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匪石献玉>第71章 恶魔-7

  秋游结束的班级里,洋溢着挥之不去的困倦,哈欠此起彼伏,从一边传染到另一边。

  裴苍玉趴在桌上,抬起眼皮看白石:“你为什么不困?”

  白石很有精神地看着他:“你很困吗?”

  裴苍玉点点头,白石又问:“你一天睡几个小时?”

  “嗯……”裴苍玉想想,“七八个小时吧。你呢?”

  白石快速数了一下:“四个小时。”

  裴苍玉坐了起来:“每天吗?!”

  “差不多。”

  裴苍玉眼睛亮了一下:“牛逼啊。那你不睡觉干什么?”

  “发愣。”

  听在裴苍玉的耳朵里,是个别的意思,他一脸恍然大悟:“所以你学习好啊,原来是因为不睡觉……”

  数学老师又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胳膊下夹了一叠卷子,一进来就引起学生们鬼哭狼嚎,皮狗窜捣前面的人:“哎,关个门,老师不用进来了。”

  老师笑呵呵地踏进来:“年轻人,你想得还挺美。”

  裴苍玉举起手:“老师,我们太累了,写不了卷子。”

  老师摸了摸下巴:“年轻人,不挑战一下自己极限怎么行呢?”

  在一片怨声载道中,卷子被发了下来,不一会儿,丧气的声音就消失了,响起了动笔的唰唰声,或是自暴自弃的鼾声。

  裴苍玉没有自暴自弃,但他脑袋一片浆糊,看算式好像在看外星人,边咬手指甲便皱着眉头盯着卷子,好像和卷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最后仰天长叹,趴下去睡了。

  白石的后桌踢了踢他的凳子,一开始白石并没有发现,直到踢的声音越来越大,白石才意识到,刚转过身就被后面的人又给推回来了:“别转头啊。”

  那人又继续:“哎,你把选择题写一下呗,6-10。”

  白石就当没听见,继续写他的卷子。

  那人又踢了两下,踢得白石晃了起来:“快点啊,6-10。”

  这充满命令感的语气,让白石的头皮发了一阵麻,像是有电流从头顶过了一遍,让白石捏着笔的手突然疼了一下,疼得他扔掉了笔,后面的人还在踢他的凳子。

  一下,一下。

  毫无来由地,白石觉得一阵头疼,他把手里的卷子团成一团,蹭地站起来,砸在了后面同学的脸上,抓着同学的领口,贴到他面前,牙也在疼,让他面目扭曲:“别,碰,我。”

  班里的人都看过来,同学看着面前白石扭曲的脸,手有点头,这张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一片青灰,响着磨牙的声音,并不针对这位同学,更像是在忍耐某种痛苦,他一直在磨牙。

  裴苍玉都醒了,他揉着眼:“靠,看我干什么……”

  然后反应过来并不是在看自己,于是愣愣地转头,但白石已经松开了同学,径直走了出去。

  裴苍玉低头看见了白石的卷子,大喜过望地捡起来:“还有这种好事……”

  可看清了白石卷子上的扭曲的图画,笑容就僵了,他转着卷子试图辨认:“这画的啥啊……”

  白石下课就回来了,低着头走进来,跟后桌同学到了歉,说自己刚才胃疼,后桌同学也赶紧道歉,说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问问,没打算怎么着,还瞟了了一下白石的老大裴苍玉。但裴苍玉完全状况外,正在补上周的作业,分了个眼神就去忙了。

  白石坐回来,无精打采的。

  上课的时候,裴苍玉把书立起来,挡住自己,缩了缩身子,扭头叫白石:“你刚才怎么了?”

  白石没什么好气:“你朋友没告诉你吗?”

  “……说你都敢打人啦。”裴苍玉笑起来,眉眼弯弯,“出息了啊白石。”

  白石转头看了他一眼,也把自己的书立起来,扭头朝裴苍玉靠了靠:“如果要你排名,这几个朋友你跟谁最好?”

