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过那么一个邪恶的组织, 诞生于某个知名的战争。

  他们在战时的时候,将俘虏集中起来, 利用人体做了许多丧心病狂的实验。

  例如说, 双胞胎实验。他们为了研究双胞胎遗传的相似性和差异, 以及非自然的方式来控制人体,尝试用缝纫双胞胎的方式来创造连体婴。

  后来, 战争结束,人体实验遭到了全世界的抨击。

  人们对于□□的支配权空前绝后,并且一旦遭遇冒犯,就会捍卫自己的安全。

  被遗留下来的组织无法再进行人体的实验。

  随着时间的过去,组织发现, 人们对于身体上的侵/犯反应快速, 但是精神上则不然。

  这么说吧,上班族会无意识听从上层的命令,家族的掌权者总能左右家庭成员的想法,这是一种隐藏式的精神控制。

  组织卷土重来了,这一次他们用好的身份伪装自己,给自己营造出神圣的社会身份, 并且利用自己的名声和权利,笼络了有权有势的人, 开始了自己的目的,对人进行精神实验。

  一开始, 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最简单的, 有权势的人希望对自己的部下进行洗脑。

  于是他们研究出了一套使用药物, 剥夺思考能力以及惩罚机制,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交易。

  随着时代的前进,他们的工作不断叠加业务,培养完美的间谍工具、杀手。

  到了近代,拥有了巨大权和钱的组织,决定朝着人类一直追求的终极出发。

  天才和永生。

  他们从全世界聚集了一群小孩,用筛选的办法,用竞争的方式,用残酷的机制,一层又一层,留下一批有潜力的小孩,然后继续改造。

  最后,他们只要选出来的那一批,扔掉残次品。

  以上,是以撒久违地跟席慕联系以后,给他翻译的新资料。

  席慕坐在电脑前,他看着电脑上的资料,莫名烦躁。这些该是跟他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是他的内心,总觉得他最近身边的所有事情,都不是简单存在的单独个体。

  以撒还在给他发送信息,“我很佩服天才的一点是,他们不同寻常,总能在看起来安全的环境里嗅危险的气味,而且在恶劣的环境中掌握情况并且行动起来。”

  他问席慕:“你有那么一瞬间灵感迸发的时刻吗?”

  有。

  席慕在心里回答他的问题。

  就是现在。

  这几天,医院似乎乱糟糟的,开放区一下子有一批人一起进了封闭区,封闭区在白天都会传来声音。一些医生忘记掩饰,在他走过的时候,听到他们讨论药物什么的。

  封闭区的药出问题了,他们急着让之前没有吃过药的原样本去开始新的观察。

  以撒继续说:“有时候直觉很重要。”

  席慕看着信息,继续开始回复他的老师。

  “老师,我觉得你知道的事情似乎太多了。”

  “这就是你的直觉吗?”以撒发了一个俏皮的表情过来。

  席慕也发了一个笑嘻嘻的表情过去。“开玩笑的啦。”

  两人之间的聊天氛围非常和谐。

  席慕一边跟他聊天,一边悄悄打开了以撒之前发给他的邮件,他看着上面的链接,再次点开。跟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他认真地阅读界面。

  将手机连上电脑,他要把手机上的程序给删除掉。

  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以撒的聊天界面跳了出来。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删掉比较好哦。”

  席慕的手一顿。

  眩晕的感觉朝他冲击了一下。

  他果然没有推测过,就是以撒发给他的这个链接,控制了他的电脑,并且在他连接手机的时候,顺着数据线入侵了他的手机。

  他就是那个指引他的god,他的导师。

  “你为什么会开始怀疑我?”以撒问。

  席慕的手离开删除程序的按键,跟以撒开始聊天。“周立志说,他没有见过还有跟他一样研究人类精神于天才之间关系的导师。”

  以撒:“我在英国,也许只是中国在这方面的研究人员少。”

  席慕:“所以我大范围搜索过了,老师,你给我的资料是唯一的,全世界没有相关的。就算是周立志说的专题一样,除了他,全世界也没有公开的资料。”你们,很相像。

  以撒:“哈哈。”

  席慕:“就像你说的,人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的论文指导老师明明早就定下来了,为什么在今年春天换成了你?你博学多才,但是没有名气得可怕。”

  以撒:“我的学历是真的,我也真的可以指导你毕业,你放心吧,我最讨厌耽误别人的学习了。”

  席慕的心一沉。

  他的旁边放着除却蓝斯遇以外的四个人格的资料,按照周立志的嘱咐,他只要将这份资料交上去,就可以结束他的工作了。同时,周立志也会动手杀掉其余的人格,让蓝斯遇从人格分裂的病中康复。

