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漾早晨醒来第一件事不是睁眼，是往旁边摸一摸，摸索半天后确定没人，他懒洋洋地喊：“陆教授！”
然后静等几秒，房间门被打开，陆诜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醒了吗？”
许漾这才睁眼，“几点了？”
“你猜？”陆诜弯腰在他嘴唇亲了一下。
许漾笑吟吟地看着他，还是犯懒，“九点多吧。”
陆诜一挑眉，“快11点了。”
“我……去！”许漾挺惊讶，“我怎么睡这么久？”
陆诜点了一下他鼻子，“反正是休息日，着什么急。”他起身帮许漾找了一套家居服，和他穿着的是一样的。
大长桌摆了不少东西，笔墨纸砚，许漾溜达过去，“咿？你画的？”
画的蔷薇，应该是早晨的蔷薇，花朵精神奕奕向上伸展，还有两只蝴蝶翩翩起舞。许漾细看有些眼熟，他想了一会儿，“啊，这不是对面楼顶的花么？”
陆诜笑，“你每天早晨那么匆忙，没想到还观察到人家的花了。”
许漾咧嘴一笑，“主要是看你的时候看见的，花就在你后面。”他像是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有机会就要说两句，“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画画。”
“之前太忙没机会。”
“哎，我小时候也学过，不过实在是没这个细胞，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这画看着真好看。”
“哪里好看？”
嗯……这可难为到许漾了，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看着这幅画心情挺好的，花骨朵看着很精神，两只蝴蝶很妙，像是静物突然活了一样。”
陆诜笑。
许漾摸摸后脑勺，“我是真不懂画。”
陆诜说：“没有，我是觉得你分析的很好。”他搂着许漾，“送给你好不好？”
许漾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当然好啊，我特别喜欢，待会儿送到店里裱起来。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画画了？”
陆诜脸上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他说：“早起想给你送束花，花店又没开门，只好先画一幅了。”
许漾一颗心像泡在蜜罐子里，“你也太会了吧！”
“会什么？”陆诜笑。
“太会撩我了！”
……
陆诜做饭的时候许漾就咔擦咔擦给画拍照，又精挑细选发了个九宫格的朋友圈，并配文“陆教授送的花。”
很快就收获了一大波评论和点赞，有人夸画，有人说他秀恩爱，还有人找陆诜要画，下面又排起长队：我家在装修，求画。
许漾统一回复：不画！
“许漾，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肚子。”陆诜在厨房里喊。
许漾丢下手机过去，“不用，我帮你吧。”
陆诜说：“那你帮我洗两个青椒？我先把排骨烤上。”
许漾凑过去看，“蒜香排骨么？”
“前两天不还念叨想吃？”陆诜边忙活边说。
许漾有点不好意思，他想吃东西总是一阵一阵的，自己念叨过什么自己都记不清了，只有陆诜还帮他记着。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很不错。
许漾还惦记着那幅画，“哪里可以裱画？”
陆诜有常买笔墨纸砚的店，那里就可以裱画，他说：“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
店在文玩街，据说以前这里聚集了很多文玩店，后来几经拆改早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把这个街名留下了。
