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这个副本就是让我们不停挖人骨头的么!”许莹已经非常暴躁了。
“淡定。”任燃说这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心情简直过分轻松,一个神奇的系统, 出现什么都不奇怪了, 他们还和撒旦打过一场架呢。
“这该不会是真的云秀吧, 有没有可能我们昨天找错了, 所以导致诅咒还没破解。”许莹想着千百万种可能。
“不可能, 我们埋骨后收到过系统的短信,提示支线任务完成了, 我们昨天找到的骸骨是云秀的这点肯定没有错。”谢闻易说。
“那这具骨头又是谁的?”许莹烦躁得要命,外头的天气又是黑压压的, 怎么想都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着一直傻站着的潘胜, 更是一肚子怒火:“你倒是也说说自己的看法,躺赢的我一路见过不少, 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
要不是时机尴尬,任燃很有想笑的冲动。
这局骨头很完整,四肢健全, 也没有缺少手指,绝对不会是云秀。它被如此妥善地保存在这里, 说明这间房间的主人傅春生一定非常的珍惜它, 才会想尽办法留住, 又或者是爱它?
“你说会不会就是写那句诗给春生的人?”任燃说。
“很有可能, 我想我们还可以试着去问一个人。”谢闻易把骸骨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他要找的是阿芝。
天气一阵黑过一阵,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一阵阵的狂风吹得大树猎猎作响,街上村民胡乱地跑着,有些人在忙着关店,有些则是神情惊惶,不时可以听到他们焦急的说话声。
“这个古镇一定是出事了!遭天谴了!”
“两天都死了大半人了,这要怎么活下去!”
“大白天的,活像晚上一样,变天了,这里活不下去了,大家赶紧走吧。”
“这能走到哪里去,我们一辈子都逃不开这里。”
这是,迎面跑来两个村名,神色惊惶,脚步虚浮,大喊着:“来人啊,六叔死了!六叔死了!”
村长死了。
村长的门口却没有一个人停留,有些村名只是闻声过来见一眼,就匆匆地逃开了,任燃甚至听到有人说回家收拾细软要连夜离开这里。
而他们来到这里,只是打赌会在这里遇见阿芝。
果然,阿芝正和阿华从六叔家出来,任燃向她招了招手,喊了声“阿芝”
。
阿芝看见他们很高兴,和阿华说着什么跑了过来,“好看哥哥,你们是来和阿芝道别的吗?
“道别?”
“阿娘说要带阿芝离开这里,也同意带上阿华,我是来接他的。”
这两个孩子由始至终都是最天真纯洁的笑容。
“好看哥哥今天没有买糖糕,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任燃蹲下身体,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
“当然可以,我这辈子都记得你们给我的糖糕。”阿芝忽闪着大大的眼睛。
“你们在学堂的时候,有看见傅先生和什么女子在一起吗?”任燃挠着头,觉得和小孩子说这些情情爱爱实在太为难了,“就是像你们阿爹和阿娘的那种关系。”
“没有,傅先生没有和漂亮姐姐在一起过。”阿芝回答得很认真。
“不一定漂亮,丑的也行啊!”许莹忙说。
你这个关注点。
“我没见过姐姐,但是看见莫先生和傅先生总在一起,有一次我下了课没有回去,在后院里看见莫先生偷亲傅先生呢。”阿华说着,边在脸上划了几道,笑着说:“羞羞。”
所有的脉络都紧紧相连,春生房间里的骸骨是之前的教书先生莫先生。
阿芝和阿华拉着手走了,四周存活下的居民行色匆匆,一瞬间,街上都是在不停奔跑的人。
“春生会在哪里?”许莹说。
“莫先生的骸骨还在学堂,他一定会回那里去。”谢闻易说。
他们再次赶回学堂的时候,春生的房门打开着,木盒就在地上,那具骸骨不见了。
“他已经跑了?”许莹扶额,“我们抓不住他,是不是意味着没法通关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谢闻易看到了那本打开的诗集上放着一封信。
任燃,谢闻易,亲启。
短短数行字,谢闻易却看了足足几分钟,他的目光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一遍。任燃见他好看的眼眸里似有千万种的情绪缓缓流过,他拿着信纸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任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谢闻易?”他轻唤了声。
“嗯。”谢闻易似乎回了神,他把信放进了口袋里,说:“我们去村口,一切都结束了。”
许莹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还是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突然,潘胜在后惨叫了一声。
他们回头,见到的是他惊惧的目光,他伸手颤抖着指向他们每一个人,大喊道:“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有鬼!有鬼啊!”
