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漏网[刑侦]>74、内鬼

  所谓的红旗青年旅社,其实不过隐匿在繁华都市灯红酒绿之下的一隅蚁穴。

  门口的广告灯牌已经不亮了,墙皮剥落,到处弥漫着劣质的烟熏酒臭,十几块钱就能租个床位,承载的却是那些急匆匆奔赴梦想的人,被现实磨砺殆尽后的一颗初心。

  他们背负飞黄腾达的殷勤梦想而来,最后在这间破落灰败的小旅社里,坦坦荡荡地回归到曾经一无所有的生活里去。

  这样的小旅社,甚至不需要登记。

  三个伤病员并一个陆薇薇和一个叶青舟,五个人只有一辆车。

  本来陆薇薇打算开车,偏谢霖一想起她当初国道逆行飙车的壮举还是心有余悸,临上车前还是硬生生把车钥匙薅回来丢给了叶青舟。

  结果叶青舟也是一脚油门把车开得像飞机,别说是后排一溜的伤病员,就是陆薇薇都快被他颠吐了。

  等他们终于堪堪赶到,叶青舟直奔前台就亮出了证件:“警察办案,107在哪?”

  前台大概就是老板本人,被他们这来势汹汹的态度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往前一指:“走……走到头右手边。”

  前台旁边就是一条狭窄逼仄的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拐角就是向上的楼梯,他们连忙奔向尽头的107号房,陆薇薇伸手一叩,就惊觉门根本没锁!她立刻一推门,果然——

  只见一壮硕男子仰面朝天正对大门躺在地上,身高足有一米九,右手臂像大力水手似的肿胀着,左边胸口上的一个血洞还在呼哧呼哧往外冒血,他因惊惧而瞪大了眼睛,脸上遍布青紫的淤痕,一双手更是伤痕累累,似乎经历了一场尤为惨烈的搏斗。

  徐帆直接把人拦住,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别进去,自己一手捂着僵硬到难以弯折的腰,一手就这么挺着腰杆缓缓蹲了下去,试了一下他的颈动脉,然后才无奈摇头:“死了。尸体还是热的,应该不到十分钟。看伤口,可以肯定是枪杀。”

  应呈立刻拍了陆薇薇一把:“你保护好徐帆,待在这里别走开!”

  说完就一瘸一拐连忙奔回前台:“有人进出过吗?”

  老板愣了一下:“这……这个……我没看清。”

  “有监控吗?”

  “有,就门口这一个。”

  应呈一抬头,这监控的角度根本拍不到走廊上的情况,顿时气结:“你这监控装这能拍到什么?拍鬼啊?”

  老板尴尬一笑,不敢说话。叶青舟连忙问:“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他茫然摇头:“什么声音?107出什么事了?那小子什么人啊?”

  叶青舟白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死了。认识他吗?这人叫什么,第一次来?”

  老板立刻灰白了脸色,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什么?死我房子里了?那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这……这人怎么……我就说呢,他这满脸都是伤的,还一个人包了一个八人间,我就奇怪,早知道我就不该租给他!”

  “什么?他脸上的伤来之前就有?”

  他点头:“来的时候衣服上还带着血呢,挺吓人的。”

  叶青舟闻言更加气急:“就这种情况你怎么还让他住呢?不知道报警啊?”

  老板一缩脖子:“我哪知道啊……我寻思着跟人打架而已,万一人家只是跟对象闹矛盾了我就报警,这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我哪知道人会死在我店里啊,早知道我哪敢给他住,他这……怕不是外边惹了什么仇家吧?哦对了……在你们之前,是有个人来过!”

  “什么人?”

  “在这呢。”应呈已经打开电脑把监控拉到了十分钟之前,只见在他们进来前不久,有个人影迅速从画面里一闪而过,一件黑夹克,配一顶黑色鸭舌帽。

  老板凑过来瞥了一眼:“对,就是这个人。”

  谢霖一看,悚然一惊:“这不是……”

  那天在应呈家对面三号楼拍下的那个人影!

  他掏出手机调出那张截图,放在电脑旁边一对比,连夹克衫袖子上的花纹都是一模一样的!

  “……「X」。”

  叶青舟拧眉,反手就拔出了腰后的枪,做好了备战准备,脸上立刻带上了一种凶悍的杀气:“这个人出去了吗?”

  老板连连摇头:“没呢,我这就一个门,窗户都是封死的。”

  三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进入了高度紧绷状态——

  也就是说,“X”很有可能还在旅社里!