许漾站在文玩街门口，或许是打造的景点，建得和许多古镇很像。门口是一个高大的牌坊，正中写着“文玩街”三个字，牌坊前面是一片空地，空地的正中间种着一颗黄桷树，枝繁叶茂，几乎覆盖了整片空地。
许漾仰头看着树冠说：“有没有点《西游记》的感觉，围着树左转几圈右转几圈，然后门就开了！”
陆诜在他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那你快去转，我等你。”
许漾大笑，“太傻了，我才不去。”
两人往里走，穿过牌坊时许漾说：“这要是在我小时候我肯定就去转了。”
陆诜说：“现在也可以。”
“现在不行。”许漾摇头，“别人肯定以为我脑子有病。”
陆诜笑。
“这里店还挺多的。”许漾脑袋转来转去。
“这个巷子一直往前有个大学，艺术类的专业很强，所以这里的店大多是艺术相关的。”
许漾观察了一下，有卖画具的，有卖乐器的，还有书店，确实文化气息比较浓。
陆诜带着许漾拐进一个小巷子，进来10来米再转个弯，尽头居然有家店铺，店前面也种了一颗黄桷树，没有门口那么大，刚好在店门前落下一片阴凉，招牌上写着“墨香斋”。
柜台后面坐着位年轻人，穿得花红柳绿的，和这里的氛围非常不打搭。
“怎么今天是你守店？”
许漾听陆诜问，看来是相熟的。
对方抬头眯着眼睛看向来客，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光线太强他一时没适应，总之反应了几秒脸上才渐渐漫上笑容，“陆大哥！”
许漾乍一听陆大哥挺不习惯，因为他也喊陆诜的哥哥陆大哥。
“你爷爷呢？”陆诜问。
“爷爷上课去啦，我帮他看会儿店。”
陆诜回头看着许漾说：“老板和外公是朋友，这是老板的孙子戴景熙。”说完又对戴景熙说，“这是许漾，我爱人。”
戴景熙睁大眼睛，嘴里能塞进个鸡蛋，良久，他冲陆诜比了个大拇指，“牛！”
许漾也没想到陆诜会这么介绍，他只是稍微有些吃惊，笑着对戴景熙说：“你好！”
戴景熙也笑着说：“都怪他这个深柜隐藏得太深了，我刚刚可没其他意思，事实上我也喜欢男人。”
许漾从他话中推测和陆诜关系应该不错，他说：“正常反应。”
果然陆诜介绍，“他从小到大的功课都是我辅导的。”
戴景熙紧接着说：“他总觉得我砸了他的招牌对外还不愿意承认。”
许漾挑眉，“那你是多砸招牌。”
戴景熙抓抓后脑勺，“能考个五六十吧。”
“100分满分？”
“……150。”戴景熙说。
许漾喷笑。
陆诜无奈扶额。
他不想面对过去的黑历史，把画拿出来，“帮我裱一下。”
戴景熙接过去后问：“能看么？”
陆诜点头。
戴景熙把画放在案桌上，去里面洗了手又仔细擦干，他缓缓展开画卷，一幅生机盎然的蔷薇图展现在眼前，他微微惊讶，“你画的？”
陆诜点头。
戴景熙低着头看画，随口问：“以前不是不画花么？”
许漾也看向陆诜，好奇答案。
陆诜答：“就突然想画了。”
戴景熙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眼许漾，懂了，“谈恋爱了就是不同哈！”
陆诜一笑算是默认了。
“风格和以前也稍微有些不同，以前的怎么说呢，心如止水？这次的看着挺好，春心荡漾啊！”
陆诜再次扶额，“语文不好就别拽那些。”
戴景熙撇嘴，“三天后来拿吧！或者过段时间我给你送去也可以。”
陆诜说：“我自己过来。”
“成！”戴景熙仔细收起来。
办完正事，陆诜和许漾告辞，说去附近逛逛。
许漾说：“戴景熙看外表像是个小混混，穿得花里胡哨，没想到对画还挺小心的，看之前还会先净手。”
陆诜说：“他自小开始学画，现在大大小小也算是个艺术家，这些入门规矩当然得懂。”
许漾挺惊讶，“他是画画的？”
“怎么？不像么？”陆诜问。
许漾摇头，还真不像。
陆诜说：“他在绘画上面挺有天赋的，虽然文化课和穿衣风格都不及格！”
许漾大笑。
前面有家卖鸟的店，许漾饶有兴趣地遛过去，笼子里五颜六色的鸟，叽叽喳喳地欢闹着。
许漾说：“以后咱们老了也养只鸟，每天早晨提着鸟笼子去公园遛。”
陆诜的老后生活里没有这项安排，对养鸟也不大感兴趣，不过许漾喜欢，那也不是不能商量，他问：“为什么非要遛？出去不还是在笼子里么？”