  裴苍玉愣了一下:“啊?”

  白石瞪了他一眼:“快点。”

  “……”裴苍玉往旁边躲开,“没意思,不排。”

  白石沉默起来,放下了书,翻到了老师讲的那一页,认真听课去了。

  裴苍玉瞟了一眼他,抿了下嘴,又想不行,不能惯着他,生气就生气吧,于是也放下书,认真听课去了。

  不一会儿,白石递来一张纸,裴苍玉展开,画满了格子,某个点上有个X。

  白石看他:“该你下了。”

  裴苍玉心领神会,纸面五子棋,他的强项。

  于是裴苍玉翻出来黑色水笔,在X旁边涂黑圈,涂好了以后递给白石。

  画着画着,两人的头都快顶一起了,裴苍玉顺得不敢想象,迅速连成了五子,压着声音喊:“行了行了,我赢了!”

  白石一头雾水:“怎么你就赢了?”

  裴苍玉用笔连了一下他的五子:“你看,五个。”

  白石眉头抽了一下:“围棋!这是围棋!”

  “你不早说!”裴苍玉低头打算继续,突然想起来,“妈的,我不会围棋!”

  ***

  “老夫掐指一算,觉得今晚必有雨。”飞机坐在裴苍玉桌面的窗台上,朝外面望。

  苹果翻了个白眼:“还用你算,蚂蚁都知道。”

  裴苍玉抓着皮狗:“你好了没啊,该我了,该我了……”

  皮狗正在玩游戏机,手不停,往一边躲:“马上马上……”

  猴子坐在白石的位置上,正在细致地剥桔子:“白石呢?”

  “午休还没回来吧,可能回家吃饭了。”裴苍玉告诉他,继续去皮狗面前凑。

  “哎,我上午就想问来着,他今天考试的时候怎么了?”飞机一脸八卦地坐下来,捣了捣裴苍玉。

  “后面那人要抄他答案。”

  飞机又问:“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我就让他给白石道个歉。”裴苍玉皱起眉,十分严肃,但主要是因为游戏的战局,“他们好学生一定都很在乎这个,是吧,苹果?”

  苹果盯着裴苍玉:“其实昨天我就发现了,你脸上怎么了?”

  “脸?”其他人也凑过来,盯着裴苍玉被白石咬了一口留下的印记。

  皮狗伸手摸了一下,裴苍玉嘶了一声,顺手抢过了游戏机。

  “说起这个,他妈的白……”裴苍玉一想起被人咬了一口就气不打一处来,开始话到嘴边突然发现“白石咬了我一口”这句话说不出来,总觉得……说不出口,特别诡异。

  “白?”大家等着他后面的话。

  “白白磕了我一下。”裴苍玉说,“把我帅气的脸庞摔成了这个样子。”

  皮狗笑起来:“我怎么没看见你那蠢样儿,下次叫我。”

  苹果皱起眉,伸手要来摸:“这是摔的?我不信。”

  “哎滚。”裴苍玉挥开他的手,“少烦我。”

  下午的课响了课前铃,意味着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大家应该回去自己位置,但裴苍玉桌边除了猴子,其他人磨磨唧唧地没有动,白石也是这时回的教室。

  裴苍玉终于抢到了游戏机,忙得打怪,只是瞥了一眼回来的白石,皮狗站在裴苍玉身后盯着游戏画面,飞机恋恋不舍地关上窗户,苹果也准备回座位去了,班里还是乱糟糟的。

  白石坐下来,没去掉书包,盯着桌面,突然问裴苍玉:“哎,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裴苍玉忙着打游戏,连个眼神都没分:“不知道。没见过。”

  皮狗扭头看白石:“谁是?咱们年级?”

  飞机也凑过来:“是不是九班的娘娘腔?”

  苹果也不走了:“就那个运动会上跳钢管舞那个?”

