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之后，陈庆杰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程局给他倒了杯茶:“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警局就要回到十几年前的巅峰了？老陈，回来吧。”
“案子我可以帮忙，可以分析，可以给出犯罪嫌疑人的画像侧写，但我不会回警局，老程，当年那些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不是说翻篇就可以翻篇的，我既然说了不回来，就一定不会回来，老程啊，我不是你，在受了那么大打击的情况下还要回到这个地方继续工作，我跟老江之所以选择离开警局，也是怕给你添麻烦，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跟他后来的办案定会被主观情绪所左右，不过现在好了，我看到了警局的希望。”
程局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当年的那件事情对于陈庆杰的打击有多大，也理解他和江常秉离开警局的决定，作为朋友，就算再不舍再不愿意，也只能够支持。
“你跟我说说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的吧。”程局说。
*****C.I.U.审讯室*****
单末带着赵桐安回来了，还带着一堆证物带血肉的几把菜刀，带血的衣服，带血的衣架，还有放在冰箱里的人的内脏。
陈术带着他眼中的那些“宝贝”进了法医室，司染打了个哈欠在沙发上睡着了，单末拿着笔进了审讯室，由于案件影响重大，嫌疑人心狠手辣，所以赵桐安是被拷回来的。
“知道我们抓你是什么原因吧。”
江熠问，这句话是最容易反射嫌疑人心理的。
穿着一身干净衣裳的赵桐安右手在右腿上习惯性地拍了几下，面上显得异常镇定，他顿了顿，说:“我不知道，警官，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
“是吗？说说吧，你杀那些官府人员都有什么原因。”
“官府人员？警官，你一定搞错了，我这种下层的人怎么可能接触得到官府人员？”
江熠笑了一笑：“那可不一定，毕竟你参过军，又是医大的高材生，接触到官府人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桥墩下的那五个塑料袋中的五名死者，都是官府人员吧？你因为自己穷，所以为了钱财去杀了他们，都说人穷不能志短，你跟你妻子两地分居，唯一的儿子也被你亲手杀害，你又不养家庭,为什么不考虑考虑他们的家庭呢？”
“他们不是官……”
赵桐安说了半句话，又沉默了。
江熠继续说:“他们不是官府人员，对吧？对，他们的确不是官府人员，他们是外来的务工人员，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你不能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为了满足你内心嗜杀的情绪，你觉得他们的家人又该怎么办？安箬，二十多岁的无辜姑娘，就被你这样残忍杀害，赵桐安，你告诉我，你满足吗？”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他心里的某一根弦，赵桐安突然激动起来：“没有！我没有错，是他们自己的错，无辜？她一点都不无辜，她背叛了她的男朋友，她不无辜，不无辜！”
单末一睑蒙圈:“不是，人家背叛男朋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你咋这么爱管闲事呢你，没事儿还惹得一身骚——江队，我觉得我说的真没错，你瞅瞅他，事儿咋那么多呢，还不无辜。”
江熠瞥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说你一天事儿多呢？”然后目不斜视地看着赵桐安，“说说，人家背叛男朋友有你什么事儿？”
赵桐安叹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程留邀，是我儿子。”
单末伸长了脖子：“什么？！程留邀是你儿子？！你儿子不是被你打死了吗？”
赵桐安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我喝了酒就发酒疯，那天黎静生产，我喝了点小酒，抱孩子的时候抱错了呗，我后面跟黎静说，她不信，非说那就是她的崽，那我能怎么办？养着呗。”
江熠皱眉：“所以程留邀其实是你的亲生儿子。”
赵桐安点头：“对，那个女人明明是我儿子的女朋友，却还缠着蔡辉，蔡辉都那么明确的拒绝了，她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留邀是那么好个孩子，不该被这个女人耽误。”
