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因为虞翊的一句话呆若木鸡。
骚人说骚话, 虞翊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说出来的骚话都要比别人骚个千八百倍。
越戈沉吟一声:“也行,快也简单。”
简单?
李牧暮:“……”
顾念:“……………”
你听听, 你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两位大佬一个赛一个魔鬼, 鬼的让人害怕。
李牧暮和顾念想哭, 这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啊?
这一共要杀多少NPC?整个布达佩斯城堡加上马孔多上的那些,这特么不叫随便杀杀NPC,这踏马叫屠城!
虞翊“唔”了一声,撩了撩眼皮, 看向越戈:“我也就开个玩笑,还不至于。”
越戈抿唇挤出几个字:“要是真的我也可以。”
虞翊:“……”
我不可以,我拒绝。
·
地牢静得可怕。
阴冷的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香气更难闻。
难闻得——
“呕……”李牧暮扶着墙吐了。
虞翊表情有一丝裂:“你一天哪儿来那么多东西吐?”
李牧暮惨白着脸,朝他摆摆手,刚准备说话——
“呕——”
众人:“……”
倒霉孩子, 没救了。
·
大家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几乎是同时, 他们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声响,像是水滴落下,拍击在石面上。
啪嗒——
一滴水珠在虞翊脚下炸开。
啪嗒——
又一滴落在旁边的石板。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迸发,毫无征兆。
虞翊立刻蹲下·身, 指尖在水滴落下的石面轻按了一下。
映着莹黄的火光,一抹深到发黑的血赫然出现在虞翊指尖。
顾念吓得吸了口气,小声凑过去:“天花板怎么会滴血下来?”
虞翊冷着脸, 摇摇头,高举着蜡烛往上凑了一下。
地牢的顶部很高,估计有3米多的高度。
虞翊眯着眼,仅能大致看到,在石色的天花板上,裂出了一道罅隙,血滴从这条缝隙里渗出来。
啪嗒——
细缝中,一滴沉红的血滴在大家的目光中滴了下来。
“上面还有一层。”越戈面无表情抬起头。
虞翊蹙着眉心,掌心攥紧温热地蜡烛:“不出意外的话……上面应该就是
越戈点点头:“嗯。”
李牧暮扶着墙走过去,一脸虚弱。
开口是雪飞痕的语气,冷静地问:“我们现在怎么上去?”
说完,立刻被李牧暮抢了回来。
虞翊皱着眉扫了他一眼,很快恢复表情:“不知道,往后走走再看。”
地牢还很长,尽头在烛火照不到的地方盘踞。
像是站在未知的初始点,未知中一双幽幽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
越戈突然伸手在空中虚晃了一下。
虞翊:“?”
越戈侧过身,面色冷淡:“前面是通的,有风。”
虞翊走到他身边,闭上眼静立着。
越戈黑沉沉的眼珠凝在他光滑的侧脸上。
细小的绒毛在暖色的烛光下泛上一层金灿的光泽,冷白的肤色暖了起来,衬得冷峻的侧脸霎时柔和了许多。
越戈沉声笑了一下。
“……”
虞翊眼皮下眼珠转了一下,没理他。
这人犯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
风不大,如果不是越戈发现,他们很难注意到。
一股微弱的气流从前方的黑暗中缓慢流出,抚在虞翊脸上,极低的温度迅速染上脸颊。
虞翊乍然睁开眼,跳动的火光刺痛了眼睛。
他蓦地低下头,伸手揉了揉。
越戈注意到他的异常,下颌绷得很紧:“没事吧?”
虞翊按了下眼睛,嗓音发抖:“没事,可能太亮了,继续往前走吧。”
在抬眼的瞬间,李牧暮下意识叫了出来。
虞翊眼下出现了一道灰白的纹路,同先前看到怪物的肤色近乎一致。
“我——”李牧暮被越戈按住肩膀,像被扼住脖颈的猫崽,刹那蔫儿下去。
虞翊闻声看过来:“?”
李牧暮感觉脖子后面的手紧了一下,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不敢说话,我选择闭嘴。
顾念心里苦,感觉大家都准备走了。
她从铁栏里艰难地探出手:“各位……能不能先看看我?”
一位女士还在牢里关着,你们忍心吗???
事实证明——
这三个人真的忍心。
虞翊:“不好意思,差点忘了。”
越戈:“没注意。”
李牧暮:“……加一。”
顾念:“……”
加你爸爸的一!
