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惊讶：“这么快？不准备一下？你们还有六天时间。”
归祈摇头。
女人知道这两人的本事，也不多劝：“好吧, 你受系统影响最深, 记忆估计被抹得差不多了。还有几分钟上课, 我就给你说一下这个副本的情况。”
归祈挑眉，突然问：“我受影响最深？为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他有很多问题, 但南玄泽受制于系统不能说太多，他一直得不到解答, 现在终于碰到了一个貌似知道些内情的人。
可惜, 女人说：“我知道的不多, 我是在你第二次闯关的时候碰到你的。当时你的记忆已经混乱, 满脑子都是破坏系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女人飘悠悠得坐在池边，漫不经心得对归祈说：“我费劲巴力才从你那里挖掘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得知系统创建这个试炼之地, 就是为了杀你跟你男人。”
“杀一次不成，就更新升级之后再杀，来来回回,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归祈这下有些惊讶了。
他们失败三次, 这是第四次闯关，他从南玄泽哪里知道了。
但这个试炼之地居然是因为他跟南玄泽设立的，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女人没注意归祈, 还在继续说：“系统第三次升级时, 我遇到的是你男人。但你男人三魂七魄被封在试炼之地里，力量受制于系统，有些话得消耗灵魂力量才能说, 我一点儿消息没问出来。最后还被迫签订了协议，替你男人保管一样东西。当然，作为回报，你们得负责助我脱离荷花池。”
女人耸肩：“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还真不知道。”女人指了指南玄泽：“你男人大约知道，毕竟从始至终，他的意识都比你清醒。”
归祈站在南玄泽身侧，不发表任何意见，南玄泽不咸不淡得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举了举手，说：“好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我们还是说这个副本吧。”
“四年前的一个中秋节，林怀雨组织了高一高二的所有同学，在海边举行班级活动。结果，那天傍晚六点左右突发地震、海啸。”
归祈皱眉。
女人也有些惋惜：“当时参加活动学生一共有1586人，死亡了1035人，很多学生的遗体都没找到。学校被淹，也有伤亡，但要好上很多。”
归祈没说话。
学校路上的青苔，淤泥一样的草坪，以及发霉的图书馆，衣服滴着水的学生，无一不在说明：这个学校不正常。
女人侧身，看向综合楼二楼：“当时的情形太过惨烈，林怀雨她疯了。海啸退走后，她在学校综合楼的204里疯狂召唤笔仙。”
“最后，她召唤出来一个强大的怨灵。怨灵答应帮助林怀雨完成复活学生的心愿，而林怀雨要做怨灵的容器。”
归祈不意外。
他傍晚的时候看到了林怀雨的影子，影影绰绰，不止一个。
女人：“但怨灵力量有限，不能把所有学生的魂魄找到。正巧，第一代系统创立试炼之地需要灵异力量，就与怨灵跟林怀雨搭了线。”
“他们联手，把那些学生的亡魂禁锢在这所学校，让他们重复着他们生前所做的事。林怀雨觉得这些学生们都还活着。”
女人指了指教学楼：“但你们也看到了，这些学生白天像个人，晚上就是一副鬼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永远被禁锢。”
“林海高中是真实存在的。这些学生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npc。但只要这个副本还在，学生们就永远无法入轮回。”
女人冷笑：“多么自私。”
归祈明白了。
那些给他提示的亡魂，估计是想让他杀了林怀雨，杀了怨灵，破坏掉副本，他们好魂魄安息，去入轮回。
女人说：“这么多年了，林怀雨已经被怨灵侵蚀，也不再是她自己。杀的时候不用手软。”
叮铃铃。
铃声响起。
女人顿了一下说：“一会儿见。”
*
两人回到教室。
教室里很安静。
归祈的内心也很平静，他坐在位置上，托着腮，透过窗户看着对面的综合楼。
见归祈一直看窗户，南玄泽想了想，拿过一边的本子跟笔。
看了一会儿，归祈感觉到有人拽他的衣袖，他回过头，就见桌子上放着个本子。
南玄泽在小本子唰唰写：【荷花池里的女人叫何婳，有个谈婚论嫁的青梅竹马，已经准备成亲。】
“嗯？”
见南玄泽有讲故事的意思，归祈就摆正姿势，认真看。
南玄泽继续写：【一个姓单的大户公子看上了何婳，但被拒绝。公子多病，在何婳结婚前几天因为伤心病死了。单家人就在何婳结婚当天抢了何婳，给公子陪葬。】
归祈了然。
结婚之日是大喜，活生生得被钉进棺材，给死人陪葬，是大悲大怒还有大惊恐。
一天之内大喜大悲大怒，又身穿大红嫁服，何婳死后不是厉鬼就是煞鬼。