  皮狗一愣:“当时那是个男的?”

  白石取下自己的书包,翻开的时候掉出了什么东西。

  飞机眼尖,立马看到了折得规规矩矩的信封上,花了个心。他噢噢地叫起来,迅速捡了起来,甩在手里:“哎哎哎哎哎!!!”——好像他只会说这个字了。

  然后拍了几下裴苍玉:“看看看!!!”

  裴苍玉烦躁地分了个眼神,又继续打游戏:“什么东西?”

  飞机郑重宣布:“这他妈一看就是情书吧!”

  皮狗搭着苹果的肩,一起看向白石,白石看了眼飞机:“给我。”

  裴苍玉连游戏都不打了,拿起他还没吃的面包,撕开包装,探过脑袋:“情书?给谁的?”

  飞机指了指白石。

  白石重复了一遍:“拿过来。”

  裴苍玉从飞机手里把情书抢过来还给了白石,但是凑了过去:“谁啊谁啊?是不是我们班的?”

  苹果点着空气推理:“肯定不是我们班的,要是可以发短信,不至于写信,说明她没有白石的联系方式。”

  裴苍玉拍了拍白石:“哪个女生?我认识吗?”

  皮狗往前凑:“好不好看?”

  望着几人闪闪的目光,白石拆开了信:“男的。”

  四人:“……”

  白石重复了一遍:“男的给的。”

  此时,搂着苹果肩的皮狗,默默地松开了手。

  裴苍玉看白石拆开了信,就凑了过去,去看看信上写什么,白石倒也不躲,就这么摊着。

  他们看过去,这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喜欢你”,接着便画了满纸的生殖器,还有下流的贴图,从杂志上剪下的色情图片,动漫人物的眼睛,一片羽毛。

  看着看着,他们就皱起眉,这诡异的表白,只让人觉得不舒服。

  裴苍玉一把夺过来,翻着看了看,然后问白石:“他上午给你的?”

  白石点了点头。

  “他还说什么了?”

  白石想了想:“没了。”

  “你接这个干什么?”裴苍玉皱着眉,把这玩意儿扔到桌上,“这人是不是有病。”

  “他非给我……”

  裴苍玉又翻了翻,看见了末尾的名字,写了个“鲁”字。

  “这谁……”裴苍玉转头问其他三人,“你们认识吗?”

  苹果指了指纸的压痕,把脸凑上去仔细看:“好像是五班的,印子里感觉有‘初三五班’,要不就是六班。”

  “啊,五班有个姓鲁的。”交际草飞机补充,“挺高的……”

  “岂有此理!”裴苍玉蹭地站起来,他已经想象出来一膀大腰圆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堵住了白团子一样的矮小白石,非要给人写信耍流氓,欺负弱小的恶霸形象。

  裴苍玉拍了下白石的肩:“你等着,哥哥去给你教训一下这傻逼。”

  说罢他抓起情书和他还没吃的面包,径直朝门口走去。

  皮狗跳下桌子跟上去,飞机吹了声口哨叫猴子:“上个屁课,走了走了!”,苹果也跟过去凑热闹,白石扭头看了一眼此刻分外伟岸的裴苍玉的背影。

  裴苍玉从二班出发,直奔五班,路上遇到过道里的两个人在争扫地界限,堵住了路,裴苍玉挥挥手:“起开。”

  两人看了一眼,站去一边,二班的同学发现了异动,从班里探出脑袋,扫地的两人回班报备,他们班的人也聚到了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裴苍玉身后居然后面还跟上了不少人,尽管跟来的人兴许连去哪儿都不知道,此刻还互相打着招呼。从各个班里探出的脑袋,望着浩浩荡荡的裴苍玉一行人,

  领头的裴苍玉走到了五班门口,门口有个正在闲晃的男生,一看裴苍玉就乐了:“这不是裴苍玉,找谁啊?”

  “你们班有没有姓鲁的?”

