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面前的背影, 应春晚绷紧的全身不由自主放松了一下,“师公!”
白咎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仍旧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但是已经足够让应春晚安心了不少。
白苏在看到白咎的一刹那就已经收回手避开, 他啧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不再轻佻, 而是明显有点紧绷了起来,“来的倒挺快的。”
白咎似乎不想跟他多话,一只手指尖虚空中划了一下, 捏起一个诀,却没有冲向白苏, 而是在指尖中绕了一圈后咻地一下不见了。
白苏心里有些警惕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白咎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又在做什么?”
白苏心里暗骂一声, 原本打算好的计划全部翻盘。他本来是借了应春晚魂魄不稳找了个巧宗来入梦, 按理说没那么容易被发现,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 白咎就追了过来。
他的眼神暗了暗, “白咎,你这个法子最多能封住他一时,封不住他一世,他迟早会知道所有事情, 你阻拦不住的。”
两个人明显意有所指,但应春晚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哑谜听得头昏脑涨, 不自觉转向白咎刚想开口, 却看见白咎反手就点了下他的眉心, 随后应春晚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白咎在应春晚昏过去之后才看着白苏开口,“是什么人?”
白苏心里一顿,脸上装出疑惑不解的模样,“什么什么人?”
他刚说完,看着白咎脸上冰冷至极的表情心里就打了个突。
白咎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是谁告诉你他魂魄有缺的?”
白苏脸色猛地一滞,暗道不好,没想到刚才和应春晚说的话白咎也全部听了去。他心念一转,退后半步就准备离开,谁知道他身形刚刚一动,脖颈处忽然被一股暴虐的气力狠狠掐住。
颈骨似乎都错了位,白苏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在发出咔咔的细响。他艰难地一点一点抬头,一张漂亮却面无表情的脸,连带着一对赤金色亮到极点的尖尖眼眸映入瞳孔之中。
白咎银发散开,脸还是原本那张清俊漂亮的脸,但整个人周身的气质明显大大转变,眼里蕴着危险又锋利的光芒,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了白苏的脖子。
白苏看着白咎,忽然笑了,边笑边连喘带咳,喉咙里溢上来一股血腥味。
“你...你说...小家主这么信任你...要是知道了你是谁,知道了你干的那些事情...你猜他还会不会这么乖乖...呆在你身边...”
白苏是个死到临头也要搅一波浑水的性格。
但现在被提着脖颈的他,视线一阵发黑地晃过后面缩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的乖巧少年,还有面前眼角眉梢都尖锐得仿佛能刺伤人的男人,心里忽然就涌上了一股浓浓的不甘。
“你...你就装吧...你这幅样子要是让他看到了...小家主那么胆...胆小...一定离你远远的......”
白咎依旧无声,但脸上的表情更冷了。过了一会儿,白苏几乎觉得自己甚至开始涣散,意识不清地想着自己会不会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白咎松开了手。
白苏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呼吸的时候喉咙像刀割一样。
他还是忍不住犯个贱,笑了起来,“还是小家主最能牵动你...”
白咎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喉咙的白苏,“我不动同族,尤其是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的同族。”
白苏没说话,只是依旧慢慢笑着,双眼里闪着恶意的光。
“小家主叫你师公...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师公是谁吗,再怎么叫好像也轮不到你身上吧?”
白咎并不像和他多纠缠,冷冷丢下一句,“人在山上是吗?”
白苏的笑容一下子十分滑稽地僵住了,嘴上暗骂一声,周身再度浮起那种奇异的光芒,整个人迅速消隐不见。
......
女性惊恐的声音和利刃尖锐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不...你们疯了...你们都疯了,离我远点!!”
嗤拉一声,液体喷涌的声音,周围响起一阵吸凉气的声音和暗暗的叹息声。
应春晚慢慢醒了过来。
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就是观影厅里的银屏,他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脑袋一阵阵闷疼,连带着下颚都有点隐隐约约酸痛。
下巴...下巴?!