  叶青舟当即下了命令:“应呈你守前台,谢霖,我们俩上楼。”

  应呈腿脚不便没有推辞,他见叶青舟已经是有备而来,谢霖却空着手,只是叫住了他,抽出手杖里还没来得及开刃的刀给他丢了过去,自己只留了一根空空如也的鞘。

  谢霖也没推辞,接过了一点头,叮嘱了一句小心,就跟叶青舟一块上楼了。

  旅社构造十分简单,窗户都是封死的,一条走廊通天通地。

  应呈守在前台就守住了大门,也就是唯一的出入口,而叶青舟和谢霖一前一后走到走廊尽头,又交代陆薇薇一句,帮她带上门,这才往楼上去。

  徐帆打了个电话通知鉴证的人分兄弟过来,自己已经在着手开始勘察现场,陆薇薇就站在门后面,紧张地来回看,处在案发现场什么都不敢碰,又生怕持枪的凶手真在现场,只能把自家钥匙攥在指缝间。

  徐帆哭笑不得:“你快把钥匙放下,我总觉得你要暗杀我。”

  “可是……”

  “别紧张,有你们队长和叶青舟在呢,就算应呈和谢霖现在只能拖后腿,叶大队长也不是吃素的,放心吧。”

  陆薇薇只能「哦」了一声,老老实实把钥匙收回口袋,依然以备战姿势虚倚在门后。

  叶青舟和谢霖打了个眼色,一左一右同时叩开了两间房,时间很晚,房间都是八人间,租客已经睡了,被吵醒自然没什么好气,被窝里抬头一看叶青舟手里的枪,又老老实实窝了回去:“干嘛的?警察?”

  “对,警察,抬头看一眼,你们房里有没有陌生人。”

  租客抬头环视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

  “好。”谢霖一点头又退了出来,正要敲下一间房,就见隐约有个人影躲向了拐角,立刻给叶青舟使了个眼色,略过客房就往拐角处靠了过去。

  突然,只听楼下传来了陆薇薇的一句高声大喊:“站住!”

  两个人立刻飞奔下楼,只见107房门大开,徐帆满脸茫然,一指对面杂物间:“往那跑了!”

  谢霖正要追,被叶青舟一把推进107号房:“你守着徐帆,我去。”

  他紧随其后跑进杂物间,只见杂物间的窗户是老式的推拉窗,所谓的锁死只是在窗柩上加了一条三角铁,控制窗户只能开一条小小的缝,而现在整块玻璃窗都被卸下来了。

  陆薇薇显然是已经从窗户追出去了,他紧随其后。楼上那个黑衣的人影悄然退去,从一步之遥的拐角窗户里往下一看,就能对上她回头时的目光。

  应呈一瘸一拐走到这边,也没往外追,只是问:“我记得你们俩不是把房门关了吗,她怎么追出去的?”

  徐帆摇头:“我不知道,兴许听见什么动静了吧,我没注意。”

  小吕很快带着人赶来,只是等陆薇薇和叶青舟追出去的时候,对方已经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应呈准备好的请君入瓮棋差一着,好不容易把最关键的证人钓出来,没想到就这么被人灭了口,明明「X」就在眼前,他一伸手没抓到,就又眼睁睁看着他迅速滑进了黑暗的深渊。

  然而这并不能让他知难而退,只是轻轻看了一眼那死状惨烈的尸体,他胸腔里有一簇烈火,熊熊地烧出了一片光明。

  他迅速安排起了人手:“陆薇薇,你最后看到他往哪跑了?”

  “路口那边,一个扭头就不见了。”

  “看见人脸了吗?”

  “没有,就看见一个黑影,还一闪而过了。”

  “那你负责监控,去把路口方圆百里范围内的监控全给我查一遍,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包括旅社的监控也由你负责,听见了吗,现在就去!”

  陆薇薇一个激灵,转身就想跑,迎面撞上了顾宇哲:“算了算了,监控我在行,我去吧。”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让你负责狙击点吗?”

  “查了一遍了。鉴证组说没收集到有效指纹,弹壳的口径是公用的,暂时没法确定枪支型号,只能肯定是7.62的小口径。不过我排查周边监控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影,所以赶过来汇报。”

  他说着从包里抽出平板,调出一张截图——黑色夹克衫,袖子带花纹,黑色鸭舌帽,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包。

  应呈悚然一惊,又调出了旅社的监控一对比,果然……

  一模一样。

  而顾宇哲却浑然不觉,甚至还激动地一拍手:“对,就是他!虽然没拍到正脸,但监控拍到的人只有他背着包,可以装下拆分后的。”

  陆薇薇却吞了口口水,瞪大了眼睛:“这件衣服……我认识。”

  “什么?”

