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那边大概是正在忙没有看手机, 应平这一条消息发过去后等了一会儿也没回信。

  应平是个急性子,看着没消息后转头和几个人说了声就把电话打过去了。

  电话响了两声,应平按了免提, 那边宋冬接了起来,声音有些干哑, 像是刚跑完步。

  “应平?怎么想起给哥哥打电话了?”不过一开口还是那个熟悉的宋冬式的腔调。

  那边三宝客可能是看着应平成天一副臭脸看惯了,突然看到应平无语的表情心里还觉得有点稀奇, 偷偷拽着应泉胳膊笑了几声。

  应平听不惯宋冬这个腔调,当即骂了一句回去,又把这边的事情给宋冬说了声, 叫宋冬给个方君缪的联系方式。

  “啊君缪的啊...他微信号有点复杂,我念给你们听吧。”宋冬听起来确实在忙什么事, 应平也不好多说其它,赶紧应下了。

  宋冬在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应该是在翻通讯录, 半晌后开口道:“你们那边还有其他人吗, 小春在不在,在的话正好直接拿着手机就加上了。”

  应平递了个眼神过来, 应春晚点点头, 点开微信输入了宋冬念出的号码,弹出一个一截嫩枝头像的用户,直接发送了好友申请。

  之后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倒是宋冬忙着事还不忘逗应平两句, 惹得应平大骂了一通后把电话给挂了。

  这顿饭吃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应浅几个人很自觉地把东西收了起来, 旁边应平边擦桌子边道:“你们说姑太奶奶那个小儿子是怎么了, 怎么就......”

  怎么就魂都不在了呢。

  这半句话应平也没说出口, 只是叹了口气,但其他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一时之间气氛也有些沉重。

  这个宋时景要是没出意外的话,按辈分来说也算是他们的长辈。

  几个人还顾及着应春晚在这里,也就沉默了一会儿后再度闲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已经完全化形成貌美青年的三宝坐在那儿嘻嘻哈哈,应春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应浅笑着道:“三宝结元期的时候怎么样,够折腾的吧?”

  应泉看起来是相当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听到应浅扯到这儿后脸色黑了黑,斜眼看了眼三宝没吭声,三宝在旁边继续嘻嘻哈哈的笑,就是不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春晚先入为主的原因,之前听应浅把结元期用发.情期来举例说明后,现在再看三宝和应泉这样子就觉得有些微妙,忍不住往不太正常的方向思考。

  三宝的性格从还是个小男娃状态的时候就一直有些跳脱又开朗,这种个性躁动起来倒也不是特别让人难以想象。

  不过都是狐狸,师公那个有些清冷的性格就有点......

  他有点难以想象师公这种性格的人...狐狸,结元期会是什么样,完全想不出来。

  虽说结元期说白了就是发.情期,不过按表姐说的,发.情期不一定就必须是那方面的精力旺盛,会和心中最原始最渴望的欲望挂钩。

  师公最原始最渴望的欲望会是什么?

  应春晚喝着手上的白开水,本来想喝可乐的,应平不知道从哪个营销号上看到说喝可乐不利于伤口恢复,强行剥夺了他的快乐水权利,塞过来了白开水。

  他喝着喝着,脑子里的东西漫无目的地转动着,忽然发觉自己竟然想着想着想歪到白咎身上,慌得喝白开水都呛了一嗓子,引得旁边的人都看他。

  应春晚轻咳一声,放下白开水不喝了。

  那头应泉横起看了自己姐姐一眼,“姐,别说这些了。”

  “好好好,不说了。”应浅也只是随口提起来一句,看应泉那样子也没打算继续逗他,闲聊几句不说话了。

  原本也差不多已经入夜了,应春晚是个伤员,大家也想着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倒也没有闲聊太久,收拾完东西又坐了会儿就走了。

  应春晚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盯着床帐边垂下来的狐狸坠子。

  刚才那些稍微有点天马行空的思绪也只是因为大家都在,又聊了些比较轻松的话题,所以才有心思想到那里。

  现在安静下来后,之前听说到的关于何叶的事情又压了上来,沉甸甸地挂在心上。

  应泉之前说,何叶是先祖应凝的姨母。

  应春晚侧躺在床上眨巴着双眼,慢慢从自己记忆里摸索着关于应凝这个名字的印象。不只是因为应凝是他们家先祖,外加他确实觉得有点熟悉。

  何叶...褪了漆的灵牌...应凝...灵牌...应凝...

