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芸菲撑着下巴一脸嫌弃的看着姜义燃。
“就这？！您长这么大就谈过一次恋爱，还被绿了？”
“姐，你小点声儿行吗……”姜义燃朝四周看了看，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大家都非常专注的做着自己手里的活儿，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可越是这样姜义燃就越是知道，其实所有人都在竖着耳朵听八卦，因为平时的办公室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追的你，追到手之后又把你给绿了，这你都能忍？！”
姜义燃无奈的耸耸肩：“不忍又能怎么样呢，异地恋本来就挺难维系的，她不开心的时候生病的时候，我除了发个信息打个视频之类的，什么实质性的事都做不了。这时候她身边出现了一个能实实在在照顾她的人，换做是谁也会倾向于后者吧。其实我能理解她的选择。”
韩芸菲叹了口气：“哎，要是所有男人都能像你这样想该多好啊！”
“然后你就可以尽情的渣了是吧？”周易从旁路过，拿起韩芸菲整理的记录边看边说道。
“这怎么能叫渣呢？我又没欺骗谁的感情，只不过大家恋情的长短不一样而已，缘尽就散呗，何苦要互相拖欠呢，你说对吧？”
“呵，这话你跟郑队说去吧，前些天我去局里开会遇着他，好家伙看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他给睡了又甩了呢！”
“嘘……”韩芸菲紧张的四下里张望了下：“你小点儿声！”
“哦你现在知道注意影响了啊？你招惹人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啊？郑队是个死心眼儿的，不像你说调头就调头，你就作孽吧你！”周易恨铁不成钢的把记录本往她面前一扔。
“我跟他的事儿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你就甭管了，走走走走，别耽误我这儿跟小姜忙正事儿！”韩芸菲嫌弃的把周易推开。
…………
“老大！”马飞带着两个弟兄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冲向饮水机。他们的夏季制服全被汗水湿透了，背后洇晕出大片的水渍。
“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有重大发现。”马飞边接水边说道。
“我们最开始怀疑的是魏航，毕竟他是个有打架斗殴案底的，不过经过排查，他在案发时一直跟社团的人在一起，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倒是那个冯志远啊，别看他是个履历干干净净的学生，我们还真摸出点儿东西来。”
“冯志远是本市人，我们就直接去了他登记的家庭住址，结果他父母说他很久没回家了，自打学校放假就没见着过人。经过询问我们发现他似乎跟家里人关系不太好，经常不回家，平时除了宿舍，他还经常去他表哥那里住。你们猜他表哥住哪儿？”
周易想了想：“难道是富荣小区？”
“对！就是富荣小区！罗景浩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的地方！”马飞眼神里闪烁着抓住线索的兴奋。
周易摸了摸下巴：“终于串起来了。”
“然后我们就按照冯志远家里人给的地址找去了富荣小区，不过没找到人。邻居说他表哥上周搬走了，走的时候没说去哪儿。”马飞说完继续咕咚咕咚喝着水。
“张翔，组织人排查富荣小区监控，看能不能追踪到冯志远的行踪。对冯志远和他表哥两个人进行全面搜索，监控一切通讯和消费动向，一旦有线索立刻汇报。”周易说话间眼神瞟到姜义燃，发现他正用极度渴求关注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差上蹿下跳的说“选我选我”了。
“姜小燃，排查冯志远的过往通讯记录，尤其是案发之前一段时间的，有任何可疑的对话都来汇报。”
“是，老大！”姜义燃脸上洋溢着进入解放区的幸福，终于不用做那见鬼的名单啦！
韩芸菲看着他恨不得当场高歌一曲解脱的模样，失望的摇了摇头。
—————
傍晚时分，办公室灯火通明。
白板上贴着罗景浩和冯志远的照片，周围罗列着与两人有关的线索。二人已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经过这几日的追查获得了不少信息。
刚刚送到的晚餐外卖还放在桌上，大家忙着汇总案情无人有空理会。
“我们在冯志远家拿到的他的旧鞋，经足迹专家比对，确认与进入赵琛宿舍的人走路习惯吻合。冯志远的体型特征也完全符合宿舍门口监控拍到的嫌疑人特征，虽然没有他投毒的最直接证据，但是可以肯定他在当天进入过案发现场。”
“冯志远最后一次出现在富荣小区的监控是在罗景浩失踪的第二天，他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根据道路监控显示，冯志远在长途汽车站下了车，但他没有坐正规的大巴，而是坐了私营的中巴车。我们派人对中巴车司机进行了询问，但他对冯志远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了，我们只能通过巴士的行驶路线推测他去往了莲花山方向。”
