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窥光游戏[无限]>第56章 无法治愈的疾病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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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离开一会儿。”江煦忽地起身。

  季淮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艾正青隔着一段距离想要起身跟上去,季淮忙出声提醒他:“你别上去,就站在这等着就好。”

  艾正青堪堪止步,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便没再上前去。

  江煦随便钻进一间空着的房间,转身想要把门锁起来,季淮抬手拦下了,跻身进来:“身上难受?”

  江煦没理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绳子,想要将自己的双手捆起来,季淮心疼地厉害却又没有别的法子。

  这病发作起来的时间没有规律,爆发地又突然,让人挠心挠肝、抓狂地要命。江煦倚在一片角落里,不想让季淮靠近,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落魄疯狂的样子,因为他觉得丢人,还偏偏对方是季淮,简直是双倍丢人。

  江煦觉得身上痒得厉害,像上千万根的粉刺在在身上来回扎着,又痒又麻又疼。

  他心想,这种滋味估计和吸食大.麻是一样的,不,应该还要痛苦折磨,否则戴晶也不会用指甲把自己的皮肉划开扣得血肉模糊,江煦第一次清晰地认知到痒比疼来得更噬人骨髓。

  理智和欲望作斗争,要想活着就得忍受,承受得起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

  江煦嘴里咬着衣袖,以此来分心,他甚至觉得自己只要稍稍用力,上下两排的牙齿都能咬碎了。

  季淮于心不忍,明明受到伤害的不是他自己,他却觉得自己比江煦来得更加煎熬。他上前揽着江煦的双肩,语气急切:“阿煦,阿煦……”

  江煦却恍若没听见一般,又或者说是因为他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没办法回应季淮。

  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被捆在一起的双手想要拼命挣开绳索,手背上的筋络节节隆起,一条长长的经脉鼓成一长条血包,顺着手臂内侧往脖子上延长而去,直通大脑。

  江煦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季淮拼命的唤他名字,意图是不让他失去理智。

  可江煦脑袋里嗡嗡作响,有成千上万的小蜜蜂在扑棱着翅膀,已经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了,但依稀能够根据口型辨认出是‘阿煦’两个字。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这个称呼的?好像是在第四个世界里,徐见霜根据剧情的需要唤了他一声,自此以后就成了季淮的口头。

  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显得他们亲近又暧昧,最重要的是前面加个‘阿’字有点土,他不相信当代会有人称身边人为‘阿’什么什么的,一般都是取名字中的一个字,然后作叠词使用。

  可是‘煦煦’这个称呼好像更难听,算了,还是‘阿煦’好一点。

  江煦在想,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很爱多管闲事,明明受折磨的是自己,他着急个什么劲,自顾不暇的人又爱装逼,真的很愚蠢。

  都说久处的人会越来越像,江煦自认为自己也变得愚蠢了许多,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就感染了疾病,说到底还是怪季淮,等病好了,他非得远离这个人。

  但是自己远离有什么用,就算甩他个十万八千里,季淮又会自己屁颠屁颠追上来,那个模样就像下了学回家的小孩子追在妈妈身后,跟她讲述一天下来发生的趣事,可爱又讨喜。

  不对,季淮可一点都不讨喜,嘴欠手欠的,浑身上下都贱兮兮的。

  这么想着,江煦竟然真的分了点心出去,虽然身上还是万般难受,可他感觉好多了。

  季淮伸手去扯他嘴里咬着的衣袖,上面沾了血,是江煦不小心咬破嘴唇流下的,血红色醒目。他如鲠在喉:“阿煦,要是疼就咬我,我皮厚着呢,一点也不觉得疼。”

  江煦听不清他的声音,痒阵过去了,只觉得疼,哪哪都疼,胳膊、大腿、后背、脑袋……没有一处是平静的,一跳一跳地疼,疼得打颤,疼得想吐,生生掉了两滴眼泪出来。

  倒不是因为疼哭的,而是刺激到了生理反应,眼睛发疼发酸,泪腺不受控制。

  季淮却吓坏了,‘流血不流泪’这种话大概说得就是江煦,他从没想过江煦会有掉眼泪的一天,嘴里来回念叨着:“怎么了,怎么了?哪难受告诉我。”

  □□凡胎,除去种种也不过是一个人,江煦心气再高也会被折去一半,他知道这里的世界是危险的、可怖的、血腥的,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活下去,却也从来没想过就死在这鬼地方,但现在,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死亡’这两个字。

  他会死吗?不明不白的死在这?