  电光火石般的一串画面飞快地从脑海中闪过,应春晚枕在头下的手臂一紧,脑海中猛然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感觉,顺着就摸索出了关于应凝这个名字的记忆。

  确实有些熟悉,他之前做梦不是刚刚梦到了个叫应凝的人吗!

  应春晚一下子就精神了。

  梦这东西,醒来之后立刻就开始消散忘却,但只要猛然在某一个契机时想起其中哪怕一瞬间的画面,立刻就能顺着回想起整个梦境的大概。

  应春晚现在就是顺着一瞬间的记忆拉出了那一整个梦境。

  他记得在梦里,他还是一贯的第一视角,是个在家族里被欺辱的少年,那时候那些族内子弟仿佛就是用“应凝”这个名字来称呼他的。

  好像还有个特别嚣张的,拿了应凝长辈的牌位要折辱应凝,应凝估计是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把人给打了一顿就离开应家了。

  大概是因为第一人称会自动共情的原因,应春晚现在还能回想起梦里自己胸中那股猛冲上来的尖锐怒意,打破了一贯小心翼翼的委曲求全。

  不过说到底只是一个梦而已,应春晚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这个梦对这件事有什么启发,而且说不好只是他之前听到应浅说应家以前族内派系斗争严重,导致自己夜里自动脑补了一些剧情而已。

  大概率是没什么太大关联的。

  只是应春晚琢磨着,忽然又想起另一个梦来。

  那个他之前在应无溪的剧组那边,在酒店顶楼白咎的套房内做的那个有点离谱的梦。

  梦里那个笑得温柔的和师公白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还有被那个男人牵起手的自己。

  应春晚想着想着,脸上忽然就有些火辣辣的。那时候自己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师公那样清冷的人居然在自己的梦里变成这样,有点太离谱太惊悚。

  但现在有点参透凝结在自己胸中的那股情绪是怎么来的之后,再想起这个梦就相当的...又惭愧又不好意思。

  同时还在隐隐地想,难道自己那时候就已经对师公...?

  应春晚摇摇头,赶紧把这些乌七八糟的情绪抹去,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梦与梦之间的关联上。

  他无端联想到这个梦自然不全是因为自己那些情绪,而是因为说起灵牌,他想起在这个梦里似乎也有关于灵牌的那么一段。

  他记得那时的梦里,自己进了个小屋,屋里就摆着两个灵牌,他看着看着还落了几滴泪。

  后来依稀还说了什么“终于回来了”之类的话。

  应春晚刻意把中途那段有点旖旎的梦中之事忽略掉,又慢慢顺着捋出那个梦境里后半段的事情。

  好像之后又梦到了点别的,身旁的人也不是那个极俊美的男人,仿佛是个青袍的少年郎君,两个人一起说了些什么家产夺回来了,还是什么权宜之计之类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前面那段梦给他的冲击力比较大,他那时醒来后满脑子就只记得双眼仿佛一池春水的师公,后半段梦到现在才突然从脑海深处翻了出来。

  而且这个梦确实有段时间了,他也记不太清那个少年郎君的模样了...反正确实是没有一脸温柔的师公那张脸来得深刻。

  应春晚顺着捋到这里,一边惊异于自己现在居然可以回忆出梦境,一边琢磨出了点别的东西。

  灵牌,不堪折辱带着灵牌离开应家被称作应凝的他。摆在小屋里的灵牌,那句终于回来了,还有夺回家产这一句话。

  怎么越琢磨越感觉这两个梦是连在一起的?

