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漏网[刑侦]>72、埋骨

  谢霖蹿到禁毒那边拿来了死者孙纲的详细资料,一回办公室就见秦一乐终于回来了,正和应呈窸窸窣窣地嘀咕呢,忍不住一探头:“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应呈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把电脑屏幕转过去给他看,原来是民和村的地图:“秦一乐刚刚帮我坐实了一个想法,我们可能找到抛尸工具和埋尸地了。”

  他「嘶」了一声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抬头一看秦一乐却向他点了点头,连忙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应呈先让秦一乐自己去忙,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又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你说……鸡虽然是杂食动物,但一般人都觉得鸡是吃素的,现在连鸡都会吃人肉,那么……狗呢?”

  他想起民和村那些狗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你还真是找打。再说了,我当时不也说了狗吗,但是孙纲家没养狗。”

  “不一定得是他自己养的。虽然民和村名义上是个小村子,但直通地铁,上下班都很方便,他们不种地也不养鸡鸭,基本都在市里工作两点一线,没必要养那么多狗,而且还个个膘肥体壮,凶悍得和狼似的。”

  “那照你这样说的话,整个民和村的村民都是抛尸的帮凶,狗要是吃了生肉,难免弄得一身是血,我就不信狗主人会没发现。

  而且,就算肉可以吃,那骨头呢?以狗的能力,也没有办法把人类颅骨都处理到渣都不剩吧?”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衍生出了另一个推测。既然狗把尸体处理干净是不太可能的,那么有没有可能……抛尸的根本就不是人呢?”

  谢霖后背一阵阴风吹得汗毛奓立,磨了磨牙:“你真找打是不是。”

  “不是我胡说,我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你看这个。”应呈说着调出一张照片,是当时那些狗群的特写,他把照片放大,虽然有点糊,但并不影响谢霖一眼就认出那只给他们留下极深印象的大黑狗,只听他接着说,“这狗有印象吧?我昨天晚上给张叔打了个电话,辛苦他挨家挨户核实这些狗,结果发现所有的狗里,只有这只不是民和村村民养的,但所有人都表示很眼熟这只狗,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它在村里晃悠。

  你仔细看,这些狗都朝着这只大黑狗匍匐摇尾巴,甚至露出肚皮,这都是狗类里一种典型的示弱表现,这只狗就是民和村这群狗的狗王。”

  “狗王?”

  他点头:“农村的狗普遍都是散养,给它们集结成群恢复血脉里的野性提供了便宜。现在我们已知孙纲的所作所为仅包括杀人,分尸,打包尸块,然后把尸块抛出院子。

  那么你觉得,是什么……能在不引起狗群惊动的情况下,出入村子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尸块?”

  “狗王。”谢霖悚然一惊,直觉后背寒透到心里去,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以那条狗熊似的硕大体型来看,要搬动尸块,简直轻而易举。

  “假设这条狗充当了抛尸工具,而训练狗来抛尸还是有很大风险的,为了规避风险,抛尸距离不会很远。”

  “不一定。照你这种假设,万一狗是负责把尸块运到另一辆车上呢?”

  应呈说:“对,是存在这种可能,但你先听一下我的猜测。”

  他又调出那张地图:“假设狗负责直接把尸块运到抛尸地。那么,狗毕竟没有人那么灵活,所以一定会选直线最短的距离,根据远抛近埋的原则,尸体应该是被埋了,再假设所有的尸体都被集中处理,那这块地一定不会小,民和村附近可能用来埋尸的大型空地,最有可能的只有……这里。”

  谢霖一看,地图上明晃晃写着「天成建筑公司承包地」。

  “我昨天已经查过了,这个天成建筑公司的法人叫林天成,去年七月的时候吃了官司,工地到现在都没法开工,这片地一直是荒废状态。他在这里面干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官司?什么官司?”

  “这个官司特别有趣。”应呈说着吊儿郎当一笑,意有所指地说,“说起这个官司,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个天成建筑公司的甲方,也就是这片承包地真正的主人了。知道他的甲方是谁吗?”

  “不会是……”联想到这片地处在城西范围内,谢霖一眯眼,突然觉得很多东西都能说得通了。

  应呈随即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屈指在桌上一叩:“没错,就是马琼。这也是我坚定这里有很大可能就是抛尸地的理由。她名下还有一个子公司叫欧特利,是专做高端连锁酒店的。

  欧特利公司去年六月的时候买下了这块地,然后委托天成建筑公司负责酒店的建造工作,不过这个天成建筑公司又把设计图纸外包给了一个叫梦马的设计公司,结果设计图纸出了问题,这两方就争执起来了,最后闹上了法庭。

  在判决下来之前,这块地没法开工,拖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现在再来猜一猜,这梦马设计公司又是谁的?”

