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临近新生开学期, 连网约车的生意都火爆了不少。

  应春晚醒来后掏出手机,屏幕上第一条就是司机路线冲突,行程已取消的消息。

  他迎着晨光揉了揉眼睛, 还没有清明起来的脑海里划过一丝混沌,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实。

  应春晚就坐在床上静静地看了好半天手机, 然后右划消掉了那个带着一个系统哭脸的行程取消提示。

  从考上大学,再到从家里出来到S市, 应春晚晃神的时候似乎越来越多。他虽然不是黄毛那种咋咋呼呼的性格,但也不是沉默安静的人,其实很少陷入这种状态。

  一种胶着的, 好像整个人被裹进一个巨大的果冻里,越陷越深的感觉。

  偏偏他的内心深处竟然觉得没有任何不对, 甚至觉得这样仿佛才像是自己该有的样子,即使自己过去十八年的人生从来没有这样恍惚过。

  应春晚踩着拖鞋洗漱完, 认认真真扣好衬衫领口的扣子, 站在酒店一楼的前台前。

  前台小哥抬头看见应春晚, 笑容瞬间喜气洋洋了三分,“客人?续房还是退房?”

  应春晚手里捏着那个323的房卡, 指尖不自觉地掐了一下后递给前台小哥, “退房。”

  “好嘞!”小哥手脚麻利地在收银系统上处理完手续,顺手把房卡收到背后一格一格标了房间号的壁橱里,323是三楼的第一间,在这之前没有其他房间号。

  小哥似乎发觉到应春晚视线停留在三楼那一排, 他平时也会被其他好奇的客人问起,便开口解释, “咱们这个三楼, 以前是改建过——”

  “酒店外面可以停出租车吗?”应春晚收回了目光, 轻声询问柜台后的小哥。

  小哥愣了一瞬间,很快又摆出了热情洋溢的笑容,“当然可以,客人在酒店旁边的站台那里多看一看就行。”

  大城市的交通大概真的很紧张,应春晚站在站台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空车停下。

  “你好,能去东山吗?”他坐进去,第一句话就问起。

  出租车司机没想到拉了这么个大客,想了想后比出个数字,“能去是能去,但是有点贵哦。”

  应春晚晃过那五根手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个价格,同时心里又漫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像是在肉疼这五张红艳艳的票子,还条件反射地计算了下自己要省吃俭用多少顿能换回来。

  这有点奇怪,他家里虽然不是刘薇刘芜那种中产家庭,但也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小康之家,应翎和宋承天对他更是大方得很,从来没有短过他的零花钱。

  他不应该有这种长年累月节俭之下才会生出来的情绪,这很奇怪。

  初春微寒,应春晚缩了缩脖子,倚着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飞驰而过。

  或许建设到一定程度的城市,在水泥钢筋的环绕之下最终都会呈现高度相似的样子。他倚在车窗旁一路看下来,每一处街道拐角都有些似曾相识的影子。

  出租车载着他停在一处巍峨山脚下,“这就是了,小伙子量力而行哈,这儿爬上去挺费力气的。”

  应春晚轻声谢过,带着自己的包走上延绵不断的青石阶上,最上面山顶是一处光华四溢的大殿群,在阳光下泛着一轮金边。

  他专注地一步一步踏着青石阶走上去,抱着心里那点自己都不明白的执着,踩着生了些许青苔的青砖。

  司机所言非虚,这座山并不陡峭,但要上去的路程绝对不算近。应春晚埋头走了个把小时后,才到达外面的宽阔煊赫的道场。

  他随手擦了下汗,喘了口气。

  上面的香客更多,四处都有人或是拿着香或是拿着愿签走过。

  应春晚在人群中站了会儿,生出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格格不入感,好像他是闯入这里的无关外人,又或者这里并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这什么...呃!”身旁有个穿连帽衫的游客捏着自己手中的愿签匆匆而过,不小心撞到了站着发愣的应春晚,帽子下露出一张俊逸但此刻又有些慌张的脸。

  男生手里的那张愿签飘落,落在地上,是一张寺院道观大抵都会有的一种签纸,说不上准不准,但会根据注解配上一句判语,多数都是些耳熟能详的诗词。

  这张似乎是姻缘签,应春晚俯身捡起来的时候隐约瞥到上面一句。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他眼睫动了动,将捡起的愿签递给面前尴尬地满面通红的男生。

  那个男生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愿签会被人看到,找补似地嘟囔了句,“这北山寺净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应春晚一愣,抬头看向面前的男生道,“北山寺?这里不是东山吗?”

