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千里江陵>第82章 【第二更】我——我在追你。

  刚才还希望这条路不要有尽头, 现在只剩最后一百米了,却又觉得过分漫长。

  江里跟在盛千陵身侧,恨不得能一分钟飞回房间去。

  两人走进酒店大厅, 收银员见了盛千陵, 扬声说:“盛先生,那个代买——”

  盛千陵一步不停,冲背后的人挥挥手, 说:“先放着, 我迟点再来拿。”

  “噢——怎么这么急——赶着上厕所么。”收银员在心里偷偷地说。

  江里和盛千陵一进房间,就开始脱衣服。

  盛千陵将江里抵在门背上,摸索着将房卡塞进卡槽里,又开始热烈地咬江里的唇。

  江里的唇好软,好甜,只要轻轻沾上,就片刻都不想放开。

  同样柔软的不止是嘴唇,还有江里的臀部。

  盛千陵轻车熟路伸手往下探,拿手掌包裹住圆润的部分,掌心移动, 拿大拇指在黑色运动裤上来回摩挲。

  隔着布料摸得不舒服,伸手去扯松紧腰,哪知道江里今天系了束绳,紧巴巴的, 扯都扯不下来。

  盛千陵:“……”

  他无奈放开江里片刻, 借着廊前灯低头找绳子。

  边找边说:“以后不要系带子。”

  江里轻佻地说:“我最好是不穿裤子。”

  盛千陵静顿半秒, 呼吸又热起来, 边拉蝴蝶结的长耳, 边凑到江里耳边说:“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江里:“……”

  烦人的遮挡物终于被全部褪去。

  两人抱在一起, 唇齿相交,缓慢而又郑重地亲吻彼此。

  这一吻和昨天不一样,和今天上午也不一样。

  盛千陵感受到了江里的变化,看见了他朝自己小心翼翼迈出的一小步。

  也感觉到了江里在某些短暂的时刻,越过了六年多的阻隔,重回少年风流不羁的模样。

  如果他们之间还有九十九步半,盛千陵都决定由自己来走。

  只要江里不跑,只要他还在自己的怀里。

  三个小时以后。

  江里全身发软地趴在床上,黑发凌乱,整张脸都埋进雪白的枕头里,双手抱成一个圈,环在枕头上方。

  他的背上、腰上、臀上,布满了各式各样深深浅浅的红痕,无声彰显着刚才这场**有多激烈和酣畅。

  尤其是臀上那些叠加的完整手印,掌心朝内,手指朝外,红得过分显眼和暧昧。

  江里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不顾形象大大咧咧这么趴着,一动不动,宛如躺尸。

  盛千陵去给江里放洗澡水,试好温度后,回来抱他。

  江里哼哼唧唧,任由盛千陵将自己考拉抱起,又任由他给自己洗澡。

  洗完之后,盛千陵没给他穿衣服,就这么光溜溜地抱回去,放到自己睡的那张床上,塞进柔软的被子里。

  江里碎发凌乱,一张脸被热气蒸得绯红,桃花眼里缀着流光。

  唇有点肿,充血似的红,是盛千陵吮出来的。

  盛千陵很快又回到浴室给自己洗了个澡。

  出来之后,他换了套衬衣配西裤,认真打理了一下头发,还仔细穿上了黑袜子。

  江里陷在舒服的床上,眼睛落在盛千陵身上,看他打扮得这么周正,莫名来气地问:“刚才弄我没弄够,还要出去找艳遇?”

  盛千陵闻言,温柔一笑,过来摸摸江里的脸,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说:“不找艳遇,我去前台拿个东西,很快就上来。”

  “哦。”

  江里知道盛千陵讲究人前仪态,没再多问。

  五分钟以后,盛千陵去而复返。

  他手上捏着一个浅黄色纸袋,纸袋外面还用塑料袋套了一层,封得严严实实。

  江里躺在床上,朝他手上的东西看了一眼,好奇地问:“夜宵?”

  盛千陵在玄关处换完鞋,将袋子提过来,放在江里床边的矮几上,说:“不是。”

  江里已经看到了袋子外面的字样。

  正中间是大大的「景福记」三个字。雅黑字体,十分突出显眼。

  他心口一软,喉咙口涌上一股酸味。

  他从来没有对盛千陵说过自己喜欢景福记的绿豆酥。

  那年夏天,他只是恋恋不舍朝景福记看了一眼,竟被盛千陵记了这么多年。

  盛千陵解开袋子,仔细地将纸袋拆开,取出一只一次性手套,问江里:“要吃吗。”

  江里轻喃:“要吃的。”

  江里掀开被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段干净雪白的胸腔,将被子夹在腋下,探出手来,让盛千陵给他戴手套。

