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浔?”陆鸣殊的声音将顾浔从纷至沓来的回忆里唤醒。

  他其实已经慢慢接受了现状,很多年没再想过这些事情,但今天大约是见到了“故人”,免不了就想得多了些。

  他笑了笑,朝陆鸣殊说:“嗯,那走吧,不过饭还是我请你吃吧。”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

  但陆鸣殊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这可不行,无论于公于私,今天这饭都得我请。至于阿浔的饭,可以留到下次再吃,这样我就能和我男神多见一次面!”

  说着还朝顾浔眨了眨眼。得意于自己多骗到的一顿饭。

  同样的一个动作,换别人来做可能会显得油腻,甚至不少小花小鲜肉的wink都被网友嘲讽是糊了猪油,但陆鸣殊眨眼的样子却很灵动俏皮,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违和。

  他的头发也很漂亮,又直又顺,长到肩膀以下两三公分的位置,用那种款式最简单的黑色发圈松松扎着。

  介于陆大少的“多情”,顾浔经常会在八卦周刊或者wb上看到有关于这人的消息,这么多年,这人好像一直是一头长发的样子。

  更有不怕死的营销号用这头长发讽刺过这位少爷,具体内容顾浔已经记不清了,大致是说陆鸣殊明明长了张妖孽脸、适合被压,却总喜欢玩小鲜肉,这是没找准自己的定位。

  这事后来怎么样顾浔没关注过,但陆大少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想必那个营销号应该没好果子吃。

  “阿浔怎么又不理我,是不是累了?”

  是有一点。顾浔已经挺长时间没有再面对过镜头,而且以往他拍的那些,怎么说呢,都挺不讲究的,只要不是特别离谱,就都凑合过了。

  所以像今天这样高强度、高要求的拍摄,对他来说确实是一项挺大的考验。

  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紧张得找不到镜头感,光是一个吹花瓣的动作就反反复复磨了几百次。精神一直紧绷着,放松不下来。

  可现在陆鸣殊要请他吃饭去,他当然不能说累,否则听在人耳朵里,就是变相拒绝的意思。未免太不识好歹。

  “没,就是有点饿了,没力气。”

  “哈哈哈……”陆鸣殊很大声的笑,掏出车钥匙朝顾浔扭了下头,“那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顾浔跟在他身后两三步的距离,看着那头长发和那张确实可以用“妖孽”来形容的脸,心想,这人可真是多变。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陆鸣殊的钥匙扣,上面竟然有一枚他的周边挂件。

  在豪车钥匙上挂他的周边,这实在是……顾浔悄悄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复杂。

  顾浔是由经纪人送去拍摄场地的,所以吃饭自然坐的是陆鸣殊的车。从拍摄场地到吃饭的地方,要四十来分钟,期间陆鸣殊偷偷打量过身边这个男人很多次。

  陆鸣殊的车和陆鸣殊的床一样,只要长得不是特别磕碜,想爬都是有机会的。

  所以上过这辆车的人,除了徐楚河他们几个朋友,其他人都是抱着目的来的,不管车程多远多近,都不可能安安静静坐着。

  矜持一些的就是卖弄个眼色、使点小动作,够胆的就直接攀着他脖子在车里就等不及开.干.了。

  陆鸣殊自觉没节.操,送上门来的不干白不干。舒服了就成。

  但顾浔不一样,这人不像徐楚河那样话多唠叨,也和那些想爬他床的人不一样,还真就只安静坐着,侧着脸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表情专注而淡然,陆鸣殊不跟他说话,他就绝对不主动说一个字。

  陆鸣殊在心里嗤了一声,越发期待这人被自己压在下面搓磨折腾的样子,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维持住这副淡然的面皮。

  车在辛夷路一家土菜馆前面停下,顾浔有些诧异的扫了旁边人一眼,陆鸣殊却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熟门熟路的进了店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把菜单递给顾浔,一边问:

  “我开车不能喝酒,阿浔要不要来一点?”

  如果不是饭局上实在推脱不掉,顾浔很少会喝酒:“不用了。”

  “好,那就不喝了。”陆鸣殊往两人杯子里添了点柠檬水,向顾浔推荐说,“这家的笋干老鸭煲不错,先要一份,其他的阿浔你来点吧。”

  顾浔原本正在翻菜单,闻言又抬头看了陆鸣殊一眼。只是后者正低头喝柠檬水,依旧没注意到顾浔的目光。

  其实不用陆鸣殊推荐顾浔也知道这家的笋干老鸭煲好吃。朋友开的宠物医院就在辛夷路上,和这家土菜馆离得很近,过两个红绿灯就是。

  他没通告过来宠物医院帮忙的时候,偶尔会来这家店吃饭。最常点的是各种炒饭和面食,不仅量大便宜还很好吃。

  只是想不到堂堂陆大少,居然也会过来这种地方吃饭。

  “怎么了阿浔,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喝完水,陆鸣殊才终于注意到顾浔的视线,略带疑惑地问道。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是,我就是觉得…… ”顾浔摇了摇头,顿了片刻,像是努力在思考究竟该怎么说,然后紧锁着双眉,语气无奈地说,“就是有些想象不出你来这里吃饭的样子。”

  陆鸣殊拳头抵着唇大笑起来:“这有什么想象不出的,不就是我们现在这样么? ”

  他见顾浔已经点完东西合上了菜单,便抬手招了服务员过来:“先这些,谢谢。”

  服务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被陆鸣殊的笑晃了下眼睛,整张脸蓦地通红,说话也磕磕绊绊的:“好、好的。”

  等服务员一走,他便转回脸看着顾浔,唇角仍旧微微牵着,是个略带戏谑的笑:“不知道在阿浔眼里我都是吃什么长大的,难道是玫瑰花瓣和清晨露水?”

  顾浔怔了怔,而后也忍不住笑起来:“当然不是,但反正……不会和我们这些人一起挤土菜馆。”

  “你们这些人是哪些人啊,谁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其实平时我也经常过来的,只不过都是一个人,这还是第一次和朋友一起,感觉挺神奇的。”陆鸣殊说。

  他手指卷着脸侧的一缕头发,姿态散漫随意。

  像是为了佐证他的话,土菜馆的老板偏巧在这时从店外走进来,见到陆鸣殊后视线一顿,然后笑意盈盈地过来和他打招呼:

  “哟,是陆先生啊,最近挺长时间没过来了啊,还以为您吃腻了我家的菜了呢。”

  “怎么会,是最近忙。”陆鸣殊笑着朝老板点点头,紧跟着说,“老板今天能亲自给我们露一手吗,我刚刚还在和朋友夸你家菜好吃,可不能被打脸啊。”

  看他的样子,是真的经常过来光顾,和老板已经混得很熟。

  老板起先的注意力全在陆鸣殊身上,这会儿才看清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人,脸上的笑意更明显:

  “哟!巧了么这不是,不用夸,这位也是我们店的老熟人了,是吧顾医生?”

  顾浔笑了两声:“是。”

  “真的吗?”陆鸣殊顿时惊喜道,接着佯装生气地说,“那你刚刚怎么不和我说啊,是不是就等着看我笑话呢。”

  “不是。”顾浔又笑,“就是还处在……怎么说呢,就是还处在大少爷下凡体验民间疾苦的震惊中没缓过神来。”

  他好像真的很爱笑,笑起来也是很生动好看的。光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难想象这人会顶着张面瘫脸演完所有戏。

  “阿浔真是……”陆鸣殊眸光黯了黯,偏头对老板说,“既然我俩都是老主顾,那就更要拜托老板赏脸下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