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祈靠在窗台上看着房门，眯了眯眼说：“是栗澜说的那个男生, 要撬我墙角的那个。”
南玄泽显然也想到了, 他拧眉, 直接扔了个小纸人在地上：“让他滚！”
小纸人蹦蹦跳跳出了门，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隐隐得还有沉闷的拳击声。
被人扰了兴致，两人没再继续。
南玄泽眉心皱起, 不经意间侧头, 看到归祈背靠白墙上, 微微挑着眉, 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南玄泽舒展开了眉心，摸了摸唇角，发现唇角果然又破了, 他低头，眉头抵着归祈的眉心，无奈得说：“这么多次了, 怎么还没熟练？”
归祈抿抿嘴, 把小虎牙藏起来。
南玄泽低笑，笑声愉悦。
他在归祈眉心印下一个温柔的吻，然后站直身体说：“没关系。等有时间了我们多练练。”
归祈轻咳一声, 觉得口干, 就把凉透的茶一饮而尽，抬头却见南玄泽正看着他。
归祈：“咳，我口渴。”
这么个荷尔蒙综合体天天在他身边晃悠, 他却只能看看抱抱不能吃。
他不仅渴，还觉得饿。
把归祈手中的茶杯抽走，南玄泽笑着说：“凉了就不要喝了。晚上，别喝太多。”
很快，小纸人回来了。
小纸人凑到南玄泽耳边，似乎传递了些什么信息，南玄泽眼中寒气凝聚，最后弹了弹，把小纸人弹了出去。
归祈：“怎么了？”
南玄泽眼神渐冷，说：“早上那个对你有敌意的女生还记得？”
归祈点点头：“嗯。”
南玄泽：“符人说她嫉妒你受欢迎，嫉妒你有两个女生抢，嫉妒你足不出门就有人献情报。她让西装男重点勾搭我跟栗澜，让你今天没有伙伴。”
归祈：“……”
女生的心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南玄泽冷呵一声。
看着小纸人麻溜得沿着窗台爬了下去，南玄泽收了茶具说：“睡觉吧。”
归祈哦了一声。
简单洗漱过后，两人脱了外套钻进被窝，因为一个吻而激动的心还没平复下来，加上心上人就在枕边，归祈有些睡不着。
静静得躺了不知道多久，归祈突然听到了暧昧的声音，跟昨天晚上一样，只是有些远，听起来是在走廊尽头的位置。
各种暧昧的声音在耳边交织着，身边又躺着自己倾心的人，归祈不算平静的心情又开始翻腾，心跳加速，有些口干舌燥。
南玄泽也听到了动静，他侧过身，伸手把归祈抱在怀里，声音冷冽又有些沙哑：“睡不着？”
归祈嗯了一声：“你也没睡？”
南玄泽往里靠了靠，薄唇几乎贴在归祈耳朵上，低声说：“嗯，也睡不着。”
归祈缩了缩脖子。
“送你个礼物。”南玄泽说。
归祈眨了眨眼，心跳突突加速。
感觉到他背后的南玄泽动了，他做好了一切准备，但下一秒，他只感觉耳朵一痒。
左耳被塞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归祈：“……？”
南玄泽笑：“可以睡了。”
话音落下，归祈右耳也一痒。
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不仅安静，还死寂。
归祈：“！”
礼物就是两团耳塞！？
归祈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他深呼吸，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手，翻身抖掉搂在他腰上的手，闭上眼睡觉。
被抖了手的南玄泽：“？”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归祈从男人清冽的怀抱里醒来，扯掉堵在耳朵上的耳塞，他听到走廊里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
归祈声音有些哑：“怎么了？”
南玄泽在心上人眉心印下一个早安吻，说：“昨天晚上闹出动静的那个房间出事了。”
南玄泽话音刚落，左哲就开始嘟嘟嘟得敲他的房门：“小帅哥？在吗？你还好吗？”
试炼之地一死人，左哲就来敲他门这习惯，还真是一如既往。
