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上午,也许是几个小时,望舒出来了。

  随随撑着桌几跳起来,“解决了吗?”

  望舒点点头,“差不多都能捋顺了。”

  管家并未跟出来,随随发现他脚上戴的那条红绳结系着的铃铛已经不见了,他斟酌开口,还是多嘴问:“你真的舍得把铃铛放典藏馆啊?”

  望舒敛下眸中神色,轻声,“我们去个地方。”

  在那些悠久绵长的时间里,风神等待着新生神明的醒来,闲暇间利用自身灵力做出一只小小的铃铛,那铃铛其实只是载体,重要的是里面的防御罩,风神所制可抵挡千百神明全力一击,他总怕望舒出事,却不愿叫他受到成长过程中的丝微伤害。

  再回过神时,实然他们已经下了一半儿的阶梯了。

  铁艺栏杆在两侧蜿蜒,随随同程媛媛早已气喘吁吁,双脚颤抖着走每一步都费力许多。

  阶梯大概有几十层楼高度,谁也不会想到栉次向下的地面还有这样的建筑,向下看漆黑一片,向上看只剩一只小点,他们离地面愈来愈远了。

  随随叹气,“出去后我一定斥巨资在乌托邦买块煎饼果子吃,这实在是太考验体力了,欧洲的三餐根本满足不了我的华国胃。”

  程媛媛同样弯着腰靠近栏杆喘息,望舒停下脚步,“我们休息一下。”

  “话说望舒,你真的不累吗?”

  随随看着一派风轻云淡连滴汗珠都未曾流出的望舒,心下只剩羡慕。

  没有听到回话,四周一片死寂。

  随随回头,刚才还并肩而行的两人都不见了。

  只剩下空空荡荡一层又一层的阶梯盘旋而下。

  伦敦桥要塌下来

  塌下来,塌下来

  伦敦桥要塌下来

  我美丽的淑女

  用铁栏把它建筑起来

  铁栏杆,铁栏杆

  用铁栏把它建筑起来

  我美丽的淑女

  铁栏会弯曲和折断

  弯曲和折断,弯曲和折断

  铁栏会弯曲和折断

  我美丽的淑女

  用银和金把它建筑起来

  银和金,银和金

  用银和金把它建筑起来

  我美丽的淑女

  歌声停了一瞬,高跟鞋踩在阶梯上的声音愈加清晰真切,身着繁丽裙装的少女戴着洁白翎羽插在织物上的帽子,手中的蕾丝手套牵起束腰的系带,歌声又响起来:

  伦敦桥要塌下来

  塌下来,塌下来

  伦敦桥要塌下来

  她步步逼近,眼神空洞,勒紧的腰腹早已脱离正常人的尺寸,更像是椭圆型口的白瓷花瓶插.着上半身,忽又反向将头颅转过来,直直正对望舒。

  少女便以这样一个狰狞的姿势朝向望舒走来,平坦的后背上安放着一颗精致却死气四溢的头颅,盘好的头发高高勒起发顶,吊起的眉毛更是多添了几分冷厉,像是一副中世纪的贵族小姐油画。

  她哼着歌声,不一会儿便离这里非常近了,馥郁的玫瑰花香气从她身上浮现而出,与昨夜望舒进入的那片玫瑰园味道如出一辙。

  依靠枯骨与腐肉而绽放的妖异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