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冰并没有第一时间开车回基地,他带着舒曳去了单成舟发给他的那个地址。
那一带是S市最近着重开发的区域,周边基础设施齐全,商铺林立。
单成舟买的户型并不大,甚至比普通的三室一厅还要小一点,但房屋的有效面积利用率极高,设计上面很有特色。
两人将房子的每一处都看了遍,最后双双站在客厅。客厅的东边有一面很大的飘窗,正对着河畔,风景绝佳。
盛怀冰看着河岸边的几名垂钓者出了会神,随后扣住舒曳的手指,轻声道:“曳曳,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舒曳把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是啊,这是我做梦都不敢奢求的幸福。”
盛怀冰侧身碰了碰他的额头:“你还有点烧,吃点药去睡一会儿?”
舒曳睁开眼睛,看向主卧的大床,随后转过头亮晶晶地看着他,一脸期待:“你陪我。”
盛怀冰亲亲他不自觉翘起的嘴角:“好。”
这一觉睡得是前所未有的安稳,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舒曳神清气爽地坐起来,脑袋上翘起几撮呆毛:“怎么不叫我?”
盛怀冰正在打训练赛,闻言关了麦,摘下一边的耳机,顺手揉了下他的呆毛。
舒曳凑过去看了眼,根据圈型可以看出比赛已经进入到了阶段八,盛怀冰一枪狙倒HERO的西柚,YZZ两人火速开车扎到对方的炮楼。
舒曳冲他竖起大拇指:“好徒儿,这狙依然让为师望尘莫及啊。”
盛怀冰挑了下眉毛,下一秒被雷神爆了头。
舒曳干咳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下巴:“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盛怀冰放下手机,伸手一揽,把人圈进怀里:“开始只是觉得声音像,不怎么确定,因为语调变了。”
舒曳怔了怔,当时和盛怀冰一起双排时,他还在上初中,没遇到孔佳楠,舒老爷子身体也没问题。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霸王。因为林熙上高中住校了,没人陪他玩,他才会上游戏打发时间,没想到遇到了盛怀冰这个新人小白。
“YZZ开播的第一天,你逗Simpo玩的样子,有点当年的模样,那个时候我开始怀疑你就是跟我双排的那个人。真正的确定,是在S2赛季,教练让我们做的那个栓狙任务。”
不用盛怀冰说下去,舒曳也知道了。
凌涵说的对,盛怀冰是个真正的天才,领悟力很强,进步神速,仅用几天就能跟上舒曳的步伐打配合了。
当然,那个时候的舒曳也就是路人王牌的水平。
他把自己会的全部教给了盛怀冰,唯独栓狙这玩意儿让他很是头疼。
为了不限制盛怀冰的全能发展,他把人带进专门练狙的地图。出来后他的人头还是盛怀冰多,气的他差点摔了手机,跟那次做栓狙任务时一个德行。
“既然那么早就认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盛怀冰:“我以为你已经忘了。”
“那怎么可能,你可是我收的唯一一个徒弟。”舒曳想到这,有些难过和内疚,“Key,对不起啊……”
盛怀冰亲亲他的额头,打断他的道歉,嗓音低沉:“我爱你。”
舒曳:“!!!”脑子里瞬间什么想法都没了。
盛怀冰用指尖刮了下他憋得通红的脸颊,笑着道:“去喝点粥。”
舒曳过生日那天,盛怀冰就差不多知道了他不再上线的原因。
那刚好是舒老爷子装病的时间点,之后舒曳收起心思要好好学习,也就没上游戏了。
其实两周后舒曳有上过线,还给盛怀冰留了言。盛怀冰又等了两周,知道他是真的不会再回来后,才去了青训营。
那个被他搁置起来的小号,列表里有且只有一位好友。
一局训练赛结束,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舒曳跟将军似的一路粘着盛怀冰:“这粥哪来的?”
“外卖。”盛怀冰将粥放在桌上,给舒曳盛了一小碗。
舒曳瞬间蔫了,托着腮看着碗里的粥,胃口不佳:“不是你煮的啊。”
盛怀冰失笑:“家里有锅但没米。”
舒曳冲他眨眨眼:“那你喂我。”
盛怀冰被他看的心痒,舀了一勺粥放在自己唇边吹了吹。
舒曳非常配合地张开嘴,结果盛怀冰将粥送到了自己嘴里,然后拉过他,按着他的后脑勺直接吻了上来。
舒曳:“!!!”
他怎么就忘了,他家男朋友撩起人来能一穿四!
舒曳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吞咽的声音,粥煮的太过粘稠,两人分开时不小心拉了丝,这一幕实在让人脸红心跳。
舒曳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目光迷离又黏糊地落在盛怀冰近在咫尺又若即若离的唇上。
他下意识靠过去,伸出舌尖沿着盛怀冰的唇形舔了一圈,意犹未尽:“还想要……”
盛怀冰最受不得他这个样子,呼吸当即加重了几分。
另一边,FMWH基地。
大块头坐在训练室,看着快到尽头的航线,终于忍不住催促道:“队长,我们还不跳啊?”
