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慈心的这个直播号一看就是新申请的,不会有太多的流量,但陆鸣殊心里很清楚,如果他现在承认了,用不了多久全国人民就都会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要害陆鸣荣的意思,这口锅都会在他身上背一辈子,很难再甩下来。

  “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穆慈心被激怒了,手里的水果刀从顾浔的颈间移开,毫不犹豫地往他肩膀上扎了一刀。

  刺目的红不断从伤口处流下来,吧嗒吧嗒滴在地板上,顾浔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好像所有的血都顺着这个伤口流光了。

  陆鸣殊支离破碎的心被捣成烂泥,和进去顾浔的血和冷汗。哪怕在自己身上扎上十刀、一百刀,也不会比现在疼了。

  他几乎把牙根咬断:“你别动他,我说,我承认,是我害的陆鸣荣,你要杀要剐冲我来,把他放了。”

  “哈哈哈哈哈哈……看不出来你这么情深意重,跟你那个表子妈一样,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你这个小情人还说你不喜欢他呢,你说他这么骗我,我要怎么惩罚他呢?”

  水果刀贴着顾浔的眼睛、鼻子、脸缓慢地移动着,最后停在嘴唇上,“这么不喜欢说实话的话,要不我先把他舌头割了,你说好不好,小殊?”

  “我刚才说过的,你晚一分钟我就割他一块肉,刚刚你迟到了两分钟,所以得割两刀,就先割舌头吧,怎么样?”

  陆鸣殊的心脏快要爆炸,眼底的担心简直要凝出实质,那把刀与其说是在顾浔脸上游走,倒不如说是在戳他的心肝脾肺肾,让他身上每根汗毛都倒立着竖起。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狗血连续剧里经常会有女主被绑架的戏码,陆鸣殊每次看到都会大骂编剧傻x,他觉得男主但凡长了颗正常的脑子,就做不出只身救人这种蠢事。

  可到了自己身上却是一样的,因为那一刻根本什么都顾不得,只想赶快来到那个人面前,确认他是否安好。

  至于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自己会不会有危险,这些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就像现在,他知道自己不该表现得太在意,否则就更会被穆慈心拿捏,他们就会更加处于劣势之中。

  但他做不到,穆慈心既然能捅第一刀,就会再捅第二刀,他不敢拿顾浔来赌。

  “或者你还有第二个选择,不割他的话就割你自己。”穆慈心笑得残忍,语气却很温柔。

  “小殊你看,阿姨对你还是很好的,不想你太为难,所以你自己做选择吧,是要选自己,还是选你这个小情儿。”

  陆鸣殊没有半点犹豫:“别动他,冲我来。”

  穆慈心奇怪地看他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你这点倒挺像你妈。”然后将茶几上的另一把刀抛到他脚边,“把刀捡起来 ,往自己身上捅。”

  陆鸣殊看了看刀,又看了看穆慈心,最后望着顾浔,深呼吸一口气:“好。”

  顾浔原本一直挺安静,这时候却激烈地挣扎起来:“陆鸣殊,别管我,滚出去!然后报.警!”

  “闭嘴!”穆慈心重重抡过去一巴掌,“如果他招来了警.察,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陆鸣殊睚眦欲裂:“我没有报.警!你要我捅哪里,你说。”

  离这里最近的红绿灯路口在堵车,陆鸣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里急得恨不得将拦在自己前面的所有车都撞飞,后来实在等不起,就直接弃了车,一路狂奔过来。

  因为嫌羽绒服裹在身上碍事,他还一边跑一边把衣服脱了,肺管子都差点咳出来,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

  这会儿热汗冷下来,陆鸣殊只感觉从头冷到脚,只有手心还是汗津津的,刀都握不稳。

  “随便!哪里都行,快捅!如果你后悔了,我就让你的小情人替你受这一刀。”

  “没后悔!”陆鸣殊撩起毛衣袖子,将锋利的刀口对准自己胳膊,“胳膊可以么?”