应春晚的双眼一下子睁大,突然感觉到自己歪倒在一个温度正相宜的肩膀上,猛地挣扎起来,发现白咎的脸近在咫尺,眼神平静地望着他。
应春晚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哆嗦,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披着的外套,再抬头悄悄看看白咎,心里慢慢得出一个令他十分惊恐的事实。
他,应春晚,在看应无溪的电影的时候睡着了,并且还是靠着自己师公的肩膀睡着的。
这个认知让应春晚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他赶紧坐正,压低嗓门用最小的声音和身旁的白咎道:“对不起师公,我...我睡着了......”
一边说着,应春晚一边十分不好意思地抬头偷偷看了眼白咎。
白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没事,电影是有点无聊。”
应春晚盯着最前排认认真真的应无溪和老李几个人的后脑勺,心里一阵无言,心想还好他和师公没有坐在那边。
电影已经播放了大半,应春晚伸手揉了揉头,又听见白咎问他:“不舒服吗?”
应春晚摇摇头,又想起观影厅里太黑估计白咎是看不到的,小声道:“嗯...也没有,就是感觉脑袋里面有点混乱。”
白咎直视着大银屏,“做梦了?”
应春晚想了想,“应该不会吧,只是睡过去一小会儿而已...不过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只依稀感觉和哪个人说了几句话。
白咎没再多说其他,伸手捞回自己的外套,“看电影吧,快要结束了。”
应春晚赶紧悄悄掐了掐自己,应了一声后坐直。
漏看了大半段,不过因为应春晚之前有听说过原著内容,所以也能猜到一些。现在电影里正伴着一段说不上是舒缓还是奇怪的bgm放着一段空镜,是精致华丽的别墅里,无人处溅满了鲜血。
仅存下来的女学生握着手里的斧头,极度神经质地一点点走向大厅,从落地窗看到了外面雪已经停下的场景,咣啷一声斧头落地,喜极而泣地出了门。
女学生开着吉普车离开别墅前的庭院,但因为大雪封路,路线还是不太清楚。她翻找了半天,从副驾驶座上到一个小册子,以为是地图,连忙打开。
一打开,女学生的脸色就变了。
是那本手稿,手稿的最后补充上了最后一个人的结局,最后一位学生,死于车祸。
外面,银白的雪山顶上以及升起了一丝阳光,照亮黑暗里面容僵硬,抬眼看着前视镜的女学生。
前视镜里映出一位坐在后座的女人的脸,脖颈上一圈青紫色的勒痕,带着餍足的笑容看向那位女学生,手里捏着一支笔,一本手稿。
尖锐的碰撞声和爆炸声响起,镜头从缕缕青烟挪向了雪山上冉冉升起的太阳。
应春晚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电影里那种本以为逃出生天,结果再度陷入绝境的感觉渲染的太好了。而且很与众不同的是这种情绪渲染并不是那种惊悚恐怖的感觉,而是一种...逃不出宿命的绝望感,和一般的恐怖片很不一样。
再加上有应无溪演技的加持,最后那个餍足的笑容拿捏的相当恰当。应春晚也不太懂演技之类的,但觉得那个笑容并不诡异,而有种黑暗中的神明睁眼看向了无知无觉的人类的感觉。
无处可逃。
这部电影应该会被议论很多年。
电影闪过长长的黑白空镜后开始滚动播放起制作人员,原本应春晚以为到这里就可以陆续散场了,但看到应无溪和老李几人还坐在前面,他便也老老实实坐着没动。
制作人名单滑过编剧一栏的时候,应春晚意外发现并没有郑美娥,那一栏挂着其他编剧的名字。而在鸣谢人员里,看到了许多名字中小小的一个“郑美娥”。
等到老李的公司的名字也滚动滑过后,字体突然变成深灰色。
“谨以此片,深切悼念三位同伴”,下面是三个金色字体的名字。
应春晚一怔,忽然想起来观影厅里那张摆着各种特典的长长桌子上还放着四束洁白的鲜花。
而观影厅第一排座位是空出来的,也摆了四束鲜花。
画面又是一闪,一行字逐渐浮现。
“根据作家遗作《日落之前》改编”,后面也是一个单独放在屏幕正中间的金色名字。
前面的演员和主创们低下了头默默悼念,应春晚正准备也同样低下头去,却忽然在那个金色字体的微弱光芒下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第一排摆着花的那四个座位,竟然出现了四个人影。