虞翊皱眉
既然是管家锁上的门,钥匙应该在管家那里。
李牧暮应了声‘好’,又问:“不对啊,你们咋上去?”
越戈:“前面看看。”
虞翊:“飞上去。”
两人异口异声,交叠着在昏暗的地道响起。
“……”
李牧暮觉得自己心在颤:“……”
交给这两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应该没事……吧?
他由衷地对自己发问。
……
“地牢入口有蜡烛,你们自助一下。”虞翊看着李牧暮。
李牧暮嘴里说:“好。”
心里想的是,我自助你个大头鬼。
越戈站在黑暗尽头。
冷淡的脸微微侧过来,沉声说:“祝你们——”
他停了一下,斟酌着用词说:“——活下来。”
顾念:“……”
李牧暮:“……”
我们可谢谢你啊。
·
地牢后的路越来越狭。
两侧的石壁逐渐变得参差起来,狰狞着朝中央靠拢,像是两排竖过来的尖齿。
大概15分钟后,他们彻底脱离了地牢的石壁。
虞翊突然“啧”了一声:“蜡烛快燃尽了,路还长吗?”
越戈扭身一看,才发现虞翊的手上滴着几滴凝固的白蜡,两指夹着一根半个指节长短的蜡烛。
奄奄一息的烛火闪烁着,尽力支撑到最好一秒。
过了地牢,周遭的墙壁在某一刻骤然变得潮湿。
湿气凝成水珠,顺着石壁滑下泪痕一样的痕迹。
越戈哑了一下,遂即说:“我拿着吧。”
抬手想去接虞翊手上半截短命的蜡烛。
“不用,马上就烧完了。”虞翊躲了一下,“走快点,这里有点不对劲。”
他喘了口气,地下有点缺氧,浓重的水汽导致吸入鼻腔的氧气更加稀薄。
越戈深深看了他一眼,收回手,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路仅可容一人矮身穿行,虞翊举着光走在后面。
跳动的火光打在石壁上一层氤氲的水膜上,在狭仄的空间,仅有一个亮点。
空气中的湿气不断加重,皮肤上都能糊上一层浅薄的水。
·
地道的路在不断降低。
两人仅能矮着身朝前缓步行进。
虞翊抵了下鼻尖:“你闻到了吗?”
“是腐肉的味道。”他沉声说。
虞翊低低“嗯”了一声,尖瘦的下巴埋进衣领。
操了,防毒面具没带。
越戈动了一下,揭开面前被人钉上去的一块白布。
越戈:“有个狗洞。”
虞翊:“……”
神他妈狗洞。
有总比没有好,就算是狗洞也要钻一下。
虞翊刚准备继续走,越戈不动了,停在前面挡着路。
虞翊莫名问:“怎么不走?”
越戈左手背在身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右手轻轻从腿侧的刀袋里抽出匕首。
虞翊瞬间闭麦,脸色沉下来,脊背有些发寒,屏气凝神地看着越戈的动作。
沉寂中,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低喘,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
狭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狗洞”。
狗洞透着隐约的光,勉强能看清它入口的全貌。
四周尖锐的石锥挂满了沾染着血丝的皮肉,腥臭的腐肉散落在洞口,旁边堆积着发黄的细碎骨头,像是人的指骨。
洞口,一双眼睛透过昏暗,阴毒地探了进来,和越戈对视。
谁也没有动——
烛火噗地灭了。
近乎同一时间,洞外和越戈对视的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
裂到耳后的嘴巴乍时大张,露出两排尖细、紧密的长齿,还能看到午餐的痕迹,齿缝中卡着一丝卡肉块,上面还牵连着一缕金色发丝。
尖锐的爪子随着声音落下,直逼进来。
越戈反应很快,在怪物咆哮着伸进爪子的瞬间,毫不迟疑地匕首带起风啸,插进怪物瞪大的眼珠里。
浓稠的血浆顷刻从怪物眼珠喷洒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一股窒息的臭味。
“嘶!——”
怪物吃痛,猛地往后一退,细长的爪子打了个偏,拍在了生硬的石头上。
石壁瞬间出现一道深深的抓痕,如果是打在皮肉上,深可入骨。
怪物又是一声痛吼,听上去还有点生气。
可能是被自己蠢着了,半天没动静。
越戈撑着双臂,往外迅速探出身,低沉的声音在洞外响起:“先别出来。”
沉沉一声,单膝跪在地上撑住。
虞翊极快回应道:“好。”
顿了一下,补充说:“注
猝不及防的变故导致他不敢轻举妄动。
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这时候出去就是给越戈添麻烦。
洞外,越戈低声“嗯”了一下。
怪物迅速恢复过来,怨毒的视线在越戈身上点燃,闪电般的速度冲到越戈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洞外发出一声吼叫,接着是咚——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在地上。
虞翊眯着眼往洞外抻出头:“没事吧?”