  死了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变成地下室里的那群东西?日复一日被困在这,漫长的没有尽头。

  一想到这种情况,他委实委屈,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疼……”

  “什么?”他说得太小声,季淮没听清,往前凑近,按着江煦的脑袋,将他的下巴搁在自己的颈窝上,侧耳倾听。

  江煦哑着嗓子又说了一声:“疼……”

  季淮心里也疼得发紧,心脏像被人攥着,一双手在江煦脑后上下抚摸安抚着,将他搂得紧紧的,不舍得松开。

  “哪疼?”季淮轻轻地拍拍江煦的背,耳边蹭到的全是江煦被汗浸湿的发梢。

  “哪都疼……”江煦瞳孔失焦,左右的景物都是扭曲的,一会向左歪,一会向右倒。他脑子也迷糊了,想到什么就说了。

  身体轻飘飘的,像白云,被风一吹就散架了。江煦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季淮背起江煦就往外冲,艾正青一听见开门声他就站起来了,季淮叫他去取药的地方找些抗生素来,他忙答应了。

  季淮将江煦搁在床上,刚刚背着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江煦这一次的体温更高,烧得更加厉害了,普通人哪会烧到这地步,再这么烧下去恐怕就烧傻了。

  他接了一盆盆的凉水,用毛巾打湿后先给江煦擦洗一边身体,再放在额头上敷着,找不到多余的毛巾就用纱布沾湿,一层层卷在胳膊和腿上,物理降温虽比不上药物来得好,但起码能让人舒服一点。

  艾正青提了一大袋的东西上来,他也不认得什么是抗生素,各样都拿了些,吸溜着鼻子,看样子是又要急哭了:“我在外面等着,有事叫我。”

  “辛苦你了。”季淮说。

  老样子,先输一瓶生理盐水缓一缓,再输抗生素进去,这些东西应该是有用的,起码江煦变异的速度有减缓。

  刚这么想着,季淮一低头就看见了江煦胳膊上的伤口,那道伤口是上个世界里不小心被斧子划伤的,本来好的差不多了,现在竟然裂开了,血往外渗着,有要严重恶化的趋势。

  这种势头明显不对,他又去卷起江煦的裤腿,那里也有一道伤口,同样也是裂开了,但发展形式有些奇怪,这是发烂了。

  这就是非正常性皮肤溃疡炎症的第二阶段,系统倒也会钻空子,江煦辛苦忍着没去挠没去抓的,就是为了防止皮肤破裂导致溃疡的产生,却疏漏了一点,上个世界留下来的伤疤还没好全,这就顺其自然的造成了病情恶化。

  这种溃疡其实很难治好,季淮找了些外敷的药膏给江煦的伤口涂上去,希望能有所好转,如果继续恶化下去,唯一一个好法子就是把溃疡的地方割去。

  季淮有点不愿意,一来是疼,就算有麻药,等药效过去了以后还是会痛,二来是留了疤就不好看了,江煦一个大男人按理来说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可季淮介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采取这种方法的。

  当下最主要的还是想办法找到治疗这病的方法,或者找到通行证出去,这比一切都来得实际。

  季淮让艾正青在门口守着,他去找找办法。季淮又回了住院部,去的路上还碰见了凶巴巴的阿姨,只是不见那位大叔。

  “你感染了没?离我远点。”阿姨小心翼翼的绕开季淮走,怕被传染。

  季淮站在原地没动,干巴巴地问她一句:“大叔呢?”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死了。”

  “怎么死的?”季淮又问。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死的,莫名其妙的就说自己身上痒,然后又说疼,突然就咳了一大滩血出来,吓死人了都。在地上打滚,扭来扭曲的就变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样子。”

  “那他人呢?”

  “被我锁在四楼的房里了,要不是我反应得及时,他就要朝我扑过来了。”阿姨说着,心有余悸。

  季淮没再继续问,看阿姨这样子,根本就不信任季淮,况且季淮本身到底有没有感染也是一个迷,的确是不敢随便让人靠近自己。

  季淮独自一人去了二楼,他去了那间躺着患者的重症病房看了眼,尸体还在,多了些尸斑在身上,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变化。季淮在这房间里逛了逛,这里头的医疗机器都是给身受重大疾病的病人使用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可惜了没电不能用。

  季淮站在床前俯视着尸体,这人身上穿着的居然不是病号服,倒像是医生穿的工作服。他记得这人临死前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抬起来的手似乎在指着什么。

  季淮瞥了头,那方向好像就是正前方的柜子。他蹲下身拉开了抽屉,里面有几沓白纸,完整地被文件夹夹着,他随手一翻,入目最显眼的是最底下的一行字。

  ——此病无药可医,只有死亡才是解脱。

  季淮心头咯噔一响。

  随后听见外面有匆忙地脚步声传来,他跑出去发现是艾正青。

  “可找到你了,江煦他好像严重了。”他说。

  季淮立马丢下手上的东西,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