  “这是MOTTO今年刚出的春款,原价就要一万八,因为是限量的又是中性风,男女同款,黄牛已经炒到七万了,还在涨。”

  “是奢侈品就好办,限量的就给我把购买人员名单都查出来!监控让顾崽负责,衣服交给你了!”

  陆薇薇「啊」了一声,这款限量本来就比往年的款多,原价也更低,成了热门款,再加上国内有很多奢侈品黄牛专门做倒卖,基本不可能把每一件衣服的最后买主都查清楚,工作量估计比珠穆朗玛峰还高。

  然而应呈只是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她就一个激灵马上就走:“我这就去!”

  “徐帆,你还扛得住吗?鉴证这边必须尽快出结果,人手够不够?”

  他脸色煞白,艰难挺着腰,像根竹竿似的无法弯折,皱着眉头说:“扛不住也得扛,已经人手不够了,你要是想尽快出结果,我只能找黄局想办法给我调人。”

  “要人就要人吧,人情债欠着下次有机会再还。我知道这个案子现场很多而且还很乱,你们鉴证也不容易,尽量。”

  “我知道。我会多扛几天的。”徐帆点了点头,接过同事给他送来的百宝箱又去忙了。

  谢霖被咬伤的胳膊抬不起来,麒麟臂似的吊在脖子上,见他一直盯着徐帆的背影,只能拍了他一把:“别说他了,你自己还行不行?”

  应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石膏和手杖,嘻嘻一笑,依然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我没事,男人能说不行吗?我看医院也不用回去了,那主任见了我们非要弄死我们不可,而且我们刑侦的人手也严重不足……”

  他说着看了叶青舟一眼,后者秒懂,一摆手就说:“行了,不用说了。我们禁毒无条件配合你们调查。”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这好几个现场加一块其实是同一个案子,还是你们禁毒的新型毒品案牵出来的头。

  这样,关于毒品的部分还是你们擅长,我不过问,你们就借点人手给我,技术科看盘,建筑工地起尸,大范围走访,这些都需要大量人手。”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把一组二组都给你派过去,三组跟我,还得接着盯马琼呢。”

  说完叶青舟就蹿一边去打电话了,眼见着现在只剩他们两个,谢霖这才小声问了一句:“「X」……已经逼得越来越紧了,去年这个时候,我们连他的存在都是推测出来的,就算在陈局受伤那么乱的现场,都能做到一丁点痕迹都不留,现在却直接出现在了监控里,是不是……该坦白了?”

  这个人如果不想被拍到,大可以做到跟之前一样的缜密,可现在这个明显的身影,故意留在现场的弹壳,就好像是捉迷藏之前恶意的倒数——“三,二,一。我来了哦。”

  应呈何尝不清楚「X」越来越近的脚步,无形之中已经有一只手掐在他的咽喉上,越缩越紧,越缩越紧,令他慢慢窒息,但……

  他摇头:“暂时不要说。”

  “可现在他留下了监控影像,建筑工地的狙击手,红旗旅社的枪手,一旦有明确涉案的证据,我们在顺着这些证据往下查的同时,就已经把刑侦全组都拖下水了。你忘了你已经让陆薇薇去查他的衣服了吗?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这帮兄弟都是盲人摸象状态,而明灯就提在他们手里,分不分这一线光明,不过是一句坦白而已。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被监控拍到?”

  “他灭胡森的口,灭这个死者的口,都是因为我们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是吗?在这种情况下,他哪有时间像以前一样安排得那么缜密,甚至把现场都仔细地清洗一遍?”

  “你这个说法倒也合理,那我问你,今天几度?”

  谢霖「啊」了一声,没懂。

  应呈又示意这进进出出忙成一团的现场,冷笑了一声:“你看有人穿夹克外套吗?”

  ——兰城的六月里已经逼近盛夏,气温都往三十度上走了,没点毛病谁穿大长袖?

  而且还穿了一件一眼就会被人认出来的名牌,还有可能根据这件外套查到他的信息?

  这分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X」!

  “还有,你有没有考虑过一点,为什么我们前脚刚查到这个死者的具体位置,后脚他就能赶在我们之前把人灭口了?”

  谢霖突然沉默,从心底生出的怀疑像利刺一样戳穿了他的心脏,让他不自觉得紧紧攥紧了手。

  只听应呈紧接着说:“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在随身携带着,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这种紧急情况下,还贸然从正门走进去?

