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春晚已经没办法再装若无其事了, 他猛地一转身,整个人贴着电梯门想要躲开。
但是电梯仍旧在运行中,而且电梯里空间总共就那么大。他躲了一下, 面前的东西立刻又伸手过来,直直地抓向应春晚。
“...走开!”应春晚瞳孔紧缩, 忍不住大喊了一句!
就在这声大吼声冲破嗓门的一瞬间,那只手已经碰到了应春晚的衣领。应春晚反射一般缩了一下, 然后胸前口袋里一阵金光大作,刺得他眯了眯眼。
电梯内女生的尖利哀嚎的声音响起,盖过了机械的一声到达指定楼层的“滴”声。
“应春晚!”
一声厉喝声响起, 应春晚背后的电梯门猝不及防地打开,他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 仰面就摔了出去,摔进了一个温暖, 带着淡淡檀香气味的怀抱之中。
他下意识抬头, 看见白咎线条流畅的下颌, 还有带着怒意的漂亮双眼。
“师公...”
揽住应春晚肩膀的臂弯闻言紧了紧,牢牢地扶住应春晚, 隔着布料透过来一股不温不热正相宜的体温, 安抚了应春晚猛跳不停的内心。
师公很可靠。
白咎一手揽住应春晚,另一只手捻住一张符篆,不需要念咒,手中符篆就浮起一层光芒。
“散!”白咎眼中一冷, 大喝一声,两指一用力, 符纸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裹挟着一阵寒冷如刃的风, 一下子从正缓缓合上的电梯门缝隙中涌了进去。
下一瞬间, 电梯门里立刻响起了比刚才还凄厉百倍的叫声,如泣如诉,听的应春晚头皮发麻的同时,心理涌起一股不属于他的强烈的不甘感。
叮的一声,电梯门合拢,随后却又再一次打开。
这一次,应春晚没有在看见站在电梯角落里那个穿着工作服的女生,只看到角落里有一个皱皱巴巴的大袋子,里面塞了一套更皱皱巴巴的工作服。
应春晚张了张嘴,啊啊了半天,嗓子竟然哑了,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伸出手指了指那个袋子,抬头看向白咎。
在白咎的角度中,他看到的是满面微红,凌乱的额发下眼里惊恐未消,甚至泛着一点湿意的应春晚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里那股刚才看到有东西跟着应春晚的怒意一下子消散,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无可奈何的心情。
似乎每次应春晚在他身边时都容易出现意外。
白咎压下刚才看到应春晚的忧心,声音慢慢放轻柔,一边手臂仍旧揽住应春晚,手杖微动轻轻拍了拍他肩侧,“没事了,别怕。”
应春晚喉咙又动了动,随后才慢慢恢复过来,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姿势被白咎揽住的,只是大口大口呼吸着,之后才慢慢出声。
“师公,谢谢你。”这一句,除了真心实意之外,还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出来的一丝依赖,全部淹没在心惊肉跳的后怕之中。
“...嗯。”白咎面色如常,像平常那样应了一声,轻拍着应春晚肩侧的手的动作不经意间更轻柔了些,像怕吓到要缩不缩地倚着他的人。
“师公!小春!没事吧!”楼上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等电梯对面的安全逃生通道里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后,应春晚看见应无溪从楼梯间小跑着冲了出来。
“隔着老远就听到小春的叫声和师公的声音了,吓我一...跳...”
应无溪站稳后,看见余惊未消的应春晚和拦住应春晚的白咎,声音慢慢止住,有点欲言又止地看着这两个人的姿势。
小春看起来脸色很差,估计是被吓了一跳,但是身上好像没有伤,师公应该不至于要这样手把手揽着...吧?
不过这些想法当不然只是在应无溪心里转转,她并没有说出来。比起这个,还有别的更正要的事情等着。
应春晚觉得自己差不多了,这才反应过自己被白咎揽着。他赶紧站直,又结结巴巴地道了声谢。
白咎十分点点头,面色如常地收回手。正在悄悄打量他神情的应春晚反而暗道自己大惊小怪。
“怎么下来了,人看好了吗?”白咎看向应无溪。
应无溪点点头,“应浅他们一人一个,都看着呢,暂时还没什么事。”说完后她又欲言又止,“不过小春这边是...”
白咎脸上冷了一瞬,抬头朝停在顶楼的电梯门扬了扬下巴,应无溪一眼看过去,脸色一下子有点不好看了。
“这东西不应该在这里,应该早就被收起来了才对。”
白咎言简意赅,“故意的,有人暗中作乱。”
应春晚听二人一来一往听得一头雾水,但忍住好奇心不想开口打扰白酒和应无溪。倒是白咎问完话后转头道:“那些东西是之前死者的东西,应该全部被专人收好妥善保管了才对。”
应无溪啧了一声,“要是单纯鬼怪作怪就好了,沾上人,这事情就很复杂了。”
应春晚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些东西,是有人故意拿来放在电梯里的吗?”
