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亲传弟子的身份, 谢霖很快就被褚锦绣安排到饭堂打杂,当然,谢霖怀疑她的效率全部源自「你自去饭堂折腾不要打我远芳亭的主意」这个理由, 但还是很高兴自己有了一片可以随意折腾的荒地。
面积不大, 但对谢霖一个人来说足够了。
以前他在悦来客栈的后院种植, 需要催熟时都是自己引灵气来灌注,效率不高;在跟褚锦绣一块儿试用过那种五行相生法的聚灵阵种植术之后,他在饭堂附近也做了相应改造。
当然,为此去学了一段时间阵法课、又在藏书阁里泡了几个月暂且不提,因他寻不到太好的「五行物品」,褚锦绣也说此阵最好低调, 他就布置了个非常简陋的种植阵法, 埋于土下, 自己时不时往地里浇点水, 竟也长得有模有样。
一段时间之后,新长成的菜就被用来改善了饭堂伙食,外门诸弟子感激涕零, 再也没人赶在炼气期就急急忙忙挨饿靠意志力修炼辟谷了。
掌门竟也没因此来找他麻烦, 谢霖就觉得他想的没错。
对嘛,炼气期就像青春期一样,分明是个生长发育(不是)、急需大量灵气的阶段, 靠打坐运气那点积累, 哪里跟得上身体需要?
食物里杂质再多, 那也是非常稳定的灵气来源。
谢霖的种植与烹饪事业开展得如火如荼,工房的曾师兄曾来表示过惋惜, 谢霖听了他一肚子名为惋惜实则挖角的演说之后, 委婉表示, 目前志不在此。
曾师兄抱憾而归。
不过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谢霖觉得,他的修为暂时炼不出好法器,对加强外门师兄弟的战斗力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在跟褚锦绣学炼丹。褚锦绣当时是这么跟他说的:“你都说药食不分家了,种菜也是种,种药也是种,那你种都种了,学着处理一下不是挺好?”
是挺好,谢霖还记得因为凡药对修士无用,导致荆淼淼产后大出血死亡的事,很爽快地同意了褚锦绣的提议。
不管怎么看,学点医术和炼丹,都是一件对出远门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再加上修炼、撸虎……谢霖的时间就这么占满了。
·
山中的年岁没有头尾,好像是一转眼,时间就过去了,随着外界传来的关于魔界的消息越来越多,历练的弟子一年接一年的下山,终于也到了谢霖他们该下山的时候。
这天谢霖和三人组一块儿听完「下山历练注意事项」的思想教育课,回宿舍区收拾自己的行李——谢霖最终还是没有搬到远芳亭去,不知为何,那时候褚锦绣刚说完让他搬过去,第二天就自行改了主意。
谢霖……还觉得挺好的,他耐得住寂寞,却不喜欢孤独,跟外门诸多师兄弟住在一处他比较自在。
哪怕会因为成为「亲传弟子」的事引起围观,他也宁愿待在人多的地方。
“霖哥,这次下山你带点啥?”走山道上,尤溪就开始畅想未来,“你那些食材、调料什么的,带不带?有没有地方装?”
谢霖看他一眼,尤溪果断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咱们要同行的吧?装不下我可以帮你装啊!上个月我在工房订了个大号的乾坤袋!”
入学久了,家境的差距就体现出来,尤家不愧是在世家中地位偏高的,尤溪一个旁支子弟,五年过去了用度还是比他们奢侈,真不知道他当初带了多少灵石出的家门。
不过谢霖倒是有个更大的储物用品。他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摇头道:“不用,我自己能带。”
他现在能短暂进入镯子了,秘密没搞明白,但那个宽大的蓝色空间存东西倒是特别好使,谢霖试过,连活物也能带进去。
里面的时间似乎是静止的,换个思路就是,它天然能给食材保鲜。
“褚师叔祖总会给霖哥准备好东西的吧?”卢瑞道,“要我说尤溪你都是瞎操心。”
朱成碧笑盈盈地:“他那是操心自己的口粮,虚情假意得很。”
“呸!”尤溪怒目圆睁,大声道,“我对谢师叔可是真心的!”