  他取出一块绿豆酥,拿左手接着,细细地咬一口,慢慢嚼着。

  依然尝不出味道。

  依然满是苦涩。

  可是他没有停下来,很慢很慢地吃完一块,然后摘下手套。

  盛千陵替他收拾,江里忽然问:“盛千陵,咱俩现在这样,算什么关系。”

  盛千陵捏着塑料手套的手一顿,慌乱地抬头,失措地撞入江里的眼。

  素来冷寂无澜的眼,都止不住轻颤起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或者说错了什么话,让江里又这样直呼他的名字,而不是在事后。

  “炮友?”江里问。

  “不,不是。”盛千陵很快否认,又道,“我——我在追你。”

  江里眯了眯眼睛,忍着心颤,盯着盛千陵。

  盛千陵不知道为什么一份绿豆酥会引得江里问出这么严肃的问题,但他不想逃避,直言道:“就像你当年追我一样,现在换我来追求你。”

  江里简直要醉死在盛千陵的温柔和坦率里,他蜷了蜷身子,迷恋地看着盛千陵白皙英俊的脸庞,依然仰视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盛千陵听了,不自觉地抿抿唇,睫羽垂落,很难过地低下嗓音:“那就一直追。”

  江里恃宠而骄,有些不满地说:“但你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爱我。”

  盛千陵的眉心又拧起来。

  他说:“说过的。”

  江里有些意外,反问:“什么时候?”

  盛千陵如实以告:“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的凌晨。”

  那天江里因为太累而早早睡去,盛千陵守在他床边,等到零点的钟声一到,就对他说了「我爱你」。

  江里眼眶泛酸,不忍心再这么吊着盛千陵,哑着嗓子开口:“陵哥,我也爱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盛千陵没有想到江里叫他一声全名,换来的是这样一段深情的告白,一时呼吸都乱了。

  重逢以来的心灰意冷,反复的内心建设,不断的自我鼓励,在这一句「我也爱你」里,全部都有了意义。

  看盛千陵石化在原地,江里蹙眉道:“怎么还不过来亲我?”

  于是,盛千陵匆忙弯腰俯身过来吻江里。

  亲他挂着泪光的眼角,还沾了一点绿豆酥渣的唇,吻得手足无措,吻得如释重负。

  窗外,月亮躲进云层,漫天的繁星一齐闭眼,都被这两个年轻的男人羞红了脸。

  一夜好眠。

  只不过起床时,又到了下午一点多钟。

  江里全然不顾酸胀的身体,很快从盛千陵怀抱里挣脱出来,找出一身干净衣服换上,又去洗脸刷牙,然后才催促盛千陵赶快起床。

  天气很好,云层稀薄,阳光温柔。

  是适合游览黄鹤楼的好天气。

  两人收拾好自己,去二楼自助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然后直接去打车。

  绿色外壳的出租车从沿江大道出发,穿过江汉桥,直往长江大桥驶去。

  因为是工作日,大桥上一路畅通,没花十分钟,车子就绕过彭刘扬路,途经阅马场,稳稳地停在了「天下江山第一楼」的门口。

  分别的这些年里,盛千陵早把黄鹤楼的历史文化背得滚瓜烂熟,包括楼里印刻着的那些诗。

  所以,他以为江里多少也熟悉一点这三大名楼之一的历史典故,等着他为自己做一次合格的导游。

  但是江里完全没有。

  他看着时间,跑去售票窗口买了两张票,塞给盛千陵一张,说:“编钟表演就不看了,也不赏花了,好吧,我们直接登楼。”

  盛千陵自然应允。

  两人爬上高高的台阶,穿过葱郁的半山小道,来到豁然开朗的楼前广场。

  广场上有一座巨大的敲钟,零星的几个游客在敲钟迎好运。

  江里问:“陵哥你想去试试吗?”

  盛千陵摇摇头,很快反应过来,问:“你想试?”

  “不,”江里说,“我们上楼去。”

  “好。”

  撞钟对面即是黄鹤楼。

  抬头看一眼,黄色的楼体威武雄壮,每层的楼角尖翘翻转,宛如一只只展翅待飞的仙鹤。

  和盛千陵记忆里一模一样。

  走过一楼的闸机入口,入目即是一幅巨大的云纹仙鹤图,旁边雕绘着诗人崔颢那首著名的《黄鹤楼》。

  诗中云:“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武汉有名的晴川桥、芳草路、鹦鹉洲长江大桥,名字皆是出自这首诗。

  盛千陵等着江里为他讲解几句,哪知江里直往楼梯口奔去,边走边说:“陵哥,来我们比赛,看谁先登顶。”

  说完就往楼里冲。

  楼梯很陡,但江里体力还算不错,一鼓作气下来,没花多长时间,就登到了最顶层的五楼。

  五楼外有一圈观景台,朝西的方向,能将长江美景和沿江风光尽收眼底。

  江里在观景台等了一分钟,盛千陵也紧跟着他上来了。

  两人都挺累,面对面看了几秒,微笑起来。

  江里脸上浮现运动过后的健康红晕,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说:“这个点正好。”

  盛千陵有点热,伸手解开领口的第二粒扣子,露出更多的锁骨皮肤。

  他没听明白江里的话,反问:“什么?”

