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千里江陵>第23章 【第三更】你亲过别人么。

  已经知道了盛千陵的归期, 那么从现在开始,每一天都是倒数。

  江里问出这句话时,心中掺杂了无法忽略的不舍, 他害怕会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盛千陵掀起眼皮, 有些好笑地反问:“等我回北京,就不是你师父了?”

  “啊?”江里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盛千陵说:“那我可以使用微信检查你的训练成果, 也会在走之前, 把要讲的理论都给你讲完。”

  江里得了这个回复,应该要高兴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总觉得有什么别样的感觉很强烈,他却总是抓不住,无法分析。

  盛千陵追问一句:“你当时是看我打你147才非要拜我为师的,不会等我走了,又碰上比我打得好的,就再认个师父吧?”

  江里想都不想,猛烈摇头:“不可能的, 就你这个水平,希金斯都要敬你几分,我还能去哪儿认识比你打得好的。”

  盛千陵不依不饶:“意思是,如果有, 你还是会认?”

  江里感觉盛千陵好反常, 平常他从不会如此纠结于这样不切实际的细枝末节。在他的生活里, 好像并没有比练球更重要的事, 根本不会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提前操心。

  但江里还是诚实回答:“我这辈子, 就认你这一个师父。”

  盛千陵垂眸笑笑, 喝了一口矿泉水。

  老板娘这时端上来两盘菜。

  一个是毛豆,一个是藕带。

  把菜摆好,老板娘又将那支稻花香给江里拆了。

  一支小瓶稻花香刚好能倒满一个一次性塑料杯,江里倒了一半问盛千陵:“陵哥,你来点儿么。”

  盛千陵摇摇头,答:“我不碰酒精。”

  江里便给自己满上了。

  盛千陵有点好奇,问:“你怎么上高中就开始喝白酒?”

  “高中?”江里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我从初中就开始喝白酒,我老头儿(武汉话中指「父亲」)喜欢喝,找不到人陪,我初中就跟他喝几杯。”

  “那怎么不喝啤酒?”

  江里笑出露出牙齿:“那玩意儿喝多了胀肚子,老要跑厕所,跑得烦。”

  盛千陵不赞成未成年人饮酒的行为,但有涵养地不对他人的生活习性说三道四。

  他喝了一口矿泉水,说:“你尝尝这菜吧。”

  江里从筷筒里取出一双一次性筷子,相互敲打几下掸去灰尘,先递给盛千陵,自己再拿了一双。

  他尝了一口刚刚端上桌的藕带,才嚼一下,顿时被酸得眉心皱起,含糊着说了句「我日」,迅速捞过桌下的垃圾桶,将那块藕带吐进去,然后拿过盛千陵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咕噜咕噜漱口,也吐进垃圾桶。

  就这么几秒钟工夫,他酸得眼泪都快出来,白净的脸登时泛红,嘴紧紧抿着,一副遭了大罪的样子,等着嘴里那点儿酸意过去。

  盛千陵见了,有些担忧,靠过来一点儿问:“怎么了?”

  江里说:“忘了跟老板讲,要清炒藕带,不要酸辣藕带。”

  之前点菜的时候,江里见别桌有藕带,也想要一份,没有特别要求清炒,所以老板做了被更多人习惯和接受的酸辣做法。

  用醋提鲜十分正常,偏偏江里一点儿醋都沾不了,一碰就反胃。

  盛千陵听了,挥手叫来老板娘,说:“麻烦再来一份藕带,要清炒。”

  江里赶紧阻止:“不用了陵哥,不要浪费。”

  盛千陵伸手把那盘酸辣藕带挪到自己面前,认真地说:“没关系,这份我来吃就好了。”

  江里在心里暗想,幸好跟老板讲了是水煮毛豆,不然做成凉拌的,也会弄成一盘毛豆半盘醋,酸得没有止境。

  盛千陵说:“你不吃酸和苦,那这白酒不苦么。”

  江里摇头:“白酒是辣的,可以接受。”