谢霖:“您收收吧我消受不起,都说了不要喊「师叔」。”
自谢霖升为亲传弟子后,就自动涨了辈分,不过谢霖自己别扭,其他人也习惯了,依旧喊「霖哥」。尤溪狗腿似的凑上去:“霖哥,嘿嘿,你别介意……说好了,你那些东西可一定得带上啊……”
就这么吵吵嚷嚷地回到了宿舍区。
仙门弟子下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道」,谢霖用他那颗在科学社会度化过的大脑理解了一下,大概就是让人去找一个能支撑自己踏过仙途的理由。
即「你为什么要修仙」。
此事属于玄学,君不见前世多少人参与工作好几年了也没找到人生方向,谁知道这次下山,他要多久才能回来。
按照往届弟子下山的经验,除了出意外被送回来的治伤的人以外,顺利的有几个月回仙门继续修炼的,也有一去不返的。据说最夸张的一位前辈是一百二十三年前下山的,塔中命魂灯还亮着,人没事,没叛出仙门,掌门经一番掐算后推断出此人修为已至纳元期,但可能是迟迟没找到人生方向,于是一直未归。
谢霖前世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此去需要多久,好不容易在仙门中寻到如此多的食材、药材,花心思将它们种活、分株、扩大种植规模,该带的当然要带上。
要带够路上吃的分量,带上种子,带上自己花时间誊写的书卷,还有衣物……
谢霖琢磨着自己要带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出来,冷不丁听见一声响,转头看去,就见尤瑜烦躁地从床上下来,匆匆走到桌前,摊开黄纸,挥笔画起了符。
这人刚刚似乎在打坐……
谢霖没忍住,问了句:“你不收拾东西么?”
尤瑜动作一顿,这张符就报废了,气得大吼一句:“管好你自己!”
谢霖:“……”
刚入门时,大家都是凡人,只有这位天之骄子是炼气三重天。
几年之后,有几名同期弟子早就从褚锦绣那里得到了筑基丹,而这位朋友前几天才刚到炼气十重天。
为了下山途中的安全,外门的几位讲师要求他巩固一下境界后,服下筑基丹再考虑出发。
为此,整支下山队伍或许都要压后出发时间。
尤瑜面上不显,其实每日回到宿舍都非常暴躁。对此,同屋的谢霖深有体会。
但因为对方真的很喜欢怼他,所以谢霖也有跟尤瑜嘴贱的毛病。他幽幽地看了满面怒容的尤瑜一眼,轻声道:“你知道吗?分到你手上的那颗筑基丹其实是我炼的。”
之后成功看到尤瑜的脸由黑转绿。
谢霖满意了,接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去:“放心,我虽然修为不稳定,但炼出来的丹药都是请褚……师父检验过的,没有药效不过关产品,不会坑你,你可以放心吃。”
尤瑜:“……”重点是这个吗!!
他小小年纪就被检测出单灵根,本以为会在修仙一途上一飞冲天。
可是进了天星仙门以后,他的修炼速度便不再那么快,现在眼看着,都要被屋里这个五灵根的废柴给追上了!
其实这倒是他冤枉谢霖了,谢霖口中的修为不稳定是真的不稳定,他炼丹顺利的时候偶尔能表现出筑基期的修为。
但平时常常只有炼气七重天、八重天的实力,区别可能在于那个「记忆金手指」有没有开。要说那三人组,一个去年就已筑基的阵修朱成碧,一个炼气九重天脑子太笨没学会当医修反而阴差阳错当了法修的尤溪,还有个上个月刚筑基的学不来炼器「退而求其次」走上剑修一途的卢瑞,哪个都比他能打,谢霖早已安心躺平当后勤辅助了。
但尤瑜鲜少和他沟通交流,并不知道这些,盯着那颗筑基丹,心态越发扭曲。
这是一种混合着焦虑、憋屈,与不甘的痛苦,谢霖……这废柴原就天资不显,又怎么会理解他的痛苦!
偏偏他需要筑基丹,又不能不吃!
就听谢霖还在那儿劝他:“褚……师父同我讲过,修仙需要执着,也最忌讳执着,我看你就是气性太大才导致这么久了境界还没稳固,佛系一点,巩固了境界服下丹药,你不就是筑基期了?想太多不——”
砰!
