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来了
痛苦……
煎熬……
漫长……
好似有谁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慢慢将他身体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 骨头似乎被什么暴力打断之后又重新连接在一起,脑海中像是被飓风袭过一般变得支离破碎。
他好困……
很奇怪的想法,明明已经身在黑暗之中了, 病床上的雄虫那双眼睛自从闭上之后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睁开了, 他却依旧感觉很困,意识一直不停地在被拉扯着,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正在告诉他:
睡吧, 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睡吧……
你,想睡吗?
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没有被旁边等待的任何一个虫发现, 被撕扯的脑海似乎有一瞬间想要放弃挣扎将自己完全陷入黑暗之中,然而就在这时,耳边似乎正在不断响起一个声音,
【男主好感度+1】
【男主……】
不断响起的提示音, 吵得马上要陷入永远沉睡状态的郁黎无法停止自己大脑的清醒, 男主,好感度, 柯白……柯白?
原本凌乱散落在脑海中的精神线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汇聚在一起, 泛着淡淡金光的丝线缠绕住飓风中间的雄虫,一个用力将其拉扯出来,周身的痛苦突然消失,血肉重组, 筋骨重连,“滴滴滴——”
“滴滴滴——”
旁边的生命监视器突然发出了象征好消息的声音,耳边突然涌进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让原本就有起床气的郁黎忍不住皱起眉头,
“吵……”
“教授!教授!你还好吗?!教授!”
喜极而泣的艾泽立马凑过过来, 看着自家已经昏迷一个星期的教授慢慢蠕动自己的嘴唇,贴心地将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然后……
“吵死了,你给我闭嘴!”
“呃……”虽然声音有气无力,但攻击力十足,让原本还想嗷嗷叫几声的艾泽立马闭上了嘴巴。
雄虫艰难睁开眼睛,大概是昏睡了太长时间的原因,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看什么都是一片虚影,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周围的景物清晰了许多,蓝灰色的眼睛眨巴了两下,郁黎转动着自己僵硬的脖子,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旁边墙壁上正在关切望着他的郁彦,“雄父?”
如果不是郁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怕不是在看到自家雄父的第一眼就会觉得自己应该得的是什么大病,要不然原本慢悠悠不到他结婚那一天绝对不会踏进帝都一步的郁彦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前过来。
是的,拖延症晚期的郁彦,不到最后一天期限是绝对不会赶进度的,提前到达那更是做梦。
所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郁彦可不知道自家雄子在内心是怎么腹诽自己的,原本环抱在胸前的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他快步走上前,“感觉怎么样?”
“还好。”声音有些沙哑,但是久睡刚醒时的自然生理现象。
“你刚刚结束蜕变期,身体内的精神线数量近乎增加了双倍,为了防止身体不适,医生刚刚给你注射了舒缓药剂,应该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郁彦将郁黎滑落到胸前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见对方现在已经毫无睡意了,顺手将病床的上半部分往上升高了一些,又从旁边倒了杯温水让雄子润润嗓子。
“谢谢雄父。”
郁黎拿着杯子抿了两口温水,处于昏迷状态的他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身为生物院教授的他即使是主要负责雌虫生命科学研究的也不代表就对性虫蜕变期一点了解都没有,也知道现在离他刚开始昏倒的时候至少已经过去了三天。
怕柯白中间给他发消息他没回复对方会担心,郁黎在将杯子放到一旁时就急忙重新启动手腕上的光脑,然而。
一条消息都没有?
怎么回事?
眉毛不自觉地皱起,下意识抬头环顾四周,看着自家雄父旁边空空如也的位置,郁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家时时刻刻都恨不得挂在雄主身上的雌父居然没有在这里?!
这合理吗?
肯定不合理!
眼睛不自觉眨巴了两下,郁黎内心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教授,你是在找柯白将军吗?”
注意到郁黎动作的艾泽谨记着郁黎刚刚的命令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郁黎下意识摇头,“没有,我在找我雌父,柯白他应该还在比赛吧?”
