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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一周匆匆的跑到校门口, 鼻尖被风吹的通红,冷风顺着他的脖颈灌的整个胸膛都带着瑟瑟的寒意。

  刚过拐角就看见铁栏外面的祝秋,他眼睛顿时睁圆, 眼尾下垂带着湿漉漉的歉意, 跑到栏杆那里小喘着气道歉,“抱歉我来迟了。”

  “那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会不等你。”

  青年笑眯眯的看着他,懒懒的靠在墙边, 英俊的面容有些苍白,连唇色都是淡的。

  余一周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 喘出一口热气, 他从兜里掏出一瓶热乎乎的牛奶,隔着栏杆递过去。

  “我用教室的暖气片温的,你可以暖暖手。”

  祝秋冰凉的指尖蹭过他的掌心, 像是冬日里开裂的水泥地, 干而涩。

  余一周眉头皱了一下, 他瞥了眼有些疲惫的祝秋,询问,“学弟你生病了?”

  祝秋接过牛奶刚咬开一个角, 还没喝。听见这句话, 他面色有些怔愣,反应了两三秒才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衣襟,回避这个话题, 懒懒道,“没有啊。”

  就像是午后闲聊一样, 得到否定的答案, 余一周很快就把这个话题忘掉。

  他眼睛动了动, 乌亮的瞳孔忽然注意到那个铁栏上的大铁锁,雪白的脸上划过一丝讶意。

  “这门居然上锁了吗?”

  祝秋盯着余一周顺着他的视线落在那把大锁上,又吸了口牛奶,才笑眯眯的回答,“学长不知道吗?这锁只有饭点才会开的。”

  余一周突然蹙眉,他瞥了眼虚弱的祝秋,有些迟疑,“可是,你以前好像是直接进我们教室找我的。”

  祝秋突然蚌住,他猛地想到什么,指腹在牛奶袋上细细的摩挲。

  他以前好像是直接翻墙的……

  祝秋微微抬了下胳膊,只觉得被吸干灵气之后像是无生命的死物一样。

  沉重而涩滞。

  英俊的面孔有些阴郁,他眨了眨眼看着面前小松鼠一样的余一周,瞬间收回厌恶的情绪,想到一个借口,“我是学生会的,可以找那边老师要这个锁的钥匙。”

  “但是前几天不是不干了么。”

  余一周裹了裹羽绒服,乖乖的点头,黑色的发丝被冷冽的北风吹的凌乱,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看了眼低头喝奶默默不语的祝秋,“你现在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软软的声音带着些淡淡的奶味传过来,祝秋甚至都怀疑他不仅每天喝奶,甚至晚上也会洗牛奶浴,不然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奶味。

  他睫毛微闪,想到那只阴险狡诈的吸血鬼眸子里划过一丝嫉恨,祝秋嘴角挑起一抹无辜的笑,黑色的羽绒服更衬得人有一种英俊的清爽。

  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懒懒的递过去。

  “不是数学考了第一么,奖励你的。”

  递过来的塑料袋皱皱巴巴的,但是很干净,像是被用了很多次主人仍然舍不得扔一样。

  余一周看着虚弱的祝秋、和他身上普鲁斯T牌的羽绒服。

  这个羽绒服很贵的,都要上万那种,简单款也是一两万……

  他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很不好的念头,圆溜溜的眼睛隐晦的在祝秋的后腰上寻了寻,为了顾及学弟的面子还是按捺住了那种念头。

  余一周用食指勾住塑料袋子,沉沉的坠感让他瞬间有些好奇,“谢谢,作为高中生应该的嘛。不想当第一的高中生不是好高中生!”

  他用手掌在地下垫着,一只手解开塑料袋上的活结,弯起的红唇突然滞住,鸦黑的睫毛颤了颤。

  余一周又看了眼这块蓝宝石胸针。

  深蓝色的光晕映在他雪白的指骨上,周围细小的碎钻镶在中间那颗海蓝宝石周围,优雅而复古,就算是昏暗的天色也掩盖不了他名贵的事实。

  他去拍卖会的次数很少,总共也就三次,前两次是他父亲带他过去的,最后一次是变成猫跟着沈晏华进去的。

  余一周精致的喉结微动,他纤白的指腹抵在那几颗钻石上。

  这颗海蓝宝石胸针也算是那场拍卖会的压轴拍卖品,亮闪闪的很美,他对这枚胸针有印象还是因为——这是沈晏华唯一没有拍到的东西。

  真的很贵、余一周大惊失色的看着祝秋,就连尾骨后面的尾巴都抖了几下,“你卖肾买的?”

  祝秋揉了揉眉心,他诧异的看着余一周,摸了摸自己的后腰,“你在瞎想些什么……”

  “某宝九块九包邮。”

  祝秋的手隔着栏杆在青年蓬松而柔软的脑袋上揉了揉,声音带着淡淡的撒娇,“学长不会嫌弃我送你这么便宜的地摊货吧-QAQ”

  余一周晃了晃脑袋,安心收下了。

  “怎么会!谢谢祝秋!我很高兴的!”

  湿红的嘴唇一张一合,饱满的唇珠露出圆润的尖。

  很可爱。

  祝秋眼睛一眯,深吸了口气,也不知道刚刚的奶味是喝多了奶,还是闻多了学长的奶香味。

  他随手把垃圾袋扔到垃圾桶里,浅褐色的瞳孔盯着余一周,“学长请我吃了那么多顿饭……”

  英俊的青年突然神色落寞下来,搞的余一周心里有些慌慌的,更加不知所措了,他连忙开口解释,“主要是你经常帮我忙嘛。而且你今天看起来这么虚,特别像他们说的那种卖肾去了……”

  ——

  直到回到教室,余一周还拎着那个有些破旧的塑料袋子,他把袋子叠好放到包里,然后把凉凉的胸针揣在羽绒服的兜子里。

  从食堂到宿舍,这一段路的距离,这块宝石就被他的体温暖的热烘烘的。

  温热的暖意透过白嫩的指腹直接传到尾巴尖上。

  连带着耳朵都是痒痒的。

  钻石的棱角磕在掌心,像极了那顶黑帽子上镶满的钻石。

  余一周突然鬼使神差的想起来沈晏华。

  眉目冷淡体格颀长,矜持而优雅。

  就算生气也是很绅士的生气不会对他怎么样。

  他私以为沈晏华比他们学校的校草好看多了。

  余一周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上唇,他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鼓的杏眼看着窗外有些萧瑟的画面,湿漉漉的眼睛浮现一层晶莹的水光。

  他雪白的指尖轻轻按在试卷鲜红的148分上,不自觉的咬住下唇——有些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