南玄泽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得写着一段悲惨往事：【何婳在结婚当天被人掳走并活葬，怨气冲天，成了煞鬼。】
归祈看了一眼窗户。
他看不到荷花池，但他知道那个被活葬的可怜人，一定就站在荷花池边。
窗外，荷花池。
身穿繁复嫁衣的女子站在荷花池上，垂眸看着身上的嫁衣，嫁衣衣角翻飞，翩然自由。
华丽的鎏金流苏遮住了女人秀美的容颜，也遮住了女人的表情。
再回头，归祈发现南玄泽洋洋洒洒得写了好几段，看到最后，归祈火气就上来了。
【何婳成为煞鬼，屠了大户人家103口人。之后煞气更胜，无法灭杀，也无法超度，被一位高僧镇在单家大宅下方，用单家人的怨气镇压何婳。】
【多年后战乱，单家老宅成了一片废墟。后来被改建成了林海高中的前身―林海学堂。何婳的尸身也被挖了出来。】
【之后与学校传闻差不多，校方找了大师，大师布了风水局。把何婳镇压在了荷花池底。】
故事已经讲完，见归祈注意力不在这里，南玄泽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得写道：【一代系统组建试炼之地时，不仅与怨灵做交易。何婳也不得不与系统做了协议。】
【系统想要同时禁锢这么多生魂非常困难，他发现了荷花池池底的何婳，就强行抽取何婳的力量，维护这个副本。】
【系统二代时，你遇到了何婳。何婳也讨厌系统，就成了我们的合作伙伴，三代时我让她保存的是……】
归祈回头的时候，南玄泽已经写到了这里，系统组建试炼之地都写了，这明显已经涉及系统核心秘密！
归祈眉心一跳。
这几天他是不是太温柔了？
这些东西就不能出去之后再说？
见归祈眉目冷淡，身上冷气外放，南玄泽知道少年生气了，他笔锋一转，正襟危坐：【不想知道我保存了什么？】
归祈冷笑抽刀：“呵。”
南玄泽：“……”
自家少年对他的态度果真是回到了最初，看看这拔刀的速度，比上一关还略胜一筹。
南玄泽想了想，掏糖。
归祈：“……”
*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的学生们就开始僵硬得往门外走，田恒李晓晓与剩余的两位试炼者都快速下楼。
归祈等了一会儿，才出了门。
下了楼，归祈发现那些学生们并没有走远，他们各个神色呆滞，整整齐齐得站在院子中央，看着综合楼的方向。
荷花池中央的何婳身影更凝实，基本与真人身体无异，她穿着大红喜服，头戴鎏金凤冠，站在犹如平面的荷花池中心，裙摆摇曳。
看到归祈与南玄泽到来，何婳将耳边的发撩到耳后问：“你们都准备好了？”
归祈：“嗯。”
何婳点头说：“林怀雨死后，荷花池里会有一分钟的混乱，这是破坏荷花池的最好机会。”
何婳又指了指综合楼说：“林怀雨身上的怨灵很强大，是隐藏任务里的笔仙。她现在不比我弱多少，你们一定要小心。”
归祈：“谢谢。”
何婳突然又说：“对了，那个怨灵一定会问一个问题，就是问你们有没有问题问她。千万不要回答有或者没有，你们就直接问她问题，但也别问她能一下子回答上来的问题。”
何婳脸色凝重：“我看见不少触发隐藏任务的人，不管他们回答有或者没有，都会死。如果问的问题怨灵能回答上来，也会死。”
何婳：“312455×1278769，这种问题别问，她一秒就能回答上来。”
归祈：“……”
*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走向综合楼。
综合楼的门大敞着，门内已经没有了水，阴冷的气息与海腥味却比他们来之前更浓郁。
归祈与南玄泽进了楼，一步步往上走，走到一楼拐角，两人发现二楼的楼道尽头的烛光熄灭了，二楼走廊一片漆黑。
黑暗里，听觉格外灵敏。
两人隐隐得听到有水流流动的声音，以及液体滴在地面上的滴答声。
滴答。
滴答。
间隔频率一致。
“小心。”
这时候也谈不上会不会惊动女老师，南玄泽打开手电筒，把归祈护在身后，往上走。
一脚踏上二楼走廊，南玄泽上身突然后仰，女老师从拐角飞扑出来，她穿着一身血衣，手里握着一支染血的笔，目光凶狠得朝着南玄泽的喉咙插过去。
归祈目光一凝，一步往前。
他一手扶住南玄泽后背，一手握着齿刃束切，噌的一声切断了笔杆。
随即，嘭的一声巨响。
南玄泽上身后仰，一脚踢出，女老师被他狠狠得踹在肚子上，身体嘭得一声撞在身后的墙上，而后摔倒在地上。
同时，南玄泽扔出来三个纸人。
三个黑色小纸人看准时机，扑簌簌扑上去，一人踩腿，一人跺头，一人踹腰，女老师狼狈得趴在地上，挣扎了好久都没起身。
女老师面部狰狞：“认认真真做题，规规矩矩闯关不好吗！？”
南玄泽双手掐诀：“不太好。”
女老师挣扎着爬不起来，归祈一步往前，正要趁机补上一刀，却见踩在女老师后脑勺上的黑色纸人突然弯腰，细细的胳膊抱住女老师的脑袋狠狠得一拧。
咔嚓一声。
女老师脖子被拧断了。
咔嚓。
咔嚓。
又两声脆响。
归祈：“……”
呜~
女老师一死，走廊里突然响起呜呜的风声，被归祈削断的笔突然汩汩得冒着鲜血。
眨眼的功夫，鲜血就顺着楼梯淌了下去，阻断了两人的退路。
一道血红色的影子从女老师身体里飘出，那道影子低着头，低低的呜咽从影子嘴里传出来。
“你们有问题要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