“没有,柯白将军在你昏迷当天就已经回来了……”艾泽在内心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想着应该怎么说才不至于让自己刚刚醒过来的教授再次因为激动昏迷过去,谁知道还没等他纠结好到底该怎么说,旁边的郁彦就直接开口说道:
“你雌父保护柯白去了。”
“保护柯白?”郁黎有些不理解,指尖下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光脑,眉头微微皱起,“柯白怎么了?他不是应该在那比耶比赛的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将军在您昏迷的第一天就回来了。”
原本还想着组织语言的艾泽见郁黎的雄父如此直言直语也开始摆烂,直接将柯白被押送回来的消息跟郁黎叙述了一遍,顺便点开自己的光脑将虚拟屏幕拨到郁黎面前,示意他看一看星网上的各种言论和内容。
一开始郁黎在听艾泽叙述的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的,直到点开星网,看到热搜的前几名才惊奇地发现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柯白将军蓄意刺杀夏勒殿下;
#柯白比赛期间私自注射兴奋剂被剥夺比赛资格;
#柯白,夏勒;
……
总共显示二十条热搜的版面上,差不多十五条都跟柯白有关系,郁黎一条一条地点开,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牙齿狠狠咬了下舌尖,郁黎直接关闭了面前的屏幕,边掀开被子边看向旁边一直注视着他动作的郁彦,“今天庭审?”
“今天。”
“在哪儿?”
“帝国中心大会堂。”
“我要过去!”
“好。”
两个虫你一句我一句,看得旁边的艾泽一头雾水,直到看着郁黎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匆匆从自己面前走过,才反应过来看向旁边的郁彦,“郁先生,这……”
“没事。”郁彦笑了笑,“我有分寸,他不会有事的。”
“可……”
艾泽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已经飞快出去的郁黎又折返了回来,“艾泽,把我放到药架下面的试剂拿出来,一个小时后,如果我没有联系你,就把药方药剂,实验过程以及效果全部发到星网上,明白了吗?!”
“明白!”
下意识回答,眼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走廊尽头,艾泽看了眼旁边平静望着走廊不知到在想些什么的郁彦,嘴巴微抿,在劝导自家教授刚刚觉醒完需要好好休息和按照教授所做的去办之中纠结了两秒中之后向旁边的郁彦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急冲冲朝着研究院的方向跑去!
要救柯白将军!
这是他教授所希望的,那就是他所需要的!
正巧埃里克刚刚接到他所发送过去的郁黎苏醒的消息赶到了医院,没等车子停稳副驾驶位置上就窜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去生物研究院,快!”
“啊?哦。”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埃里克下意识按照艾泽的指示发动车子,直到开出了一段路程才反应过来看向副驾驶紧紧抓着安全带望着前方一脸严肃的艾泽,“你这是……”
“要救柯白将军!”
埃里克微微愣住,“你说什么?”
“要救柯白将军!教授已经去大会堂了,我们现在要去保护好教授用来谈判的筹码,快去研究院!”
将军,教授,大会堂,筹码……
这句话说实话埃里克没有听懂,但是他奇迹般地理解了去研究院就是救他们将军。
那么……
眼神在一瞬间变得严肃,雌虫手上迅速换挡,双手紧握方向盘,埃里克皱着眉头直视前方,“坐好了!”
将军,我们来救你了!
……
“咳咳——”
一辆象征着监狱专门车辆的黑车停在中心大会堂门前,引得旁边的侍卫不自觉侧目,车门开启,一双沾染了不少灰尘的军靴落地。
那是被关了许久的柯白。
宽肩窄腰,往常一直戴在头上的黑色军帽不知所踪,黑色的发丝随意落在额前,遮挡住那双惹虫沉醉的红眸。有些狼狈,但依旧遮挡不住周身如同尖刀一般的凌厉气质。
带着银色镣铐的雌虫在下车之后下意识眯了眯眼睛,毕竟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外面的太阳了,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雌虫跟随着旁边士兵的步伐朝着大会堂里面走去。
“放心,相信他。”
旁边扮成士兵跟随在他旁边的卡兰淡淡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够被处在中心位置的雌虫捕捉到。
酒红色的瞳孔微颤,柯白轻咬了下嘴唇并没有说些什么,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银色镣铐,他挺直着脊梁踏进了中心大会堂。
“罪犯柯白,你可承认自己的错误!”