盛怀冰的耳麦一片寂静。
严正哲迟疑着说:“我刚才好像听到Lock的声音了,队长可能还不知道比赛开了吧。”
骆承捏着眉心:“别管他了,你们先跳伞。”
三十秒后,系统左上角刷出第一条信息。
【FMWH-Key被淹死了】
训练赛中的其余五十八名职业选手:“……”
这次的航线末端是海,没跳伞最后会被飞机甩进海里,长时间不出水面换气,就会被淹死。
秦牧两人也是在末端才跳的伞,此刻只能沿着海一边打野一边进圈。
大块头搜了好几个小房区,穷的叮当响:“话说Lock这次的发烧是不是又跟队长有关啊,毕竟队长可是有前科的,上次Lock请假不去解说的过敏借口,也是队长忍不住那啥……”
骆承用力咳了一声,大块头乖乖闭了嘴。
盛怀冰给舒曳请了假,他们战队今天只有三个人打训练赛。
大块头体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他安安分分搜了几分钟,突然拿出小学生背唐诗的那股子摇头晃脑的傻劲儿,煞有介事地感叹:“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严正哲:“……”
骆承:“……”
他喵的,为什么他们秒get到了大块头想要表达的意思!
……
单成舟单手插着裤袋,敲响了502室的大门。
出来开门的女人眉宇间跟他有几分相似,看到他,女人明显愣了一下,神情冷淡:“你怎么来了?”
“过来蹭顿饭。”单成舟拎起放在门边的食材,抬脚进了屋。
女人关上门:“你家那位又不会做菜,留他一个人在家不会饿死?”
“放心,出门前早就给他做好饭了。”单成舟像是听不出女人语气中的挖苦,环视一圈,笑嘻嘻地问,“姐夫还没回来?”
“加班。”
“他也太拼了。”单成舟把菜放入洗菜池,取下挂在一边的围裙给自己系上,状似不经意地问,“怀光去打职业这事,你知道么?”
女人冷笑一声:“怎么,他拿了个冠军,还没资格打比赛了?”
单成舟眼角余光瞥见她的表情,心中叹息一声。果然一聊起跟她儿子有关的话题,她就像只刺猬似的恨不得把周围反对的人活活扎成渣。
想要把话题继续下去,就不能说他儿子不好。单成舟跟她聊天练出了心得,当即切了另一个突破口:“你对徐清风这个人了解多少?”
女人眉头一皱。
“这人最擅长引导舆论,他在利用怀光去影响Key。我们都知道,Key不会对怀光做什么。不过以Key现在的人气,他的粉丝不会允许别人中伤自己的偶像。他们会攻击怀光,有些极端一点的甚至会收集怀光过往的一些不当行为,作为回击的有效手段。”
单成舟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女人的脸色刷的就变了。
“姐,你自己想一下,若是Key手腕上的伤口被曝光,大家会怎么看待怀光?你觉得徐清风会拼尽全力保住他么?凭什么呢?GOP有那么多坐冷板凳的个人赛冠军,怀光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何况他是替换Sora上场的,你觉得Sora粉不会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咬上来?”
女人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你同意怀光打职业的原因,无非就是个人赛他得的是冠军,而当年Key只是第二名。”单成舟停下切菜的动作,看向女人,“真的非要较劲么?”
女人:“……”
单成舟盯着她的眼睛:“你还记得Key被送去医院时,医生说过的话么?”
女人瞳孔剧烈一缩。
“医生说他没有第一时间求救,他当时是真的有过一死了之的念头。为什么最后他还是给我打了电话,你我都知道原因。因为他一死,怀光手上就染上了一条人命!他在那种情况下,都还在为你们考虑。”
单成舟深吸一口气,“姐,有些话,我怕伤到你,以前一直都说不出口。其实真要论起来,不是Key欠你们,而是你们辜负了他。Key但凡被其他人收养,绝不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更别提在领养回来时,你还扔掉了挂在他脖子上的信物,断了他被亲生父母找到的可能。”
气氛异常沉默,女人的脸色很是难看。她想反驳,话都嘴边却无力地咽了回去。
单成舟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关注她细微的表情,给了一记狠的之后,又安抚起来。
“电子竞技这条路走不远,Key的未来已经被限制死了,别再让怀光重蹈覆辙,把他叫回来继续上学吧。好好把书念完,他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管是当医生还是律师又或者是其他,以后随便拿出一项,光是学历就可以轻松把Key比下去。何必因为一时逞能,断送了大好前程。”
女人神色松动,单成舟的最后一句话,彻底说服了她。
“怀光还小,看到的东西很局限。你们作为过来人,又是他的父母,该管束的时候不要手软,别让他长大后恨你们!”
单成舟说着将炒好的青椒肉丝递给女人:“吃完饭,我陪你去把怀光接回来吧。你不用担心,违约金我已经准备好了。”
盛怀光很怕他妈,一旦说服了女人,接他回来的过程就异常顺利。
单成舟走完流程,爽快地付了违约金,临走时看向徐清风,要笑不笑地丢下一句话:“徐教练,既以清风为名,为何却没有明月之姿?”
男人说到这,拍拍盛怀光的肩膀,“我家Key和Light,真是承蒙您照顾了。”
徐清风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等三人一走,整个训练室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十度。
好半晌,他才沉着脸开口:“Sora,你上号。”
孔佳楠站起身:“抱歉啊,教练,我身体不太舒服。既然FMWH可以三人打训练赛,相信我们GOP也没问题。”
“你!”徐清风第一次气到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Sora,你要知道,GOP多的是指挥和狙丨击手。”
孔佳楠毫不退让地回视他,笑着点头:“这是自然,就像GOP也不止您一位教练一样。”
正在打训练赛的Kingsun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Scott更是手抖翻了个车,把自己给摔死了。
孔佳楠无视徐清风气到铁青的脸色,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对了,教练,有人让我给您一个忠告。不要小看电子竞技,它不是您一个人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