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冷潮湿还四处发霉的牢房里呆了三四天, 我感觉自己也要发霉了,全身一股酸臭味, 急需沐浴更衣。
颜阙说院后就是温池, 挺干净的,让我放心去洗。
我看着他,问, 要不一起吧?
颜阙决绝, 理由居然是热水泡久了会对皮肤不好。
我竟无言以对。
虽然颜阙说泡澡泡太久不好,但我仍然选择在池子里泡了个痛快。我原本也不是泡澡泡很久很久的人,但今天心里还堵着气, 他说不让我干什么, 我就偏要干什么。
从浴池里披上衣裳出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有些微微的暗了下来。
我算了算时间,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在池子里赌气呆了一下午。
手指尖都泡的发白发皱了。
我觉得这种赌气其实挺幼稚的, 但就是会控制不住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幼稚的向颜阙表达着抗议。
真是的。我泡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同我明明只隔着几十米的距离。
就算不想一起洗, 也可以来叫我一声啊……
可他就是什么也不做。
我情绪有些低落的慢吞吞回了屋。外面天色渐暗, 颜阙也不知怎么的, 居然没有点灯, 于是屋中便更加晦暗了。
我点了一盏灯,罩上灯罩,四顾一圈, 没有见着颜阙的人影,倒是里屋的床帐放了下来。
我心头忽然一跳, 快步上前, 一把掀开了垂落的素色帐帘。
颜阙一身绯衣, 侧身蜷在床里, 大约是等得久了,居然已经睡了过去。
我的呼吸都轻了。
我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将灯照在他的身前。
罩了灯罩的烛火显得温暖而柔和,给颜阙过于白皙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暖调。我不敢出声,不敢惊醒他,只想这样安安静静的瞧着他,瞧到地老天荒。
但颜阙还是醒了。
灯火再温柔,对于一个睡着的人来说,也终是过于明亮了一些。
颜阙朦胧的睁开眼睛,稍稍缓了一缓,方才抬眼看向我,语调难得的带着埋怨与委屈:“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俯下身去,亲了亲他的额头,简直为我刚才那幼稚的赌气而羞愧:“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颜阙抬手,环住我的脖子,唔了一声,问:“你怎么总喜欢拿灯照我呢?”
我真心实意的说:“因为你太好看了。”
灯下不观玉,但宜观美人。
颜阙轻轻的笑了笑,娇气的说:“以后别再让我等了,好吗?”
我点点头,抱紧他,用力的“嗯”了一声。
颜阙轻声对我说:“我和你说过的。这身衣服你喜欢,我就穿给你一个人看。”
我恍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看这件衣服总觉得莫名眼熟。那个该死的倾华当时拘着我,逃离时又是跳河,我还以为,这件打包送回客栈的衣裳,与我们无缘了呢。
颜阙问我:“像不像嫁衣?”
我有些脸红。我的嫁衣情结啊……虽然确确实实是有,但说出口就是觉得略羞耻。
“……像。”我艰难的道:“你又让我想起我当初干的混事儿了。一点都没有重视……早知道,早知道……”
“没有关系的。”颜阙修长的手指探入我仍有些潮湿的头发,他反过来安慰我说:“只是一个仪式而已。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每天都,都……”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最后,我侧过头,他贴着我的耳朵,细细低语,说:“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每天都,做你的新娘。”
“我的新娘……”
我……
我用力的抱紧颜阙,身体克制不住的发着抖。我又哭了。
换成以前,我大概会说一些,我哪能啊,我哪配啊,之类的话,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说这些话都太生分了,颜阙爱我,所以他为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必在意我究竟是否匹配,我只需要努力的让自己值得他如此相待。
“与你在一起之后,便总有一种,血肉相融,骨骼相牵的感觉。一日更甚一日。颜阙……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颜阙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低低道:“吾亦如是。”
……
我的新娘送了我一份好大的礼。
我亲手拆了这份礼,竟然还收获了额外的惊喜。
当时颜阙见着那东西,竟然感觉十分羞耻,抬手挡住眼睛看都不想看,我原本还想逗逗他,但又怕逗过火了,于是只好先忍着,慢慢把嘴边的美味仔细品尝过后,心满意足,我终于又想起了那东西,恶劣的念头一上来,顿时刹都刹不住。
我抱着他亲了两口,不怀好意的问他:“那东西你到底含了多久呀?一下午?你居然含着那玩意儿睡着了?”
颜阙:“……”
颜阙用力的踹了我一脚,说:“你还有脸说?这到底都怪谁啊!洗澡洗那么久……放的我都木了。”
我说:“所以你一开始的本意是想要让我玩那个的吗?”
颜阙:“……”
颜阙气道:“是又怎么样!你自己错过的!这种事情反正我只做一次,回头我就把那玩意儿毁尸灭迹!”