越戈瞳孔蓦地紧缩:“回去——”
倒地的怪物挣扎着爬起来,头上还插着越戈的匕首,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往下缀着。
虞翊顿时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在朝自己逼近。
“操。”虞翊伸手在迎面扑来的怪物头上按了一下。
滋——
匕首被用力按进怪物脑子深处。
怪物僵在原地,绿豆大小的眼珠不可置信地瞪着虞翊,豁然倒地。
这一倒,再也没爬起来过。
虞翊踩着怪物的尸体从洞口跳出来,手臂垂着,把怪物头顶的匕首拔了出来。
噗呲一声,黑红、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满室飘“香”,香得能把人熏晕过去。
虞翊皱着眉,嫌弃地甩了甩匕首,又插了回去。
倒在地上,被插了两次的怪物:“……”
歪?是规则吗?我想辞个职。
虞翊蹲在地上,抬眼看着立在旁边的越戈:“还要吗?”
越戈面无表情,点点头。
滋——地,虞翊又把匕首抽出来,撇开眼不去看怪物脑袋上流出的血浆。
怪物:“………”
规则?规则?在吗?
辞职手续麻烦快点。
……
虞翊环视了一下四周,地窖的地面泊泊留着黏腻的黑红血浆。
密密匝匝的木箱和酒桶整齐摆放着,外层渗出着一层浊黄色的包浆,正在往下滴答,地面上分裂出一道缝隙,应该就是刚才在地牢里大家看到的那个位置。
虞翊嫌恶地瞥开眼,看向光亮的地方。
刚才的光源来自墙壁上一根蜡烛,蜡烛燃了一半。
“地窖?”虞翊偏了偏上身,眼珠在火舌下泛着光。
越戈靠过来,从他手里拿走匕首:“应该是。”
虞翊把墙上的蜡烛摘了下来,亮光霎时聚集在他身前。
越戈蹲下身,修长的手臂耷拉在左膝上
木箱是敞开的,内侧还残留着粘稠的液体。
越戈点了下木箱壁,抬眼说:“刚才的东西是这里面出来的。”
虞翊举着光走过去,弯下腰摸了一下木箱外侧的封条。
封条上立着一颗扭曲的铁钉,看样子是木箱里的怪物自己顶出来的。
“这里一共两千多个箱子和酒桶……”虞翊没继续说下去。
但越戈知道了他的意思。
两千多个木箱和酒桶,就意味着,整个地窖装了两千多个随时都可能被唤醒的怪物。
他们第二次下地窖,就遇到了一个,这次从地牢过来又出现了一个,下一个估计很快就能挣脱出来。
虞翊盯着木箱里的粘液静了片刻,在旁边一个木箱上坐下。
“我们首要是找到一个回溯碑,找到一个,就能解决全部问题。”清亮的眼珠看着越戈。
越戈半蹲半跪地抬首回视,火光下,两人被灼灼燃烧的光圈包裹,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暧昧感。
突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低沉的声线像是把弯钩:“回溯碑刷新时间也是个问题。”
虞翊有节奏地敲击着身下的木箱,思考半晌,挑了下眉:“还记不记得在3楼找到的花。”
越戈“唔”了一声,唇抿成一条直线。
虞翊:“目前找到的线索里,只有这一条是有明确的时间指向。”
夜晚10点,盛开的粉色百合,仅有5分钟的绚烂。
越戈沉默片刻:“如果不是呢?”
虞翊笑了一下:“不是也要赌一把。”
越戈看着他,没说话。
虞翊:“看什么?”
越戈:“输了你就会变成——”
虞翊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心说,我他妈不想满脑子都是变成怪物的幻想。
“张恒应该是凌晨之后变的,在这中间,我还有2个小时,搜屁大点儿地方够了。”他站起身,脸色冷下去,摇了一下。
越戈几乎是同时站起身,下意识抓了他一下。
虞翊轻缓地眨了下眼,试图把头痛眨出去,身体往左侧移了一步,躲开了越戈伸来地手。
冷声说:“没事,先出去。”
·
地窖石阶上。
虞翊木着脸,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这门……哪个狗日的又锁上了?”