  就算没有监控,万一被老板看见了呢?万一撞上人呢?但凡有一丁点失误的可能性,他都不可能会这么做,除非……”

  他缓缓靠近,声如魔咒,惊得谢霖生生打了一个冷颤,汗流浃背——

  “他是在故意提醒我,我身边,有他的人。”

  这样一来,就什么都能说的通了。

  包括那时被他强压下去的怀疑,为什么「X」本人也会使用这个他私下里给他起的代号,还想尽一切办法,告诉他这一点。

  谢霖只觉周身如坠冰窟,冷得发抖,一挥手,就见应呈抓了人继续安排工作去了,僵硬地吐出一口气,一皱眉头双眸里迸射出鹰隼一样锐利的光,盯着他的背影轻声骂了一句:“妈的,混蛋!”

  他说的是「我」,而非「我们」。

  这小子……是把他也归进怀疑范围了。

  ——

  除了狙击点现场简单已经勘察完毕以外,剩下几个现场正在同时进行勘察走访,都需要有人坐镇指挥。

  几个人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最后决定徐帆在红旗旅社,谢霖去建筑工地,应呈负责胡森那个垃圾场一样的家。

  等他野狗似的疯忙了一整个晚上,一睁眼就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五点了。

  鉴证忙了一天一夜,在黄局腆着脸借来的人手帮助下才终于采集完了现场痕迹,正收工准备回市局,他也总算是有机会坐在车里呼了口气,困得上下眼皮在打架,以至于身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觉得他一闭眼可能就要昏过去,坚持着缓了缓,掏出手机一看,吓了一跳,近五十个未接电话。

  有的是医院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去住院,有的是黄局那边催他消息,还有的是徐帆他们几个,估计是汇合那边的情况。

  ——还有两个,是江还。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先挑江还的这个回了过去。往常这个时候天都还没大亮,这会却被秒接,那边传来江还一贯温和得波澜不惊的一声「喂」后,双方都诡异地沉默下来,一种隔阂在从未发觉的时候,竟已经深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良久,江还才开口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一晚上没回来有没有事,没事就好,你接着忙吧,我不打扰了,注意休息。”

  “等一下!”

  “嗯?”

  嘴比脑子更快,把人留住了,却依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应呈又迟钝半晌,这才说:“这个案子很忙,我最近几天肯定都不会回来了。虽然给了你钱,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去,万一不够你就自己来市局找我。”

  “好的,我知道了。你那这几天要住在市局的话需不需要我帮你送点东西?”

  “不需要,值班室都有。”

  对话再次沉寂下来,诡异而尴尬,应呈突然笑了起来:“江还,你说我们俩,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呢?”

  那个星夜,灿烂银河倾洒下的球场,蜻蜓点水一般短暂的相拥还恍若昨日,也曾记得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那份心动,他只是一觉睡醒,怎么……

  就走到了现在这种人近在咫尺,心却相隔天涯的地步呢?

  他想不通。但江还能想通。

  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耗尽了他本就孤注一掷的所有信任。

  应呈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呼气声,随后终于响起了他的声音:“应呈,我有一句很真心的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

  “对不起。还有……谢谢。”

  应呈沉默。只听江还继续说:“我流浪时,受过很多苦,我被人骗去打过黑工,差点被人打死,拼命逃了出来。

  也有很多次差点冻死甚至饿死,为了活下去,我学会了溜门撬锁偷东西,也学会了淋雨当洗澡,垃圾桶里找食物。

  我有很多次觉得这样像狗一样活着不如死了干净,但我苟且偷生,每活一天都是赚了一天,我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应呈,我很感激我遇见了你,也很感激你收留我,给我一个家,给我一个身份,给我一个继续活着的希望。

  所以,能不能求求你……再相信我一次。相信我不会害你,相信我……无论发生了什么,别恨我。”

  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你又要干什么?我说你能不能别总给我搞什么先斩后奏,我要跟你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我才是警察而你只是一个普通公民?”

  “放心,我没有要干什么的意思。倒是你,就算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你身体毕竟还有伤。”

  “你少给我扯开话题,你是不是又在盘算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真的没有。你……”江还说着说着,突然笑了一声,这笑声让应呈很是不爽,没什么好气地反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笑我们两个根本没变。你看,我一有作死的念头,你不还是火急火燎地想阻止我?”

  应呈噎了一噎,骂了一句:“你还知道你在作死?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越来越没脸没皮的了,越骂你你越开心是不是?怎么着,喜欢玩那一套?你要是喜欢你直说,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你懂的还挺多。”

  应呈沉默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话题似乎不太妥当,那边却偏偏还轻笑了一声:“喂?怎么不说话了?不深入探讨一下这个话题?”

  他只好轻咳一声:“困了,我要睡觉。”

  “好。我不打扰你了,你抓紧时间休息。”

  挂了电话,应呈往后一靠疲惫地吐出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又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恨铁不成钢地一拍额头,刚一闭上眼就死猪似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