解鸣谦没理他, 摸出书继续看。

  程铭礼哎了一声,妥协的坐回办公室。

  他先将开会记录看了一遍,又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 做完这一切, 他瞄了眼时间。

  见距离六点只差两三分钟, 程铭礼没有继续上班的心思。

  想摸鱼,想划水。

  偷偷抬头,观察到解鸣谦看书看得专注, 他收回视线,摸出手机, 满脸正经,假装处理正事,实则偷溜溜的看小视频。

  他是土狗, 就爱看一些沙雕小视频。

  解压。

  然而他忘了, 他手机不静音,他一划拉, 安静的办公室内, 响起极富有辨识度富有节奏感的音乐。

  解鸣谦:“???”

  他抬头,望向程铭礼。

  程铭礼:“……”

  他镇定自若的抬头, 笑道:“有个电话,打扰到你了?我去外边接一下。”

  程铭礼拿起手机起身, 边走边将手机放到耳边,“喂,哦,李总啊, 这件事……”

  出了房间, 反手关门, 程铭礼继续往楼梯方向走,时不时嗯嗯两声,走得足够远,程铭礼猛地扭头,没在后边瞧见解鸣谦后,他拿下手机,吁地一声,长吐一口气。

  他将身靠在墙上,捏紧手机,觉得自己这一波急智能打九分。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恋人或者心仪之人面前是完美的、优秀的,展露出来的全是优点,之前他想早退,已经被解鸣谦挤兑了一顿,要是再让解鸣谦发现他工作摸鱼,哪还得了?

  肯定会扣分扣分扣到底。

  虽说,以解鸣谦对他的爱意,不会放弃对他的追求,但肯定会影响他在他心底英明雄武、干练睿智的形象。

  他是谁?

  年纪轻轻就接手家业,坐到分公司总经理位置的程家二少,圈子里数得上名头的青年才俊。

  万不能落下个不务正业的坏名声。

  程铭礼关了小视频,揣好手机,走进办公室。

  解鸣谦抬头,望向门口。

  走进来的程铭礼端肃雅涵,休休有容,银灰色的西装裹着他年轻健壮、富有活力的身子,似那大雪中傲然挺立的绿竹青松,只看外表,很能唬得住人。

  程铭礼面上一本正经,脚步不乱,淡定前行。

  解鸣谦睨着他,似笑非笑,“小视频看完了?”

  程铭礼:“……”

  他做那么多,又是为了啥?

  既被揭穿,他气势卸下,脚尖一转,走向解鸣谦。他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打量解鸣谦神色,见解鸣谦并未生气,在解鸣谦身上坐下,好奇地问,“这也能通过面相算出来?”

  解鸣谦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还用算?

  他有耳朵。

  但他没否认,只拿眼斜他,恐吓道:“对啊,在我面前,你没有任何秘密。”

  知道他的可怕,还会想和他好?

  程铭礼吓了一跳,这不是,侵犯人隐私权么?

  一点都没有秘密,就跟在他面前不穿衣服似的,没有半点安全感。

  不够很快,程铭礼脸颊微红,眼神飘忽,羞答答得问:“你是只这么看我,还是所有人都这么看?”

  要是只将他看透,那还好,反正他俩在一起后,也会不穿衣服,袒胸露-乳,坦然相见。

  这么一想,被解鸣谦看透,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反正,日后他俩会做更亲密的事,如交融的水乳,不分你我。

  要是也这么看别人,那得提个意见,让他看别人时,别看得那么透,给别人留个裤衩子。

  程铭礼含羞带涩地望着解鸣谦,眼神催促,盛满期待。

  解鸣谦:“……”

  他打了个寒颤。

  虽然不知道程铭礼在想些什么,但只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不正经的事。

  他到底哪儿说了不正经的话了?

  解鸣谦不自觉后仰,视线溜到墙壁上挂着的表上,猛地起身,“六点了,下班了,咱们走吧。”

  之前是程铭礼想溜,现在是解鸣谦想溜。

  他不敢深问,生怕程铭礼一个直球打过来,接受吧,感情没到那个份上,不接受吧,又怕大功德者受情伤,糟蹋自己身体。

  还是得避避这个危险话题。

  程铭礼拉住解鸣谦的手,惊愕又含酸得问,“不会吧,所有人在你面前,都没秘密?他们半夜看小黄蚊,你也会知道?”