然后他像那些死去的人一样,紧紧抓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用力地向下扯,似乎恨不得将每一寸的皮肤都扯下来。
他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不停地抽搐着,渐渐他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他绝望地看着他们。
谢闻易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冷到没有一丝同情之色。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走。。。我的。。第一。。”但是他很快就没了气息。
谢闻易只说了一句:“那晚你锁上房门的时候,就该知道要为自己付出代价。”
“你是说我中招的那晚?”任燃的确是觉得那晚有些说不清的蹊跷,但是后来被副本的线索搞得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
“是,他最后一个去洗澡,出去的时候把房门锁上了,大概是想让我们两个死在里面,可惜我没中招,我想出去的时候发现门锁了。”谢闻易再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说:“我不介意别人害我,但是他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这人可以啊,看他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模样,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我虽然不是一个友好的人,但是害人这事我还真干不出,等下,这系统不是号称不能直接杀害别的玩家,否则会出局么。”
许莹苦笑说:“他妈的这套标准还真是双标,鬼知道这破系统是怎么判定的。”
“我不懂潘胜为什么要这么做?”任燃看见倒在地上被鲜血染红的潘胜,想到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得第一,这是不是对这样充满执念人的讽刺?
“因为那个数字3,风婆平日里也帮人算卦,魏来也去找过她,记得我们在风婆家看到的另外一袋米吗,十有八九是魏来带过去的,不知道他触发了什么条件,风婆给他算了一卦,就是这个数字3.”
“难道指的是存活玩家人数?系统指定了副本的存活人数?”任燃大惊,如果这是新的规则,那以后难度系统更高了,因为你周围不会再有你的盟友,都是你的敌人。
“不确定,因为风婆是一个NPC,这个数字是否真的是系统的规则不好说,但是这件事我们需要留心了。那天我们以为找到了云秀的骸骨就完成了任务去村头的时候,许莹你说要在副本呆满六天才算通关,而魏来,我猜测他的想法是被这个数字3给框死了,他的想法很有可能是玩家必须再死两个人加上云秀的条件才算通关,所以他可能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去找了潘胜。”
然而,害人终害己。
并非是因为限定的条件,而是他们压根没有完成任务。
他们离开了学堂,往村口走去,刚才还雷鸣闪电,黑云密布的天空竟然隐隐透露出了天光,也许很快就要放晴了。
他们到村口的时候,三轮车还没有来,谢闻易把那封信给了任燃。
傅春生在出门求学前,和祥和古镇里的所有人一样,没有踏出过这里一步。他离开了落后闭塞的古镇,不再被这些莫有虚无的规矩束缚,每一天都能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他在外求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做莫玉莲的同窗。二人一见如故,一见倾心,他们一起回了古镇,接管了学堂。
云秀是春生的童年玩伴,春生外出求学的时候,她嫁给了村里一个老实的农夫,一年后,丈夫早逝,她知道古镇的规矩,终生一人生活。几年后,她结识了一个常年路过此处经商的小贩,她决定离开古镇。
莫玉莲和云秀无疑都是悲剧的,就像六叔说的那样,你们一辈子也离不开这里。
信上没有明说当时参与者一共是多少人,但是任燃猜想应该就是最初的几个死者,刘叔,四叔,七叔,甚至是村长六叔。云秀被毁了容,埋在了右边的树林中,她没有葬入古镇墓地的资格。经年流转,她恨的不仅仅是那些杀死她的人,更是所有唾弃折磨过她古镇的村民。
莫玉莲和傅春生,更是打破了传统礼教的底线,六叔念在老傅家和他身为学堂先生的颜面,没有对他下手,他们以对待云秀的方式杀死莫玉莲的事,只是这一切春生都知道。数年后,他取走了爱人的骸骨,从风婆那里知道了招魂报仇的方法后,这个副本的故事就开始了。
支线任务他们的确是完成了,但是那天入夜后,春生把云秀骸骨上的符纸拿走了,在他心里,从莫玉莲死去的那一天开始,这个古镇就不该再存在了。
任燃坐在离去的三轮车上,身后的场景渐渐模糊,存活的三个人每人坐在一辆三轮车上,这是他们上车前,自动语音给的条件。
这一个副本,限制了玩家存活人数。
他们消失在这个诡异的时空次元中,乌云重叠的天际亮起了第一道天光,它将乌云刺穿了一个小孔,明亮的光线打在了那片墓地上。
这里有一个新的坟包,一具棺材深埋在地下,里面躺着一具早已化成白骨的尸体,而另一个年轻的男人正紧紧抱着他,分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