  “哦。”

  两份油焖大虾和新炒的一盘清炒藕带被端上来。

  江里很快戴上一次性手套,耍宝似的,欢快地对盛千陵说:“陵哥,你别动,我给你剥虾子。”

  他剥虾剥得又快又好,捏着小龙虾两手一拧,借着虾壳的力,就能将虾尾拽下来,完整地保留那块虾肉,效率极高。

  不过几分钟,就往盛千陵的碗里堆了高高一盘。

  盛千陵看得好笑,好整以暇往椅背上一靠,开玩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啊……”

  江里两手都是油,咧着嘴笑,边剥边讲:“不不不,徒弟给师父剥虾,是应该的。”

  盛千陵吃过顶级澳龙,吃过极为稀少的海鲜,也品尝过世界各地难得一见的佳肴。

  对于食物,他不算挑剔,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反感,仅仅觉得食物只是用来充饥的而已。

  但此时,他看着那盘堆得像小山的小龙虾虾尾,莫名食欲大增,握着筷子,吃了不少。

  江里解决了一大半的小龙虾,边自己吃边给盛千陵剥。

  盛千陵挺享受这种感觉,两手清清爽爽,就着半瓶矿泉水,不紧不慢吃着。

  夜越来越深。

  四月底的夜空不是纯粹的漆黑,而是带着迷蒙的深靛蓝。一盏盏灯光照亮天际一隅,也笼罩着这一方温情的人间烟火。

  江里吃到最后,又撑又困,哈欠连连。

  他摘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抽出几张纸巾擦手,看一眼桌上的残渣碎壳,说:“陵哥我实在吃不下了。”

  小龙虾没剩几个,那盘酸辣藕带还剩了大半。

  江里的酒杯倒是见了底。

  盛千陵早放下了筷子,见江里已经吃好,起身走到老板那边去结账。

  江里跟过去,看着盛千陵掏钱,在他递钱之前抢着对老板说:“老板老板,好几百块呢,我们不要**,能不能便宜一点儿?”

  还是那个穿着围裙的老板娘收钱,她笑着说:“哎呀帅哥,我这是小本生意,赚不了什么钱的。”

  江里不依,继续说:“抹个零都不行吗!”

  老板娘没有办法,只好退让一步:“那我送你一瓶饮料吧。”

  说完,就从收银柜后面的冰箱里拿过一听百事可乐,递给江里。

  江里很困,还强撑着讨价还价:“老板,我们这里有两个帅哥,你只给一瓶,会打架的。打破了头,就不帅了。”

  老板娘被逗得哈哈大笑,又拿出一听百事可乐递过来,江里这才满意。

  两听百事都被冰过,外面有一层薄薄的水汽。

  江里把它们贴着裤子擦了擦,把水汽都擦干了才递给盛千陵一听,还报以一个得逞的调皮笑容。

  盛千陵接过来,握在手心里。

  两人一同沿来时的路返回,穿过高高低低的楼宇,来到宽阔的大马路上。

  江里许久没喝酒,此时有了些酒劲上浮的微醺。

  他跟在盛千陵身边,遥遥看到天际那轮明月,忽然有感而发:“陵哥,你好像那个月亮啊。”

  盛千陵停下脚步,静静伫立一旁,嗓音柔软:“为什么。”

  江里抬起蒙眬的双眼,又望一眼朦胧的月亮,说:“好看啊,可是隔得好远。”

  少年这话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落。

  好像对于月亮如此可望不可及而深表惋惜。

  又或许掺揉了其它的,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借着月亮聊表遗憾。

  盛千陵吃了那盘酸辣藕带,那抹酸意后知后觉反刍到味蕾,在唇齿间弥散开。

  他很想说点什么,张一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又走出好长一段路,盛千陵的声音才响起来:“江里,以后别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吧。”