  他挑眉:“又是她?”

  应呈点头:“我刚刚让秦一乐去查的就是这件事。虽然公司持股人隐藏的很好,但银行账户却没有办法隐藏。

  这家梦马公司就是马琼开的。而且这个林天成咱们还见过。

  他是当时马晟死的时候,陪马晟玩的那一批富二代之一。天成建筑公司是他第一次自己创业,现在马琼的欧特利公司只支付了很少的一笔定金,而梦马那边不仅已经支付了尾款,还面临着很大一笔诉讼费用,现在工地又拖着不能开工,工人的工资还得照给,这个林天成只差一步就要卷铺盖回家问老爸借钱了。”

  “真是好大一出仙人跳。但他跟马琼没过节吧?而且还是马晟的朋友,何必这么整他?”

  “这我还没查到。所以才说我这全部都是猜测,但巧合太多就是一种可疑,只不过我们现在没有证据。”

  说起这个没有证据,谢霖就堵得慌,好端端的突然一口气噎住,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轻轻在他肩上一拍:“昨天一晚上没睡?”

  他坦然一笑:“快天亮的时候眯了一会。”

  似乎是昏迷的时间太久,耗尽了他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睡眠,他甚至已经不记得一觉睡到天亮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整夜整夜的疼痛透支了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精神,整个人又消瘦了一圈,眼下已经凝聚起了浓重的黑眼圈。

  眼见着谢霖眼底又翻滚起愧疚担心的色彩,他连忙又添了一句:“没事,以前忙案子的时候不也一样熬吗?”

  谢霖正想再说什么,就见他已经艰难拄着手杖站起身:“怎么样,去不去实地考察一下?”

  “当然去。我开车。”

  应呈把监控刑侦办公室电话的工作交给小吕,自己跟着谢霖就出发去这块承包地了。

  ——

  兰城市公安局配了两条警犬,都是根正苗红的大德牧,穿上警犬专用背带那叫一个又酷又帅,往门口一坐就是两座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

  两条警犬都是屡建奇功的功勋英雄犬,一只叫子弹,一只叫威霸,被两名训导员带着,都已经整装待发。

  陆薇薇穷尽三寸不烂之舌好不容易才摆平那个公知,又跑到户籍科那边催匹配结果,刚一回来就见两条大狗歪着脑袋朝她卖萌,其中一条还欢快地向她跑了过来,当场僵立在原地,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一动不敢动,吓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训导员也不知道她怕狗,只是非常抱歉一把把警犬拽了回去,先喝骂了一句「威霸」,这才笑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威霸看见美女容易激动。”

  她这才飞也似的躲出了两步远,下意识一手捂住了喉咙,看着威霸又憨又傻的模样,以及一边的子弹对同胞的花痴行为满脸鄙视,硬生生忍住了再往后退的欲望。

  一方面她对狗有种刻骨至深的恐惧感,一方面又深知警犬的绝对忠诚,而且身为警察,以后多得是和警犬搭档合作的机会,怎么能怕狗呢?

  于是又鼓起勇气伸出手来试探:“来,乖乖。”

  秦一乐刚从银行赶回来,又一晚上没睡,满脸都写着疲惫两个字,好不容易办完手续回来,一见陆薇薇像个人贩子似的诱拐大狗,忍不住问:“你干什么呢?”

  突然的出声让子弹吠叫起来,吓得她立刻嗷了一嗓子往后一蹿,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全部灰飞烟灭,再一联想当年的心理阴影,更是白了脸色。

  子弹的训导员连忙把它喝住,它立刻服从命令安静下来,秦一乐趁机薅了一把毛茸茸的大狗脑袋,又被训导员一掌拍开:“执勤呢,别跟它玩。”

  他「哦」了一声又转头问陆薇薇:“你怎么在这?”

  陆薇薇尴尬一笑:“我……只是想克服一下我的心理阴影。”

  训导员问:“你怕狗?”