果然——
“拿一下。”虞翊把蜡烛递给越戈。
越戈默然接过还剩1/4的蜡烛。
刚拿到手,嘭——地一声。
木门中间又被破了个大洞。
被二次突破的门:“……”
……你他妈就欺负我老实门不能说话。
外面路过了一个女仆,吓得原地打了个哆嗦。
女仆瞪着凭空从门里伸出来的手。
手先生缩了回去,露出洞先生。
女仆和洞先生脉脉相望:“……”
洞先生肚子里显出来半张脸。
半张脸:“劳驾——”
女仆:“啊!!!”
半张脸:“……”
半晌后,尖叫女仆终于安静下来。
恍恍惚惚开了门,迷迷瞪瞪看着门里走出来两位不应该出现在地窖的客人。
女仆张了张嘴,准备大叫。
“闭嘴。”虞翊拧着眉心,揉捏着刚才破门变红的右手。
女仆从没见过如此不讲礼仪的客人。
怕他一拳能把自己打个对穿,瞬间闭上嘴,永动机一样点头。
虞翊:“……”
我都怕她把脑袋点下来。
女仆目送两位尊……你妈个头的客人离开:“……”
在原地抖了半天,才小跑着想去找管家。
……
城堡大厅很安静,称得上鸦雀无声。
虞翊指了指楼上说:“你先去拿花,我去一趟管家的房间。”
越戈道了声‘好’,转身迈着步子上了楼。
虞翊按着顾念说过的位置找去。
果然在一楼厨房的旁边找到了一道书架做成的门。
虞翊回首扫了眼地窖到管家房间的距离。
“……”
这位小姐是怎么逛地窖逛过来的?
二楼,楼梯拐弯处。
越戈弯下身俯视着虞翊的背影。
沉思片刻,踏上了三楼的阶梯。
·
管家的房间不大,整个空间被一盏油灯照脸。
仅有一张单板床,一张破旧的书桌,桌上堆叠着几分厚重的书。
虞翊翻了一下,不是英文,看上去像是阿拉伯语。
里面几乎全是一些献祭的实例,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管家的牛皮本放在枕头下,半本书差不多大。
纸页微黄,页脚微微卷曲,看上去已经用了许多年。
虞翊抻了下腿。
嘭——
一声硬物撞
虞翊从牛皮本上收回视线,俯身撩起缀在床下的床单。
一本黑色的书静躺在墙侧。
书被虞翊拾了出来,翻开才发现,这是桃丽丝的日记。
日记的启始日期是1675年3月14日——
我找到了工作,男爵夫人真是一位善良的女士,望主能保佑她。
日记中字里行间的笔记与出错的地方,和那张撕下的日记并无二差。
虞翊放下管家的牛皮本,拿着日记的书脊迅速翻阅。
飞速划过的纸张在某一页出现了短暂的停留。
他立刻停下动作,翻回空缺的一页,那页日记被人撕下来了,而且应该撕的很匆忙,边缘犬牙交错。
空缺的日记前一页是1677年10月3日。
后面再也没有记录的痕迹,时间在1677年10月5日戛然而止,随着男爵夫人的陨落而中止。
虞翊坐在床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桃丽丝的日记。
公历1670年5月1日。
男爵大人忽然说明天要给夫人作画,夫人看上去不太开心……是我的错觉吗?
亲爱的主,请您赐予夫人喜悦。
公历1670年5月2日。
好奇怪,男爵大人画夫人和少爷,为什么管家先生还要画他们。
……
公历1672年10月11日。
夫人午餐时突然吐了,愿上帝保佑她早日康复。
公历1673年11月21日。
夫人变得好奇怪,经常对着窗下的葡萄园发呆,愿上帝保佑她。
公历1674年12月13日。
……这个家怎么了?夫人竟然被男爵大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少爷在葡萄园给夫人作了一幅画,男爵大人很愤怒,让我把画扔掉,我偷偷藏了起来。少爷离家出走了,我每晚都能听到楼上传来的叫声,夫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愿上帝保佑她。
……
公历1676年3月4日。
男爵今天带回来了一个噩耗,少爷死了……
夫人变得更不像她了,她一直在哭,我觉得她要崩溃了,愿上帝赐予她力量。
公历1677年10月3日。
教皇大人来了。
我听到了一个秘密,我的上帝,我有些害怕……男爵大人竟然想……
虞翊翻页的手顿住。
桃丽丝10月3号的日记后面被涂成一排黑疙瘩,字迹的颜色并不相同,应该是管家拿到日记后涂上的。
他合上日记,摩挲着软皮日记的封面,紧接着,打开了
·
管家记录的牛皮本内封写着一句话——
神为万物,神为伊始,神为宗源,该死的科学思想!