  应春晚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转动得飞快,把缠绕成一团的梦境一丝一缕地理了出来,重新交织在一起。

  越想越觉得这两个梦有联系,完全可以联系到一起。

  被族内子弟以长亲灵牌折辱的他,也就是先祖应凝,愤怒之下带着灵牌离开家里,然后大概是在外面辗转游历了一阵子,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又再次回到了应家,并且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家产,把长亲的灵牌安置在了应有的地方。

  应春晚简直想给自己鼓掌了,越想越觉得就该是这样,完全对得上号!

  ...只不过那个长得和师公一模一样的银发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应春晚感觉自己的思维灵敏得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新的疑问翻出,立刻从脑海中已知的东西里得出了结论。

  既然梦里第一视角的他其实是在重历先祖应凝的记忆的话,和先祖应凝关系十分亲近的男人,而且还是那样一头银发.....

  那个年代可不比现在,满大街都是彩头,银发绝对算是个异端,一定不是普通人。

  先祖应凝...和先祖应凝关系近...那不就是先祖应凝的灵使,如今应家里的那位祖师爷吗?!

  应春晚脑子里像是划过一道闪电似的,一下子就想通了。

  应浅和应泉提过,那时候应家族内争斗复杂,族内第一对灵侣就是外出游历的先祖应凝和祖师爷结成的,慢慢地把这个变成了应家的传统。

  那这么说,那个银发男人肯定就是祖师爷了。

  但随后,应春晚又开始想不通了。

  按理说应该是祖师爷,但那个人明显长着和自己的师公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啊?

  虽然脸上的情绪和整个人的气质是明显有不同的,但那个五官毫无疑问就是白咎,这点应春晚十分笃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平常不是那种特别会咬死一件事的人,但这件事上他就是觉得,那个男人百分之百是他的师公,白咎。

  ...那祖师爷又是怎么回事?先祖身边的人不应该是祖师爷吗,怎么会是师公?

  想到这里又进入死胡同了,应春晚甚至无端觉得一股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烦躁在心里升起。

  梦里的他,也就是先祖应凝和师公,那眼神里的情谊都要冒出来了,要是用应浅的口吻来说,就是眼神都拉丝了。

  还有那些亲昵无间的动作,明晃晃地说明着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

  应春晚甚至无暇去思考灵侣之间怎么会是这样的关系,脑内的思绪全部集中在“梦里的先祖应凝和师公白咎关系十分亲密”这件事上。

  之前他想起这个梦还隐隐有些不好意思和羞赧,因为在梦里他是第一人称,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对他来说被梦里的师公温柔地十指相扣的人是他自己,仅此而已。

  可现在忽然推论出那个人其实不是他,只是他重温了先祖应凝的视角后,这种隐秘的情绪就完全变了个味,现在只让他觉得非常烦躁,烦躁里带着点失落。

  烦躁到他甚至分不出心神来想,为什么先祖的身边明明应该是祖师爷,梦里的却是师公白咎。

  他只想着原来一脸冷淡的师公也会这样对待另一个人。

  哪怕只是个梦,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胃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手揉来捏去,拧成一团,隐隐作痛。

  不想这样。

  应春晚把头埋在轻薄但温暖的薄被里,郁闷地想了半天。

  说到底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梦境,又不是真的共情,其实完全说明不了什么,很有可能只是他听说了先祖应凝的事情后夜有所梦,然后再加上自己揣着的情绪,自动把应凝身边的人替换成了师公。

  这也能说明为什么梦中的两个人之间那么旖旎了,他没听说过灵侣之间还能是这种关系的。

  应春晚想着想着,模模糊糊也就睡着了。

  他想到了许许多多,却没有想到那个梦中的银发男人温柔出声时,唤出的名字是“阿晚”。

  *

  明黄的符纸,血红的朱砂,浅金的双瞳。

  应春晚心脏一阵刺痛,痛入骨髓,仿佛翻搅着五脏六腑一般。

  痛,好痛,真的好痛。

  他的双腿早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膝盖打着颤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摔倒在地上。