  这是好事,他该欢欣鼓舞地将这份资料交给周立志。

  但是,他一个星期过去了,也没有将这份文件交上去。

  以撒今天找他聊天,跟他了解了他一下最近的工作后,一直用各种暗示的话来让他赶紧把文件给周立志。

  席慕终于察觉,这个老师有蹊跷。

  “我的师兄转告我,这是我在这里最后的工作,一旦我上交这份资料,我就可以提早离开医院,实习结束。”罗泽在一周之前,突然来找他,说得就是这件事情。

  席慕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周立志完全没有异议,同意将他送走。

  “本来你的工作就是只让蓝斯遇康复,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以撒劝他。

  席慕抿紧了嘴唇。“不。”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蓝斯遇好了,他就不会再见到蓝斯遇了。

  而他的打算,也会如流水消失。

  电脑的聊天页面上,信息在显示输入。

  以撒:“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我可以跟你保证,也不会发生。”

  席慕:“你到底是谁?”

  以撒:“以撒·弥赛亚,精神科的专家。”

  席慕嗤笑。

  以撒:“我不是坏人。”

  席慕:“说自己不是坏人的人,实在是可疑。”

  以撒:“我承认我的爱好就是搞阴谋,但是我信教的,不杀生。所以总体来说,是个好人。”

  席慕:“那你这次的阴谋是什么?”

  以撒:“不能讲,但是你如果不愿意早点把资料给周立志的话,那么就多点去找蓝斯遇吧。不介意的话,把你房间的钥匙给他吧。如果某一天的晚上特别吵闹,带着他在房间躲好,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

  席慕:“……”

  以撒:“好像有人来找我了,你没有事的话,我要离开了。”

  席慕当然有事,“主人格是真的还活着吗?”其实,当时他提出这么一个可能性,但是他自己也是怀疑的。当他明白杀死人格的方法以后,他觉得,主人格实在是太难存活下去了。就像是现在,每一个人都一样,我们平常地坐在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吹着缓和的风,在精神放松的一瞬间,一杆枪抵到了你的后脑勺。

  你可以在这种情况下逃脱吗?

  以撒:“你不是很会猜吗?那就猜吧。”

  席慕气死了。

  下午两点快要到了。

  席慕被催促着去见蓝斯遇,罗泽送他去的。他现在极度想要让席慕赶紧干完活,赶紧滚蛋。

  蓝斯遇最近很喜欢站在窗口,他在数着,楼下活动的人到底还剩下多少。

  席慕到来的时候,他正专心致志地做着减法。

  剩下的人不多了。

  罗泽在门口,苦口婆心,同时施加压力。“你要认真,不要再玩了。”

  席慕敷衍道:“我知道了。”

  罗泽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我最近会比较忙,没有空天天盯着你,你自己自觉一点吧。”

  席慕看着就像是老妈子一样的罗泽,心情复杂。

  他离开了以后,这里剩下了蓝斯遇和席慕了。

  “我记得,你已经把周立志需要的所有问题都问到答案了吧。剩下不知道的,也不重要。”蓝斯遇回头看席慕,“你没有把资料给他们吗?”

  席慕抱歉地撇过了头。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蓝斯遇笑了,“为什么是这种表情,看得人怪丧气的。”

  席慕将门关上。

  蓝斯遇看这里只有他们了,他立刻站起来,走到席慕的面前,抱住他的脖子。“你怎么了?”他温柔地问,同时侧过头,呼吸着席慕嘴角呼吸出来的呼吸,两人的眼睛几乎没有距离。

  席慕用冰冷的镜片遮挡自己的心灵。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情不敢说出来,他在怀疑,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正如他之前跟沈万奇分析的一样,主人格可能替代的人,还有蓝斯遇。

  席慕看向他的眼睛。

  琥珀色的瞳孔就像是封印远古生物的植物浆液,滴一滴,足以将活的生物埋藏。

  这双眼睛,跟平常一样,但是,同时也跟他第一次看见蓝斯遇的时候一样。

  真正的蓝斯遇。

  “医生。”蓝斯遇不知道席慕的内心所想,他一如往常,尽情地撒娇着。

  席慕心软了,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有所顾虑,如果你要求,我立刻就将资料交给周立志。”

  “什么时候将资料交上去,我都不会干涉,一切看医生的。”蓝斯遇柔软的头发飘在席慕的脖子上,他只要能每天看到他就可以了。

  席慕突然张开嘴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蓝斯遇点头,“我记得,你哭得稀里哗啦。”

  席慕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蓝斯遇一脸担心地摸了摸席慕的额头。

  席慕推了一下眼镜,“最近医院有些不对劲。”