编号001,献祭者:乌莉丝,日期 11/08/1669。
状态:仍然存活。1677年吞银自杀。
1669记录:这是神示,神父竟然赐予祂的子民如此宝贵的力量,我们一定会打造出一个完美的躯壳。
神要降临人间!
1677记录:愚蠢的乌莉丝,她太让神父失望了!她会下地狱的!
……
在1683年,管家什么都没记,而是写下了一段近乎癫狂的话——
竟然有人公开质疑神父的福祉,一帮愚蠢的蠢驴!
这才不是所谓的瘟疫,该死的医生,总有一天要把你们全部除光!
虞翊木着脸:“……”
信教信魔怔了?
编号2011,献祭者:杂种,日期 21/09/1685。
状态:死亡。
记录:该死的!这些杂种果然不配拥有神父圣洁的力量。
编号2012,献祭者:霍尔登,日期 20/09/1685。
状态:存活。
记录:我成功了!我完美融合了神父赐予的福祉,但仍需要在阴冷的地方待一段时间。
编号2013,献祭者:空白,日期 01/10/1687。
状态:空白。
编号2014,献祭者:乞丐,日期 02/10/1687。
状态:死亡。
中间的每页记录都与顾念描述的相差无几,从1669年到1687年,记录了长达11年的残酷实验,让2011个无辜的人感染上了伯塞登病毒,最终存活下来的,仅有管家一人。
而今天,管家也死了。
死在了他最憎恨的医生手下,被科学的利刃所刃。
这场名为‘献祭’的邪恶宗教仪式,终将被科学拥抱着相杀,所有因此而受害的人,随着这两本记录的发现,将升往真正的安魂之乡。
虞翊“啧”了一声,走出管家的房间。
·
整件事情通过桃丽丝的日记和管家的记录基本上已经清晰。
1669年男爵发现了伯塞登病毒,并让男爵夫人染上了。
男爵联合教皇在11年中不断进行实验,利用一个古怪的病毒,宣称是神的福祉,从而加强民众对于宗教的信念,通过神权来夺取王权的地位。
1683年,他们散播出去伯塞登病毒的谣言,并且在一定范围内播散了这种病毒,属于科学派的医生对病毒带来的影响提出质疑。
虞翊垂眸看着手上的日
·
虞翊冷着脸上了三楼。
张恒房间的门敞开着,大家都在里面。
连笑先看到他,指了指门口,众人才发现虞翊。
虞翊扬了下手里的两本日记:“桃丽丝的日记和管家的记录。”
咚、咚、咚——
话音落地的刹那,下午6点的钟声从马孔多的教堂顶端传来,回声荡了很久。
大家凑在一起翻了一遍两本牛皮本。
连笑皱了皱眉问:“这跟我最开始听到规则交代的背景不一样。”
在规则最开始的叙述中,患病者无一不是以本身的外表永存下来的,并没有出现变异的情况。
虞翊嗤笑一声说:“你接触过马孔多的镇民吗?”
连笑点了点头说:“诶,你这么一说,镇上的人好像都没有见过患病的人,他们只是知道有这种病。”
“对。”虞翊目光在大家身上扫了一圈,“镇民知道马孔多患病确切人数,清楚伯塞登的症状,却没接触过任何病人,不奇怪吗?”
江远帆忽地说:“还有一点很奇怪。”
大家齐齐看过去。
他赶紧补充说:“我个人觉得奇怪。对一种能让人永生的病毒,即使有人会恐惧,但我认为也有一部分人应该是激动,对某些人来说,永生确实是充满诱惑,可马孔多的人……”
江远帆不确定地挠挠头:“我感觉他们提到伯塞登都是恐惧,没有一个有我想象中的情绪。”
越戈:“我们被规则带入了误区。”
虞翊:“对于每个人,之前经历过的游戏里,规则最开始说的每一句话都属于本轮游戏的背景补充,因此,在这轮游戏最开始,我们默认了规则所说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初始背景。”
“这轮游戏规则说的并不是游戏背景。”雪飞痕的声音从门外横插进来。
大家纷纷看过去。
他扶着脸色苍白的顾念立在门口。
江远帆:“兄弟,浪哪儿去了,半天不见人。”
雪飞痕:“……”
不是兄弟,下一个。
·
连笑赶忙走过去扶住顾念,让她坐到床上休息。
虞翊挑了下眉问:“你们怎么出来的?”