“一看就知道你小时候没玩过鸟！”
陆诜确实没玩过，他没有这么青涩的童年。
“这鸟啊你得让它学叫，这叫 ‘会鸟’，就是把鸟笼子和其他人的挂一起，让鸟儿此起彼伏地比赛着叫，有的鸟可以学五六种叫声。”
陆诜还挺惊讶，“我以为鸟都只会一种叫法。”
许漾摆摆手，“驯鸟也是种乐趣，有的鸟聪明，连猫叫狗叫都能学。”
好吧，确实挺有意思，陆诜想，老了养只鸟也不错。
前面有家书店，许漾问：“去看看么？”他知道陆诜爱进书店。
陆诜点头。
许漾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让陆诜自己去逛。说来惭愧，爱人是大学教授，学识渊博不必说，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许漾也曾自诩成绩比较好，和陆诜一对比，他简直不敢承认自己接受过义务教育。
高峰不可攀登，那就依靠高峰吧，总之陆诜也不嫌弃他这个小文盲。
陆诜走到新书架前，有本心理学的新书，他刚想伸手去拿，和另一只手碰到了一起。他抬眸说：“对不起。”
对方也在道歉。
两人又同时微笑，陆诜说：“您请！”
只有最后一本了，对方有些犹豫。
陆诜说：“我去找店员就好，他们应该有存货。”
“多谢！”对方微微颔首。
一个小插曲，陆诜也没放心上，重新拿起另一本书翻阅起来。
没一会儿一个系围裙的姑娘走过来，“是您在找书吗？”
陆诜一愣。
小姑娘解释，“刚刚结账时有个人说您也想要那本心理学的书。”
应该是刚才那位先生去说的，陆诜点头，“对，是我。”
“我查了库存还有存货，您稍等，我这就去仓库找。”
“麻烦了。”
陆诜等着的时候无聊地想，这世界还是美好的，善意大多时候都能收获善意。
除了这本没找到想看的，陆诜去结账，许漾等在门口。
两人又慢慢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说说笑笑，闲散漫步，这对他们来说很奢侈，平时工作太忙，有一两天休息的时候恨不得睡个天昏地暗。
“我姐喊吃饭。”许漾边回信息边说。
“在家吃还是？”
“她说去外婆家！”
陆诜一愣，“你外婆家？”
许漾幽幽抬头，“你！”
陆诜摸摸下巴，“怎么感觉她才是亲外孙？”
“她可不是想当亲外孙？”许漾说。
陆诜没搞懂，“什么意思？”
许漾扶额，“你真没发现？”
陆诜：“？”
“她在追陆大哥啊！”许漾无语了，这么明显还没看出来？
陆诜愣了两秒，又陷入另一个疑惑，“我哥还需要追么？”不是手到擒来？
许漾知道得也不怎么详细，就隐隐约约感到许凝在追陆轻舟。
外公像是一直在等，他俩一到门就从里面打开。
许漾猝不及防，笑着喊“外公！”
外公也笑，“快进来！”
许凝挤在厨房帮忙，餐桌上摆着没削完的土豆，应该是外公在削。
许漾和陆诜先进厨房打招呼，外婆笑着回头，“等会儿就好了，饿了桌子上有糖。”
许漾回答：“不饿！”
外婆又对许凝说：“小凝啊，你出去和他俩玩儿吧，这里都是烟。”
许凝笑，“您不是嫌我碍手碍脚了吧？”
外婆轻轻拍了她一下，“胡说，就在这里陪外婆说话！”
“许漾来陪我喝茶！”外公在外面喊。
许漾应了一声出去，看到没削完的土豆说：“要不我先把这些削了再说吧？”
外公说：“你不用管，让诜诜削，他很会！”
陆诜轻轻推他后背，“对，我很会，您二位边喝茶边欣赏！”
许漾笑着回头，“不用我帮你？”
外公说：“他快得很，不用咱们管。”
陆诜笑着点头。
房间里灯火通明，时而发出两声爽朗的笑声，温馨又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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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我改了一下卷标，感觉用“噩梦”会更加贴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