归祈扶额：“很好。”
南玄泽放开归祈。
整理好衣服后出门，归祈看到左哲跟舒弥站在他门口，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站着七八个人，那些人围在门口，交头接耳。
左哲指了指走廊尽头：“三个。”
一晚上，死了三个人。
归祈、南玄泽走到门口，占据身高的优势，不用挤就看到了屋子里的场景。
屋子的墙面地面很干净，地上横躺着三具皮肤干瘪的尸体。尸体的脖子上都有一道深深的割痕，皮肉外翻，身上没了血液。
栗澜对归祈说：“我刚才看过了，这三个人身上的血被吸干，只剩下皮肉。”
左哲啧啧两声：“感觉这里不是试炼之地，倒像是妖怪客栈。”
归祈拨开人群进了门。
他看到双人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上画着一件婚纱，看样子是南玄泽昨天扔掉的那一幅。
油画上的血痕消失了。
南玄泽跟着进了门。
归祈皱眉：“是这幅画吸了这三人的血修复了自己？可是画不是被你扔在窗外了？”
南玄泽不置可否：“或许。”
看着南玄泽冷冰冰的眼神，归祈心里就有答案了：“这画是什么？”
南玄泽：“画灵。本身没有攻击手段，但会让试炼者产生幻觉。”
西装男生昨天捡到了这幅画，画灵给众人制造幻觉，才让人觉得他魅力四射。
南玄泽瞥了眼地上的三具尸体。
这三个人，没人是无辜的。
这个女生嫉妒归祈，让西装男来接近他，目的是想让归祈孤家寡人死在规则下。
而女生原本的男伴被女生抛弃后看上了栗澜，也借助了画灵的力量想达到一些目的。
都是肮脏的心思。
他知道后顺手料理了。
就算在这里死亡，这些人现实里也最多是头晕脑胀几天，睡一觉就能好。
归祈猜到是南玄泽动的手，他心里也知道他为什么动手：“这画毁不掉？”
南玄泽摇头：“毁不掉。”
归祈皱眉。
抚平归祈的眉心，南玄泽解释说：“这样的灵都与系统合作共生。系统在，它就毁灭不了。”
归祈摸了摸齿刃：“合作共生？”
南玄泽点点头：“嗯，试炼之地组建之初力量不稳，系统为了维持副本运行，不得不跟一些强大的妖魔鬼怪签订合作协议。”
“试炼者闯关失败后的灵魂力量，系统跟这些妖魔鬼怪共分。这类鬼怪有的是道具，有的是npc，有的是副本boss。都是试炼之地刚建立时进来的，数量很少。”
南玄泽手里出现一个纸人，黑色的纸人在他那修长而苍白的指间翻腾跳跃：“这个画灵是最弱的一个。它出现在我们的房间，大约是系统的安排。”
他跟归祈都是以三魂七魄进来的，如果他们被这个画灵诱惑，导致任务失败，他们两人灵魂会被画灵吞噬，也就没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归祈闻言，唰得掏出齿刃。
齿刃挥舞，刀光凌冽，油画瞬间被切割成了粉末，纷纷扬扬得从空中落下，屋子里似乎下起了雨。
南玄泽：“？？”
归祈：“刷新了再削。”
画灵：“……！”
南玄泽：“……”
突然觉得后背凉飕飕。
其他人：“……”
太狠了！
*
一晚上莫名其妙得死了三个人，气氛有些凝重，吃早饭的时候众人情绪不高，都在想着怎么活命。
想来想去，就是快点儿找婚纱。
正死气沉沉吃着饭，身穿华丽裙装的女性npc就来了，她面带微笑，问：“今天哪一组主动拍摄？”
没人回答。
这个副本挑个礼服都会死，谁知道拍摄的时候摆错动作会不会死，他们才不要去拍。
npc又问一遍。
埋头大吃的左哲举手：“我们。”他把手里的半根油条放在盘子上，模糊不清得说：“我们拍。”
npc微笑：“跟我走吧。”
左哲却坐着没动。
舒弥慢悠悠开口：“哪些礼服对应66号场地？我们就从它们之间挑。”
npc脸上的笑一顿。
众人都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他们看左哲跟舒弥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左哲咽下油条，还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豆浆，开口说：“嗯嗯嗯，对，我们就拍66号的。不让我们拍66号我们就不拍了。”
npc脸色彻底凝结，冷冷得开口：“我说过66号场地封闭，不可能开封。”
