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渣仙的情劫>第56章 

  镌刻灵魂的梦魇

  跑路么, 总要收拾点金银细软,这一点,莫老侯爷早想到了, 因说道:“我已经叫人去查看过了。”

  “怎么样?”

  “他来咱们家, 本来就没带东西,反正你那院子里, 没少什么物件儿。”

  “母亲给他做的衣服呢,还有银子呢?”

  左夫人道:“裁缝铺子还没把衣服送来, 做不了那么快。我就是想着他身无分文, 总得自己添置些东西, 便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让他自己花用。”

  莫老侯爷便吩咐下人再去翻查一下随离的屋子, 主要看有没有银子。

  少顷, 下人来回报,说哥爷屋里的柜子里头,还搁着四锭银子,以及剪开的半锭碎银。

  意思曲随离离家之时, 只带走了五两左右银子?五十两银子明明已经到手了, 为什么不一并带走?留下四十五两, 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高风亮节?

  还是说,曲随离真的只是外出游玩而已, 并不是要逃跑。只是跟着的长随和家将都走丢了, 为什么不回来?自己已经跟他说过许多次了,一个人在外面浪的危险,他全当耳边风?

  曲随离只拿走五两银, 走时只穿着时倾的旧衣服, 这两个认知, 似乎又振奋了莫家人,因为这样的行为不像是要离家出逃的样子。

  谁人出逃,不是银子带得越多越好,哪个会留下绝大部分银子不带走?

  不知不觉,远处,传来了三更的梆子声,时倾不忍母亲和祖父为自己熬夜,便劝他们去睡,自己坐在大厅里等了一夜。

  次日一早,莫老侯爷起床,让孙子去睡,自己顶替孙子在大厅里等候着,又令全府家将。

  但凡能行动的,都出去打听哥爷的行踪,从宜永城里,延展到宜永城外。

  莫老侯爷另又派遣了几个得力的家将,直赴溧莱郡阳嘉府南州,去拜访盐商曲府,不管怎么说,两家结亲,总得通通气,彼此走动走动。

  本来派人去溧莱郡跟亲家通气,这个事,莫老侯爷一早便打算做的,不过,这事也不急,总得采买些珍贵的礼物,以表达重视之意。

  这下好了,曲随离逃跑,最大的可能是逃回溧莱郡老家去,莫老侯爷只得派人带着一些从库房翻出来的陈年旧物件儿,匆匆赶往溧莱郡。

  一方面是跟亲家通气,另一方面,也包含着把曲随离抓回来的意思。

  到晌午,莫老侯爷正在蔫耷耷的吃午饭,守门的下人急匆匆跑来禀报:“侯爷,哥爷回来了!”

  莫老侯爷一听,丢了筷子便往外走,走了半截,又停住了,继而返身回去,坐在桌前,继续慢腾腾吃饭,吩咐道:“去,把消息告诉少爷,也告诉一下夫人,叫她不要参合小两口的事。”

  一个上门夫婿外出,一声不响地一夜不归,自己当祖辈的,还跑去大门迎接,像什么话?不能太惯着这些小辈了。

  时倾虽然一夜没睡,这会儿躺在床上,仍是翻来覆去地思前想后,哪里睡得着。

  当他听到随离回来的消息,赶到大门口时,只见随离由守门的下人扶着,正一歪一歪地往府里走,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薰人的酒气,人也半眯着眼,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家里人担了一夜心,发动了几乎能行动的所有家将满宜永到处找人,想不到,这货不知在哪里,灌了一夜黄汤!

  看着曲随离被下人扶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时倾心头鬼火直冒,偏生对个醉鬼,发火怒骂一点用都没有,只得冷着脸吩咐道:“扶进去。”

  等下人把随离扶进大门,时倾问守门的下人,可有看见是谁人送随离回来的。

  一个下人回说送哥爷回来的马车,上面下来两个下人,把哥爷扶下马车,便驾车离开了。他们一看见哥爷回来,十分高兴,光顾着往府里报讯,没来得及问。

  另一个下人回忆着补充说,那是一辆装饰得挺豪华阔气的马车,不过规格并不高,是有钱就能用的那种。

  时倾没问出什么来,窝着一肚子火,转身回了顶头风,一回自己的院子,便吩咐小厮们把随离全身衣服都扒了,拿冷水冲,给他长长记性。

  倒是左夫人刚选给随离使唤的两个小厮,因得了左夫人的叮嘱,这会儿出面劝道:“少爷,使不得!如今这天气虽不算冷,可水还凉浸浸的,哥爷这身板儿怕经不起冷水冲淋。少爷心头有气,等哥爷酒醒了,好生说他便是,可不好把人整出病来。”

