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子归迷集>第5章 第 5 章

  6点,天亮时,江子归醒了。

  

  但浑身的酸痛让他动弹不了,轻微一扯,便有比肌肉撕裂还放大十倍的疼。

  

  “陈……惠泽。”他艰难地叫了声。

  

  此时,地上的陈惠泽也刚醒,“嘶”,他下意识去摸右眼,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等他发现自己又睡在地上时,心里骂娘的同时跳起来打算打江子归一个措手不及,但他刚看到床上的江子归,便惊呆说不出话了。

  

  江子归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但眼下他说话都困难,半天只能吐出几个字,“去……叫……人……帮帮……”

  

  “帮忙,我知道的!”陈惠泽干咽了好几口,出门时紧张得摔出一米,而他的恐惧,全来自江子归那张煞白、阴森如死人一般的脸。

  

  可怜他陈惠泽长到十八岁,每天心心念念地想见鬼,事实上却连死人都没见过一次,这会子还是他记挂着江子归是他朋友,不然他很有可能直接跑下山。

  

  陈惠泽刚到庙门口,碰到不戒,二话不说拉着不戒过来。

  

  这时江子归的屋里已经有了点阳光洒进来,他感到身体上的酸疼在消失,迟疑了一会,撑着床沿想下床,却头朝地摔了个踉跄。

  

  抬头时,正好看到他师傅在皱眉。

  

  陈惠泽忙搀扶起江子归,说话磕磕绊绊的,江子归都担心他会搅了舌头,“子归你别怕,你师傅来了,他是高僧肯定有办法的。”

  

  因为江子归的面相太恐怖,陈惠泽已经把这个归于中邪了。但他也不想想,哪个鬼怪那么胆大,敢在寺庙边上作祟。

  

  不戒毕竟比他们俩老道,他看到江子归惨白的脸色,又想起静慧还俗前和他说的话,摸摸江子归的头,语重心长道:“子归,为师知道静慧给你留了地址,你去找他一趟吧。你这事,不是师傅给你念个平安经就可以解决的。”

  

  不戒从兜里拿出一个黄纸做的附身符,捏了捏,给江子归带上。

  

  ~

  

  早上8点,骄阳似火,江子归恢复如常后,他坐上陈家的车来到虞公馆。

  

  开门的是个刀疤脸,江子归后来才知道他叫曹阙,是个死了一千多年的将军尸人。

  

  曹阙拦住陈惠泽,说先生不见闲杂人等。

  

  陈惠泽大骂,“老子怎么就成闲杂人等了,别以为你脸上贴个假疤我就怕你,子归我们走。”他还没被人这般看不起过,拉着江子归要走,他的手臂却被一股大力制住。

  

  曹睿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最后一次,这里不欢迎闲杂人等。”

  

  羞辱吗?是的。

  

  陈惠泽眼眶都红了,是疼得,他委屈巴巴地望着江子归,“子归,他威胁我。”

  

  江子归无奈地摇下头,虽然不知道刀疤脸为何不让陈惠泽进去,但是他已经看到客厅里走来的静慧师兄,好言劝了陈惠泽几句,把人打发走,正好静慧出来。

  

  “静慧师兄。”江子归语气淡淡,明显还是在为静慧的不告而别生气。

  

  静慧抬手,“我既还俗了,这世上便没有静慧,我是虞公馆主人的二叔虞海,子归你可以叫我一声虞叔。”他得先表明自己的地位,这里不是他的地盘。

  

  “虞叔。”江子归笑下,算是记下了。

  

  他跟着虞海进屋,曹阙把他带到楼梯口,虞海没跟上,他做了个安抚的表情,“虞先……将,他在楼上,他会告诉你这一切的。”

  

  虞先将?好奇怪的名字。

  

  曹阙把江子归带到二楼,敲响尽头的一扇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看样子他是没打算进去的。

  

  江子归进屋后,发现这里是一间书房,有半个篮球场大,书房的中央坐着一位黑色长衫男人,这人他记得,就是前天去山海寺找虞叔的男人,虽然当时他戴着眼镜,但他认得男人的唇,还有高挺的鼻梁。

  

  “坐。”虞将指了指身边的软椅。

  

  江子归坐住一半,“虞先……生,虞叔说你会告诉我一切。”他看男人不会比他大几岁,想称呼原名时,觉得不礼貌又换成先生。

  

  虞将倒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摆弄着手中的帛书,空隙间抬头对江子归笑了下,“别紧张,你是被鬼玺看中的人,没有人会想害你而成为鬼玺的下一个傀儡的。”

  

  江子归不解,“鬼玺?傀儡?”

  

  虞将放下手中的帛书,唇瓣启合得不疾不徐,在这白墙、黑色家具的房间里,竟让江子归有些春风惬意的感觉。

  

  “关于鬼玺的流传,从商周时期便有。我研究过各种史书,只有一个说法站得住。

  

  鬼玺淫邪,没有灵魂,却能独立行事,它有时是实物,有时又只是一个印记,总的说来更像是一种诅咒。

  

  且它会给自己选宿主。

  你现在是不是入夜就想睡,醒来便腰酸背疼?”