  江里终于有了一点导游的样子,解释道:“我是说,这个点上黄鹤楼,正好。因为观景台朝西,下午的时候,能看到往下落的太阳。你看——”

  他的手朝西面的长江指过去,盛千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身看。

  只见太阳高悬,斜斜地挂在对面汉口高楼之上。

  阳光落入江水里,铺陈出一幅绝美的风景画卷。

  白色的货轮在江心驶过,拖曳出一长串动人的水纹,倒映的阳光也就跟着江水晕开成深深浅浅醉人的红。

  与观景台遥遥相对的是龟山电视塔,高塔通身洁白,巍然屹立于对岸山上,尖顶直指天空。

  视线左侧是**伟岸的长江大桥,上面行驶汽车,下层是火车通道。

  一辆载着货物的火车从桥中穿过,发出一阵由远及近的轰隆声。

  微风拂面,这一切景物都像活了起来,直往人眼里扑。

  盛千陵临江远眺,被这浩瀚的江河风光震惊到失语。

  仿佛自己也与这绝美的自然融为一体,连灵魂都有片刻的颤栗。

  他吃惊地回望江里,见到江里正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在这个对视的瞬间,盛千陵忽然就懂了江里说黄鹤楼值得游览的原因了。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人在磅礴大气的大自然面前,总能找到某一个契合的点,与自己的内心和解。

  江里见到盛千陵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轻声说:“陵哥,美吗?”

  盛千陵点头:“太美了。”

  江里说:“我们学校之前秋游来过一次,我当时也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看江看桥看太阳,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挺美好的。”

  那时候江里太小,刚刚转学来武汉,没什么朋友,和江海军也没有共同话题。

  也曾抱怨过自己深陷贫穷买不起一支最便宜的台球杆,也曾因自己和同学的差距而强烈自卑过。

  但就是那次秋游,即将小学毕业的他,在这辽阔壮观的风景里,提早接受了一切生活赋予的苦,接受了自己的出身,也原谅了江海军的贫穷。

  从此学会了厚着脸皮与生活斡旋。

  只是瞬息之间,这江水大桥,这阳光水波,这无垠天地,就给了他无言的鼓励。

  盛千陵被江里深深感动,忍不住上前一步,去牵江里的手,直视他的眼睛说:“里里,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上你的吗。”

  江里目光微抬,轻笑一下,摇了摇头。

  盛千陵说:“七年前,我带你来这边打小台比赛,出租车司机说本地人都看不上黄鹤楼,你对司机说,「你不懂,又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懂」,还对我说,不愿意听本地人都这样打击自己的城市。”

  从那时候起,盛千陵就看见了江里身上独特又珍贵的气质。

  他不随大流,有自己的思考,热爱自己生活的城市,面对诋毁会直言反驳。

  江里有些得意地笑道:“那你对我动心还真早。”

  他笑起来眼尾上扬,轻狂乍现,好似回到了当年。

  盛千陵一时看得愣住,仿佛又见到十八岁张扬热烈的江里,又见到藏在自己记忆里、让人魂牵梦萦的初恋情人。

  他心头悸动,靠近江里的脸,开口喊他的名字:“江里……”

  江里却同时开口:“陵哥,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盛千陵心里一惊,如同一个患得患失的毛头小伙,生怕江里要因为异地而放弃他。

  他说:“里里,我可以——”

  “陵哥,”江里侧过头看向滔滔江水,“我知道你这次出门够久了,教练都催过你了。所以,回去吧。”

  盛千陵刚刚扬起的心片刻落下去,滚入看不见的卑微和失落里。

  他手心都开始颤抖,靠过来一点,说:“里里,我走了那你怎么办?你别不要我,我想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白皙的俊脸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可是睫羽微颤,泄露了他的担忧和惶恐。

  他害怕好不容易找回的恋人不要他,害怕再一次经受失恋的折磨和打击。

  江里将盛千陵的全部表情尽收眼底,心脏充满饱胀的酸涩,口腔里却浮上一丝久违的甜意。

  他伸手环抱住盛千陵劲窄的腰身,将头缓缓靠在他肩上,很认真地说:“陵哥。”

  盛千陵:“嗯?”

  江里目光落到江对岸的电视塔尖上,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

  “那一年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武汉,这一次呢?带我走么。”

  作者有话说:

  带不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