一个是嘴里叼着烟头,手上带着电工手套的男人,伸手指着画面,像是在谈论什么一样。
旁边是一个穿着工作服,手上抱着几件戏服的姑娘,似乎在时不时点头附和身边的男人。
还有一位西装革履大背头的男性,手里拿着本记事本,正写着笔记。
应春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最左边,是一位穿着碎花睡裙的女性,仰头望着整个银幕,双手交叉在胸前,抱着一沓厚厚的稿纸。
“滴——”代表电影结束的铃声响起,低头沉默哀悼的人们纷纷抬头,看向第一排摆着四束鲜花的四个座位,脸上的表情有些沉痛。
应春晚没有打扰他们,在影厅的灯亮起之后就和白咎一起出去了。
“师公,死者是不是能够安心瞑目了?”回去的车上,应春晚坐在副驾驶位,忍不住开口问了白咎。
“不会再出事了,那些也是普通人,如果没有怨念驱使的话其实也不愿意作恶的。”白咎轻轻叹了口气。
应春晚听了后心里这才放心不少。
回到应家后,应浅见到他们先是恭恭敬敬和白咎打了个招呼,然后拿着手机过来问应春晚,“感觉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应春晚想了想,“挺好的,感觉无溪姐演得特别好,而且许合导演拍的也很有味道,应该会拿个奖什么的吧?虽然我也不太懂这些......”
说完,他看见应浅无语地看着他,“啊?表姐怎么了?”
应浅盯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后叹了口气,认命地拍了拍他,转而聊起其他话题,“电影确实不错,已经上微博热搜了。”
应春晚惊讶道:“是吗,这么快。”
他看着应浅递过来的实时热搜,第一名是黎明将至首映礼,后面是应无溪的彩虹屁,祝一得也有不少粉丝刷起来的关键字。
再往下,热搜里有一条“《黎明将至》小说作者”的词条引起应春晚的注意,应浅也看到了,伸手点开。
是影迷和其他演员粉丝的讨论。
“小说百科词条是不是变了,我记得之前好像作者栏是个姓郑的名字啊?”
“好像说是编辑百科的时候出了差错,电影方也出来证实了,原小说作者是那位姓秦的作家。”
“真的哎,不过这位作家已经去世了?!天呐...”
“对,标错作者也是因为这本遗作是那位郑姓作家帮忙整理出版的。”
应浅低声道:“这样也算是烦乱拨正了。”应春晚在一旁点点头。
......
六月底,课表比较松的一些专业已经放了暑假,应春晚和应浅应泉所读的金融系恰好今年期末考的很早,也早早放了假。
之前应老爷子说过的要带应春晚回祖宅认祖归宗的事也迅速安排了起来。
回祖宅是大事,这次连一向工作繁忙的应老爷子和应无白也抽出了空,说要和小辈们一起回去看看。
“师公也一起回去吗?”晚饭桌上,应春晚悄悄问身旁的白咎。
白咎手上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会回去,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会比你们晚一些。”
应春晚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回祖宅这件事总是有点紧张,心底有些不由自主地希望师公也能一起回去。
虽然不能一起走有点遗憾,不过到了祖宅还会见面的。
应家的办事效率很快,提前准备好了一套正装,是一身按着应春晚尺码做的西装,浅灰色衬衫,领口有细致的风琴褶,看得应浅直夸是哪儿的小少爷要出游了。
第二天下午一行人就准备出发,应老爷子和应无白一辆车,应泉应浅三宝和他四个小辈一辆车。
应家祖地离S城有段距离,路上应春晚甚至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发现三宝横跨在后排,头搁在他的腿上,脚踢着应泉的膝盖。
外面的景色已经由高楼丛立变成了绿意盎然,祖宅似乎和应家有段距离,到达应家祖宅外面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不过暗了许多。车子停在群山山脚之下,应春晚抬头看着有点发憷,“我们该不会要徒手翻过去吧?”