顾念勉强笑了一下,举起手里一根被掰开的黑色一字夹。
长期被关在地窖,让
虞翊看着雪飞痕问:“他人呢?”
雪飞痕冷冰冰说:“过于激动,没控制住。”两个人格互换了,她没说完,但足够虞翊意会。
江远帆一脸懵逼:“什么‘他’啊‘他’,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
虞翊:“……”
听得懂就有鬼了。
雪飞痕冷静地说:“刚才就想说,被他占了。”
虞翊目光瞥过去,点了点头,明白他说的是李牧暮的人格占据了身体。
“马孔多镇民仅有对伯塞登病毒的恐惧,就意味着,规则中出现的永存只是教皇派最终的目标,可并未实现。”雪飞痕合握着手,“大家的目光一开始就被规则转移了,默认规则宣读的一切都属于游戏的背景,而这轮恰恰相反,规则上来就把游戏的过程塞给我们。”
“所有人忽视了伯塞登病毒的起源与背后的线索,一直在找伯塞登病毒的解药,偏偏伯塞登病毒——”
虞翊:“无解。”
雪飞痕点了下头,继续说:“如果虞翊第一晚没有出来,大概率我们也不会那么早就处罚怪物,那么接下来的走向,很可能就是管家在我们7人中找到了那个能够完美结合伯塞登病毒的人,散播上帝再世。”
如果虞翊没有挑衅怪物,怪物不会砸窗进来。
他们很可能一直都找不到出去的路,就拿不到外面的回溯石,那么极大概率下,所有人的终点最终会和规则所说的全部吻合,而7位玩家,很可能一个都通不了关。
江远帆:“回溯石和回溯碑各有3处,就算没有外面的回溯石,城堡内也能找到。”
雪飞痕点头又摇头:“我这里找到了两条线索。”她拿出两张整齐叠着的牛皮纸。
“我也不知道这轮规则为什么这么喜欢用纸条的形式,有点——”她斟酌了一下,评价道:“缺乏想象力。”
众人:“……”
没毛病是没毛病,但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第1张纸写着——
地窖中有一箱酿了许久的葡萄酒,主人一直想要开封。
第2张写着——
小少爷小时候就喜欢躲在床下玩他的木船,木船是老爷亲手给少爷雕刻的,雕刻的木床现在还在老爷书房
顾念忽地“啊”了一声,视线控制不住,往越戈身上乱飘。
虞翊:“有事?”
顾念迟疑了一下,看了眼越戈,后者没说话。
顾念:“其实我凌晨出来的时候看到越戈了,他那时候刚从地窖出来。”
“我去找回溯碑。”越戈侧首看着虞翊,“我也看到了第1条线索。”
虞翊微微一笑:“找到了吗?”
越戈抿了抿唇:“没有。”
虞翊继续笑,笑得大家有点害怕。
“所以今天地窖里那个臭东西是你昨晚放出来的?”他眯着眼问。
越戈:“……可能。”
虞翊:“……”
可能你爸爸!
……
雪飞痕接着说:“所以,地窖一个个开木箱找回溯碑的风险太大,这一条pass。”
“第2张,上面提到的木船和木床我认为分别对应着回溯石和回溯碑,两者结合在同一条线索中的情况我认为是存在的。”
虞翊舌尖划过上颚,静静看着越戈:“少爷,你不是死了吗?回溯碑呢?”
少爷本少摇摇头,一脸无辜:“死讯是假的,至于回溯碑——我仅有身份线索,并没有关于回溯碑的确切线索。”
连笑说:“老爷书房我们已经去过去了,但是没有木床呀……”
一个想法在虞翊脑内闪过。
“假设回溯碑真的是晚上10点刷新,而且张恒确实也去过书房,他可能会拿走——”他顿住,摇摇头,“不对,木床的体积应该很大,他是搬不走的。”
江远帆手舞足蹈:“可以!我上轮游戏发现了个BUG,如果系统没有修复的话,这轮游戏应该还存在。”
“在回溯碑刷新的前一秒,只要你碰了回溯碑而且手上没有回溯石,回溯碑就会保持在一个准备和回溯石对接的状态,大概——”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有1个掌心的大小,“——这么大,变成什么都有可能,我上轮是一块儿石头形状的窝窝头。”
“……”
虽然但是,这个BUG离奇得感觉让人不想相信。
虞翊在牙间转着几个字:“咬了三口?”
