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家里人拎着东西，进了厨房开始做饭。沈安行有点坐不踏实，悄悄跑过去问要不要帮忙。
结果他就被王姨赶出来了。
“走走走！”王姨挥着锅铲朝他喊，“谁要你帮忙，你个当儿子的赶紧去打打游戏谈谈恋爱等着吃饭！”
“真的是。”柳煦他妈悠悠哉哉地摘着菜，道，“在自己家帮什么忙，就没听过，你第一次来我们家？七八年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沈安行：“……”
她怎么说的？
这个沈安行倒记得很清楚。
上次柳煦带他回来见家长，柳煦他妈和王姨也不让沈安行帮忙。
他妈说：“记好了啊，你跟柳煦谈恋爱，我就是你半个妈，你就是我半个儿子，这是你家，孩子回家吃妈做饭天经地义，不用帮忙。我听说你家庭环境不好，你要是不会当儿子呢，就看看柳煦，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当妈的就不会舍得你动手的。”
然后她又说：“那边给你准备了橘子草莓啥的，你看看想吃点啥吃点，没有想吃的让柳煦给你叫超市外卖——对了，听柳煦说你爱吃布丁，我昨天做了点冻冰箱里了，你去找出来吃了吧，做得也不多，都吃了吧。”
——然后柳煦给他看了整整半个冰箱的布丁。
总而言之，这家人真的纯把他当亲生的。
真的太那个了，沈安行当年网上下载的“被男朋友带回家见家长攻略”一条都用不上，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事实证明，过了七年，这家人也什么都没变。
沈安行无奈，只好笑着说自己坐不踏实，柳煦他妈就又嫌弃他见外。
柳煦他妈是真的不让他帮忙，她一边摘着菜一边说：“你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越来越见外怎么办？”
沈安行无可奈何，只好和王姨和柳煦他妈说了两句慢慢做小心点，乖乖转头去找柳煦了。
结果他回头一看，就见到柳煦和柳婉开着冰箱门在一起觅食。俩人从下层捞出来了两个绿豆雪糕，刚把袋撕开把雪糕塞嘴里。
柳煦还挺惦记沈安行，他转过头，手里还给沈安行拿了个小布丁：“吃吗？”
“……大冬天的，你少吃点这个。”
“不怕，家里有暖气。”
“这不是理由。”
柳煦嘿嘿一笑，又凑过去小声说：“被拒绝了吧？我说了，我妈不会让你帮忙的。”
沈安行无奈，也小声回答：“总得表现一下有这个心，不然往那一坐等着吃饭就太那个了。”
“哪那个了，我妈可稀罕你了，她恨不得你这样呢。”柳煦说，“七年前那时候，你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说特希望你能坐那儿只等着吃饭，别往那一坐眼神滴溜溜的，看什么都想帮忙，看着就揪心，就想让你跟别的小孩一样就行了，你越懂事她越心疼。”
沈安行：“……”
“说实话，我也这么想的，没那么懂事也可以。”柳煦说，“你也跟我撒个娇嘛，想吃雪糕糕之类的，叠个字。”
沈安行哭笑不得：“别闹。”
“没闹。”柳煦说，“我早说过了，你跟我多任性都行，你要那巴啦啦能量仙女棒我都给你买。”
沈安行无奈至极：“我要那个干嘛啊……”
柳煦就又嘿嘿笑了：“给我下个玛卡巴卡钟情咒。”
沈安行被他闹得无语又好笑，伸手握住他捏着吃了一半的绿豆雪糕的那只手，说：“你也用不着那个。”
说完，他低头去咬了一口柳煦手里的雪糕，咬的还是柳煦刚咬过的地方。
沈安行咽下冰凉的雪糕，又伸手将雪糕挪到柳煦跟前，舔了舔自己唇角：“来，玛卡巴卡。”
柳煦：“……”
沈安行又说：“柳煦永远爱我。”
沈安行从来没这么撩过他，柳煦腾地就红了脸。
沈安行见他这样，忍不住轻笑起来，说：“给你下了啊，希望有效果。”
柳煦：“………………你他妈的，你变了。”
沈安行闷声笑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沈安行沈安行——”
沈安行被叫了名字，抬起头来，转头一看，就见柳婉叼着冰棒，拿着本不薄的相册，隔着个餐桌，对沈安行一挑眉，说：“给你看个好东西啊？”
沈安行：“……？”
沈安行茫然地眨了眨眼。
柳婉拿来的是本相册。
她走到客厅，在茶几上把相册一摊开，里面净是柳煦和她小时候的照片。
“上次你来，忘了给你看这个了。”柳婉说，“你走之后，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东西没给你看。”
沈安行看呆了，一时都忘了应声。
这两页相册上全是柳煦，这时候他还小，好像才四五岁的样子，长相奶里奶气的，一双大眼睛仰头看着镜头，很是无辜，眼睛里好像有漫天星辰日月同辉。
沈安行简直要背过气儿去了，忍不住抬手掩了掩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为当事人的柳煦却丝毫没意识到沈安行要活活被他可爱死，还对着相片唏嘘：“这都多久以前的了，都压箱底了吧？”
“是啊，当年要找还算容易，昨天晚上可真是差点没把我找死。”
柳婉说着说着就叹了一声，接着低了低头，压了压相册一角，说：“昨天晚上翻箱倒柜的，累死了快。”
沈安行：“……那个。”
柳婉和柳煦一起转过头，看向沈安行。
沈安行死死盯着相片里的柳煦，默默举起了手机，脸色有点泛红，很认真地询问：“可以拍吗。”
柳婉：“……”
柳煦：“…………拍吧，随便拍。”
得了柳煦允许，沈安行就连忙打开了照相机，把相册上每一个可可爱爱的柳煦给清清楚楚地照了下来。其表情之严肃，动作之庄重，令柳婉感觉这照片里的不是柳煦，而是哪个不可被人轻易亵渎的神。
全都拍好了以后，沈安行又小心翼翼地问：“可以翻页吗。”
沈安行实在太认真了，柳婉见他这样，沉默了片刻，忍不住提议说：“要不……挑几张给你？”
沈安行眼睛瞬间亮了：“可以吗！”
柳煦最受不了他这样，柳婉还没吭声，他就先做了主：“可以可以可以可以！！你随便挑！十张起步！随便拿随便拿！把我拿走都行！——不对哦，我本来也得跟着你走。”
柳婉忍不住捂了捂脸：“……”
沈安行最后挑了七八张。这七八张里的柳煦都处于不同的年龄段，也在干着不同的事——第一张他四岁，背着书包抱着薯片，一个劲儿往嘴里塞零食，吃得两嘴鼓鼓囊囊，像个仓鼠。
第二张他六岁，在跑小学的运动会。
第三张他八九岁，泡在游泳池里朝着镜头笑。
第四张他十一二岁，是穿着西服拍的写真，看起来稚里稚气的。
……
柳煦凑过去看了眼这几张照片，沉默几许，忍不住道：“你可真会挑。”
沈安行还很自豪地把他四岁背书包吃薯片的照片挑了出来，给他本人看：“这张最可爱。”
沈安行说完就傻笑了起来，眼睛里的宠溺简直能溺死十头大象。
柳煦看他这样，又无奈又好笑又心动，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婉坐在一旁，看这两人互相对着傻笑，也忍不住无奈扬了下嘴角。
她抬起头，看到一直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柳煦他爸也转过头正看着这边，嘴角扬着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