  那个男生也是被问得怔了一下,挠了挠头,“不是啊,这里是北山,东山在另一边,离这里还挺远的。”

  应春晚心里一空,垂下的手指微蜷,慢慢抿了下唇。

  去趟东山,本来不至于费这么多功夫,就好像有什么在阻止他去东山一样。

  对面的男生大概是发觉应春晚脸色有点怪,窸窸窣窣把那张愿签收好,酝酿了一下后开口,“你,呃,你是要去东山吗?这边城里难找到愿意去东山的车,要不我们俩拼个车?我也要去东山。”

  应春晚唰一下抬头,把还在纠结自己语气的男生给吓了一跳,“我...就是说说,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事,啊哈哈哈哈。”

  应春晚摇摇头,“我们拼车吧。”

  那个男生这才放下心,又忍不住拉了拉连帽的系带。“昂,我叫应平,你叫什么?”

  他礼貌地微微笑了笑,“应春晚。”

  两个人准备下去时他犹豫了一下,“你不抽个签什么的吗?好不容易来一趟,看相抽签什么的是北山寺特色。”

  应春晚原本满心想着快点去东山,但听应平这么一说,忽然又鬼使神差一般地停住脚步,点了点头。

  他跟着应平转身穿过大殿,走过蜿蜒长廊,跨过一间又一间茶室,不知道走了多久,停在一处略微有点古旧的小殿前。

  抽签似乎并不必要走这么深,这个念头在应春晚脑海里盘旋着,似乎在提醒他这一整件事情有多奇怪。

  但又有另一个声音轻声细语地鼓励着他,促使他伸出手来推开那间小殿的门。

  满室空寂,层层供桌供了一整面墙的灵位牌位,掩在悠然缥缈的香雾后面,上面的字也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殿内坐着一个清秀少年,穿着一身圆领青袍,见着他就露出一个笑来,脸边爬上两个梨涡,伸出了一只手,掌心向上。

  应春晚也掌心向上伸了过去,那位清秀少年低头细细勘察了一番,须臾夹出一张签纸,轻飘飘放在应春晚掌心中。

  “春晚哥哥,我算得很准的。”

  折成三折的签纸被纤细白皙的手指打开,上面的判语映入应春晚的眼里。

  度日还知暮,平生未识春。

  应春晚的心脏陡然一下子收紧,像是被什么死死攥了起来,一时间竟然喘不过气,更有密密麻麻的闷痛从胸口蜿蜒而出,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喀嚓”声。

  仿佛什么东西即将要被解开。

  他捏着那张愿纸,上面的判语被攥紧掌中,墨字逐渐湮开,判语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他后退了好多步,直到后背一凉,哗啦一声响撞上了小殿的殿门,转身反手就推开殿门逃了出去。

  殿门外变成了一道幽深的长廊,应平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应春晚奔跑在其中,满心惶惶不安。

  两边的圆木轩窗外响起沙沙的树叶吹拂声,一道又一道暗影斜映在上头,无端多了种鬼影重重的感觉,追在应春晚脚后。

  应春晚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字排开的垂着竹帘的殿门,门前站着几人,见他过来后纷纷伸手帮扶了下他。

  他俯身大喘了好几口气,才抬头看清身边站的那些人。

  扶住他的人是应翎,可应翎完全变了个模样,不再是他记忆里披着羊毛披肩笑意盈盈的模样,那张脸都变得年轻了许多,甚至看起来至多比应春晚大不过六七岁,身边站着宋承天,五官陌生的宋承天。

  应翎张口,柔美的双眼里带着层歉意,“春晚......”

