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队,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茶水间前人影寥寥,郑鹏宇泡了第二杯咖啡,看见言雳站在敞开的窗口抽烟。
今天博物馆的重堪结果引起了上头的重视,立刻被列为大案要案必须马上开展调查工作。言雳这个时差倒了几天,飞机上挡枪眼抓劫匪,下了机连家也没赶上回就直接出现场熬到现在的刑侦队长,连自己的属下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今天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吧,你带小邢同志回去休息一下。”
言雳把最后一口烟抽完,眯着眼睛等那股劲儿从脑回路里转了一圈出来,才转过脸来向茶水间外望去。
刑侦办公室里人来人往,看资料的,查监控的,没人有空多说一句话。言雳把郑鹏宇刚泡好的咖啡捏了过来,木棍搅了搅喝了一口:“没事,挺得住。”说完就迈步往办公室里走去。
法医办公室那边又进入了闭门谢客的阶段,言雳经过他们门口,看见密封的尸检室门口亮起了特殊情况的警示灯,意思是尸检程序出了特殊情况,法医们正在紧急处理,任何人不得打扰。
言雳拧了一下眉头,他知道那里面躺的正是刘义的尸体。
凭施晓楠这么多年的法医主任经验,能出什么特殊情况?
一堆事忙到晚上九点多,言雳晚饭就啃了两块欧阳冰冰给的饼干,对这种上一顿米其林下一顿小熊饼的日常,言少爷也只能强颜欢笑地忘记了自己当初那个转业的目的了。
捧着保温杯看报纸,过上半退休的日子看来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连乔建国还在吭哧吭哧地跑现场指导工作,他还能妄想在办公室里翘着腿?
言雳把腿从桌子上放下来准备去趟厕所。
手机在裤兜里嗡嗡地跳。
言雳一边走一边摸出来看了一眼。
来电人姓名:乔医生。
手指向右滑了一下,电话接通了。
乔月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刚忙完,手边还有整理资料的碎响:“言队长,你好久没来了,我怕我不打电话给你你都把我给忘了,怎么样,要约一下吗?”
厕所门口的两盆鹤望兰长得高大又挺拔,阮贤瑜老把自己吃不完的泡面汤往花盆里泼,美其名曰给施肥,被言雳揪住说了好几回,但是那股怪异的土味和变态肥大的叶片已然形成了让人难以忍受的效果。
言雳往旁边挪了挪,试图离那两盆泡面汤养大的植物远一点。
“我最近挺忙的,可能要过几天吧。”伸手把窗子推开,一阵夜风袭来,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行吧。”乔月也没有多说,语气带上些淡淡的失落,“药要记得吃,我听我爸说,你现在工作压力挺大的,别把自己崩那么紧,工作总是做不完的,所以慢慢来。”
言雳心想我何尝不想慢慢来,可是大家都在努力,抽巴成木乃伊的那位大兄弟还在法医那边躺着,我也不能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但嘴里还是满口答应:“知道了,我有空就去你那儿。”
挂下电话的时候阮贤瑜正在不远处捏着泡面桶准备作案,言雳过去一把给人揪住,抢救了两盆欲遭荼毒的鹤望兰。
阮贤瑜被他瞪了一眼脖子都缩了回去,赶紧岔开话题:“领导,你女朋友啊?”
言雳没答他,直接把泡面桶又塞回他手里:“自己到一边分类去!别图方便!植物的命也是命!Plant lives matter!”
满脑子没几个英文单词的阮副支队被他一通中英文训导说得岔了气,瞅着他手机好奇地又瞄了一眼:“难道是你老婆?你隐婚啦?”
言雳起手就给了咸鱼脑袋一下:“再胡说扣你奖金啊!”
阮贤瑜闭了嘴,乖乖地闪一边垃圾分类去了。
言雳转身推开厕所门走进去,这边不太有人来,厕所干净而冷清。
找了一间靠后的隔间,言雳推门进去,才准备起手解皮带,旁边的隔间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嘭!”像是有人摔倒的声音。
言雳把裤子扣好。
“啪!”又是一声,好像是马桶边的垃圾桶被人踢了一脚。
言雳歪了一下头,脸冲着左边的隔板:“嘿~要帮忙吗?”
那边好像出了一点状况。
隔壁没有声音了。
安静得好像没人一样。
言雳觉得有点奇怪,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咚咚咚~”伸手在旁边隔间的门上扣了几下,言雳站在门口,“要帮忙吗?”
隔间里没有声音,安静得他以为自己刚才幻听了。
“咚咚咚~”
“你晕倒了吗?我撞门了啊!”
“啪嗒~”里面的门锁开了。
言雳看着隔间里面的白衣少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一滚。
“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邢焇一只胳膊从卫衣下面伸出来,整半边身子都在外边。
言雳被这猝不及防的香艳一幕闪得头晕眼花。
这人能不能再白一点?!
这人的皮肤能不能再好一点?
这人是什么妖精转世?
这人在公用厕所里光着身子是想干嘛?
