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他妈的个神经病，人命关天，他撒这种谎？”刘素案的办案民警听过后就要冲出去打人，被罗铭和李星一左一右拦住。
许漾说：“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讲讲你们当时的办案思路。”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当时他说他亲眼看着刘素坐出租车离开的，我们还确认了好几遍，他都非常肯定地回答是坐车离开了。我们迅速调查该时段的出租车，前前后后查了60几辆，传唤了30多位出租车司机，没查到任何问题……没办法，又开始在附近商户走访，也一无所获。”
“有没有查商户的监控？”
民警点头，“查是查了，去年学校对面的商业街在搞外墙改造，人行道很乱，好多监控也被挡住了。文玩街那边每家店都有自己的监控，但是那边店铺大多是当地居民在经营，都是几十年的老店了，也没什么安全意识，大部分都是个摆设。”说完他又好奇地问：“你们对那边很熟？怎么知道那个时间段很难打车？”
这个还要感谢陆诜的外公，他老人家开始了职业第二春，自觉非常洋气，司机送到后他就给司机放了假，说晚上自己打车回家。然而，上班第一天就遭遇了滑铁卢，老人家根本打不着车，最后还是许凝去接的，外婆笑呵呵地给许漾打电话讲了这事。
所以，当许漾看到钱密的证词时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看来黄敏、刘素、居燕都是在文玩街附近失踪的，老大，这个朱芷梦嫌疑很大啊！怎么想都跟她有关。”李星说。
许漾低头考虑了一会儿，现在带回来他们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让她认罪；现在按兵不动，又没有侦查方向…… 衡量得失后他说：“给保护朱芷梦的兄弟打电话，汇报这两天的情况。”
回答一尘不变——每天都在店里，没有可疑之处。
“伍桤那边呢？”
“也没有可疑的。”
许漾犹豫片刻，“带朱芷梦回来配合调查。”
“是！”
许漾站在窗前，背影显得有些孤单。陆诜走过去和他并排站着，“在担心？”
许漾手上拿着一支烟，没抽，捏在手里玩，“如果真是朱芷梦…… ”
“那可能会很难对付。”陆诜接着说。
许漾微叹气，“她把自己伪装得太好了，能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人，为达目的不惜改变自己。”
朱芷梦是非常古典的美女，今天依旧是一身改良汉服长裙，裙子上是墨色竹叶印花，乌黑的头发挽在脑后，插着一支浅白玉簪，整个人看着孤傲又温婉。
她淡淡微笑，对陆诜和许漾说：“没想到还能来一次市局。”
陆诜打开审讯室的门，“请进。”
朱芷梦坐下，嘴角依旧含笑，目光也是温柔的，任谁都不会把她和坏人联系在一起。“还是为了居燕的事吗？很抱歉，我后面又仔细回忆过了，确实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居燕4号在你店里过夜，5号放学后在书店看书，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她看完书有没有去你店里？”
朱芷梦摇头，“没有。”
许漾不打算多做纠结，拿出黄敏和刘素的照片，“这两位你有印象吗？”
朱芷梦低头看了一会儿，缓缓摇头，“没什么印象。”
陆诜指着黄敏的照片说：“她是你店里的常客，经常在你那里买东西，她妈妈也说在她身上闻到过你店里的香薰味。”
朱芷梦又拿起照片看了会儿，还是摇头，“至少今年没来买东西了，今年内的客人我肯定都记得。”
陆诜说：“她去年3月就失踪了，现在还没找到。”
“啊。”朱芷梦一脸的遗憾，“我实在是没印象，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她们三个都是在文玩街失踪的。”陆诜说。
朱芷梦疑惑地看向他，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
许漾和陆诜默认了。
“我的天。”朱芷梦哭笑不得，“说说怀疑我的理由，就因为我同样被囚禁过？”
陆诜说：“还因为你亲眼目睹了伍玮的犯罪过程，整整两年。”
朱芷梦淡淡地笑了笑，“是啊，两年，两年多我才被救出来。”
她单手托着下巴问：“我没死是不是个过错？我爸妈重新生了一个孩子，那是代替我的；你们呢，早就怀疑我了吧？就因为我被坏人囚禁过、折磨过，我就变成了坏人？我是不是应该像其他人一样被杀死了才好？”
这话有些扎心，许漾说：“抱歉，这是我们的工作，希望你理解，如果最后证明和你无关，我们会郑重道歉。”
朱芷梦坐好，又笑着说：“哎呀，我开玩笑的。虽然心里是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怪你们，道歉什么的就算了，之后多去买点东西吧。”
许漾点头，“好。”
“一定有人在继续找我，当时，我就是凭这个信念坚持下来的。”朱芷梦说。
许漾顿了一下，问：“我们想搜查你的店，可以吗？”
朱芷梦一愣，“店？可以是可以，为什么？”
许漾只说例行搜查。
朱芷梦说：“可以，不过我店里贵重物品不少……”
“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朱芷梦看着没有任何勉强或是不愿意，这让许漾有几分不好的预感，他没有表现出来，说：“接下来由我们同事问你几个细节的问题，你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提。”
朱芷梦点头。
李星带人去店里，没多久就打电话回来说：“店里没发现血迹，店铺和后院都查过了。”
“洗手间旁边那件卧室仔细查过了吗？”