几乎是同时,他抬头和越戈对视。
越戈:“书房的苹果。”
进过书房的人都想到了,连笑下一刻就冲了出去。
大家跟在后面
虞翊没动,站在原地细细打量着张恒的房间。
越戈:“不去?”
虞翊:“我不觉得一个明知道回溯碑位置的人,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到八丈远的地方。”
当时张恒要回溯石要的莫名其妙,没人来得及细想。
现在串起来,他一定是知道了回溯碑的位置,才会迫不及待找回溯石。
那么,问题就来了——
谁会把到手的金子放回原处。
张恒虽然智障了一点,但也不是傻子。
虞翊走到张恨身边,用脚试探着在他身上踩了几下,没有什么异常。
“来一下。”越戈的声音从卫生间响起,“好像找到了。”
·
卫生间一侧摆了根蜡烛,把昏暗的房间映得澄亮。
越戈垂首指着马桶前的地上问:“你房间有垫脚石吗?”
虞翊看过去,顿时无语:“……?”
张恒这个智障,把回溯碑放到卫生间当他奶奶的垫脚石???
……
晚上7点,卫生间里。
狭小的卫生间塞了一屋子人,6个一个不少。
大家围着马桶前的石头满头黑线。
江远帆真诚发问:“这是个什么品种的傻逼?”
李牧暮指着石头上的鞋印:“所以……他是真的把回溯碑当垫脚石来上厕所用的吗?”
“……”
我操,绝了。
顾念喃喃问:“我们现在还要杀NPC来让系统崩溃吗?”
虞翊轻摇了下头:“不用杀,活捉一个就行,抓最凶的。”
众人:“?”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们一个字没听懂?
·
钟声响起,晚上9点。
大家站在地窖门前,你看我、我看你,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
众人:“……”
不是我想的那个最凶的吧?
不是吧?不是吧?
虞翊:“用普通NPC可能行不通,而且他们好像都不见了。”
过了晚上8点,城堡失去最后一丝生气,像是随着两位主人逝去的真相揭露,再也没能爬起。
江远帆打了个寒噤问:“你……是想用地窖里的怪物?”
虞翊看过去,好看的眼珠一动不动:“嗯。”
他‘嗯’的轻巧,大家听着感觉要老命。
但除此之外要保全所有人别无他法。
虞翊站在地窖门前,刚准备抬脚踹。
咚——
众人:“……”
有一说一,你作为一个游戏的基础建筑,未免也太没尊严了点。
城堡里没有确切的时间,众人只能估算着9点后的分秒。
虞翊和越戈搬上来一个编号1003的木箱,木箱的封条已经松动,里面的东西应该挣扎了很久。
·
夜晚9点45分。
箱子里的东西动了一下。
虞翊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脑海里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夜晚9点50分。
大家围聚在回溯碑旁边,雪飞痕手里拿着虞翊交给他的回溯石。
虞翊坐在地上,弓起一条长腿,手臂架在上面,在太阳穴按压着。
不对劲,总感觉还有几件事情没理清。
越戈眸光动了一下,走到他身边:“应该还有10分钟。”
虞翊垂眸“嗯”了一声,问:“我们第一次下地窖是不是有风?”
越戈沉吟片刻说:“有。”
虞翊抬头和他对视:“可第二次下去没风了。”
越戈静静看着他,沉色的眼珠在烛光下深且亮。
虞翊忽地沉下脸,站起身:“不行,今晚不能走。”
越戈拉住他的手腕:“不走你今晚会变异的。”
这是虞翊第一次没有避开越戈的触碰。
虞翊冷着脸,一字一句说:“我说不走,听到了吗?”
越想越奇怪,少爷书房满满一排天文学的书,可天文学家是连笑。管家记录的献祭名单上,在他们进来的前一天,有一个名字空白的记录。地窖突然没风的原因他一直都没找到……
大家被他们这边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住了,纷纷哑着,不敢吱声。
神仙打架,小鬼暂避。
嘭——
搬上来的木箱开始剧烈晃动起来,里面的怪物在不断挣扎。
尖长的指甲刺破木箱,怪物更激动了,挣扎着想要出来。
·
雪飞痕把回溯石放了上去,两者瞬间融合为一体。
他叫了一声:“快!回溯碑快开了。”
回溯碑感受到回溯石开始渐渐亮起来,光圈逐渐扩大。
9点58分。
木箱里的怪物冲破木箱的禁锢,狰狞着大张着獠牙朝众人扑去。
虞翊来不及多想,从越戈身上抽出匕首,猛然刺在怪物背后。
怪物吼叫着瞬间转身,朝虞翊挥去一
虞翊从它侧面绕了过去,把怪物引向回溯碑的入口。
·
夜晚10点。
回溯碑如以往一样迸发出刺眼的白光,光圈中央,装载着一片虚无。
虞翊顾不上那么多,这只怪物比先前遇到的更难对付,匕首太短,一刀插不进脑袋。
“让一下!”他朝身后低呵一声。
众人纷纷让出位置。
虞翊往后不断引着怪物的视线,防止它中途扑向其他人。
怪物咆哮着扑向虞翊。
虞翊俯身跨走,怪物在空中扑腾了两下。
怪物:“?”