  

  江子归好奇他怎么知道这些的同时,点了下头。

  

  虞将继续道:“被鬼玺看重的人,只有两种结果,替鬼玺找到下一个聚阴之地,或者被鬼玺吸□□气而死,你每天早晨的感觉便是被鬼玺吸食了精气的后遗症。”

  

  聚阴的地方,要么是有过屠杀的地方,或者多年的凶棺,这类地方异怪不少,凶险就更是家常便饭。

  

  虞将说了,鬼玺给了他第一个指引,是岭北的那个地主墓。江子归对虞将还不是很信任,没提起‘今夜有鬼’那个诡异的‘未死之手’。按虞将说的,他要跟他们去岭北一趟。

  

  江子归问虞将去岭北干嘛,他们非亲非故的,虞将总不可能善心大发跟他去岭北冒险吧。

  

  闻言,虞将笑了下,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眨下,道:“你为求命,我为求财,目的地一样,这年头找个信得过的喇叭不容易。”

  

  “你怎么就信我不会去警察局举报你?”

  

  “哈哈。”虞将逗得笑出声,“你命都要没了,还会讲正义吗?”

  

  而且就是警察要抓,那也要他们关得住他啊。虞将心想道。

  

  虞将给江子归一晚时间考虑,他们一起下楼时,外头天已经黑了,意外的是江子归却没有困意。

  

  他回头去看虞将,虞将神秘地伏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好处,不用谢。”

  

  说完,虞将走向曹阙打开的隔层,下地下室去了。

  

  曹阙给江子归安排的房间在虞海的隔壁,他把叮嘱虞海的话也跟江子归说了一遍。

  

  等曹阙离开后,江子归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有关虞将,还有自己的一切。

  

  他追问着虞海。

  

  虞海神色沉重,其实他知道的并不多,但他很清楚地知道虞将不说的他最好都不要说,他用出家多年已经不了解这个侄儿了,另外郑重交代了江子归不要惹怒虞将,这个人不简单。

  

  江子归又问虞海以前是不是也是盗墓的,却在虞海的脸上看到痛苦的挣扎,心想过去的事他知道了又如何,便找了其他话题转了过去。

  

  这一夜,江子归带着满腹的疑问,到很迟才睡下,醒来时,难得地腰不痛肩也不酸。

  

  从房间出来时,他就想好要去岭北,他才18,他惜命。

  

  刚出门,江子归傻眼了,他看到客厅里虞将和虞海已经在整理行囊,有没有人可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虞海看了虞将一眼,得到获许后,才和江子归解释,“虞将说你不会拒绝去岭北的,所以我们就准备了这些,待会就出发。”

  

  江子归是不会拒绝,但自己的心思在别人那里如白纸一般好猜的感觉,很不好受。

  

  虽然他才18,但也是有心机的好吗!

  

  虞将的准备很充分,且大多东西都是改良后的高科技,因为这些东西不能上火车,虞将找了一辆货车,假装是往东北运西瓜的。

  

  曹阙没跟着去,江子归猜想他是要看家,虞将说到东北后还会有人加入,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江子归不会开车,而虞海也不敢让虞将开车。

  

  三人赶路两天,休息了一晚上。

  

  到东北绥化县时,货车太招眼且前面的山路也开不进去,便不能开了,他们把西瓜卖了,各自背了行李搭了进山的拖拉机。

  

  泥路上坑坑洼洼的,拖拉机也跟着左摇右摆,江子归是第一次坐这个,一直吐到村里。

  

  这是个只有三十几户人的小山村,虞将说的其他人是个一百六十多斤的胖子,叫吴全。他们下拖拉机时,吴全便帮着拿东西,带到一农户家。

  

  这会子天已经黑了,一行四人围坐在农户家的土炕上,吴全比江子归他们先到三天,他把进山的路都打听清楚了,新来的三个便听他说。

  

  吴全是个大嗓门,但现在不能别人听到,只能小心压低声音,于是变得扭捏又难听,“我们要去的地方当地人叫拐子窝,原本进山的路因为前段时间的山洪堵了,我们要想进山,就得从东边的接天岭摸过去。”

  

  这话一出,虞将的眉头快速地皱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而还不了解这里地势的江子归倒是没多担心,他就是山里长大的,想着不过爬个山而已。可是等他到接天岭时,便呆住了。

  

  昨天吴全忘记介绍这地方名字的由来了,接天岭,地势高不说,只有一条宽度不到半米的悬崖路,掉下去,那是骨头都找不到。

  

  虞海犹豫着问吴全:“只有这一条路了吗?”

  

  吴全的肉脸抖了下,他本来以为按虞将的名声会带两个经验丰富的人过来,没想到一个是十年前臭名昭著的坟扒子,还一个更不行,竟是一个毛没齐的奶娃娃。不过,这些心里看不起的话,他是不敢当着虞将的面说的。

  

  吴全昂着下巴,指着对面被山体滑坡冲了一半植被的山对虞海道:“你要是会轻功,从那,也能过。”

  

  虞海听得出对方的讽刺,但是有虞将在,他只能忍了。

  

  吴全在前面带路,虞将断后。

  

  四人走了将近半小时后,裸露的岩石上连草都没了,如果此时江子归往悬崖边伸手,运气好还能摸到低压云。

  

  又过了会,吴全突然停住不动了。

  

  江子归就在他身后,还没问怎么了,便看到吴全把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安静的瞬间,江子归似乎听到山谷里回荡着“呜呜”的哭泣声,凄惨,又有那么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