  时倾只是在气头上,想整一整随离,本没有害人之心,听了劝便吩咐小厮们烧了热水给随离洗澡,把沾了酒气的衣服都换了,并让厨下烧点醒酒汤来。

  随离回来了,整个莫府的人心,莫名地安定下来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恢复了日常生活。莫老侯爷提醒儿媳妇左夫人,不要插手过问两小口子的事:“等他们自己闹去,打是亲,骂是爱,闹着闹着就有感情了,这事就成了。若是有长辈出面,他们小孩子倒拉不下脸来。”

  随离这一睡,睡到天都黑了,仍旧没醒,真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黄汤,醉成这样。守候在随离床边的小厮有好几次听见随离梦魇了,嘴里胡乱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时倾听了小厮的禀报,跑过去看,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随离梦魇。

  难道有人想用酒灌死随离?时倾坐到床边,问道:“谁要杀你?”

  随离仍陷在沉睡了,嘴里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无意识地挥了挥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时倾伸手,让随离抓住了自己。随离抓得很紧,很用力,似乎抓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人便安稳了一些,不再胡乱叫嚷,呼吸声渐渐平稳悠长了起来。

  时倾感觉到随离抓住自己手的力道渐渐放松,便试着推了推随离,随离顿时一惊,抓住时倾的手力道骤然收紧,生怕失去地叫道:“别走!别丢下我……”

  推都推不醒,不是谈话的时机,时倾当即猛地大力抽回了手。随离闭着眼紧张地叫道:“别走!别走!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转身离开之际,时倾意识到,曲随离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开朗坚强,在他心里,存在着旁人无法窥探捉摸的恐惧和痛楚。

  时倾照自己的作息,二更之后便睡下了。曲随离不过是莫家住客,不值得他为他熬夜守候。

  半夜里,时倾被隔墙传来的声音吵醒,似乎是随离醒了,可能喝了太多的酒,身上难受,在那里要汤要水的,把小厮使唤得团团转。时倾不想这会儿去跟随离呕气,翻过身闭眼又睡。

  次日,时倾起来之后,一边洗漱,一边问小厮:“东厢醒了没有。”

  小厮回说已经醒了,只是还难受着,躺在床上恢复。

  经过了一晚上的冷静,时倾也没那么生气了,吃早饭的时候,小厮问要不要请哥爷,时倾冷哼道:“往天他听着声音便过来了,还用得着请?今儿,他敢过来?”

  时倾这话刚一说完,随离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穿了件深铁红络银线的衫子,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憔悴。行走之际,看起来有点飘,当是酒醉之后,手脚无力。

  一屋的人都看着随离,随离一脸坦然地「飘」到时倾对面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叹息道:“还是夫人心疼我。”桌上都是些清淡的菜品,想必是左夫人吩咐的,还做了些酸汤,开胃又醒酒。

  时倾没有多话,拿起筷子便开吃。随离也没有多话,跟着吃了起来。只是时倾感觉得到,随离一边吃,一边抬眼瞥了自己好几次。

  哼!还知道心虚?!

  吃完了早饭,时倾起身去书房,随离出门右拐,想溜回自己的东厢,被时倾反手一抓,拎着衣襟,拖进了书房,然后像扔破抹布一般,丢进一把圈椅里,又飞快地拉了另一张圈椅,用圈椅的圈背,把随离顶在圈椅里,令其动弹不得,时倾一脚踩住圈椅,令得随离没法掀开禁锢他的圈椅,令着随离,冷冷道:“老实交待,前晚上去哪儿了?”

  随离挣了几挣,没挣开圈椅的束缚,索性放松身体,瘫在圈椅上,笑道:“你这是想刑讯逼供吗?”

  随离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下激怒了时倾,冷喝道:“少来嘻皮笑脸!你知不知道,前晚你外出一夜未归,莫府发动了多少家将下人,满城找你,大伙儿累得人仰马翻,彻夜未眠,就怕你遭了什么人的毒手!你倒好,跑去喝酒去了,还喝得酩酊大醉,你像什么话?你说话啊!”

  等时倾说了这么一大车话,随离才笑着反问:“我是你们莫家什么人?”不等时倾回答,他自问自答道:“一个名义上的哥爷而已。你们需要关心我的死活吗?不用。我一夜不归,你们着急找我,只是怕我这块挡箭牌没有了,你得嫁进皇家。”

  时倾被随离的话顶得噎住了,后面埋怨指责的话,一时说不出来。

  “你需要一个挡箭牌,护身符,我需要在宜永有个落脚之地,咱们各取所需罢了。你不要做出一副居高临下施舍于我的样子,我不欠你们莫家什么。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在没有和离之前,我不会逃跑。你们不用像防贼一样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