左哲哦了一声，紧跟着问：“如果封在66号场地外头的大铁门它自己开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进去拍婚纱照了？”
npc表情抽了抽：“当然。”
左哲笑眯眯：“今天我们不拍。”
npc面无表情得向舒弥确认。
舒弥应和：“嗯，不拍。”
npc走完了自己的流程，冷冷得看了两人一眼：“两天后你们一样要拍，现在是白费力气。”
左哲埋头继续吃。
舒弥微微一笑。
npc不再搭理两人，问众人：“今天还有别的组主动要拍吗？”
没人回答。
左哲嚼着油条，嘟囔了一句：“66号场地门外的大铁门最晚明天早上就要开了。多等这一天有什么意义呢？为了被我们打脸？”
左哲嘟囔的声音不大，但众人在npc的死亡问话下噤若寒蝉，就显得左哲的嘟囔很突出。
所有人都听了个明白。
npc深呼吸：“呵！”
在试炼之地，高等副本里的npc大部分都有自我意识，还有一些boss甚至跟画灵一样与系统是合作关系。
有意识自然就有喜怒哀乐等情绪，现在这位npc，显然是怒了。
众人：“……”
这些人活腻了？
一个个都顶撞npc不说，居然还公然挑衅npc，说npc会被打脸，这是挑衅吧？
npc深呼吸后没理会左哲的嘟囔，她冷冷得看了一圈，随意一指，挑中一组：“你们跟我走！”
被挑中的男女生面色瞬间苍白，眼神里透着死气，归祈戳了戳左哲，左哲愣了一下，立刻放下油条，跟着两人出门，悄悄得告诉两人别挑有标记的礼服。
女生一脸感激。
但女生依旧死了。
她跟男伴挑选的礼服都没问题，但是在拍摄山水背景的时候，女生从高处摔下来，摔断了脖子。
这才来这里两天两夜，就死了五个人，今天晚上至少还要再死一个，试炼者人心惶惶，都拼了命去寻找丢失的婚纱。
一天下来却一无所获。
试炼者们心情沉重。
没有了女伴的男生快疯了，明知自己头顶上悬挂着死神镰刀，明知自己会死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无助感让他疯狂。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费尽手段，不顾一切，只为寻求到另一位女伴。
被归祈削碎的油画悄然刷新。
画灵忌惮归祈，刷新后小心翼翼行动，直到下午才搭上了那个失去女伴的男生。
自然而然，男生又重复了西装男生的所作所为，又有女生没能逃过画灵的迷惑，决定抛弃自己的男伴。
被女伴抛弃的男生不甘心，不甘心的怒火熊熊燃烧，也被画灵缠上。
如此循环。
经过一晚上的吱吱呀呀，第二天早上又出现三具干瘪的尸体，被归祈破坏得支离破碎的油画吸收了力量与血液，又恢复如初。
归祈再一次把画削成碎片。
一晚上又死了3个人，经过两天三夜，两轮拍摄，足足死了8个人。
死亡率到达1/2。
这天早上，npc踏进阁楼，微笑着表示今天拍摄婚纱照的是归祈与南玄泽，不能拒绝，拒绝就会死。
南玄泽跟归祈不慌不忙。
舒弥与左哲对视一眼。
除了栗澜与蓝卫，似乎所有人都很轻松，归祈他们轻松是因为他们早有计划。
剩余的两位试炼者轻松，是因为拍摄时死掉的不会是他们。
*
归祈跟南玄泽跟着npc来到三层小楼，左哲舒弥、栗澜蓝卫不放心，一路陪伴着，剩余两位试炼者也跟着来凑热闹。
这一次，小楼的一楼热闹了，摄影师，化妆师都等在大厅里。
归祈跟南玄泽上楼去挑礼服，上了几节台阶，发现npc没跟上来。
归祈单手插兜抚摸着齿刃，回头看着一楼大厅里的几个npc：“你们谁上来一下？帮我们挑一套对应挑66号场地的礼服。”
一个少女npc走出来，说：“我负责服装造型，知道那些礼服对应哪些场地。”
少女带着归祈跟南玄泽走到三楼，唰唰唰扫荡了几十套衣服，示意归祈看：“这些礼服都单独对应66号拍摄地。”
唰唰唰，少女又挑出一堆：“这些对应66号外，还对应别的场地。”
归祈在只对应66号场地的礼服里挑选，挑挑拣拣，把画着标志的衣服、以及特别暴露的礼服统统排除，最后只剩下三套相对保守，又行动方便的礼服。
毕竟他们是去见boss、抢婚纱，说不定要撕破脸大打出手，如果他们穿得跟个美人鱼一样，腿都该迈不开了，还怎么打？
到时候就只能被打了。
南玄泽靠在墙上，单手插在口袋里，眉梢眼底都带着笑，他侧着脑袋看着归祈在衣服堆里挑挑拣拣。