“所以你就把她杀害了？”
“是她自己走错了门，到了六楼，我那个时候正在肢解尸体，谁能想到她跑到我六楼来，我想这是个好机会，就下手了。”
“好，就算如你所说,死者不无辜，那前面几个死者呢？他们不无幸吗？就仅仅是来这里务工，就要被你杀害吗？”
还不等赵桐安说话，陈术就打开了审讯室的门:“江熠，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死者的口中有精.液，和赵桐安的不匹配，但是很相似，我怀疑他的儿子没有死，或者说他有个私生子，他在顶罪，刑警队和痕检科都派人去了六楼看过了，所谓的案发第一现场，其他死者的血迹都大量遗留在地上墙上,但是死者安箬的血迹，却几乎没有。”
“仔细看过了吗？”
“痕检科去了四个痕检员，挨着挨着检查了，确定没有。”
江熠眯了眯眸子:“术儿，马上通知刑警队，立即逮捕程留邀。”
“程留邀？”陈术疑惑地看了一眼赵桐安见赵洞安满面惊慌，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出门通知刑警队去了。
陈术一走，赵桐安就忍不住了:“警察先生，警察先生，人是我杀的，所有人都是我杀的！不关我儿子的事，真的不关我儿子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有不在场证明的，他一直都在医院，他没办法杀人的……”
江熠笑了：“其实一开始我们已经排除了程留邀的嫌疑，可是你说程留邀是你的儿子我就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果不其然，其他的死者是你杀的，但是安箬，是你儿子杀的。”
赵桐安不反抗了，也不反驳了，木呐地坐在审讯椅上：“警官，留邀他是从犯，我是主犯——是我怂恿的……”
单末撇嘴：“人是他杀的，尸是他分的，你不过就是扇风点火，你是间接至人死亡，他是直接至人死亡，你们两个啊，一个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行了，在你儿子来之前，交代一下你杀务工人民的动机吧。”
赵桐安叹了一口气:“没有动机，就是觉得很有意思，看谁不顺眼就可以除掉谁，人不知鬼不觉……”
“你当拍电视剧呢？”单末打了个哈欠，“还看不顺眼谁就杀了谁，没有一点法律意识你也就算了，你儿子，医学院高材生，医学天才知法犯法，看到你犯错不拉住你甚至还和你一起。”
“没有！他没有参与我，一切都是我个人做的，他就杀了一个……就杀了一个！他没有罪，他也是受害人啊，警察先生，我求求你们网开一面，求求你们……”
林尝推开门走进来，准备押着赵桐安出去，在赵桐安被押着走出审讯的门前，江熠说:“故意杀人罪情节恶劣者，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和死刑。”
赵桐安没有说话,满面沧桑，赵桐安离开没多久，刑警队就带着程留邀回来了，直接押到了审讯室。
“知道我们那你叫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吗？”
程留邀看这阵仗大概是知道了，略微平静地说道:“知道，我杀了人。”
“你爸想帮你顶罪。”
“我知道，这是他欠我的，该还我。”程留邀面无表情，“从小他就没照顾过我，我大了他才出现，说他是我爸，我不信，跟他做了亲子鉴定我才相信，可我恨他。”
江熠挑眉：“我没心情听你打感情牌,我只想知道你杀死者安箬的原因是什么。”
“她很烦，很讨厌，动不动就跟我吵架，我对她那么好，她还觉得不知足，有病。我忍她很久了，那天我心情不好，她又跟我吵架，我知道她要去参加婚礼，她跟张桔会面的时候，我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让她来医院，医院有个地方是不容易让人察觉的，我杀了她，分了尸，然后让赵桐安帮我一把，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光明正大地放在蔡辉家里，我也没想到马上就要结婚的吴盈还在蔡辉家里住。”
“就因为她和你吵了架？”
“是个男人都会觉得烦，动不动就吵架动不动就吵架，不顺她的心她就不舒服，你们说，除了我谁还拿她当回事儿？蔡辉是我兄弟，蔡辉的为人我一向很清楚，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可她呢？在人家已经完全拒绝的情况下还去缠着，蔡辉不止一次和我说过这些事情，我都忍下来了，我说，她能改，她一定能改，她能改个屁，狗改不了吃屎的女人，我实在忍不了了，就把她杀了。”
“没考虑过分手吗？”
“考虑过，她不让，说什么还是爱我的，让我不要抛弃她，其实我知道，她跟我交往就是因为我和蔡辉是兄弟，她能时时刻刻都看到蔡辉，还有正当借口，她就是那我当枪使，我还傻乐，想想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