  解鸣谦:“……”

  不过,‘小黄蚊’三字,让解鸣谦拉起的警报一下子解除,原来程铭礼害羞,是因为在想‘小黄蚊’。

  他好笑得望着程铭礼,这么纯情的?以前没和小伙伴一起偷偷看过教学小电影?没和小伙伴半夜一起看过武侠小黄蚊?

  他哼哼不答,只道了句,“你猜。”

  说完,溜达达的往门外走。

  程铭礼连忙跟上,凑向解鸣谦,“到底是不是呀,告诉我吧。”

  解鸣谦笑而不语。

  程铭礼扯扯解鸣谦的衣摆,又扯扯解鸣谦的衣袖。

  解鸣谦:“……”

  他庆幸自己的衣服是没有弹性的衬衫,不然就他那力道,这衣服准给他扯坏。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解鸣谦扛不住猛男撒娇,松了口,“没那么神,看不透的,一般只能看大方向,这种小细节要是也能瞧出,那不是术师,是神。”

  程铭礼得到答案,心满意足。

  只有他是特殊的,这也算是别样的天生一对了吧。

  电梯门开,两人走了进去。

  瞧不见程铭礼和解鸣谦了,假装在专注工作的工作人员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万万没想到,程总在他男友面前,是这样子的。

  萌熊撒娇。

  感觉还挺甜。

  吃过晚饭,解鸣谦正准备去开车,山语打了电话过来。

  解鸣谦将车钥匙丢给程铭礼,接起电话,“喂,山语。”

  “师叔祖,我师父说,有三种术法能达成这样的目的。”

  “第一种,是‘指鹿为马’邪术,以九对全阴童女和全阳童男为祭,以血脉为引,让鹿完全变成马。我师父说,这种可能性不大,两个孩子互相调换身份,要施展两次邪术,全阴女和全阳男没那么好找,有那个本事一次性找齐十八对,根本看不上郑家这点富贵。我师父说,是这种邪术的可能性很小。”

  “第二种,是‘李代桃生’邪术,以八十一个童男女为祭,以八字和血脉为引,李树一点点变成桃树,而桃花一点点变成李树。这种邪术有一个限制,那就是桃李二树,得八字相和。”

  “嗯,还有呢?”

  这两种邪术,解鸣谦都考虑过,但都对不上。

  ‘指鹿为马’邪术的缺陷山语已经说了,确实可能性不大;‘李代桃生’邪术,当李树彻底替代了桃树,桃树有命无运,会寿不久矣。

  他没在沈沛然面相上,发现他早死横死之兆,气运虽然一时低迷,但华盖在顶,迟早会一飞冲天。

  他的运还在。

  所以,也不可能是‘李代桃生’。

  他还考虑过‘鸠占鹊巢’,‘鸠占鹊巢’和李代桃生差不多,而鸠占鹊巢还有个限制,就是这术法最好是在孩子还小时施展,如此长大后,几乎窥不出破绽和痕迹。

  只是,这与沈沛然和郑环处境依旧不符。

  毕竟,如果是这个术法,那就是沈沛然是鸠,郑环是鹊,郑环回去,是拨乱反正。

  但,邪术到底是邪术,一旦拨乱反正,就会有反噬。

  现在,郑环和沈沛然,都活得好好的。

  “第三种,名唤‘鹊占鸠巢’术法。”

  解鸣谦有些失望,和他知道的没差。

  程铭礼驶车过来,解鸣谦拉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鹊占鸠巢’倒不是邪术,”

  “等等,”解鸣谦终于听出不对劲,系安全带的手顿在半空,他换了只手接电话,“你刚刚说什么?‘鹊占鸠巢’?”