  声音轻柔,里面那点不易被人察觉的细微心思,就像烧烤摊上徐徐升起的青烟,被风一吹,就彻底散了。

  于是江里就稀里糊涂跟着走,稀里糊涂被盛千陵送回了家。

  集贤路巷子里一片黢黑,每家小店前的垃圾还没来得及被清扫,在地面上四处散落。空气里隐隐有附近菜场传来的烂菜叶味,还有些带着臊腥的水产味儿。

  江里安静地走到自己家楼下,看一眼二楼从窗户里透出的白炽灯光,回头看一看盛千陵,抱着可乐呼着酒气说:“陵哥,我到了。”

  “好。”

  两人没再说什么,盛千陵看着江里上楼,才自己慢慢转身,朝汉江景苑的方向走去。

  江里回到家里,客厅灯亮着,但卧室的房门紧闭。

  江海军已经睡了,但给江里留着灯。

  江里实在困得要命,随手在布衣柜里找出短袖短裤,去厕所草草冲了个澡,散尽一身小龙虾味儿和白酒味儿,回来就抱着被子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果然又迟到。

  梅朝凤老师瞧着这堆扶不上墙的烂泥,这坨炼不成钢的废铁,简直不想再多费口舌。

  江里在全班同学的注目里,边打哈欠边往里走,走两步还说:“梅老师,别骂人,出来混,都是朋友。”

  全班哄堂大笑,梅老师咬牙切齿:“谁和你是朋友了!”

  江里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一日为师,终生是朋友。梅老师,您课讲得很好,您继续,继续。”

  班上的同学简直要笑抽。

  梅朝凤气得要疯,实在没法管江里这块破铜烂铁,就随了他去。

  课间,陈树木凑过来问江里:“里哥,你天天这么混,高中毕业怎么办啊。”

  江里从书包掏出一支棒棒糖,又给陈树木一支,满不在乎地说:“高三下学期再想啊,现在才高二,我有病啊我想那么早?”

  陈树木想了想,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

  江里把糖纸剥了,把糖放进嘴里,趴到课桌上准备补觉。

  陈树木晃了晃他的手臂,急急地说:“里哥,你先别睡别睡!”

  江里困得很,有些不耐烦,说话也不好听:“你他妈还有什么事儿啊,老子要睡觉了。”

  陈树木嘿嘿笑两声,从课桌里面掏出一封信,递给江里,说:“里哥,你帮我看看。”

  江里以为又是哪个女生给他的情书,把头发一撩,闭上眼睛,含糊说道:“直接扔了,我没空看。”

  陈树木气鼓鼓,拔高嗓音说:“这是我给徐小恋写的!你帮我参考参考。”

  江里:“……”

  实在是没有办法,江里只好睁着一双空洞的眼,一目十行开始看这封矫情到爆炸的情书。

  陈树木字写得丑,文笔更丑,讲来讲去也讲不到一个重点,只一味夸赞着徐小恋的清纯可爱。

  江里把信一扬,塞回陈树木怀里,有气无力道:“就你这么追人,恐怕追到高中毕业,人家也不鸟你。”

  陈树木问:“那怎么追嘛。如果是你,你怎么追?”

  江里张嘴就来:“我才不搞这些!我直接找个巷子,把人手一抓一绑,摁住先强吻了再说。强吻而已,又不是强\\暴,又不犯法。兴许就成了呢,要是不成,也顶多只被揍几拳,亲也亲了,不亏。”

  陈树木:“……”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徐小恋做这种事。

  陈树木思索一会儿,追问:“里哥,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你亲过别人么。”

  江里想睡觉,被吵得烦躁不堪,一头柔软的呆毛都快竖起来。

  “我他妈——”说了三个字又骤然停下来。

  陈树木可太了解江里了,一脸贼笑道:“你他妈也就是个纸上谈兵的稀烂班子,有本事找个人去强吻给我看看?”

  江里拳头都握起来,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捶,怒吼一声:“老子强吻你大爷!”

  “……”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是一口气更新三章,但三章都要留言好吗呜呜;

  小秦给大家鞠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