  “鲁?”男生想了想,然后说,“有有有。”

  他说着推开门,边往里走边叫:“鲁班,裴苍玉找你。”

  这班里的男生顿时开始起哄,一波又一波,有个男生给裴苍玉打招呼,走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中间的单桌位置,指着坐在的那里的人:“就他!”

  裴苍玉走过去,看着这个缩在座位里的高大男生。

  高虽高,但特别地瘦,瘦得像片布条,校服总是不好好穿,露个肩头,头发很长,遮住了眼睛也埋住了脖子,瑟瑟发抖地不敢抬头,手像白骨爪一样揪着自己的衣袖。

  裴苍玉抬头看给他指路的男生:“他姓鲁?”

  男生点头,同时伸手在坐着的高个子头顶扇了一巴掌,扇得分外响亮:“哎,裴苍玉叫你呢,你姓不姓鲁?”

  高个子被拍了以后一声不敢吭,点了点头。

  裴苍玉看了看这班里的人,各个都在看好戏,又有一个凑过来,推了一把姓鲁的男生:“你又怎么了?又吃屎了?”

  裴苍玉皱了皱眉,把那个男生推来推去的手从坐着的男生身上拿开,翻了翻鲁姓男生的书,他叫鲁鸣般。

  “鲁鸣般。”裴苍玉叫了他一声,那男生抬起头。

  长长的刘海看不清眼睛,但能看出人很白,下巴连胡茬都没有,干干净净的脸,嘴巴红红的,嘴唇打着颤。

  裴苍玉握了握左手的信,然后把右手的面包扔到了他的桌上:“这给你。”

  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皮狗凑上来:“裴苍玉,are you ok?”

  鲁鸣般嘴唇动了两下,小声地问:“给我的?”

  和看起来不一样,他的嗓音相当低沉有磁性,这人怎么看都比他们年龄大上一点。

  裴苍玉僵硬地点了点头:“嗯,给你的,吃过中午饭了吗?”

  鲁鸣般点点头。

  “那就,当零食吃吧。”

  裴苍玉潇洒地转过身,拉上皮狗:“走了。”

  “哦。”皮狗跟着他走了。

  留下不明所以的鲁鸣般和看热闹的其他人,还搞不清楚状况。

  白石看着裴苍玉从后门回来,手里还攥着那封信,一脸不爽,气鼓鼓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白石看了他一眼:“怎么样了?”

  裴苍玉犹豫了一下,又说:“这样吧,以后你再来找你你再告诉我,回头找个没有别人的时候我再去和他说吧。”

  白石看着他笑了一下。

  裴苍玉皱起眉:“笑什么?”

  “没什么。”

  ***

  果然下雨了。

  白石拒绝了跟裴苍玉他们一起走,说家里司机会来接,打铃之后去了体育馆。

  这个时间的体育馆已经没人了,白石站在漆黑的羽毛球场上,收了伞,望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手里的雨伞滴滴答答地低着水。

  “你……你来了……”

  身后有低哑的声音。

  白石转过头,高个子鲁鸣般驼着背走过来,像极力把自己缩矮一样地弯着身子,试图和这个年龄层的人多少接近一点。

  白石把信扔到地上。

  鲁鸣般颤抖了一下:“你生气了吗?……你生气了没?”

  白石看了他一眼:“我跟你说了,他会为了我去找你的吧。”

  今天早上白石收到了这封信,课间冲出去的时候他去找了鲁鸣般,中午一起吃了饭,他们一共没说几句话,大部分都是白石在围绕着“我跟你不一样,会有人替我出头的”来进行阐述,力图和鲁鸣般“我觉得你跟我很像”的言论进行较量。

  所以白石笑了以后,鲁鸣般点了点头:“嗯,但是他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他没有动手。”

  白石看起来有点暴躁地撇了撇嘴,看见鲁鸣般掏出来那熟悉的、原本属于裴苍玉的面包,更烦躁了:“拿过来,我的。”

  鲁鸣般往后躲了躲:“他人挺好的……”

  白石头疼,他磨了磨牙:“闭嘴。”

  鲁鸣般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安静下来:“我就说这个我们很像。”

  他掏出来在垃圾桶里捡到的白石的卷子,上午那张画满了诡异曲线的卷子。

  “这些……是不是大肠?”