  程铭礼见解鸣谦注意力全在电话上,解开自己这边安全带,半起身,给解鸣谦将安全带系好。

  整个过程,解鸣谦毫无所觉。

  程铭礼见状,没有打扰解鸣谦,开车汇入路上车流。

  “对,‘鹊占鸠巢’,不是‘鸠占鹊巢’。”山语很明白解鸣谦此时心情,因为他听的时候,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错,“这个术法,不是邪术,是大因果术。”

  “‘鸠占鹊巢’,鸠先侵占鹊的家巢,对鹊有所欠亏,鹊成年后,向鸠讨回自己的家巢,因果判断,鸠所拥有的的一切,都会还给鹊。如此,无论是鸠还是鹊,外人都瞧不出不对,因为这是在因果里,一切符合事物的发展,是合理的。”

  解鸣谦垂眸,“你的意思是,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欠鹊的?”

  “对,我师父是这么说的。”山语点头,“我师父还说,前日因,今日果,以前拿了不属于自己的气运、财富等等,多年后苦主过来讨债,就会将这些年积累的财富、气运,以及以前侵占的,加倍还回去。”

  解鸣谦苦恼。

  这个术法倒是有点像郑环和沈沛然之间的情况。

  若如此,那沈沛然遭遇如今这一切,只能怪他先人坑害了后辈?

  “不过,大因果术太过霸道,施展这个术法并非没有代价,可能会有身体病弱,身形残缺,气运不再等后遗症。”

  “如果解了大因果术,解大因果术的玄术师,会不会有代价?”解鸣谦问,“还有,如果鸠将钱财气运等还给鹊,鸠还能当鸠吗?”

  “我师父说,这是鸠鹊之间的因果,旁人最好别插手。若要插手,结果最好和大因果术给出的定论不要差太多。不然,大因果术不答应,反噬还会落到插手的玄术师身上。”

  “也就是现在了,要是以前,施展大因果术的玄术师,杀了那个插手的玄术师,也没人能说什么。”

  解鸣谦连忙道:“不不不,就换回身份,其他结果不变。”

  解鸣谦心道,沈沛然最想的,还是恢复郑家子身份吧,至于家财什么,他应该没那么在意。

  至于郑爷爷郑父郑母,大因果术让他们死亡,估计这里边还有些说道。

  “这个,我问问师父。”山语开口。

  挂了电话,程铭礼问解鸣谦,“什么鸠鹊?谁占谁的巢了?”

  解鸣谦瞧向程铭礼,迟疑片刻,开口道:“是郑环和沈沛然这桩真假少爷的事。”

  这桩案子没有在特警局记案,算是他私下接的单,可以不遵守保密协议。

  程铭礼脑筋转得很快,“沈环是假的,占了郑沛然的身份?”

  “是。”解鸣谦点头,“八-九不离十。”

  程铭礼凝眉,眼底闪过厌恶。

  这事太恶劣了。

  郑环成功了,以后会不会还有人这么做?

  解鸣谦窥他面色,略微无奈,“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很有可能,是郑家欠沈家的。”

  他垂眸,淡淡道:“偷了旁人的东西,无论时隔多久,都是要还的。不能因为偷来的占有的久了,就真当偷来的东西,是自己的。”

  其实,这个道理谁都懂,但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有几人能够洒脱看开?

  解鸣谦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坦然接受。

  毕竟,人都有立场,都有私心。

  只是,对沈沛然的同情,到底散去些许。

  当年的事到底如何还不知道,现在说同情,还为时太早。

  程铭礼瞳仁张大,“偷?欠?”

  解鸣谦望向他,道:“你感兴趣?”

  程铭礼连连点头。

  解鸣谦挑起了他的好奇心,要是得不到满足,他会一直挂着这件事。

  解鸣谦道:“等我查明前因后果,再和你说。”

  程铭礼略失望,“行。”

  到了家,山语又打来电话,“师叔祖,我师父说了,只换回身份可以,但,最好征得那个玄术师的同意。”

  “好,我知道了。”

  挂了山语的电话,解鸣谦联系沈沛然,“你查一下,沈家有没有什么亲人,四个月前忽然重病,身体忽然虚弱下去,又或者忽然残了的,查到后,咱们见一面。”