  应春晚摇摇头,后退一步,肩膀又被另一人扶住,指尖冰凉,但力度柔和。

  他扭头,一个长得与应翎有两三分相似,与他六七分相似,与刚才那个圆领青袍的少年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性在身后,表情柔美婉转,看着应春晚时眼神带了些哀愁。

  她张嘴,声音柔和又缥缈,“小师傅...”

  按在他肩膀的手微微用了点力,似乎在催促他往垂着竹帘的那扇木门内走去。木门上糊着薄纱,隐在竹帘后,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应春晚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慌感,后退着不肯前行,甚至想转身而逃。

  似乎比起踏入这间殿内,还不如回到身后那些鬼影重重中更让人舒心自在。

  应春晚挣扎着,听见身后的女性幽幽一声叹息,带着些不忍和怜悯。

  手臂又是一凉,身旁却空无一物,应春晚视线越过身边,落到廊下的一处池景上,看见倒影中有一个五官娇俏但表情温柔的姑娘,长了张和刘薇一模一样的脸,一只手抓着倒影中的他的臂膀,拉着他引他向前。

  那个姑娘在水面倒影上回头,身体未动,头却完全转了过来,明明诡异得很,但脸上的表情却很温柔自然,眉头轻蹙着叹息,另一只手指向倒影里的殿门。

  那个姑娘的嘴巴一张一合动了起来,应春晚看得明白,她在说“快去吧”。

  身后拥着他上前的人越来越多,有穿着睡衣的年轻女生,也有一身工作服带着电工手套的场务,脚边放了一大兜戏服的后勤姑娘,还有穿得一丝不苟的商人。

  “去吧。”

  “快去吧。”

  “要来不及了。”

  “以后就不会痛了。”

  空灵虚幻的声音越来越多,应春晚视线无意间划过身旁,看到了一个幻影。

  是个穿着棉质上衣,长裤盖住半个赤足的脚背,细软黑发轻柔搭在脸边的少年。

  那个少年伸出了手,搭在殿门上,于是应春晚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和他分秒不差地搭在了殿门上,两只手同时用力,轻轻推开了殿门。

  身后交织在一起的低语声瞬间消弭不见,殿门大敞,清月光辉悉数一丝一缕地斜洒进来,照亮殿内四处挂在墙上的书画墨宝,每一缕墨迹都熟稔无比。

  应春晚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因为这些被精心装帧挂起来的书画都出自同一人之手,出自他,应凝的笔下。

  识海里那道禁制的锁终于完全打开。

  殿中最深处,坐在上方那张太师椅上的人一直安静无比地凝视着他,一身大红色的吉服,月华下闪着清冷光芒的银色长发,贴着下颌线垂落在胸前,垂落在腰间,垂落到一枚佩在身上的青绿色玉坠,在鲜明的红色和银色中衬得无比显眼。

  “阿晚。”

  月华开始流动,像记忆中那样一点一点顺着吉服上的团花纹样蜿蜒向上,映出微微朱红的双唇,挺拔的鼻峰,闪动着赤金色光芒,尖锐瞳孔竖起的双眼。

  现世的记忆划过脑海,晚辈里那个年轻姑娘曾经在拉他观礼的时候告诉过他,结契是突破识海的过程,而识海的最深处一定是这个人怀揣在心尖上的人事物。

  那个姑娘告诉他,应家第一对突破识海的是定淼派先祖应凝和深居简出的祖师爷。后代们一辈又一辈地效仿着他们,在东山结下和自己牵绊最深的缘。

  他不知道那一场百年前的血洗后剩下的族人是哪些,白咎守在东山数百年,守着那些族人一代代再度生息繁衍,效仿着他和他,在漫长悠久的岁月里,把那时人人避之不及的结契传续到了今天。

  这里就是他应凝的识海最深处,里面坐着穿着大红吉服,等着他来圆礼,却再也没有等到礼成的白咎的一抹残影。

  就好像被封锁在了那一瞬间,避开百年,一直在此处等着应春晚再度踏足,直到二人再次互接识海,他终于坐在了这里,等来了魂魄归位的应春晚。

  可应春晚却忽然不想上前去了,他很清楚解开这些意味着什么。

  因果消无,红尘旧事一笔勾销,他不会再为魂魄分裂而痛苦挣扎。

  也不会再记得他藏在自己识海深处的狐神。

  “阿晚...”