  但他没有摔倒,哪怕腿软的不成样子,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全仰仗臂弯之下绕过来的手臂,牢牢地圈住他,或者说禁锢住他,让他走不得退不动,只能将全身倾倒在那人身上。

  他不敢抬头看那个人,他怕一抬头,就会看到那个人滔天的怒意。

  或者比滔天怒意更让他难受的,失望冷淡的神情。

  没有等到应春晚的反应,几条狐尾此刻像是催命的毒蛇一样,一下又一下地轻拂过应春晚的后背。

  隔着衣裳,应春晚都能感觉到狐尾上压抑下来的法力。感官感受在此刻尽数放大,拂过他后背的触感一清二楚,让他微微忍不住微微战栗。

  他来不及张口,那人一只手先按耐不住地抬起,不轻不重地捏着应春晚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应春晚骤然屏住呼吸。

  和他想象的不同,那人浅金的桃花眼内跳动着的并不是能将人凌迟致死的怒意,也不是冰冷淡漠的失望,而是蒙上了一层若隐若无的水雾。

  隔着水雾,应春晚能看到倒映在双眸中鬓发微乱,轻喘带汗,手脚不稳的自己。

  分明是受伤不稳身形摇晃的模样,可映在那双眸子里,莫名带了几分情.欲的味道。

  应春晚立刻反应过来,不是他此刻的模样有问题,而是面前,面前的人——

  来不及思考,他抬起手想要推开那人,却被更用力地压进怀里,不容反驳。

  “你...你......”

  他听见自己慌乱的声音,夹杂着担忧之意。

  禁锢住他的臂膀微松,随后竟是放开了他。

  应春晚轰然朝地上倒去,刚刚放开的手又闪电般伸来,在他双膝堪堪要触碰到地面之时,不由分说地抓住了他,随后缓缓地,扶着他直至他斜坐在地上。

  他抬头,浅金双眸中的水雾已经散去,金眸边缘却隐隐发红,像是在强行克制着什么。

  “阿晚...”

  应春晚颤颤巍巍,艰难地伸出手够向自己的袖角内,手指还没有触碰到想要拿出的东西,就被站着的人出手猝然拍掉。

  “你还想再拿其他符纸出来对付我?”

  应春晚已经疼得意识模糊,他想要摇摇头,但微微的动作落在眼里,不过像是战栗所致的打颤一般。

  手上的力气已经全部卸掉,再也抬不起来。意识朦胧间,他看见九条白尾像莲花一样圣洁绽开,又像妖异一样轻轻舞动。

  那人蹲了下来,银白长发拂过应春晚面容,应春晚再度打了个颤,听到压抑着无数情绪的冰冷一句。

  “你知道今日我会结元,所以特意挑在这日设阵,是吗?”

  应春晚想大叫,不是,不是这样的。

  喉咙微微滚动,嗓内一阵又一阵的腥甜涌上来,似乎只要一开口,自己就会喷出鲜血。

  他使劲儿把涌上嗓子眼的血沫咽下去,抬眼却看到那人再度起身。

  仿佛知道那人要做什么一般,他睁大双眼,瞳孔紧缩,压抑在身体内的嘶吼几乎要将心脏爆裂开来。

  不行...不能那样做...如果那样做的话——

  奇异的金红烈焰冲天而起,让应春晚视线内的景象扭曲成万华镜一般的破碎之景,只有那九条长尾仍旧清晰,还有那双眼角发红的赤金双瞳。

  烈焰似乎舔舐拂过他的指尖,胸口几乎要炸裂开来的疼痛难忍中又增添了一些滚烫的火烧火燎的痛苦。

  周身温度越来越高,他的目光却极力凝在那个绽出九条长尾的人影身上,压根顾不上自己剧痛的身体。

  好痛,但他一定更痛,这是占据应春晚全部内心的唯一念头。

  疼痛几乎要让他晕厥过去的时候,忽然额头传来一阵清凉,仿佛沙漠中一眼泉水,瞬间洗脱了周身上下难解的痛苦。

  也连带着洗去了所有亦虚亦幻的场景。

  ......