一声巨响,尤瑜踹开门走了出去。
“利于修行。”谢霖愣了愣,回头看了眼摇摇欲坠的房门,摇摇头。
这哥们儿的脾气真是……这几年屋门都被他踹烂过四五回了,到头来还不是得谢霖修。
他总不能指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尤大少爷干活。
他过去检查了一下可怜的门,确认这门还能活几天,应该能坚持他们下山。
于是在内心为它祈了福,将屋内收拾好的东西放进镯子里,随后就往饭堂的方向去了。
他去饭堂收一部分要带走的蔬菜和种子,知道他要下山,饭堂掌厨的弟子都很依依不舍。
这些年他们跟着谢霖开拓了眼界,才知道原来做菜不止「煮」一种方法,还有煎炸炒蒸烤焗……堪堪窥见博大精深的饮食文化的冰山一角,好学之心油然而生,实在很想再多学一点。
但总不好阻止人家寻找自己的「道」,于是送别词就变成了这样:
“谢师弟,你要早点回来啊。”
“谢师叔,我们会争取在你回来前将「红烧肉」的做法学会的……”
“谢……”
太过热情,等谢霖离开的时候日头都偏西了。
本以为还有足够时间同人告别,谁料当晚,失踪了半天的尤瑜回来,已是筑基期。
他眼底有血丝,仿佛熬了三天的夜,面色不虞。谢霖看着这样的他,慢慢皱起了眉。
他连夜去找了褚锦绣,怕自己炼的丹出什么问题。褚锦绣这几年对门中之事显然比从前上心了许多,还真过来看了一眼,后来告诉谢霖,尤瑜只是破境急切了些,境界不太稳,怕是日后冲击元婴时会遇到困难,但暂时并没有什么问题。
谢霖谢过她,便去洗漱休息。
尤瑜筑基成功,也就意味着,他们这支十几人的下山队伍要出发了。
谢霖起了个大早,点燃引路符到山间竹屋去跟贴贴告别。他头一次这么早来,进门的时候也没看到人,没想到一人一虎正深情对看的时候,田心衣从外面回来了。
几年过去,谢霖趁着修为将自己的外貌调整到了二十岁,田心衣却仍是十岁的模样。
他现在不是不是当初那个对修仙一无所知的凡人了,因为小孩儿总是咳嗽,谢霖便怀疑对方说的「变不大」跟他的内伤有关。
于是就更同情他了,每回谢霖过来,总要捎上一两样吃食,或是帮他整理下床铺。
但确实难得见他。
谢霖一愣之下,转而笑了出来:“好巧啊。”
“是你太早。”田心衣还是那副扑克脸,说出的话也惯常不讨喜。
谢霖习惯了,不以为意:“今天要出发了,过来跟贴贴告别。”
田心衣脚步一顿。
“哦对,到你下山的时候了……”他像是才想起来,“那把它带走吧,本就是应你的话留下的,当与你有缘,带下山,兴许还能碰上什么造化。”
“诶?”谢霖还没想过这种方案,“怎么……带?”
他没筑基,又不会御剑……
田心衣:“你那镯子里不是能放活物么。”
“可放进去之后时间是凝滞的……那多不舒服啊?”谢霖能直接挖了菜存进去,却没想过要把老虎存进去,总觉得像在虐待。
田心衣却不太在意,事实上,他对大多数的事都不太在意:“你留它在这里,它也无聊。”
“不是有你在?”
“呃……”田心衣沉默片刻,虽没表情,但每一个毛孔里都流露出嫌弃。
随后他说:“你不如问问它自己的意见。”
从仙灵幻境中将这老虎带出来时,田心衣顺手就给它开了灵智,这些年在竹屋内吃喝玩乐,沾了瑶光峰的灵气,这虎倒也走上了修行的道路,虽说妖修修炼慢,但听人话已经没问题。
谢霖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低头看虎:“你要跟我一起下山吗?”
“嗷嗷。”
“放在镯子里不舒服也愿意?”
“嗷呜——”
田心衣就在旁边看着,谢霖看过来的时候,回过去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对了,”他突然想起,“近年来世间不太平,你若下山,不要往南沼去。”
“啊。”谢霖反应很快,“魔界的入口在那儿?”
“嗯。”
“这样啊……”谢霖想了想,想到要走,忽然又有点舍不得这小孩儿,“话说你要不要一起下山去玩玩啊?我听掌门说过,天星仙门不限弟子下山的吧?”
“是不限。”
“那……”
“但我不能下山。”田心衣道,“你走吧。”
他说完,转身离开后院,竟是瞬间就没了人影。
谢霖:“……”
有一瞬间,他以为这些年和田心衣的君子友谊都是假的,不然这小院的风怎的如此冰冷。
·
近年来,魔界成了一朵笼罩在修仙界上空的阴云,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雨来,在仙门里还好,要下山就避不开这个话题。
煞气这东西,来去无踪,没有一定的修为境界以及对煞气的熟悉程度,甚至很难在自己被附体前发现它。可偌大一片天地,总也不能只让高阶修士行走,是以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这几年,天星仙门给每名下山弟子配发了一个护身符,工艺简单。
但上面的符据说是工房大领导、开阳峰主陈可进亲手画的,能有一定防范煞气的作用。
不过给他们分发的时候,管事师兄也道:“不要掉以轻心,陈师伯说过,这东西并不是戴上就能万事大吉的。”
诸弟子连说「知道知道」,其实一个个都举着那护身符翻来覆去地看。
他们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复杂的符文,求知欲可比求生欲旺盛多了。
谢霖摸着手镯,想快点下山把贴贴放出来,怕它太难受。
朱成碧细心,很快发现了他的异状,压低声音道:“霖哥好像很急?”
“我把贴贴带出来了。”谢霖小声道。
“那也……我去!”朱成碧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难得爆了句粗口,“真的吗?下山以后可以跟它玩了?”