  白石懒懒地抬了下眼。

  鲁鸣般指着某处画的一只堪称艺术品的眼睛:“这个……是不是那个裴苍玉的?今天他一来我就发现了……很像他的眼睛……你画的很像……”

  白石握伞的手紧了紧。

  “我就说这点我们很像,我明白的。”鲁鸣般突然提高了一点声音,“这很危险的。”

  “凡是具有深度的激情,都带着暴戾的行为。”白石随口引了句话,权当居高临下的解释,继而转移了话题。

  “我听说过你。”

  鲁鸣般低下了头。

  白石继续:“毕竟是被你爸从楼梯这边拖到那边,当着全年级打的人,大家都记住也很正常。”

  鲁鸣般没有说话。

  他酗酒的父亲,某天身上缺钱,特地来了学校,找儿子要钱,没要到便突发奇想动起手,从楼道的一边,当着过路的每一个班级探出来的脑袋,一路捶打楼道的另一边,直到被老师们阻止。鲁鸣般那张惊恐的脸,从每一扇窗户上映过,他被抓住头发的丑态,他亲自从同学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像狗一样被拖过去,被这个学校里的人看着。

  白石总结了一下:“我怎么可能跟你一样。”

  鲁鸣般小声地说:“我有病。”

  白石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大家都有病,人生下来……”

  “不是那个。”鲁鸣般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纸,“有诊断书的那种病,医生给我看过……”

  白石望着他。

  鲁鸣般有点神经质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力度大到几乎把头发抓下一片:“我什么都不想干,但有的时候很想做事,做不到一半就突然没力气,没心思,必须要停,不停会死,我控制不了……”

  白石转过身,去看雨了,听着鲁鸣般念叨着自己的症状。

  鲁鸣般小心翼翼地靠近白石:“你应该去看看医生……”

  白石盯着窗外,发现了没带雨伞的费左华,正站在大楼下。

  白石朝鲁鸣般偏了偏头,但是没有转过去:“医生管用吗?”

  鲁鸣般沉默起来。

  白石勾了下嘴角:“那你就划个时间,做事的时候做事,不做事的时候就瘫着。”

  “说起来简单……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听我的吧。”白石盯着窗外,发现裴苍玉回来了,正拿着手机,朝费左华走。

  妈的,费左华居然给裴苍玉打电话了吗?白石皱了皱眉。

  “‘听你的’是什么意思?”

  鲁鸣般在白石耳边聒噪,让白石烦得要命。

  费左华站起来,站到裴苍玉的伞下,两人朝校外走去。

  白石皱起眉,这么多朋友,妈的,裴苍玉有这么多朋友……

  “所以,‘听你的’是什么意思?”鲁鸣般不屈不挠地问。

  白石凶狠地转过头盯着他:“‘听我的’意思就是,我来告诉你该做什么,你活着的时间都属于我,其他时候没力气可以去死,明白了?”

  鲁鸣般眨了眨眼睛:“那如果我突然不想动了呢?”

  “不行,必须动。”

  “什么时候能停止呢?”

  “放学,或者下班。”

  鲁鸣般看起来真的在思考:“什么时候能解脱呢?”

  白石烦躁地挥了挥手,拿上了他的雨伞:“等退休。”

  “可我不知道……”

  白石啧了一声,握了下拳,几根手指发出啪啪的响声,心思并不在这里,随便地看了鲁鸣般一眼:“所以让你听我的。”

  他甩了甩伞上的雨水,朝外面走去,鲁鸣般在黑漆漆的空荡球场里站着,盯着白石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