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可是儿子被继母害死了,哪个母亲不疯狂?”想起那个母亲,小布有点愤慨的说,“那个赵可可是怎么对人家孩子的?把人给逼死了,自己这才害怕起来?我看她这纯属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小布……”费利叹了口气说,“我是这样想的。那个母亲失去了孩子已经很可怜了,如果再因为这样冲动的行为进了监狱,那实在是太残酷了……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她的行为却不能不制止……作为警察,对于这样的情况虽然不能动用法律,但是可以调解啊……况且那个赵可可,她也有女儿,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啊……”

  小布听了费利的话,叹息的点了点头。她歪在座位上,小表情紧紧的皱着,过了半晌才颇为沉重的开口说:“我想,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就能解决……费利老兄,你是不在场,你没有看到。当时,那个男孩的妈妈简直是疯了,两眼通红,完全失去了理智!我觉得,她当时是真的想要杀死这个赵可可,她的眼里全是满满的恨意,真可怕,也真可怜……”

  费利叹息着说:“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帮帮她们。不仅是帮这个赵可可,也是在帮郑筠梅。对了,小布,易德怎么样?他最近……没事吧?”

  “你放心,他没事……”说起易德,小布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微笑,“他很好。虽说当时有些难过,但很快就缓过来了,毕竟他是易德嘛……”

  “这次的事情,”费利稍微踌躇了一下才开口,“我想听听他的看法。”

  “这次的事情?”小布睁大眼睛,“你是说赵可可向你求助的事?”

  费利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还是觉得要慎重。”小布也微微低了头,皱紧了眉头说,“调解的话,我们毕竟不是民警,做起来不方便。至于易德,他这两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我想还是不要告诉他吧……”

  “小布,他没有你想的那样脆弱。”费利叹口气说,“他很勇敢,而且远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小布,你要相信他。”

  小布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问:“想听听他的看法?这么说来,费利老兄你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

  费利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去和他说吧!”小布笑着说,“那个家伙要是知道你有搞不掂的事情求他,他一定会很得意的!”

  说着,小布就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费利看着桌上的仙人掌,凝视了好一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些麻烦的事情都快要将他变成一个老头子了,成天叹息的老头子,可是没办法,这世界上,无可奈何的事情实在太多。

  那天在屋顶上,易德和那个男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婴儿活了下来,而男孩却死了?

  费利不愿多想,也不愿去问易德,这件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尽管很残酷,但还是活着的人比较重要。

  过了大概五分钟,易德打开门走了进来。

  易德开门的方式很粗暴,步子也很快,“唰”一下子门就打开了,身影也已经到了费利身边。但偏偏他的姿势是那么潇洒,举手投足都是那么帅气,让人没法指责他。

  易德到了费利面前,他的表情绷得紧紧的,语气中带着一股火气:“费利,你说那个男孩的妈妈要杀那个继母赵可可?”

  “不,我没这么说……”费利忍不住看了小布一眼,小布跟在易德身后,带着尴尬的表情,他叹了口气,“是那个男孩的继母赵可可向我求助,说郑筠梅威胁她的人身安全,所以我才答应保护她……”

  “那个女人这么说?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易德明显非常气愤,有些愤慨的对费利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了,你也看到了报纸上都是怎么写的!那个赵可可也是个当妈的人,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做的过了!几天了,那个郑筠梅也没真把她杀了,要是真想这么干不早做了,还用等到她来向你求助?我看她就是想借你这个由头,装装可怜把舆论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郑筠梅身上去!她可怜?男孩的亲妈才可怜呢!”

  小布在一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看到费利看她,赶紧把嘴捂住。她看了看易德,又看了看费利,觉得有点无奈,这两个怎么又吵上了?

  看到易德的心情如此激动,费利感到自己也必须做出点回应了,沉思片刻,他站起身,叹了口气对易德说:“但是人命关天,我总觉得不能不管。易德,一向感性的都是我,我知道,这次的事情让你心里不舒服,但我希望你能保持理智,不要把人心想得太坏了。”

  易德不服气的看着费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一两句辩驳的话,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有些懊恼的一拳轻轻锤在桌子上,露出了些许悲伤的表情。

  小布看到易德的表情,知道他还没有完全从男孩身亡这件事故的阴影里走出来。她走上前,轻轻拍拍易德的肩膀,安慰的环住他的肩。

  费利说出刚才的话也有些后悔了,他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有些失落的坐回座位上。

  这是个简单的事件,是个简单的悲剧,但正因为它如此的简单,所以就更难以处理这复杂的情感。费利实在说不准谁对谁错,就像是现在,谁也说不准男孩的生母对男孩的死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但没人去指责她,所有人都在指责那个继母,因为那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费利觉得这不公平,但却又真的公平的很,因为这就是人的情感,如此复杂和真实。

  

  、畸形家庭

  调解不是一件好做的工作,说实话,费利没做过这个。但这天上午,费利将有关男孩跳楼的新闻报道都收起来看了一遍,越发的感到非这样做不可。

  所有的报道都涉及一个方面--对男孩死因的猜测。

  男孩父母离婚的原因是第三者插足,父亲和小他十八岁的第三者结婚,那个小三就是男孩的继母。从邻居和朋友的采访上来看,父亲对男孩的关心明显不够,继母对男孩的态度则非常冷漠,很多人都认同这种畸形的家庭环境和继母的无声虐待是这个男孩自杀的原因。

  费利不喜欢媒体这种富有感染力的语言,有些说法看似负责任,但其实却有意无意的误导着读者。他不喜欢那个继母,知道她曾经破坏男孩的家庭就更不喜欢。但他总觉得,事情也许没有这么简单。

  想起昨晚赵可可的求助,费利越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拖。在小布的帮助下,费利自作主张的将陆建超和赵可可夫妇、以及男孩的母亲郑筠梅找来,想要调解一下他们之间的矛盾。

  费利自己出钱在一家小咖啡厅里定了个包间。他和小布首先等到的,是陆建超和赵可可夫妇。

  小布眼尖,从包间的窗户里就看到了他们俩。他们夫妇开着一辆价格在百万元左右的保时捷,两人行色匆匆,脸上不见笑容,一进入咖啡厅就直奔包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