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种田玩家的午夜逃生故事>第29章 镜中鬼(15)(倒V章节)

  这里依旧是阁楼的场景, 两面足有一人高的铜镜也还是照原样摆放着。

  令他倍感惊吓的是, 在对面那面铜镜中部偏上的位置, 竟然伸出了一颗人头!

  那颗人头正面朝下,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 乍一看,既像被卡在断头台上的囚犯,又像被装饰在墙壁上的兽首。

  更令他惊悚的是, 那颗脑袋居然动了两下, 抬了起来,冲他眨了眨眼睛——

  “卧槽!活的!”

  方时清吓得一个后退,直接撞在了背后的镜面上。如果不是传送点都是单向的, 他大概会直接一脚踏回去。

  肖锋镝拉着他的手腕没放:“等一下, 你仔细看看。”

  “抱歉, 吓到你了?”人头张开嘴说道, “我也不想这样, 但是没办法。”

  对方的声音很熟悉。方时清盯着那张脸看了看, 这才骇然发现,那张脸不是别人, 竟是同为玩家的顾晋泓!

  他本能地一个箭步上前, 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手下的确是人体的温度, 这确实是玩家本人而非假货。

  但是……他, 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 你, 你这是……”

  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说下去。

  “你是想问,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顾晋泓露出无奈的表情,“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在那之前,你们能不能先……”

  这时方时清的另一只胳膊被猛力扯了几下,显然是留在另一端的队友们等待得有些不耐烦了,在对他们表达疑问和催促。

  他一边忙着把背后的队友拉过来,一边也盯着那颗脑袋打量个不停。最初的惊吓感渐渐过去,随之而来的是越发浓厚的疑惑。

  “怎么这么慢,出什么事了吗……卧槽这啥!”

  好不容易钻过来的的贺相武反应和他如出一辙,立刻往后跳了一大步,差点转身就跑。

  “有什么话都等会儿再说吧,你们能不能……先试试看,把我拉出去?”

  顾晋泓再次开口,“我已经在这儿卡了很久了,脑袋在这边,身体在另一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进退不能……再卡下去,怕不是要高位截瘫了。”

  “……啊?”

  方时清愣愣地说道,“你、你还能出来吗?我还以为你和镜子长在一起了呢。”

  顾晋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之后就由贺相武把还在后面的曾昕拉过来,而另两人则是一起动手,试着把顾晋泓从对面的镜子里往外挖。

  卡着顾晋泓的那扇铜镜,表面没有任何水波状的涟漪,看上去并不是一个传送点。在平整的表面上,他的那颗脑袋就像凭空长出来的似的,接合处显得十分平滑,也难怪方时清刚刚会产生误会。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卡得也格外结实,简直就像凝固在了水泥之中一样。

  因为他只有脑袋和脖子露在外面,能使力的地方不多,无疑更增加了拉人出来的难度。两人花了好半天才把他的肩膀完全拔出来,然后是两只手臂。

  曾昕到这边之后,先是也吓了一跳,然后便自告奋勇地上来帮忙。然而她一上手就差点把顾晋泓的脖子拉断,吓得别人再不敢让她动手。

  还好,等把两边的胳膊都拔出来之后,事情就变得顺利多了。

  几人好不容易将顾晋泓整个人都扯了出来,在他完全脱离镜子之后,那面铜镜立刻恢复了光滑平整的模样,看上去普通而正常。

  顾晋泓站立不稳,背靠着镜子瘫坐在地。

  “真是谢谢了……我还以为会在这里卡到死呢。”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太久没法变换姿势,我已经全身上下都没任何知觉了,……还好胳膊腿儿什么的都还在。”

  “你到底是怎么……”方式清的问话刚刚出口,就被肖锋镝打断了:“这些等会儿再说,我们先离镜子远一点。”

  “不好意思,”顾晋泓无奈地摇摇头,想举起手示意,却失败了,“我全身都完全麻了。现在是真的站不起来,动都动不了。”

  好在这里有四个人,几人连拖带拽带扛,很快便把他搬离了原地,很快地往阁楼下面带去。

  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方时清无意中回头看了眼困住顾晋泓的铜镜,呼吸顿时一滞。

  镜中不知何时悄然浮现了一个穿长裙的女人的身影。

  铜镜表面失真得厉害,看不太清她的面容,但毫无疑问,那就是“镜中鬼”本人。

  她怨毒的眼神就像有形有质一般,始终跟随着他们而移动,直到一行人彻底离开阁楼为止——

  几人把顾晋泓就近搬进了尤清雨的卧室,安置在床上。

  “现在应该暂时安全了吧……你到底是怎么弄的?那面镜子连传送点都不是,你怎么会卡到里面?”

  如果是传送点的话,在只有独自一人时被不慎卡在里面进退不能,倒也不奇怪。

  “你所说的传送点,指的是那种人可以穿过的镜面吧?”

  所有人都盯着顾晋泓。他一边努力活动着四肢,一边苦笑道,“我是被一个女人……不,一个女鬼,搞成那副样子的。”

  被传送进副本之后,顾晋泓很快便发现了传送点的使用方法,并且在通过的时候碰到了赵竣。他们两人算是比较冷静,也都有一点游戏经验,最开始的副本探索还算顺利。

  但是,好景不长——

  “在路过客厅的时候,从那面镜子里,突然冒出了很多……手。”

  说到这里,任他之前再怎么镇定,也不由露出了恐惧之色。

  “手?是那种又白又软,跟蛇一样的手吗?”