下一刻,卡入回溯碑大张着的入口。
规则:“……?”
不是,等等?
怎么还他妈来???
想归想、骂归骂,通告还要继续发。
规则兢兢业业奋斗在一线岗位上——
【‘月光圆舞曲’场景出现系统崩溃,即将自行销毁】
“……”
成功了!他们可以离开了。
·
顾念激动地跳起来,搂住雪飞痕:“成功了!”
虞翊守在出口,朝众人说:“快走。”
江远帆站在光圈口:“虞哥,谢谢照顾。”
雪飞痕点了下头:“你知道地址。”
顾念没忍住,湿红了眼眶,抿着嘴没说话。
虞翊朝他们挥挥手:“保重。”
绷着脸,一把拉住连笑。
连笑吓了一跳,回头问:“怎么了?”
虞翊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是天文学家,你是——”
“嘶!——”
地窖入口传来一声怪物的低吼。
虞翊蓦地紧缩双眸,下意识朝身后看去。
越戈背对着黑洞洞的地窖入口,矮身躲了过去。
怪物刚完成变身,身上还残留着撕的稀烂的长裙——
是桃丽丝。
虞翊瞬间想明白了两点奇怪的地方。
其一,管家在众人进来的前一天,用桃丽丝进行了献祭,让她伯塞登病毒。而桃丽丝知道感染后会发生什么,从第一晚开始就躲在地窖里。
地窖的风应该是从地牢通过来的洞里飘出来的,他们出来时洞口那块白布可能就是桃丽丝封上的。
其二则是越戈被连笑抢了身份,系统为了完整游戏设定,给越戈强按了一个教师的身份,以至于他一个人要同时执行教师的任务以及少爷的任务,但这么想
越戈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少爷的任务是守护家园,地窖里两千多只怪物,无处不在的伯塞登病毒……
等等!
虞翊低骂了一声:“操。”
越戈根本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他一直在引导着虞翊去完成医生的使命。
连笑从虞翊手中挣脱出来,虞翊凌厉的目光跟着垂下去。
她收回去的左手,内侧手腕上,纹着一个熟悉的图标——
‘SS·NH’。
连笑冷笑一声:“发现的太晚了。”
虞翊急着去拉越戈,她站在虞翊身侧,猛地一推。
·
虞翊没来得及反应,往后踉跄了一下,顷刻间,没入无边的虚无。
在他最后能看到的视野中,连笑奔向越戈,狠狠把他按在了怪物挥来的爪上,怪物撕扯出了他们的心脏。
鲜红的血液从越戈胸前渗透出来,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虞翊嗡——地一下,整个人懵了。
越戈冰冷的唇角露出一个弧度,他隔着生死的距离,对虞翊说:“活下去。”
系统崩溃后,规则的宣读彻底混乱——
【警告!警告!‘越戈’、‘连笑’,失去生命信息】
【一次警告】
【二次警告】
【场景开启自毁倒计时3、2——】
为什么……越戈不是玩家?
虞翊失去意识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操你大爷的越戈,又他妈死了?
……
风浪席卷着刮过林海,天空分裂成三瓣。
火光、雷电、霖雨,交加着撕碎了平静的画面。
城堡三楼。
飓风击破窗玻璃,风卷着冲进来。
书桌上摆着那本虞翊看过的书,随着风吹迅速翻页。
最终停在了最后,凌厉的字体写着一句话——
科学与宗教,在山麓相别,却又在山顶相拥。
作者有话要说:改编自法国文豪福楼拜所说:艺术与科学在山脚分手,在山顶重逢。
雪飞痕的‘她’没打错,因为雪飞痕的人格是性别认知障碍。
我第一次顺v啦!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是你们一直让我坚持了下去,往后我一定会写出更好的作品,抱紧你们!!!爱你们所有人!!!
马上就要进入第三个剧情了,相信你们会看到一个全然不同的越戈,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