这一座座山峦像是一个天然屏障,他站在山脚下,完全看不到有哪里有人烟。
应浅笑道:“想啥呢,当然不是,那不是要累死了,只是要走一段路,车子没法开进去,所以先在这里下。”
应春晚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以他高中时糟糕的体育水平,真要爬山的话很有可能中途就跨在山腰上。
应老爷子腿脚不方便,比他们早到,已经被应无白推着轮椅带了进去。小辈们腿脚慢点没事,应春晚跟着应泉应浅三宝一起,踏入山脚下的森林。
三宝看起来相当快乐的样子,一路上打打闹闹笑语不停。森林里空气清澈,连带着应春晚脸上都忍不住笑了好几下。
走到最深处,雷响一般轰鸣的滔滔水声传进应春晚的耳朵里。
几人停在一处巍峨高山的山脚下,约莫好几十丈宽的瀑布从仰着脖子都看不到尽头的高度奔涌下来,狠狠撞击在碎石上。
“小春来,从这里进。”应浅挥了挥手,应春晚看着那些被长年累月的水流冲洗的一丝棱角都不剩的石头,心里有点没底。
“表姐,这瀑布...能过去吗?”
应浅早就预料到应春晚会犹豫,一旁的应泉拍了拍他,“没事,你看三宝怎么过去。”
三宝嗯哼了一声,朝应春晚眨眨眼,率先一下子钻进了瀑布中。
应春晚忍不住睁大了眼,这明明是山脚,瀑布之后应该是山壁才对啊!
应浅在前面招手,大声说着话,“小春,别怕,快来!”
应春晚看到只剩下应浅等着了,只好硬着头皮直接从瀑布下穿了过去。
谁知湍急瀑布落在他身上,却好像有无形的屏障一样立刻弹开。应春晚闭着眼睛冲了进去,再睁眼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久久无言。
该是怎样一副奇异场景。
穿过瀑布之后,几个人竟然身在群山缭绕的一片盆地之中,远处从山脚到山腰,像是吊脚楼一样却又明显是宋明风格的青砖瓦舍沿着山脉连绵,高低错落,别有风韵,而且规格就像是个小小城镇一样。
三宝早就一溜烟窜过去了,应泉很无奈地追在后头,应浅拍了拍应春晚的肩膀,“走吧,天黑下来了,再晚山路就不好走了。”
应春晚连忙道:“好。”
话音刚落,应春晚发现身后不远处突然闪起一簇忽明忽闪的光,“表姐,你看那边!”
“啊?”应浅闻言转过身去。
一闪一闪的微光漂浮升起。
应春晚还没来得及张口,两个人背后投来影影绰绰的光芒,仿佛无数火烛一瞬间同时点亮。
应春晚和应浅转头呆立住,屏住了呼吸。
树梢上,草丛中,远山里,群山之中,竟然悠然飘起一簇又一簇的光团,颜色各不相同,微微跳跃在草木之间,像是无数盏冉冉升起的孔明灯。
将这片连绵山脉照耀的如同神话中的月宫一般。
应浅望着光芒之下的蜿蜒房舍,禁不住喃喃自语道:“...狐火,是狐火。”
应春晚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应浅边摇头边自言自语,“我还只在祖宅的书里读到过,说以前先祖应凝还在的时候,每次回祖宅都会有漫山遍野的狐火相迎.....虽然以前回应家的时候也会有亲近人的狐狸引路,但是这么盛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应春晚无言地望着这幅绚烂又夺目的暖光,直到应浅回过神来,两个人才赶紧趁着光亮往祖宅走去。
山脚下规格最大的那处宅子门前立着一位老妇人,穿着青衫马褂,正提着灯等着她们。
应浅赶紧过来接过灯道:“又麻烦姑奶奶等我们啦。”
被称作姑奶奶的妇人点了点头,慈和的双眼望向应春晚,“这就是小外孙吧?”