一连串的疑问轰炸过脑海,言雳纵然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作为直男的纯度,但这幅场景也着实让人浮想联翩,言队长一时间愣在门口,捏着门把手有些进退两难。
邢焇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去:“你……进来吧。”
言雳被他这一句话震得外焦里嫩,说话都有点打颤:“我我我……进去干什……”
那人整个后背白亮得好像一块熨烫过的白缎,白色卫衣松松的叠着,垒在他形状姣好的蝴蝶骨上。言雳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想快速地移开目光,但是……
视线向下一扫,言雳一眼就看到他后腰处有一道快两寸长的血口子。
几乎一秒都没有犹豫,言雳按着他的肩膀就把他推进了隔间里。
邢焇手上捏了一个大号的创可贴,胶面已经撕了一半。地上的垃圾桶翻了,应该是他刚才试图给自己贴创可贴的时候不小心踢到的。
言雳三两下把人按趴在窗台上,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
“怎么搞的?什么时候的事?”
邢焇对他这种动不动就把人按趴下的习惯颇为不喜欢,但知道他也是好意,便咬了咬牙没有反抗。
“在飞机上被打的。”
“怎么不早说?这都多久了?!”言雳心惊肉跳。
这伤口的周围有很大一圈淤血,但他记得他的外衣上没有窨出血迹来,说明这伤口是下了飞机后破裂的。
果然,就听邢焇慢慢开口:“开始应该没破,下午的时候觉得不对,所以来洗手间检查一下。”
言雳眼皮一跳一跳:“你这个伤口不小,这样随便贴贴会感染的,去医院!马上!”说着转身就要去开门。
“欸~”邢焇拉住他,“不用,我习惯了,很快好的,你帮我贴上就行,我自己……够不着。”说完又乖乖地按原路趴好。
言雳看着他乖巧的姿势,心里忽然收紧了一下。
那实在打眼的后背在眼前晃得他难受,言雳转身面对着隔间门:“就是自己处理,这样也不行,你先趴会儿,我去拿医药箱过来。”
说完忙不迭地就拉开门跑了。
甩上厕所门匆匆奔回办公室的言队长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抽住了,他说的那都是些什么话,什么叫做“你再趴会儿”?
那是厕所,趴个屁呀!
“艹!”言雳最近真是常常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
一路有人跟他说话,他哼哼哈哈地应了,都不记得说了些什么,就拎着医药箱直奔厕所去了。
邢焇果然没有傻乎乎地原地趴着,而是坐在了马桶上抽烟,但是站在门口的言雳才推开一半的门,就整个愣在了隔间门口。
这人干嘛把上衣全都脱了?!
白色的烟雾迷蒙了他的眼睛,邢焇夹着烟,冰棱般的指尖弹了弹,烟灰便落在一旁已经被扶起来的垃圾桶里。他微眯着双眸,一半陶醉一半焦躁的样子格外不同,言雳一时间竟然没能移开目光。
眼前这个向来冷静的少年在这一刻确实多了几分成熟忧郁的颓废感。
这个样子的邢焇很带感。
可能是被室内堆积的烟雾熏着了,言雳觉得喉头发干,强忍着清嗓子的冲动咽了一口唾沫。
邢焇可能觉得他要半天才回来,所以猝不及防地看到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眼神中还颇有点意外,随即配合地站起来,手指夹着烟,转过身去双手抵在窗台上趴好。
“来吧。”
这两个字一传到言雳耳中,久经沙场的言队长忽然就觉得耳廓一烫,那股说不上来是什么的燥热感呼呼呼地翻涌上来,从脚脖子一直捅到心窝子又沿着颈椎一路飙升到后脑勺,直到蔓延了整张脸。
言雳意识到自己脸红了。
常年杀敌一千从来不自损一根汗毛的言少爷默默地想:难道真的是老了?所以才会对年轻的身体产生了憧憬?
年轻的身体在面前动了一动,貌似有点等得不耐烦了。
言雳不敢直视那副漂亮的身体,但还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深褐色的发梢刷过脖颈的瞬间。
他记得这一幕,在古堡他的电脑前,他当时就莫名其妙地很想伸出手,紧紧掐住那段漂亮的脖颈,直到他发出求饶的声音。
“怎么了?”
那段毫无瑕疵的脖子忽然向右一转,言雳鬼使神差地就快速伸出了右手。
邢焇趴了好一阵都没听到背后的动静,以为言雳没听见自己的话,才准备转身看看怎么了,脖子上忽然一紧,身后的人扼住他后颈把他又按了回去。
言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颤:“趴好!别动!”
邢焇没说话,只能就着刚才的姿势继续伏低身体。
脖子上的手指半天才放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有力的五指临撤开的瞬间还用力地捏了一把。
邢焇的身体触电般轻颤,胸口无意识地向下一塌。
他后背的蝴蝶骨猝不及防地折叠了起来,像是一双就要展开的精灵双翅。
言雳一时没管住自己的目光,视线胶着在那具好看的身体上。
“我……”蝴蝶骨的主人微侧过头,没有看到他一脸的血红,“有点疼。你能不能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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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队:我怀疑这个小妖精在勾引我。
小妖精:巧克力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