  幽幽的叹息,就像划过炉鼎而下的烟雾。太师椅中穿着红色吉服的人站了起来,在月光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应春晚,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

  他说他一直只牵挂着同一个人。

  白咎走到了他面前,应春晚隔着无限近的距离看到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以前总觉得里面像是装着一池幽幽春水,现在这池春水近在眼前,水面上有层粼粼之色。

  他看见白咎解开了腰间佩着的青绿坠子,温凉指尖拂过他的脖颈,替他戴在了脖颈上。

  四周的景致扭曲起来,像烈火里在热气中摇晃的模样,月光也变成了黏腻无比的白光,一点点落进来,照亮崩裂坍塌的四周,像一个陈旧又怪异的梦境。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熟悉的画卷纷纷从墙上掉落下来,落在地上变成轻飘飘一缕青烟,墨色顺着那些挂在墙上的红绸旋成奇异梦幻,但令人无比痛心的虚无,顷刻间只剩下面前颀长的银红人影。

  “不......”

  月光亮得耀眼吓人,应春晚忍着刺痛拼命睁着双眼,却被一只温凉的手盖住,刺眼白光在掌心里变成柔和沉静的淡淡橙红。

  双唇触到一抹柔软冰凉,应春晚微微张嘴,剩下的未说出口的话被涌入口中的淡淡焚香气息温柔地堵了回去。

  唇舌缠绵交织在崩裂倒塌的轰鸣声中,只剩下彼此相融的柔软。

  那池春水好似也伴着崩裂晃荡了起来,晃出一串带着温度的水珠,滴落在应春晚的脸颊上,顺着他清秀的脸庞滑进两个人交缠的唇舌中。

  炽热的温度里满腔咸涩。

  原来眼睁睁地走向忘却,是这么痴缠又痛苦的感觉。

  白咎为他经历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但这次过后,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可以交汇的原点。

  于是他终于在那只掌心中闭上眼,也落下了苦到极致的泪珠。

  *

  满目橙红刺眼。

  “小春!”

  应春晚眼睫抖了抖。

  “小春!”

  他微微皱了皱眉。

  “小春!早课老高要点到,你可劲儿睡吧!”

  应春晚顶着已经照在脸上的似火骄阳猛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顶着微微凌乱的头发扒着床边的扶手往下看,“几点了?!”

  康城正好在看腕表,“你还睡,八点四十五了,塞点面包直接去大教室吧。”

  “......!”应春晚赶紧掀开被子翻身下来。

  老高平常笑眯眯的,实际上是个白切黑挂科狂,她的课不能乱翘。

  刘昊天洗漱完从阳台那边出来,看见蹭蹭蹭翻身下来的应春晚刚准备嘲笑一下,结果被应春晚脸上的表情给吓了一跳,笑声硬咽回了嗓子眼里。

  他比划了下自己的脸,“不是,小春,你这是咋啦,别是都大二了还在半夜偷偷想家吧?”

  应春晚懵了一下,“......啊?”

  一边通宵打了游戏的丁合打着哈欠走过来,看见应春晚脸上那副模样也是一句“我靠”爆了出来,伸手捞了个镜子塞在应春晚手里。

  应春晚一脸问号地拿起镜子,然后自己也吓了一跳。

  镜子里一张清秀俊气的脸,但双眼此刻红的吓人,还隐隐约约有些血丝,眼下也微微发肿,看起来像痛哭过一场似的。

  丁合咂舌道,“怎么个事呢小春?失恋了?还是打游戏被人骂了?跟哥哥们说,哥哥们带你嘎嘎乱杀!”