  “是的。”蓝斯遇放开席慕,不否认这件事情,同时他还要通知席慕一件事情。“我这几天可能都要待在封闭区,不会过来这里了。”

  “怎么回事?”席慕紧张得声调变高,“你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

  蓝斯遇摸着嘴唇,陷入思考。“不知道,但是应该是想要让我提供什么帮助。”他说,“你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吧。”

  席慕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内心的不详在扩大。

  他身边的病人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先是宋纶,接着是张复修,然后是安溪,现在是蓝斯遇。

  蓝斯遇无所谓,“反正他们会让我活下来的,没有事。”

  席慕心神不宁,

  到要离开的时候,席慕甚至没有办法抬腿离开这里。

  蓝斯遇调侃他,“你有那么喜欢我吗?”

  席慕叹气。“这时候不适合开玩笑吧。”

  蓝斯遇朝他挥了挥手。“我很快回来找你。”

  席慕感觉不现实,因为从第二天开始,他真的就开始不用去找蓝斯遇了。

  其余的病人也不见了,只剩下魏知孰了。

  魏知孰坐在长椅上,一只脚踩在长椅上,动作很社会。

  席慕规规矩矩地坐在他的旁边,点了一支烟。

  “医生,我是病人耶。”魏知孰提醒他。

  席慕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是病人吗?”

  魏知孰苦笑。“我虽然撒谎,但是……”

  “现在想想,你的反社会人格真的非常流于表面,好像是在模仿谁一眼。”他抖了抖烟灰,“实际上,你不仅不反社会,而且时时表现出非一般的同理心。”

  “哦,是的。”魏知孰看他看穿了,不继续挣扎了。“我有个朋友,是个十足十的反社会人格,还信教,我一言一行都是模仿他,很简单就被评为反社会人格了。”

  席慕没有好气。“我早该知道的,你每次接受测试的时候,给的答案都太标准和生硬的。”

  魏知孰问他,“那能给我一支烟吗?”

  席慕摇头,冷酷无情。“不好意思,你现在在这里了,就是病人。”

  魏知孰烦躁。“没有闻到烟味的时候还好,闻到了就真的很想要吸烟。”

  席慕懒得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了,问了他也未必说实话,而且他的脑袋运行已经超负荷了。“安溪被带进封闭区去了。”

  “我知道,我隔三差五会跑过去去安慰她。”魏知孰说,“溜进去有点难度。”

  “他们被带进去是试药?”席慕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了。

  “是的。”魏知孰点头。

  “那蓝斯遇呢?他已经没有吃药的必要了吧。”

  “难说。”魏知孰望着天空,“说不定是想要给他洗脑吧,可以在蓝斯遇的身上操作的空间很大。”

  席慕更烦躁了,他将吸完了的烟头放到长椅上,接着点燃了第二支。

  魏知孰看着他,突然伸出一只手。

  “干嘛?”席慕脾气不好的时候,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一点都没有温柔医师的感觉。

  “把你们宿舍的钥匙给我,万一真的出事了,我好通知你。”魏知孰一脸认真。

  “神经。”席慕骂他。

  魏知孰扑过去,想要抢他的钥匙。

  席慕不费吹灰之力,他大声喊医护人员,立刻就有人过来将魏知孰拉走了。

  经此一战,魏知孰发现自己小看席慕了。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了。

  蓝斯遇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都待在封闭区没有出来,开放区的人也越来越少。

  因为烦躁不安,席慕晚上很晚才能入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开了他房间的门,偷溜进来了。

  席慕皱眉,然后假装睡觉。

  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被子。

  席慕立刻翻身,用技巧将来人擒拿住。

  “住手!住手!是我!”来人痛呼。

  “魏知孰?”席慕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怎么溜进来的?”

  魏知孰让他先放手。“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席慕问。

  魏知孰言简意赅,“封闭区的病人暴走了!他们控制不住自己,在封闭区跟医护人员打起来了,很多安保人员进去封闭区,到现在都没出来。”他在门口看了一眼,判断了形势,立刻就来找援兵了。

  席慕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他跟魏知孰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魏知孰说:“我觉得我们需要进去看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席慕想起了以撒给他的警告,“听到了声音,不要随便走动。”

  魏知孰说:“可是安溪和蓝斯遇可能会被卷入危险当中。”

  席慕闻言,立刻换衣服。

  魏知孰拿着手机,在他的房间巡视,“有没有什么防身的小武器。”

  “没有。”席慕质问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溜进这里的?”

  魏知孰吹口哨,装聋子。

  “住口,晚点要是引来了其他的医生,我首先就将你灭口。”

  魏知孰闭嘴。

  不远处伫立的一座全黑色的建筑物,在等待勇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