  沈沛然知道解鸣谦这边有了新的进展,激动不已,“好。”

  三天后,沈沛然联系解鸣谦,“我查到了,村里一个独居老人,身体一向硬朗,四个月前,忽然身体垮了,病恹恹的,很虚弱。”

  “我还打听到,这个老人很喜欢郑环,以前经常给郑环零食水果,给他零花钱,给他买新衣服,以前爸妈忙的时候,他还帮忙带孩子。对了,爸妈说,那个老人和沈家结了干亲,本来是打算那老人百年后,让郑环给他摔盆子送终。”

  “还有,这个老人还是个先生,平常给村里人看看风水,给小孩取取名字,合合八字之类的,是不是他害了我们一家?”

  解鸣谦问:“你没去找他吧?”

  “没有,玄术师手段诡异,我怕我冲过去找他,会被他害了。”沈沛然开口。

  “你没去找是对的,我现在去找你。”

  半个小时后,沈家村。

  解鸣谦让沈沛然寻个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沈沛然带解鸣谦去了河边。

  解鸣谦坐在河边大石头上,示意沈沛然坐在对面,道:“我和你说一件事,你要冷静。”

  沈沛然笑了下,“我很冷静。”

  连爷爷父亲母亲一朝死去,他成为沈家的孩子,都没能打倒他,还有什么能打倒他?

  “郑家,是怎么发家的?”解鸣谦问。

  沈沛然不解,“这件事重要吗?”

  “非常重要。”解鸣谦开口,“这干系着,你和郑环之事的起源。”

  “郑家,是靠卖了祖上留下来的小黄鱼发家的。”沈沛然开口,“有了小黄鱼,有了第一笔资金,我爷爷带着郑家村的叔伯一起做生意。”

  “一开始做的倒爷,后来我爸机械工程毕业,开始做家电,从小风扇开始,一步步的做成现在这个规模。”

  解鸣谦垂眸,道:“小黄鱼,真的是祖上留下来的?”

  沈沛然凝眉,“你什么意思?”

  解鸣谦道:“带我去看看,你郑家祖坟。”

  沈沛然心底生出些许猜测,但见解鸣谦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将不安压在心底,“好。”

  郑家村和沈家村隔得不是很远,也就十几分钟车程。

  沈沛然以前年年过来祭祖,对路熟得不能再熟。

  祖坟在郑家村村外,进入祖坟可以不用穿过村子,这让沈沛然松了口气,他现在姓沈,若是遇见郑家村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说。

  国人一般只逢年过节祭祖,平常时候并不会去祖山,解鸣谦和沈沛然到达祖坟前,并未遇到人。

  “这一片,就是郑家的祖坟了。”沈沛然望着熟悉的坟墓,以及新增的他爷爷和父母三人的坟墓,眼眶一红,有泪落了下来。

  他背着解鸣谦擦干眼泪,问:“瞧出什么了吗?”

  解鸣谦没有回答他,而是在郑家祖坟间行走。

  将这一大片全都走完,解鸣谦重新走回沈沛然身边,背手冷笑道:“你们这祖坟,不是祖坟,是后来移过来的吧。”

  也难怪这原本坟头的后人,要使用大因果术呢。

  好端端的坟头立着,结果被人压了一头,自家好不容易寻到的龙兴之地,以先祖功德之体聚拢的庇佑后人的气运,全被上边坟头源源不断窃取,祖上多年积攒的阴德和气运,全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事搁谁身上,谁不气?

  沈沛然心一突,心底不安彻底上涌,他指尖掐掐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问:“我不知道,我爷爷没和我说过。这一片坟地,有哪不妥?”

  “呵,哪儿不妥?挖坟绝人户,窃阴德偷气运,事情做得很是狠绝。你郑家能耐,能请到这样的高人给你郑家祖坟聚运,怎么郑家被人清算,没将那个高人请来,替你郑家破局?”