三人组去看贴贴的次数仅次于谢霖,还是那句话,谁会不喜欢大猫猫呢。
卢瑞和尤溪显然也很高兴,两人还惊叹了一下谢霖居然能弄到能装活物的储物法器。不过他们只当是褚锦绣私下塞给他的,羡慕几句也就过去了,并没有太在意,这让想不到好借口的谢霖松了口气。
尤溪压着声音安慰他:“没事,等祭拜过师叔祖就能走了,很快的。”
朱成碧:“是祭天!祭天!你们要祭师叔祖也不要说出来啊!”
这不合适……师叔祖可还活着呢!
北辰君下山下得低调,不过煞气为祸人间,仙门里自然也冒出过「师叔祖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救人」这样的论调。为了稳定人心,言平然就隔着重重屏障,跟田心衣完成了一次隔空对话,让他写几件云念尘在山下做的好事,公告于仙门中。
之后人心是稳定了,但「师叔祖崇拜」显然变本加厉,现在下山前哪个弟子不烧着香对着臆想中的「师叔祖」默说上二十分钟的话,都算心不诚。
谢霖……就很无语。
他没什么想说的,对这位师叔祖的印象就只剩下那道日渐模糊的剑影,那种对高阶修士的崇拜至今也没学会。上完香后,他假装在蒲团上跪了十分钟,心里默默复习了一遍前些天褚锦绣让他背诵的药植性状,这才站起来。
无意间看见站在角落里的尤瑜,负剑而立,身影孤傲。
但转身时,谢霖意识到,他的脸色仍然不好。
嘴贱怼人和视而不见是两码事,从香坛前离开,谢霖转头对尤溪道:“你看着点你哥。”
“嗯?”尤溪傻乎乎地没察觉到异状,“他怎么了?不是好好的筑基了吗?”
“他炼气十重天境界不稳,你又不是不知道。”谢霖说,“匆匆服下筑基丹,难道是什么好事?”
“他以前也急,家里的教习长辈都说过他不用这么早修炼,还不是平安无事地修炼到现在……好好好,我会看着他的。”尤溪有点委屈,“那他也得让我看着啊……他下山指不定都不肯跟咱们同路!”
用不着指不定。
一行十五人,由引路弟子引下山后,迅速分成了几队。
大多数人都想跟着谢霖,无奈众人目的地皆不同,并不是想跟就能跟的。但世间无非东原、南沼、西州、北境和中土五处,目的地相近的弟子都选择了结伴而行,唯独尤瑜一个人走了岔路。
“鱼鱼……”尤溪忍不住喊了他一声,追上前去,“你不回家看看么?咱们几个都要去中土,你一起走吧!”
“学艺未成,回什么家?我离开前就说过,不结金丹不回头。”尤瑜皱了下眉,嫌弃道,“你要回就自己回去,别带上我!”
“鱼鱼!伯父伯母会想你的啊!”
“修仙者需断绝尘缘。”
“鱼鱼……”
尤溪垂头丧气地回来,摊手道:“你们看。”
“他歪理还挺多。”卢瑞评价道,“说是断绝尘缘,其实大家不都是修个一二百年,等世间血亲过世才自然断绝尘缘的么?他才刚筑基,就装世外高人啦?”
尤溪丧丧地说:“鱼鱼一直是这样的。”
“尤家嫡脉,修炼压力应该也挺大的吧。”朱成碧倒是能理解,“来到仙门之后,身边大把的单灵根天才,境遇不同,他心境又稳不住……我看他这些年进境不怎么样,怕是心态更差。”
“差不多吧,屋里那扇门都被他踢坏好几回了。”谢霖说。
“那现在怎么办?要跟着他吗?”
尤溪本来没在意,这会儿倒真有点担心了,但他又不愿一个人跟着尤瑜,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三人。
朱成碧和卢瑞对视,最后都将视线放在谢霖身上。
他们是一时不知道去哪儿,才说各自回家看看;而谢霖则是因为前两年试图送过两封信,结果带着信的弟子都好巧不巧被煞气袭击,怀疑自己的信有瘟神潜质,这些年都没再联系过李叔和李思淼,这回好不容易下山,就说去中土看看。
他们几人里,只有卢家还在东原,尤家和朱家早就搬去了中土,还算顺路,就说一起走。
另外还有两人也去中土,同时有三人想去西州见见世面,都是顺路的。尤溪不好意思开口让这么多人陪他,又有点放不下尤瑜,陷入了两难之中。
谢霖歪头想了想:“先跟一段吧,看看他去哪儿。”
尤溪眼睛一亮:“谢谢霖哥!”
作者有话说:
家里装修,跑了一天,回家码字码睡着了,实在对不住;
熬到这会儿才刚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