“冯志远最后一次消费记录是在罗景浩失踪的当天，他在富金路银行ATM机分多次提取了共计一万元整。之后就再没有消费记录，手机也没有通讯记录，目前处于关机状态。”
“通过对冯志远通信记录的排查，他曾与罗景浩实名登记的号码有过多次通话，但没有短信和微信记录，无法查证两人的交流内容。”
“哦对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冯志远和罗景浩以前是高中同学，两人就读于同一个高考复读班。”
“因为现在是暑假，学生们都分散在各地，我们只能通过电话对冯志远班上的同学询问情况。从目前获取的信息来看，冯志远这个人性格比较孤僻，平时不怎么喜欢跟人交流，没有玩得特别好的朋友，多数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和自习室，他室友对他的描述是除了学习其他什么事都不关心，但是我们查了下他的成绩却发现非常一般，不仅从来没拿过奖学金，还挂过三门课。”
“个人情感方面呢？”
“据他室友说，冯志远没有女朋友，但是偶尔交谈中他曾经提及过自己喜欢的类型，形容的非常具体，让他们怀疑他可能是有喜欢的人。”
“你这边儿呢？有什么发现吗？”周易看向姜义燃。
“有。”姜义燃翻着打印出的资料说道：“在案发的前一天，冯志远用微信发了一条信息，写的是‘你迷恋的假象就要落幕’，但是对方已经把他拉黑，信息并没有送达。我去查了对方的ID，发现……”
“什么？”
“这个人在我的微信联系人列表里。”
“哦？是你熟悉的人？”
“其实不怎么熟。这个人是我的一个学妹，在我大二参与迎新的时候接待过她，帮她把行李从迎新点提到了宿舍。迎新的时候大部分新生都会要学长学姐的微信，我也一样给了，后来她就偶尔在微信上跟我说两句话，问我一些关于学校的事，实在算不上多熟。”
“冯志远之前跟这个人有聊天记录吗？”
“有。冯志远之前应该是在追求这个学妹，不过对方拒绝了他。然后……”姜义燃有点为难的看着手里的资料，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周易直接拿过去，翻看了一阵后说道：“人家小学妹喜欢你，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姜义燃老实的摇了摇头。
“小韩，你跟他之前列的单子里有没有一个叫陶韵茹的姑娘？”
韩芸菲摇了摇头：“木有。”
周易叹了口气，幸亏找到了其他线索，要是指望这个木头疙瘩列的名单早就没戏了。他算是明白这孩子怎么长成这样却到现在只谈过一次恋爱还被绿了，这就是个信号绝缘体啊！
“你上次说的那个有冯志远参加的英语辩论赛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十月份。”
周易看着聊天记录点点头：“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当时发给陶韵茹的这句‘我会打败他，让你知道男人不是靠脸的’，里面要打败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你吧？”
“有……可能吧……”
“当时你们比赛的时候，冯志远有没有表现出对你有敌意？”
姜义燃表情纠结的想了很久，拼命的想从记忆的缝隙里挖出一点关于这个人的碎片，结果却很徒劳。“实在是想不起来……”
“行吧……”周易叹气，放下资料对大家说道：“目前从冯志远的聊天记录可以推测，他想要谋杀姜义燃的动机是感情纠纷，而罗景浩很有可能也参与了这件事的谋划与实施。小韩，你联系一下这个陶韵茹，看能不能从她那获取一些有用信息。其他人继续追查冯罗二人的下落，目前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指控这两个人，还不能下发通缉令，大家辛苦一点儿，加大布控范围。另外721夜市伤人案对疑犯鲍志军毒品来源的追查也不能放松。”
“老大，我还有个情况要汇报。”姜义燃在一旁默默举手。
“说。”
“你之前不是让我查雨凌酒吧的监控，看鲍志军跟什么人接触过么，我刚才在五月十号的监控中发现他跟罗景浩接触过，两个人在走廊里一起抽烟交谈了一阵。我刚开始想会不会只是巧合，毕竟罗景浩经常出现在雨凌酒吧，偶然遇到个人借个火聊会儿天也很正常。但是我后来又翻到了五月十七号的监控，当时是我跟罗景浩一起走在走廊里，恰好鲍志军从厕所出来，差点儿撞上罗景浩，可他们却没有任何交流，就像完全不认识一样。前后只间隔了一个星期，应该不至于两个人都不记得对方了吧？怎么会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难道是因为我在场，他们刻意回避对方？”
“看来我们真是低估了这个罗景浩啊……”周易承认，他确实是没想到一个没毕业的学生能有这么大本事。
他隐约的感觉到，他们将要挖出来的东西可能远比他们以为的要庞大得多。姜义燃阴差阳错的没有被毒死，只是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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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迟钝的……”姜义燃开着车，对坐在副驾驶的周易说道。
