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暂时应当是无法来到这里了,顾俭给的那几下枪枪打在了要害处,即使不是要命的伤口。可重度截肢是避免不了了。

  除非他爬也要爬来这里。

  不过那可能就不再是高高在上了。

  有何干系,那样的种猪,不能行动对于他来说才是最痛苦的事情吧,顾俭嗤道。

  他躲藏在祠堂骨铃之后,前头有人说话的声音细微传进他耳朵里。

  天已过半,夜晚来临时暗中窥伺的东西才能真正显现,人群中逐渐安静下来,小望舒在怀中皱紧眉头,睡不踏实。

  顾俭把外套脱下来,把他怀里的那个沉浸在美梦中的红痣娃娃放到地上,怀中单单搂抱小望舒便宽松许多,得以让他安安稳稳的睡着。

  顾俭沉思,这些被吊于祠堂的小指将一切事件都串联起来,村民头上趴着的婴尸,门口紧紧贴合着的铭牌,祠堂里的指骨,被囚禁的女人,种猪,铜炉,新生的婴孩。

  生死面前,人性经不住丁点儿考验。

  祠堂低低沉沉的传来阵阵钟鸣,非但不令人清明,反而更觉得心烦意乱,三声钟响,顾俭轻轻将他们两个挪到了廊道里。

  天色迅速阴沉下来,所见之处也只有蜡烛燃烧的丝微光亮,看不清众人的面容,白森森的婴尸指骨在这时却显现出异样的光彩。

  供奉着代代宗族先辈的牌位异样的晃动起来,众人迅速聚集在一处,他们背靠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了?灯呢!灯呢!”人群中发出惊呼,望舒眉头一皱,挣扎着似乎要醒过来。

  那孩子纹丝不动,可这厢顾俭怀里的小望舒揉了揉眼睛,那双苍色的瞳孔变得更大且蓄满水气,他扁了扁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小孩子抽噎着,顾俭立马捂住他的嘴,“不听话的孩子要被外面的东西吃掉。”

  望舒简直惊呆了,他紧紧抱着对方的脖颈,去蹭他的下巴。

  在这样似乎生死未卜的前路里,顾俭愉悦的扬起嘴角,“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从顾俭手心变戏法似的出现一只抱着卡通糖衣的笑脸糖,望舒怯生生的看着对方,在顾俭示意的眼神中接过。

  “你是何人?”他嘴里鼓鼓囊囊,陌生人的东西都敢接,却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记得了?”

  望舒眼神疑惑,顾俭抵手捂住他的嘴,“嘘。”

  外头一阵剧烈响动,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祠堂两边开合,所有人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跌落下去,再也不见。

  顾俭匆匆放下望舒,顺着来路查探。

  漆黑反光的牌位宛若一只只恶毒的眼睛,紧紧盯着来人的骨肉,令人直觉背后阴凉,仿佛对方窥探已久。祠堂之中,深不见底的坑洞丁点儿声音都没能发出,这地下气流涌动,总归不是个密封空间。

  望舒现在姑且算是个不普通的小孩子,他轻易的顺着顾俭的方向爬了出来,在少年望舒身上还稍微宽松的衣服对于小望舒来说便太大了,顾俭似乎立即便能察觉,暗地里的那些东西盯上了他。

  “怎么出来了?”

  望舒嘴巴里还含着糖,说话声音黏黏糊糊,可眼神又认真极了,“我得下去。”他说。

  “下面有我的东西,我能感觉到它。”

  “我说没说过不能够擅自离开我的视线?”顾俭沉声道,“望小舒,太张狂了你。”

  “我一定要的。”望舒又重复了一遍

  可顾俭顾不了那么多,在望舒掉下铜炉的那一霎那,顾俭甚至连殉葬的方式都想好了。

  他深深呼了口气,问,“什么东西?”

  望舒将手指伸进黑不见底的坑洞,肯定道:“传承。”

  铜炉婴尸(6)

  

  在他说完这句话时,顾俭难得的没有当即反驳,反而问他,“那孩子,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来的吗?”

  望舒眼神疑惑,又重新聚焦,“他拉着我的手,说带我出来,但是要我的东西来交换。”

  “传承?”他又一次提到这个对于望舒来说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