  应春晚拧着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转身,几乎要牵连原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好在额头上的那阵冰凉正好的温度迟迟未去。

  片刻后,他拧着的眉头逐渐散开,整个人平静了下来,变成往日里乖巧又宁静的睡姿,静静地侧躺着蜷缩在薄被里。

  第二天,大概是受了伤精神不太好的缘故,应浅清晨过来了一次,看应春晚还在熟睡中就没有出声叫,等到快晌午的时候估摸着应春晚总得起来吃个饭,才和应平带着些清粥小菜过来。

  “是皮蛋瘦肉粥,本来我想着吃清淡点带碗白粥来,师公说叫厨房做这个。”应浅笑眯眯地把东西带出来放在桌上,调羹递给应春晚。

  应春晚听到“师公”两个字,手上不易察觉地顿了顿,应了一声后一口一口喝着。

  皮蛋瘦肉粥的咸淡正好,又很鲜美,他昨天一晚上都被几个人叫着不准吃重口味的,嘴巴里很淡,喝这个一下子觉得舒服了不少。

  方君缪那里也来了消息,申请通过后发来一句春晚哥哥,后面跟着个笑脸,说是没问题,但是他师父准备修缮一下何叶的牌位,请他们再等一等。

  应春晚几人倒也没什么异议,本来牌位也是该修缮了,要是能让北山寺的人来过手的话反而更好。

  这阵子应春晚就一直被按在床上,非特殊情况不准下地。应浅应平应泉三宝几个人轮流过来看他,偶尔白咎也会来,不过应春晚本来就有些内敛,察觉到自己心意后更有些不好意思,好在白咎似乎没感觉出来什么,仍旧是时不时给他讲解一些风水上的知识。

  应家的其他人也经常来看他,熟脸生面一箩筐让应春晚都见了一面。

  之前在结契仪式上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和她的灵使倒也过来了,小姑娘名字叫应杏,性格挺软和的女孩子,看到应春晚的上还忍不住掉了点眼泪,旁边她的灵使笑着直哄他,看得一旁的应平木着脸,应春晚则是想起应浅的提议,脸上发红。

  在应家这阵子,也算是托了养伤的福,应春晚觉得帝王级待遇也不过如此了,再加上应浅时不时有意无意的谈心,整个人心态不知不觉悄悄变化了一些,不再像之前小心翼翼地总想着和人保持着距离。

  当然也有应平的功劳,应平是个炸毛狮子,和这种人呆一块,想保持距离都是不可能的事。

  原本这次他们回祖宅,计划的是差不多拜了祖师爷去东河村练个手就回去,结果因为应春晚的伤,外加又牵扯出了一些其它的事,除了要忙着公司的应老爷子和应无白确定应春晚没事了后就回去以外,其他人在祖宅呆了将近一个月。

  后面应春晚身体好些了,几个人还像小孩子似的带着应春晚漫山遍野地跑,又是抓萤火虫又是出去野炊。

  应春晚觉得自己头一次过了个这么无忧无虑又快乐张扬的暑假,补足了他小时候的遗憾。

  这天几个人疯玩了回来后,却看到姑奶奶应如冰脸上不像之前一片慈祥,而是带着些严肃谨慎的神情。

  应浅眼尖,“姑奶奶,这是怎么了?”

  这几个孩子都不小了,而且这事本身也算和他们有关,应如冰没想着瞒着他们,叹了口气道:“之前查东河村的事情,又查出了一串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