“等出去我们举办一场实实在在的婚礼，你觉得怎么样？”南玄泽突然问。
归祈手一顿：“好。”
南玄泽跟着笑了，笑容温暖。
挑好了款式，两人开始试衣服，结果却遇到了难题，身高体型问题。
归祈清瘦高挑，本身又是个衣服架子，衣服很好选，不管是什么款式，他都能穿。
但南玄泽身高一米九多，肩宽腿长，肌肉结实线条流畅，身材健硕高大，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量身定做，但这里的礼服尺寸很正常……
真装不下他。
少女npc在一堆礼服里挑挑选选了大半天，还是没找到适合南玄泽的。
少女npc发了愁。
看着南玄泽挺拔高大的身板，又看了看自己，归祈突然想到了办法，他靠近南玄泽：“我们换个装？”
南玄泽立刻否决：“不行。”
媳妇的女装只能他看！
归祈呵呵一笑：“让我穿女装，还是让我触犯试炼之地的规则？”
南玄泽的脸都冷了。
*
左哲舒弥，蓝卫栗澜四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频频抬头观望，他们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一男一女。
所有活着的试炼者都在这里了。
“归祈跟樊……姐姐上去都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下来？”舒弥嘴里念叨着，下意识抬头去看，然后看到两人携手下楼。
其中一人脊背挺拔如劲松，气质冷冽如寒泉，及腰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俊美深邃的五官。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笔挺的黑色西装裤，皮鞋锃亮，气场格外强大。
另一人腰细腿长，气质清冷，五官精致漂亮，面部线条却略带冷厉。
那人穿着过膝的白色礼服，露着修长的小腿，穿着一双白色短跟高跟鞋，身上披着一件男款的黑色西装外套，一双眸子清淡疏离。
舒弥嘴巴慢慢张大，成了o型，半天发出两个粗暴的音节：“卧……槽！”
归祈小帅哥到底是什么宝贝？男女通杀！还有，樊先生好酷啊。
般配！太般配了！
左哲目瞪口呆：“我滴个乖乖。”
小帅哥扮起女生来，倾国倾城啊。
栗澜跟蓝卫也惊呆：“！”
刚才那一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归祈皱着眉，不着痕迹得抖了抖脚上的高跟鞋，那么多礼服，他左穿右试，也只有这么一件他能穿上。还有这双鞋，肯定是来自系统的恶意。
南玄泽半抱着归祈的肩膀，目光冰冷得扫视楼下大厅里的所有人，声音更冷：“不用化妆，直接去66号场地拍。”
摄影师：“66号场地……”
南玄泽幽暗的眸子看过去，凌厉的杀气若隐若现：“去66号，听不懂？”
自家媳妇儿女装的样子被这么多人看到，南玄泽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带着众人来到楼阁的女性npc轻笑一声，转身往楼外走：“跟我来吧。”
她带着归祈跟南玄泽穿过一节走廊，很快就到了66号拍摄场地门前。
一道生锈的黑色大门把66号场地的拱门牢牢围着，堵死了所有进入66号场地的路。
女性npc指了指大门，说：“你们只挑选了一套礼服，只对应66号场地。也就是说，你们只能在这里拍摄。但很遗憾，66号场地今天没有开放。”
栗澜皱眉：“不开放会怎么样？”
npc微微一笑：“如果凌晨十二点没能进入66号场地拍摄，就算拍摄婚纱照的任务失败。”
npc：“任务失败就是闯关失败。失败的结局，你们应该都知道。”
npc脸上的微笑浓了一些：“66号场地已经被封了无数年，从来没有自己打开过，所以……”
她没继续说下去。
栗澜蓝卫的脸色微变。
其余两位试炼者不吭声，内心已经认定归祈跟南玄泽必死无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湖旱叽叶尘尘 1个；谢谢小可爱，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