  几人都有过类似经历,一时间都被唤起了惨痛回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嗯,你们也见过?”他轮番看着其他玩家,连肖锋镝怀里的猫都分到了一个眼神,“那这个过程就忽略不提吧,总之最后,我和赵竣都被抓住拖进了镜子里,就这样失散了。”

  之后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顾晋泓惊恐地发现,自己独自一人出现在了阁楼上,而且被卡在了铜镜里——

  上半身整个儿被固定在像粘稠液体一样的镜面里,腿则是在镜子另一端,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而就在他试图挣扎的时候,只见对面的镜子里浮现出了一个穿连衣裙的女人的身姿,冲他露出美艳而扭曲的笑容。

  那个女人——不,女鬼,拥有在镜子之间移动的能力,甚至能出现在困住他的那面镜子里,用一双冰凉的手摸索着他的脖子。

  从那时开始,直到被找到为止,时间足有数个小时之久。这期间他不得不维持同一个姿势,与女鬼独处。

  她有时会消失不见,但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周围,在两面铜镜之间来回游曳。

  大概是因为身处镜子内部的关系,他也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她的声音。

  大多数时候,她都像个疯子一样,时而神经质地大笑,时而自言自语;但偶尔也会平静地对他说话,态度竟然很温和。

  “你就在这里忍耐一会儿吧,等事情结束之后就能离开了,”她这样说道,“等我变成她之后,到时候……”

  “等等,”方时清有了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听这意思,她好像对你并没有恶意啊?就是不想让你……参与副本攻略,才把你扔到那里卡着的,但是也没有对你做什么坏事嘛。”

  顾晋泓默然。

  “该不会,镜中鬼她、她看上你了吧,”贺相武插话道,“感觉她对你,咳,温情脉脉的。”

  顾晋泓那张脸长得漂亮,本来就是对女性的杀器,要说能倾倒女鬼……好像也不奇怪。

  “……不,应该不是那么回事,”然而片刻之后,顾晋泓缓缓摇头,“但是,她应该的确对我没有恶意。至于原因,我也大概清楚。”

  在进入副本之前那时候——

  他曾经说过“废物也是想要得到尊重的”这样的一句话。

  当时“镜中鬼”正通过镜箱向外窥探,恰好将这句话听进了耳中。正因如此,她才对他另眼相看……

  几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肖锋镝问道:“之前跟你一起的赵竣呢?”

  “我不知道,”顾晋泓想了想说道,“大概已经被那个女鬼带走了,不过,应该暂时没事。她现在应该还不会动手杀人。”

  “你怎么知道,是她跟你说了吗?”

  闻言他忽然以奇怪的姿势在床上动弹起来,努力把僵硬的胳膊往上抬。

  “你在干什么?练功吗?”贺相武奇道。

  “……”顾晋泓说,“我在够道具栏。”

  只是简单一个抬手的动作,他愣是做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勾住了一样东西,扯了出来。

  “之前我跟赵竣找到了点线索,你们看了就明白了。”

  那是一本黑色封皮的记事本,造型普通而古板。方时清拿起来翻开,只见扉页上以工整的笔迹写着“刘琴笙”三个字——

  这竟然是镜子提到的的那个“阿笙”的所有物。

  这本笔记写得相当简洁,比起日记,更接近于事件记录和整理的总结。

  在第一页第一行上,就这样写着:

  “镜子两周自杀了。他们把她的化妆镜和一盘磁带一起寄给了我,据说是她遗嘱上的要求;从那之后,一切都变得古怪了。

  “我怀疑:镜子没有走,而是跟着那些东西一起到了我身边。

  “我每天都梦到她,有时候梦见她掐我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冲我尖叫,有时候梦见她脖子上插着玻璃碎片,笑着冲我伸出手,让我把命送给她。

  “这绝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不可能有这种想法,肯定是外力作用的结果。虽然鬼神之说毫无根据,但对待未知事物,要怀有敬畏和探求之心,不能直接否定。我要认真调查一下,首先从把那面镜子扔掉开始。”

正文字迹明显属于一名女性,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十分平整,但不时会有下笔过重的情况,隐约暴露了书写者内心的恐惧。

  后面几页一条条列出了她采取的措施以及得到的结果,以及当天的异常现象,写得一板一眼,十分仔细。

  “x月x日

  行为:将化妆镜埋在院子里√

  后续结果:五小时后,在卧室再次看见了它。院子里的化妆镜已经消失。

  今日异常:洗脸的时候,好像在镜子里看见她了。等我把洗面奶冲干净再看的时候,又不见了。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x月y日

  行为:将化妆镜打包扔掉√

  后续结果:五小时后,在卧室再次看见了它。比之前要肮脏一些。

  今日异常:院子里有血,不多,不确定是不是邻居杀鸡时留下的。柜子上也有血,找不到理由解释。”

  “x月z日

  行为:将化妆镜交给回收厂√

  后续结果:到家的时候,从包里找到了镜子。

  今日异常:我从公司的楼梯上摔下去了。不是我自己摔的,我确定,一定有一双冰凉的手在推我。”

  “……这个‘阿笙’也真够冷静的,还有心情写这种记录。”方时清嘟囔道。

  没想到,翻开下一页的时候,他的这份认知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一改之前四平八稳的作风,整张纸上都是凌乱的狂草,几乎认不出写的是什么。

  “是她,一定是她——

  “一定是她来了,她要杀了我,为什么啊,我从没有对不起她的时候……镜子一直跟着我,永远跟着我,砸不烂,融不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一定改……我不想死,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