我赶紧道:“毁尸灭迹不至于吧?你看,它多有纪念意义啊!我特别特别喜欢它!”
颜阙冷哼了一声,难得说了句脏话:“有个屁的纪念意义。我又不是小官女昌女支,我要留着那东西做什么!”
我想了想,厚颜道:“嗯……留着它重温一下今时旧梦?”
颜阙:“……”
颜阙直接一脚把我踹下了床。
他好狠QAQ。
我委屈的捂着裆,蹭蹭蹭就想爬回去。颜阙问我:“你以后还提不提那东西?”
我诚恳的说:“想提的。”
颜阙:“……”
颜阙背过身去不想理我,但总算还是让我爬回了床,没让我两股战战的在下边遛鸟。
我从身后抱住他,而他耳边吹气,他也不理我,我又玩了一会儿他的头发,将他的黑发在手指头上面绕圈,绕着绕着,眼皮沉下来,就这样睡了过去。
虽然睡着之前辛苦作业了挺长时间,但我睡着过去的时候同我平素睡觉的点相比,实在是有点早,再加上晚饭没吃,以至于我睡到半夜,突然就醒了过来——饿醒的。
我辗转反侧了一下,越辗转越饿,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下床想去翻东西吃。
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前几天又天天馒头稀粥,龙也熬不住啊!
我觉得我的动作挺轻的,但我一下床,颜阙就也跟着醒了过来。
颜阙坐起身,问我:“你想做什么?”
我说:“没事,你继续睡,我就是有点饿。”
颜阙:“……”
颜阙说:“这里没吃的。我不吃东西。也不敢吃东西。”
“这么惨的吗?”一听见没吃的,我立马又缩回了被子里。这该死的深秋的夜晚啊,比我想象的还凉。
颜阙点点头,淡淡道:“谁知道那个疯子会不会在食物里面下点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按照她的思维,我的元阳也是大补之物。”
我:“……”
我的表情略微僵硬:“这样的吗……话说,那个国师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啊?和倾华一样,靠交合吸纳魂气吗?”
颜阙摇头,说:“不。她的心里有个能够为之疯狂的心上人,不管换了多少身体,她都可着劲儿的要给那个人守身如玉呢。更何况,凡夫俗子,在她眼中本身就如蝼蚁牲畜一般,她怎么可能会与凡人发生关系?”
我说:“既然这样,那她找那么多壮男……额反正就是找那么多人,到底是为什么呀?那个暖阁里的那股味道……光是闻味道都闻得出来的了吧?”
颜阙淡定的解释道:“她找人当然是为了取精血啊。她自己不和人发生关系,但是她喜欢看别人。服用了流朱的药物之后,那些人就会变成被欲望驱动的野兽。他们会不断的交合,直到最后全身虚脱,再无精元可出,那个时候,流出来的,就是血水了。”
我:“……”
我听得毛骨悚然:“她变态啊她!她要那玩意儿干嘛呀!话说之前那被带走的一批人全都……他们全都死了吗?”
颜阙说:“死到不至于。流朱还要用活人施行血祭,不会真的都把人玩死的,只不过,纵欲过度,这辈子,也就废了。”
我摆摆手,虽然废了也很可怕,但总算到现在为止,那些人还活着。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你倒是说那个变态要那玩意干嘛啊!她是不是还想要你的?做梦吧神经病她也配!”
颜阙:“……”
颜阙原本其实不太想要解释流朱的变态爱好,但架不住我问,于是他只好颇为委婉的道:“她……深信以精血炼丹,练出来的丹药……大补。”
我:“……”
我真的无言以对了。就,完全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许久,我方才嘴角微抽的道:“是什么让她生出了如此鬼畜的保健观?”
颜阙说:“这没有为什么的吧。只是她相信而已啊。就像有人觉得紫河车大补,有人觉得羊羔这种不见天日的东西大补,一个道理啊。”
我又无话可说了。
虽然颜阙说的的确很在理,但也的确很恶心。
反正……我可能一辈子都理解不了。
我连为什么有人吃蝙蝠穿山甲都理解不了,更别说流朱吃那鬼畜的东西了。
说实话,那玩意儿,光是想一想,我就腰子痛。
简直裆下发凉啊!
我问颜阙:“那个……虽然和我一批被带进来的人,都不是和我们一起赶路的那批人,但他们确实也挺惨的。真的不是我圣父啊,就是,你都把他们坑到这里来了,再把他们给害成废人……这有点伤阴德吧?”
颜阙:“……”
颜阙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
小颜:努力想要在小明面前当一个小天使。
小明: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咋地。
小明不是突然变聪明了,他心里一直有数,只是他不说~
以及,论小明有哪一次是把持住了的???
(颜阙:不可能的。)
今天降温又下雨,我实在不敢相信四月中旬了,我还在穿羽绒服。。。。
扫墓又是风又是雨,吹的我脑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