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脱离石化状态的朱尧媖,原本带着些苍白的脸蛋刷的一下就变得通红,芳心有如鹿撞,砰怦怦地跳个不休。

  虽然严格说起来除了秦林的脸,就什么也没看见,可身为未嫁女子,居然闯进了男人正在洗澡的房间,看到了浴桶里的秦林秦姐夫,这番羞惭真是叫她心慌意乱,脸烧得滚烫,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口,白皙的手指更是紧紧绞着,指节处捏得发白,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秦林倒是无所谓的摸了摸下巴,郁闷的嘀咕:“徐大姐,什么叫脏了眼睛?我洗得好好的,你们两个突然闯进来,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还没找你们赔呢……”

  徐辛夷是晓得秦林惫懒的,长公主朱尧媖呢,本来羞惭欲死,听了这番话却是肚子里的笑啊,怎么憋都憋不住,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偏偏双颊红晕未退,脸蛋还带着泪花。

  “好了,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徐辛夷瞪了秦林一眼,当机立断:“为了表妹的名节,咱们三人必须守口如瓶谁也不许往外说一个字!”

  “我没问题……”浴桶里的秦林把手一摊。

  朱尧媖背对着秦林,也红着脸儿点了点头。

  “快走……”徐辛夷扯着还在发呆的朱尧媖,跑得比兔子还快。

  身后秦林的声音远远传来:“喂,把门关上啊,风很容易把水吹冷的……”

  靠,这家伙还是不是人哪!徐辛夷和朱尧媖同时一个趔趄,很想把秦林拖出来揍一百遍啊一百遍。

  

  第三卷 【京华烟云】 第四六三章 拉郎配?

  

  殿试翌日,京城的各大茶社、酒楼就轰的一下热闹起来,到处都是新科贡士三五成群、呼朋引伴,把四九城闹得酸气冲天。

  难怪他们有如蒙大赦的感觉,单单是考个秀才,就有县试、府试、院试三场,然后乡试考举人,接着礼部会试,最后皇帝亲自殿试,这一场场考下来真是不死也脱层皮。

  这下终于从马拉松式的考试接力赛中解脱出来,还能不赶紧放松放松吗?

  至于殿试的结果,贡士们倒是不怎么担心的,因为会试录取的贡士一般在三百人左右,而殿试取一甲三名为进士及第,二甲五十多人进士出身,三家两百多人同进士出身,加起来和会试的总数差不多。

  也就是说通过会试的贡士,基本上都能金榜题名考上进士,从此成为大明朝文官体系中招牌最亮、腰杆最硬、脸面最光鲜的“正途出身”做起官来那叫无往不利啊!

  殿试后的第三天,四九城里头最大的四海茶社,就有不少新科贡士们齐聚一堂,格外的热闹,说书先生也凑趣,讲的是一段吕蒙正状元拜相,正合着诸位贡士的心思,讨得彩头也比平时多了几倍。

  以顾宪成为首的好几位贡士坐在当中一桌,听到吕蒙正状元拜相这一段,就有人笑道:“顾世兄蒙陛下亲口提点,这番定是攀桂步蟾宫,夺得状元郎啦!”

  万历虽然说顾宪成养气功夫不到家,他立马就承认,还多谢陛下指教,这就把天子门生的名分给坐实了,天子亲自指点过的人才,那还能差到哪里去?

  顾宪成当初应对得体,众人都见万历似乎还对他笑了一下,所以此时难免心头有几分自得,当然面子上还连连谦虚道:“哪里哪里,没有当场出丑,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望状元?这次一定是萧世兄状元及第!”

  “不敢不敢……”萧良有双手乱摇,倒是不吃他这一捧:“顾兄文名远播,小弟文字只是中规中矩而已,会试得了会元已感侥幸,这殿试一甲可不敢奢望。”

  贡士们互相猜测,有的说顾宪成文采斐然,必定夺取状元,有的说萧良有是会试的会元,连捷得到状元的可能性不低。

  通过会试的贡士数目基本上和三甲进士相等,贡士们考取进士是没问题的,关键在名次高低。

  一甲进士及第,前三名称鼎甲,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直接授予翰林编修,英宗朝之后惯例“非翰林不入内阁”,授了翰林编修,将来做到内阁大学士的可能性就很大,算是半只脚踏进内阁了。

  二甲进士出身,选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三年之后考核,称为“散馆”成绩优异者点翰林编修,称“留馆”也就和三鼎甲一样具备了将来入内阁的资格,但时间上就多了三年。

  另外的庶吉士,或者到六部任主事,都察院做御史,或者到地方做知县,比留馆的就差了许多。

  三甲同进士出身,这就又差了一层,除了个别出众的,基本上当不了庶吉士,只能做行人、太常、府推官、知州、知县等官。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入内阁的贡士不是好贡士。

  当朝首辅帝师张居正就是嘉靖丁未科二甲第九名,选庶吉士,三年留馆授翰林编修,升侍讲学士,然后入内阁,经过一系列的权力斗争,终于进入大明朝的权力核心,并成为大明朝实际上的掌舵人。

  见贤思齐,顾宪成、萧良有还有许许多多的贡士,谁不想成为大明朝的第二个张居正,也做到首辅的位置上去?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名次,将由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侍郎等朝廷大员组成的考官班子选定三甲名次,然后才是各读卷官将把他们的考卷读给皇帝听,由万历亲自选定天子门生。

  贡士们喧闹之时,茶客们的目光都投在这一桌,钦佩、羡慕、热切,这群天子骄子就是大明朝未来的栋梁啊!

  于是便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那一桌上,三位客人之间颇有点怪异的气氛。

  男装的徐辛夷鼓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同样男装戴遮阳风帽的长公主朱尧媖则低着头,双颊绯红,抿着嘴儿不说话,秦林左看看右看看,满脸无辜的表情。

  “喂,这件事好像我没做错什么?”秦林无可奈何的摸了摸鼻子,“好吧!好吧,我答应以后常带尧媖表妹出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徐辛夷撇撇嘴,拉了拉朱尧媖的手:“好了,别装了……喂,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朱尧媖抬起头,弱弱地道:“会不会长针眼啊?!”

  秦林咬牙切齿,长公主啊,你就看见我肩部以上的位置,除了泡在浴桶里面,和现在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