“查了，包括卫生间，仓库，朱芷梦的卧室都查过了，没有可疑痕迹。”
朱前岭带着律师来要人，他眼睛通红地看着许漾，“她还不够苦？她还不够惨？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律师也说：“你们没有任何证据，不能继续扣留我的当事人。”
许漾迅速盘算怎么解决，手机突然响了，心跳无端地漏了一拍，他接起电话，“许组长，伍桤突然甩开我们，在公交车站强行带走一名正在等车的女高中生，我们现在正跟着他，具体位置发定位给你们。”
“知道了，马上安排人堵截。”许漾看向谢鹏。
谢鹏比了个ok的手势。
“联系特警，通知附近巡逻人员配合。”许漾看着现场监控指挥。
伍桤似乎没有鱼死网破的打算，被警车堵截住后下车投降。伍桤被带回市局时朱芷梦正好离开，两人没有视线交集。
“他这时发什么疯？突然光天化日下就要带人走。”彭谊说。
许漾眉头紧皱，问罗铭，“他和朱芷梦之间有联系吗？”
罗铭摇头，“我们查过通话记录，没有。”
伍桤知道警方在监控他，为什么还要冒险绑人？前面做的天衣无缝，为什么突然就这么随便了？“他这么做看着像是帮朱芷梦洗清嫌疑，可是为什么？”许漾说。
陆诜看着监控，“现在通讯手段太多，没有通话记录可说明不了什么。你看他，是不是有点眼熟？”
许漾弯腰盯着看了一会儿摇头，“没什么印象。”
陆诜说：“上次我们去朱芷梦店里时，那个卸货的小哥。”
许漾突然反应过来，“啊，看身形很像。”他转身问负责跟踪的同事，“他有去文玩街送过货吗？”
“去过那附近，那边太堵车了，我们又没敢跟的太近，不知道具体去的哪一家。”
“伍桤和朱芷梦？凶手家属和受害人？”郑柠盯着监控看，“他们怎么会搞在一起，朱芷梦不恨他吗？”
许漾说：“当初伍桤能和他哥划清界限，还多亏了朱芷梦的证词，她说因为有伍桤暗中保护她才没被杀。”
郑柠回头，“可是上次朱芷梦不是说是因为她和伍玮的母亲长得最像才没被杀吗？老大，你回来亲口说的。”
上次许漾和陆诜去朱芷梦店里，她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朱芷梦被救出来的时候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和瘀伤外，并没有危及性命的伤痕，伍玮是个变态，如果真是为了长期折磨她，怎么可能就只是简单地关着她。
陆诜问：“他手机呢？我想看看。”
刑侦支队的同事懊恼道：“他下车前把把手机格式化了。”
陆诜问谢鹏，“数据，还能恢复吗？”
谢鹏把手机接过去，“够呛啊，我试试吧。”
许漾看向陆诜，“走，我们去会会他吧。”
陆诜笑笑，“你主场，我想先观察他一下。”
“好的呢。”
许漾推开门，拉开椅子坐下，“久等了。”
伍桤低头没反应。
许漾兴致勃勃地看着他，“怎么了？忍了这么天忍不住了？还是想救谁？”
伍桤不说话。
许漾直接问：“你想帮朱芷梦洗清嫌疑？”
伍桤突然哼笑一声。
“哟，我猜错了啊？”许漾故作惊讶，“不会吧，怎么看都像是英雄救美呢。”
伍桤斜着眼睛看向许漾，“她啊，只是我们的猎物而已。”
“你们？你，还有谁？”许漾问。
伍桤又不说话了。
“当初你和你哥就是一伙？”许漾问。
伍桤耸着肩笑，“对啊，你们没想到？我是我哥一手养大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些女人就关在旁边的牛圈里，那里面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我都知道。”伍桤邪恶地笑，“你猜，那些尸体上的伤痕，有多少刀是我划的？”
外面监控室里，鲁辉摸了摸手臂，“卧槽，这家伙人格分裂吧？前些天见他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气质。”
许漾皱眉看着他。
“居燕是你杀的？”
伍桤掏了一下耳朵，“居燕？是谁？”
许漾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照片。
“哦，她啊，是。”伍桤干脆地承认了。
“说说，你怎么杀害她的。”
伍桤说：“一刀一刀慢慢划开她的皮肤，你们知道人能坚持多久吗？”他咧开嘴，“最长的能活一个多月呢。”
许漾尽量让自己不受影响，“这么说你一直有给她们提供食物？”
“当然。”伍桤一改畏畏缩缩的形象，侃侃而谈，“一下子就死了不就便宜她们了，必须最大限度地拉长这个时间，慢慢地，痛苦地死去。”
“居燕死前你给她吃什么了？”
“馒头，她后来开始绝食，想自杀，我就强迫她吃馒头，比别的东西好喂多了。”
许漾已经确定了，伍桤绝对和案子有关，这些细节只有凶手才知道。
陆诜突然笑了一声。
伍桤不满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怜。”陆诜说。
“我可怜？”伍桤像听了什么笑话，“我可怜在哪里？”
“你以为朱芷梦会感激你？你以为她会喜欢你？”陆诜摇摇头，神色有些惋惜，“她的心里一片荒凉，她不会爱任何人，包括你，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伍桤冷漠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装得挺像的，估计是向你哥和朱芷梦学的吧。”陆诜说，“可是，你在叙述杀人过程时脸上没有任何兴奋、享受的表情，你只是简单地在模仿，你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不是吗？”
伍桤突然趴桌子上，咧嘴看着陆诜，模样很恐怖，“你觉得我没杀过人？”他像是很疑惑，“享受啊，我好像确实不怎么享受。”
陆诜猛地皱眉，他发现他猜错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