  “可以!别拖延时间!就算你报了警我也不怕,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反正今天我没打算要走出这个房子,但在我死之前,我一定先割断你这个小情人的喉管!”

  “好!我捅!”陆鸣殊一面安抚穆慈心激动的情绪,一面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刀,刀口抽离的瞬间,鲜血四溢。

  “陆鸣殊,你特么快给我滚!你是不是疯了!快走!”顾浔眼前一片血红,奋力地挣扎着,粗糙的麻绳将他的手腕勒得血肉模糊。

  刀口对准自己的时候没觉得害怕,现在受伤的人变成陆鸣殊,他才觉得惶恐、觉得绝望。

  他知道陆鸣殊一定会来,可不知道这人能傻到这种程度,真的会单锵匹马闯过来,还不惜为了他伤害自己……

  他恨过陆鸣殊,却更爱陆鸣殊,爱远远大过恨,甚至于那份恨都是源于求而不得的不甘心。

  在内心深处,他其实从来没有真的放弃过这个人,一直一直爱着。

  只是因为被欺骗得太多,让他不敢再信、不敢再爱罢了。

  可是原来,陆鸣殊大约也是真的爱着他的。比他以为的还要爱。

  但他宁愿永远不知道这些。

  “陆鸣殊,别这样、别这样,快走……”

  “我叫你闭嘴!”穆慈心又一刀扎在他肩头,还是原来的那个地方,刀口甚至在伤口处用力地搅了搅,让本就惨不忍睹的伤口更加血肉模糊。

  陆鸣殊双目赤红,压抑着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穆慈心,我特么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杀了我?”穆慈心像听了什么笑话,“陆鸣殊,你敢朝前走一步,我就让他身上多一个洞。或者你想试试是你走过来的速度快,还是我割他喉管的速度快?”

  陆鸣殊怕的就是这个,他嘴唇几乎咬烂了,向后退了几步。

  “继续!继续捅!别以为这样一刀就算了,小荣24根肋骨全断了,你也往自己身上捅24刀,只要少一刀,我就在他身上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选别的地方,腿!胸口!脸!腰!别再拿一条胳膊糊弄我!不然我立刻割断他的喉管!”

  陆鸣殊原本是真想逮着一条胳膊捅的,可穆慈心虽然疯却没那么傻,看穿了他的打算,他只好将刀对准了自己的肩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疼是真的疼,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好几次险些疼得站不住,他那样一个不肯吃亏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疼。

  “别这样,陆鸣殊,把刀放下,我求你了,把刀放下……”顾浔睁着眼睛看着他,用力地摇头,“陆鸣殊……”

  两行眼泪混着鲜血落下来,砸在他白色的羽绒服上,也砸在陆鸣殊胸口。

  ——顾浔为我哭了。

  陆鸣殊握着刀的手颤抖不止,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高兴还是难过,他只是很想走过去亲亲顾浔的眼睛,想把他的眼泪吻掉、舔.掉,想告诉顾浔:

  “别哭、别怕,我爱你。你可不可以也再试着爱我。”

  可他不能。

  他又往自己肩头扎了一刀,目光艰难地从顾浔脸上移开,转而看着穆慈心:

  “小姨,你是可以杀了他,可我还活着,你觉得这样就算报仇了吗?”

  “我现在虽然会伤心难过,可用不了多久就会爱上别人,一辈子那么长,我也不是非他不可的,所以你的如意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

  “我现在爱他,愿意为他捅自己,可也许下一秒我就后悔了、跑了,到时候我是毫发无损,你却要把自己搭进去了,你有没有想过陆鸣荣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穆慈心眼眸颤了颤,似是有些动摇。陆鸣殊唇色惨白,明明想看顾浔,却逼着自己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

  “按照我爸那个性子,你觉得他会真的关心陆鸣荣、会管他的死活?”

  “所以倒不如我把刀放下,你过来绑我,想怎么折磨我都行,到时候我就是后悔了,也逃不掉了,难道不比你用一个随时可以换掉的小情人威胁我有用?你说是么,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