  “你可拉倒吧你!”刘昊天笑骂着捅了捅丁合,同时趁应春晚不注意的时候递了个眼神过去。

  丁合立刻会意,无声地比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他们都知道,应春晚是个孤儿,从小父母双亡,一直坚持到现在还努力考上S大不容易,可能是突然看了点什么emo了,悄悄哭了一场也很正常,没必要戳穿。

  康城抓了个自己买的早餐塞到应春晚手里,有杯牛奶和一个鸡蛋。“走啦走啦,一会儿迟到了老高开大我们就完了。”

  紧赶慢赶到阶梯大教室,迫于老高盛名在外,靠后的几排已经紧巴巴坐满了人。讲座旁一个女生拿着本名薄,旁边进来的学生挨个排队签到。

  “也就老高的课搞这么麻烦。”康城在嘟囔了声,老老实实签了自己的名字。

  “是,要是你们自觉,高老师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啊。”轻快又开朗的声音响起,是老高的助教。

  康城赶紧合掌,“应学姐说得对。”

  “下一位同学什么名字,我找找在第几页哈。”讲座前的学姐低下头找了找,“嗯...四班的?应该都在第三页,来签吧。”

  “谢谢学姐,叫应春晚。”应春晚赶紧答应了一声。

  低头划拉名单的学姐笑了一下,“也姓应啊,那说不定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喏,在这。”

  应春晚摸摸鼻子笑了下,接过签字笔,学姐正好抬头,看见他的脸后怔了一瞬。

  “学弟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呢?”

  应春晚尴尬地找了个借口,“熬夜熬的。”

  学姐有些担心地多看了一眼,又看到应春晚手里提了个鸡蛋,“学弟可以把鸡蛋剥了在眼睛上揉揉,能消肿的。”

  “好,谢谢学姐啊。”应春晚签完走开,身后高老师进来,隔着几个人跟学姐打了个呼。

  “应浅啊,辛苦你了,一会儿别忘了去食堂吃早饭,你弟要是在的话也一起,让打饭阿姨记在我饭卡上。”

  应浅麻利地应了声,抱着名薄走了,临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刚才那个小学弟。

  小学弟清清秀秀的,长得好看,挺吸引人的,就是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怪惹人怜。

  一会儿还有事要做,应浅也没挂心上,看了眼就离开了大教室。

  应春晚跟着室友找了个风水宝座坐下,剥了鸡蛋胡乱揉了下眼睛,一只耳朵听着老高在上面讲理论,一只耳朵听着后排几个女生唠闲嗑。

  “哎,三教那边那事你们听说没,怪玄乎的,真的假的啊?”

  “什么事?”

  “就是说三教那边怪事多,听说吓到好几个学生了,什么楼里莫名其妙多一层啊,然后厕所里面又有啥啥啥的,杂七杂八的。”

  应春晚耳朵竖了起来,这也不怪他,主要是这些八卦确实比老高讲的理论课要有意思的多。

  一个女生笑了起来,“这不就最常见的校园几大不可思议之类的那种怪谈传说?换汤不换药的。”

  “不知道,不过隔壁寝的那个女生昨天吓得够呛,我听他们寝室的人说她去找应浅学姐商量去了。”

  “为啥找应浅学姐商量?”

  “听说应浅学姐好像家里有人会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不过学姐本来就是辅导员助理,找她商量也很正常。”

  旁边刘昊天在认真听课,康城打瞌睡,丁合悄悄拿着手机大杀特杀,只有应春晚听到了这些女生的八卦。

  铃声响起,丁合收起手机伸了个懒腰,“靠,总算捱过去了,上次迟到老高叫咱们去给她当苦力,就在三教那边,兄弟们冲冲冲。”

  应春晚:“……?”

  刚听完一耳朵三教传说的他一脸麻木,拿着已经冷掉的鸡蛋默默扭头。

  作者有话说:

  谢谢【洛阳】的营养液=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