几乎是在柯白刚刚踏入会堂,大门关闭,高台之上就传来了法官威严至极的声音。
旁听席上的虫都跟着望了过来,其中有怜悯,有不甘,也有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
看着法官身后红色显眼的「公平公正」四个大字,柯白淡淡开口,“我没罪。”
是夏勒图谋不轨在先,他动手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没罪?!”法官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反问,“难不成夏勒殿下是自己摔倒在你的机甲上的?!”
旁听席上也顺势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管是什么原因,雌虫都不能对雄虫动手,更何况是皇室的夏勒殿下……”
“况且夏勒殿下也不会对他一个结了婚的雌虫干什么吧?确定不是因为夏勒殿下揭穿柯白比赛时使用兴奋剂所以怀恨在心?”
“柯白将军应该不是那种会主动攻击雄虫的反派军吧?”
“你懂什么,虫不可貌相啊!”
……
什么言语都有,有维护自然也有攻击,身处一片指指点点之中,柯白的背依旧没有弯下来一丝,酒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柯白看着高台之上誓死要治他罪名的所谓法官,“是夏勒攻击我在先,我只是为了自保。”
“雄虫保护法规定,不论何时,不管什么缘由,不管什么状况,雌虫都不得攻击雄虫,如有违背着,将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者,可加大处罚力度!这些都是要求雌虫熟背熟记的,你一个将军,难道不懂吗?!”
“那雌虫就只能被欺凌?不能有一丝反抗?!”
“不能!”法官说得斩钉截铁,“这是虫神所制造的规则,是为了保护脆弱的雄虫,也是为了你们雌虫能够在这残酷的生存环境中活下来,要不然,你们的精神崩溃谁来安抚?!”
“没办法,这是虫神定下来的规则,雌虫只能依靠着雄虫生活,只需这一条,你就不能攻击给你生命的雄虫!”
柯白嘲讽地扯了下嘴角,“给了我们生命的雄虫……”
这句话可不可笑?
什么时候他们的生命是那群可恶可恨的雄虫给的了?高高在上的雄虫,因为拥有着安抚雌虫的精神线,就好像掌握了雌虫的生杀大权一般,开心了就安抚一下,不开心了就站在旁边看笑话一样看着雌虫因为精神崩溃痛苦不堪。
就因为他们能够安抚精神崩溃,就因为……
旁听席上的雌虫在听到法官这么说的时候也有很多不甘,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向来就是被虫神抛弃的那一个。
看着旁听席上不自觉低下头的雌虫们,和身后不知名处虫皇赞许的目光,法官得意地笑了笑,指尖轻点桌面,他淡淡开口,“所以,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是你攻击了夏勒殿下,就是你的罪!这是雄虫保护法所规定的!”
脸色忍不住一白,酒红色的眼睛暗了暗,就在柯白抬头准备反驳的时候,身后的大门突然被暴力踢开。
刺眼的阳光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穿着白色病号服的雄虫顶着一头凌乱的金发背靠着光芒快步走了进来,一双蓝灰色的眼睛之中没有白日天空的干净湛蓝,也没有黑夜的深邃墨色,就像是处于光与暗的交界点,有的只是独属于他的碎在里面的繁星。
几乎是瞬间,旁听席上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高台上的法官皱起了眉头,身后的虫皇变了脸色。
雄虫快步走到站在中心正愣愣望着他的柯白,就像往常一样将对方护在身后,微微侧头,沙哑但难掩安全感的声音响起,“别怕,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