应无溪点点头,“多半都是,这种酒店清洁做的很勤快,如果不是故意避开了的话东西没那么容易落在电梯里。哎就是小春运气太差,让你给碰到了,你没事吧?”
应春晚想起也是后怕,赶紧点了点头,“幸好师公正好过来了。”
应无溪愣了一下,随后扑哧一声笑,“幸好?哎,小春,师公是知道了你上来了专门过来接你的,可不是巧合哦。”
应春晚茫然了一下,啊了一声,转眼看向正看着他的白咎,耳朵尖一红,“是...这样的吗...”
应无溪其实也心里有些后怕,“是啊,你不是给我发微信说你上来了,但是没办法直接到顶楼,先坐电梯到的附近楼层吗。我本来想叫个人下去接你的,师公听了以后就直接下来了,结果就那么刚好撞见你碰上事了,也是巧。”
应春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映过来,师公又不闲,怎么会那没事线的在外面晃悠,还刚好晃悠到他下电梯这一层。
原来是来接他的,应春晚心里一暖。
应无溪又开口,“小春也真是,倒霉孩子,每次事都让你撞见了,你说...”说到一半应无溪瞟了一眼白咎的脸色,又立刻改口,“不过幸好有师公带着,都不是事,哈哈哈哈哈哈!”
应春晚悄悄抬头,看到白咎脸上表情坦坦荡荡,似乎没有觉得应无溪哪里说的不对,于是也小声地嗯了一声。
应无溪调侃完,开口问道:“不过小春,你怎么突然想到要上来了呢?”
应春晚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一紧,慢慢地给应无溪和白咎把刚才底下发生了的事再说了一遍。
应无溪唔了一声,“小春,你刚才说电梯里那个东西要碰到你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给打了回来是吗”
应春晚说到这里也想到了这桩,赶紧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张符篆来。
他一愣,认出这张符篆就是白咎之前让自己画的那个平安符,画完之后白咎让他给他自己留一张,他就把最后一张随手放到了胸前的口袋里。
展开符篆,上面的朱砂符文已经变成了模糊一团,看不清楚笔画笔顺,像是被水打湿了化成了一团。
应春晚微怔,下午画符的时候他确实和之前的练习感觉很不一样,但没想到他自己画出的符竟然这么厉害。
应无溪双眼划过一丝深思,随后啧啧称奇道:“可以啊小春,不愧是师公教出来的,这符我看着可要比其他小辈们画的杂七杂八的符有用多了。”
白咎冷不丁来了句,“那是当然。”应无溪嘿嘿笑了两下。
应春晚捏着那张明显已经过了效力的符篆,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一种从内自外的一种踏实和心安感。
这是一种知道自己有自保能力,不会拖他人后腿的心安。
他捏着符咒,想起的是之前在应家时白咎守着他练习的场景,小小地也笑了一下。
白咎又开口:“聪明的时候挺聪明,笨的时候也是真的笨。”
应春晚一愣,刚才心里一点点悄悄藏在心里的高兴忽然全部散掉,整个人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双唇微张,说不出话来。
他白着一张小脸,从眼角眉梢都是被夸奖的喜悦转变到备受打击的模样,清澈明亮的双眼里又失落又难过,一旁的应无溪心里直呼心疼,偏偏又确实不敢对白咎说什么,
白咎微微侧目看着失落低头的应春晚,半晌后低叹了一口气。
应春晚仍旧沉浸在被白咎说笨的打击里,满脑子都是白咎刚才的那句话,现在又听见白咎叹气,心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师公厌烦了,师公该不会反悔不想带他了吧。
夜里温度有一点低,他缩了缩脖子,之前出了冷汗的身体现在慢慢裹上一阵凉意。
只是一股寒意中,身侧忽然微微一暖。
应春晚一愣,低头看到白咎的手伸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然后慢慢地夹出一张卡片来,递到应春晚眼前。
应春晚有点呆地抬头看向白咎,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眼前,是白咎漂亮又俊美的脸,银白色的发梢在灯光下泛着一层光。他垂眼看着应春晚,再次开口,这次语气中依稀夹杂了一些无奈。
连带着那双漂亮的眼角微调的眼睛也显得无可奈何。
“...应春晚,低头,拿好。”
应春晚闻言乖乖低头,然后看到了白咎手指捏着的卡牌。
卡片上奢华低调的黑金印花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后,他才看清上面印着一间顶楼套房的房间号。
应春晚想了半天,然后轰地一下整个人脸红了起来,终于想起这个是什么了。
之前在楼下分别的时候,师公好像说过,要是还是睡不着的话就上去找他。然后,好像塞了个什么东西给他,他当时没有注意,随手就放起来了。
“下次直接刷卡坐电梯上来,不用发消息给应无溪。”
作者有话说:
应无溪:什么啊,原来不是黑卡啊
应春晚,白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