“没事儿，比你更迟钝的我都见过。”周易想起自己第一次喜欢的那个人，无奈的笑了下。
姜义燃撇撇嘴，这句话完全不算安慰嘛。
“说真的老大，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冯志远想要杀我的动机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我甚至都不认识他，他却恨我恨到想要我的命，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让人这么疯狂吗？”
“你不是谈过恋爱吗？不知道爱情上头能让人失去理智吗？”
“我那个……老大，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之前那个女朋友吧……”他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始从头说起。
“我跟她是高中同班同学，她就坐在我前面，平时经常说说笑笑什么的，关系相处得不错。高二的时候她突然跟我表白，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可以交往看看。不过很快就被老师发现了，找了我们双方的家长。我那时候因为一些原因变得比较叛逆，他们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就是要跟她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我当时过激的反应可能让她产生了一些误会，以为我就是非她不可。不过后来她还是听了老师的话跟我分手了。高考完之后，她来找我，说现在没人再阻止我们了，她可以跟再试着跟我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答应了，然后我们就去了各自的大学开始异地恋。后来不到一年，她就跟我坦白已经跟她的一个同学在一起了，我们之间就断了。事情就是这样。”
周易听完这个故事后一阵无语，对这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恋情完全不想置评。
车子来到红灯前停下，姜义燃望着前车的刹车灯默默说道：“其实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别人说的那种相思成疾的感觉我从来都没体会过。我到现在充其量就是觉得某个姑娘长得挺漂亮的，或者性格挺好的，挺有思想的，但是从来没有过那种强烈的想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愿望。老大，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周易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目光最后落在某个地方：“那方面正常吗？”
姜义燃本来想问的是心理方面，没想到老大问得这么直白，突然尴尬的红了脸。
“我我我……还还还没没有过……”
“我是说，男孩子该有的生理现象，都正常吗？”
“正正正常的……”
周易把目光移开。“嗯，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能让你相思成疾的人而已。”
红灯结束，姜义燃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偷偷看了眼周易。“老大，你第一次遇到让你心动的人是什么时候？”
周易斜了他一眼：“这都开始打听我的隐私了？真是混熟了啊！”
姜义燃心想你连我最隐私的都问了，还跟我说这个？
“不是……就随便聊天儿，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高中的时候。”周易看着外面缓慢的车流说道。前面估计是出事故了，这个点儿了还这么堵。
“是你同学吗？她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啊？你们后来在一起了吗？”
姜义燃想起之前周易接的那个电话，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让铁汉献出此般柔情。
周易闻言轻笑了下：“长得好看，为人爽快，讲义气，脑子聪明但学习很差，迟钝，一根筋，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啊？”
除了第一条外，后面的每一条都在疯狂击碎姜义燃的幻想。他原以为周易一定会喜欢那种温温柔柔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女生，可刚刚的描述拼凑起来，这个形象实在有点出乎意料。
果然是老大，品味好特别！
周易看着他极力掩饰震惊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义燃看向他：“老大，你是不是在蒙我？”
周易只是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