  她只好更尴尬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身为警察连警犬都怕实在是丢人了点。

  “怕狗是正常的,很多人都怕狗,不用很在意这一点。再温顺的狗也是会有伤害人的可能性的。

  而且狗能感觉到人的恐惧,你越是怕狗,狗就越是凶猛。不过……身为警察,还是要克服一下。”

  “怎么克服啊……我小时候差点被狗咬死,看见带毛的动物我就害怕……”

  “没有关系,牵引绳在我们手里拽着呢,而且子弹和威霸都是训练有素的警犬,没有我们训导员的命令是不会伤害你的。

  你先不要怕,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克服的,多相处相处就好了。一开始的时候隔远一点看,慢慢挪近距离,不需要着急。”

  威霸似乎能听懂人话,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乖顺,特意吠叫了一声,结果反而又吓得她再次退避三舍,冷汗涔涔。

  训导员拍了它一下,向她点头示意,对秦一乐说:“手续办齐了?那我们走吧,天太热了,早去早回,我怕它们中暑。”

  她见秦一乐点头要走,连忙主动请缨:“我也要去!”

  秦一乐看看她那畏手畏脚的样子,又看看身边一左一右两条大警犬:“你……”

  “多相处一下。”

  “好吧。那你要是害怕就走远一点。”

  陆薇薇心道我哪敢走近,一路缩着脖子极限后仰才跟两条大警犬挤一辆车到了民和村。

  民和村本身是个养狗大村,家家户户养狗为乐,且每条狗都出奇的凶狠。

  但这会,老张已经提前让村民们把自家的狗都暂时带走了,因此村里一片安宁。

  陆薇薇死死拽着秦一乐,两位训导员牵着子弹和威霸走在前面,她还是对那天那条大黑狗心有余悸:“村里真的没有狗了?”

  “都让张叔通知了,应该都带走了吧。”

  陆薇薇一口气刚松了一半,就见子弹和威霸突然一前一后都停了下来,在原地转圈扒地,呜呜直叫,不管训导员再怎么拉扯,就是死活都不肯再往前走一步。秦一乐连忙问:“这是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吗?”

  “不是,这反应不是正常现象。走,先退出去。”

  只要一退出去,子弹和威霸又双双安静了下来,但当又要带它们进去的时候,却又立刻反常起来,无论是拖是拽,总之就是一步都不动。

  训导员突发奇想,下达了一个新指令:“拿!子弹,去拿!”

  子弹宛如离弦之箭,立刻扭头就跑,威霸也吠叫了一声,跟着蹿了出去,训导员连忙蒙头去追,秦一乐和陆薇薇对视了一眼,没弄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只能稀里糊涂先跟着一块跑过去,四个人有前有后撵着狗,跑得像野地里追蚱蜢的鸭。

  ——

  应呈和谢霖本来是打算先去找那个冤大头林天成的,想了想又怕打草惊蛇,还是先转到了那片承包地上。

  只见那片地十分空旷,荒草丛生,零零散散地打了几片地基,外面用绿油油的铁丝网围了一圈,挂了一块破破烂烂的木牌,写着「私人用地」四个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秦一乐和陆薇薇说这块地是「教科书级别的大型抛尸地」了。

  谢霖一看:“这里离民和村不到八百米,拐个弯就到,未免也太近了。”

  “按照我的猜测,如果抛尸工具真的是狗,就算是晚上抛尸也容易出事,这片地空着,适合训狗,而且离民和村近,最主要的是,中间这一段路都是后墙沟巷,一般来说不太有人,被发现的概率很小。”

  “你看!这几块地基还真有意思,颜色由浅至深,后面那几块摆明了是新浇的,还没干呢。”

  应呈拄着手杖也依然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抬手往里一指:“那边是成片浇筑的,应该是当时正儿八经施工队打的地基,但是你看那边,一小块一小块的,跟棺材似的,你觉得底下会不会埋着尸体?”

  说话间两个人就绕到了正门,见门上没锁,跟孙纲家后院一样,只是绕了几圈铁丝随意一拧,拿手机拨了一下就开了:“有点意思,一模一样。这块地不是被法院查封了吗,连个封条都没有?”

  “他们是民事诉讼,说是查封起的也是保全作用,只要这块地不动工就可以,封条也是民不举官不究。”

  “进去看看?还是等支援?”

  “走。先看看再说。”

  建筑工地一片空旷,有些地方有水泥的地基覆盖,有些地方还裸露着地皮,蒲草拱出地面,在烈日下晒得枯萎倒伏,毫无生机,角落里堆着一些建筑垃圾,足有半人多高。

  应呈用手杖戳了戳那些豆腐块似的水泥块,已经完全凝固了。

  谢霖弯下腰嗅了嗅:“不行。如果埋得够深,以我们这人的鼻子也闻不出什么来。秦一乐借警犬去民和村排查了,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警犬带过来。”

  他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质问:“什么人!你们干嘛的?”