  沈沛然后牙咬似死紧,脸颊两侧的肉抽动,他以极强的意志不让自己失态,不让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不理智的质问。

  情感不受理智左右,他心里爷爷高风亮节,自然不容人污蔑,可是他知道解鸣谦不会说谎,也犯不着撒谎。

  因为上次离开时,解鸣谦对他的态度,还是怜悯居多,这次态度,就淡了不少。

  他闭了闭目,慢慢消化解鸣谦的话,片刻,他睁开双眼,咬牙道:“你是说,我爷爷将旁人的祖坟占为己有,还窃取了旁人家的气运和阴德?”

  “是。”解鸣谦往山下走,“去郑家村问问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你们郑家这座祖坟,以前是谁的。”

  沈沛然失魂落魄,望着墓碑上他爷爷笑得亲和而慈爱的照片,心头好似哽了一团棉花,吐不出咽不下。

  这一切,是他的梦吗?

  他第一次觉得人生颠覆,是四月前,挺过来后,他觉得不会再有什么事能将他打倒,谁知四月后,他再一次经历人生颠覆。

  上次,他凭着一腔悲愤和查清真相的心气,撑着不倒,可是这次,他居然心生胆怯,不敢再探究真相。

  他想就这么算了,稀里糊涂过下去。

  他认命,他就是沈家子。

  他怕,真相他没法接受。

  他脚步踉跄得跟在解鸣谦身后,失魂落魄。

  解鸣谦气过,见沈沛然这般,又心生不忍,他在旁搭了把手,不让他一脚踏空,从山上滚下去。

  到了郑家村,沈沛然站在村口,望着熟悉的村牌,双脚好似贴了502胶,没法往前踏入半步,他的手指不断颤抖,浑身上下蹦紧,后牙死死咬着。

  解鸣谦站在一旁没有催,见郑环问他什么时候再去钓鱼,他回道:“就今天吧,你先去钓鱼,我到了再通知你。”

  “好。”郑环高高兴兴应了,对沈沛然这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沈沛然深呼吸吐气十几个来回,又抹去眼角的泪痕,坚定大步得往前走,“去找七太爷,他肯定知道。”

  解鸣谦跟在沈沛然后边。

  沈沛然出现在郑家村,郑家村的人都挺惊讶,有过来问他做什么的,有讽刺他不是郑家村的人,别过来攀关系的,沈沛然没有理会那些冷嘲热讽说风凉话的,回答那些对他真切关心的,“我来七太爷问些事。”

  “什么事?村里的事我都知道。”关心沈沛然的,是郑家老家的一个叔叔,受过郑家恩惠,一直记着。

  沈沛然想着七太爷年纪大了,若是给他吓个好歹,也不好,便随这位叔叔去了他家。

  沈沛然按住这位叔叔去倒茶的手,道:“成叔,先别忙,我只想问,郑家祖山,原本是谁的?以前上边是不是有坟头,那些坟去哪了?”

  成叔手抖了抖,没想到沈沛然一问,就问了个大-麻烦。

  他双手抽回,眼神躲躲闪闪,“那就是郑家村的,郑家村祖祖辈辈都埋在那上面。”

  “成叔,别骗我。”沈沛然拔高声音,“你看我现在,明明是郑家子,却被改姓,日后入不了祖坟,而我家这支,只剩下我这一根独苗,都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还是不肯说?是不是我死了,我这一支彻底断代,你们这些旁支慢慢步入我这一支后尘,你才肯说?”

  成叔惊讶,“沛然,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不是抱错的吗?”

  “我没抱错。”沈沛然哽咽,“有大师已经看出来了,我没抱错。我是我爸妈的儿子,我姓郑,不姓沈。”

  见成叔犹豫不决,沈沛然再次拉住他的手,双眼直视成叔,“成叔,当年给咱们祖坟移坟的大师呢?他有没有说过,这一灾怎么化解?”

  “别怀侥幸心理了,现在是我们一家,以后就是郑家村其他人。凡将先人葬在那座山里的,他们后代,一个个都逃不掉。”

  成叔见沈沛然不是在诈他,而是真的知道,扭头瞧向解鸣谦一眼。

  沈沛然道:“他就是我请的大师,是他瞧出不对。成叔,只有他,能帮咱们郑家。”

  成叔跌坐在沙发上,“哎”了一声,说起当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