应春晚赶紧照着应浅刚才的称呼喊了姑奶奶,姑奶奶笑着点点头,“快进吧。”
一行人跨过半人高的门槛,进了祖宅。
先带着应老爷子过来了的应无白也在门口等着,见到应春晚后笑道:“累着了吧?”
应春晚赶紧摇摇头,把刚才看到的狐火和姑奶奶与应无白说了。
姑奶奶闻言有点惊讶,双眼一瞬间闪过探究的光,看了应春晚半晌后才微笑道:“狐狸们都很喜欢小外孙。”
应春晚脸微微一红,但被人这么夸还是很高兴的。
即使已经知道了应家和狐狸之间的渊源,应春晚进了祖宅后,还是被随处可见的狐狸纹刻和各种各样的狐狸雕像给吓了一跳。
应家古时候似乎是一整个大姓的人都住在这一片,祖宅十分宽阔,在山内盆地延绵成一个街区般的大小。听应无白的介绍,他们进的这一片是本家祖宅,也是祖师爷的住处。
应春晚实在没忍住,悄悄小声问应无白:“无白哥,一直听你们说认在祖师爷门下,又说来见祖师爷,是来拜祖师爷的牌位吗?”
倒不怪他多问,原本应春晚以为认祖师爷的过程就是应家的一个仪式,但是到了后,听见应老爷子称呼为姑奶奶的那位老妇人说祖师爷正在等着他们,现在又听应无白说这里是祖师爷的住处。
字字句句听起来像是祖师爷还活着一样。
不能吧?按从表姐那里听到的应家定淼派的开宗年代来看,祖师爷别说是活着了,搞不好骨头都已经化成灰了。
应无白转眼看到应春晚好奇又不敢多问的神色,双眼弯了弯,陡然压低声音,“小春,你猜猜我多大了?”
应春晚一愣,抬头看向面前的应无白。应无白斯文的双眼藏于做工良好的金丝眼镜镜片之后,镜片上一道反光划过,映出他一丝皱纹都无的眼角。
应春晚小声道:“二十多岁?无白哥看起来没到三十。”
一阵轻飘飘的笑声传来,应春晚抬眼,看见应浅盈盈杏眼正侧过来望着他,而一旁的姑奶奶竟然也带着笑意瞄了应春晚一眼。
应春晚有些微窘,“是,是猜大了吗,不好意思啊无白哥——”
“哥”字才咬出一个音节,转回目光的应春晚却被眼前所见惊得下半句自动消音。
不知何时,应无白原本笑眯眯看着他的双眼变得更加狭长,棕黑色的眼眸颜色忽地变淡,甚至还闪烁着奇怪光芒,瞳孔也一点一点竖起变尖。
最让应春晚不敢出声的是,应无白微笑着的唇线也慢慢变长,嘴角变得越来越尖,笑容弧度慢慢放大,斯文的面庞变成一副——看着并不恐怖,但也绝对不算温和无害的模样。
这个样子很熟悉,他之前在应无溪的脸上也看到过。
应无白,应无溪,三宝叫应无沐,无溪姐又说三宝和她是亲姐弟,那应无白——
应春晚灵光一闪,目瞪口呆道:“难道无白哥和无溪姐还有三宝是一家的?”
应无白的笑容变得狡黠许多,点了点头,“我的岁数,比你外公还要大上一些。”
应春晚已经彻底呆住了。
那知名女演员应无溪,又得是多少岁啊??
作者有话说:
提前祝大家七夕节快乐!(我忘了是多少号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