  应呈立刻把他要掏手机的手给摁了回去,转而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警察!过来,问你点事。”

  来人是个精干巴瘦的小老头,像一颗风干的桃子,头发稀疏满脸褶皱,从头到脚都是灰扑扑的,穿着大了一号的破T恤,听见话也没什么反应,就只是站在门边上看着他们俩,气氛一时有点僵持。

  距离相对较远,应呈压低了声:“不太对劲,有别的门吗?”

  谢霖下意识一摸后腰,完了,不仅没配枪,手铐都没带,只好眉头一紧又随即舒展开来:“没有,就这一个门。不过地方大,够跑。等会有事你就直接跑,少来妨碍我发挥,一个小老头而已,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应呈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手杖,再一看那小老头的体型,果断当退则退:“行,交给你了。”

  那老头仿佛反应迟钝似的,终于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顺手把门带上,把铁丝拧紧,这才拖着门边一把铁锹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什么事?”

  谢霖给应呈使了个眼色,让他不动声色退到自己身后去,这才开口:“没什么事,配合一下我们调查。姓名?”

  “胡森。”

  “身份证。”

  他把铁锹用力往地上一插,拿手臂挽住,这才腾出两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破皮夹,抽出一张脏兮兮的身份证。

  应呈接过来一看:“城西这一片的,本地人?”

  他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烟黄色牙齿,一点头,嗯了一声。

  谢霖又问:“干什么的?”

  “看工地的。”

  “这工地建什么的,为什么停工了?”

  “那是老板的事,我不知道。”

  “林天成认识吗?”

  “不认识。”

  “他是这片地的承包商,你老板你不认识?”

  “不认识,我认识他干嘛。谁给我发钱谁是我老板,今天一个明天一个的,认识不过来。”

  应呈笑了一声:“那你的意思,只要给你钱你什么都干?”

  他盯着应呈看了一眼,忽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露出那一口丑陋的黄牙。

  笑声像极了蛇吐信子时发出的「嘶嘶」声,仿佛猫爪挠玻璃一般尖利刺耳,令人齿底生寒头皮发麻。

  他每笑一声总是拉出很长一段空白,让人担心他随时都要接不上这口气,又像木偶似的,笑一下就震一下,东倒西歪一颤一颤。

  那双浑浊的眼迸射出某种精光,直刺应呈,在盛夏的阳光之下,惊得应呈生生打了个寒颤,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几乎忍不住要动手时,他终于笑够了,不倒翁似的站直了身子,呸一声吐出一口绿色的浓痰:“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谢霖手心里顿时凝出了一层薄汗,面上却依然巍然不动:“这工地里装监控了吗?”

  “房子都没造呢,监控装哪去。”

  他一指脚下棺材似的几块地基:“那这几块怎么回事?新浇的?地基有这么浇的吗?”

  “我不知道,我就是一看工地的。”

  应呈悄悄拽了他一把,接过了话头:“前面不远有个民和村,死了个人叫孙纲,认识吗?”

  胡森猛一抬头,啐了一口,随即又低下了头:“不认识。”

  谢霖从手机里调出那条大黑狗的照片:“那这条狗呢,认识吗?”

  他这次咧开了嘴,无声地笑了起来:“不认识。”

  “好的,那我们没有问题了,谢谢合作。”谢霖眼神示意应呈先走,应呈刚迈出一步,就听身后幽幽传来一句——

  “你们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他用铁锹指了指脚下的水泥块,压低声以一种诡异的语调怪笑着说:“这底下有人。”

  ——不好!

  “应呈!跑!”

  谢霖反应神速,一把接住了迎面劈下来的铁锹,应呈撒腿就跑,却只听胡森高喊了一句「大黑」,照片里那只大黑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在建筑垃圾堆里,突然一跃而起,向应呈扑了过来!

  他拄着手杖行动不便,根本不可能跑得过狗,眼见着那条狗对准自己的咽喉扑来,顿时明白了陆薇薇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关键时刻,只听门外又传来两声狗叫,训导员及时赶到,比了个手势往前一指:“子弹!威霸!上!”

  「上」字一出,两条警犬宛如神兵天降,向上一跃,足有两人多高的铁丝网就这么一鼓作气翻了过去,一前一后直接咬住大黑狗的咽喉往旁边一滚,扬起沙尘如暴,像三个巨大的毛球纠结着滚成一团。

  他被堵在咽喉的这一口气这才算是吐了出来,惊魂之下已经湿透了后背。

  然而大黑狗体型比两条警犬加在一起还要大,就算遭遇突袭被咬了一脖子血,也顽强不息地甩开警犬,坚持飞扑上来把应呈扑倒!

  钢板牵引的剧痛让应呈清楚意识到——

  完了,他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