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新手的加持，郁芒最后不仅没输，还赢了小几千。
这还是他第一次靠打麻将赢钱，内心一时非常膨胀，主动要求请宵夜。
其他人纷纷附和，表示这个请求非常好。
但是几个女团的妹子不敢放肆吃，只点了几个烤蔬菜，白霁南他们就没这么多顾忌了，虽然平常保护嗓子，也会少碰重口味的东西和酒精，但他们毕竟不像爱豆这样严格的形象管理，偶尔放纵也没什么。
白霁南一口气点了一堆烤串，幸福得几乎要冒出圣光。
“真好。”他幸福地感叹，“这种经纪人不在身边，我可以肆意放飞的生活，我还能再过一百年。”
郁芒笑着拍了他一下，“我回去就跟经纪人告状。”
“告吧告吧，”白霁南挥挥手，拿了瓶啤酒，“今宵有酒今宵醉。”
他还顺手给了郁芒一瓶。
郁芒拿着酒也没多想，直接就开了过来，他虽然是主唱，但是酒精对他的影响有限，不至于伤嗓子。
等夜宵到了，一群人围坐在沙发上，纷纷拿起自己那份外卖，一边吃一边聊八卦，只有周境，依旧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压根不碰。
大家都是娱乐圈的，床底料听得只多不少。
这些女团的成员都才出道半年，但是严守他们在圈子里泡了两年，对哪个制片人心术不正，哪个老演员德艺双馨，完全门清。
白霁南喝了酒就有点脸红，翻着白眼说起某杂志的主编，“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垃圾居然想潜规则我们芒芒，sb！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
郁芒本来安静剥小龙虾，听到这儿顿时一愣。
他茫然地问白霁南，“你是不是记错了啊，你说得是那个张雄吗？他对我挺客气的啊，也没怎么找我。”
他记得白霁南说的这个人，当时去参加宴会的时候，他也觉得对方对自己过分殷勤，可是第二天却看见他就躲着走。
“什么呀，”白霁南一条胳膊压在了郁芒肩上，“那是周队帮你解决了，当时那老王八蛋透露出点意思，咱经纪人告诉了队长，队长就直接帮你处理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周境怎么做到的。
但周境就是这么神奇，出道两年，大事小事，潜规则拉皮条，不公平待遇，就没有周境解决不了的。
有时候他也纳闷，怀疑周境是不是公司老总亲儿子。
郁芒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他扭头看着周境，低声问，“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刚喝了酒，脸上稍微有点红，声音也不像平时清冽，反而软绵绵的。
他已经欠了周境许多人情。
这下好了，又欠一桩。
周境的手指在郁芒的后颈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好说的，这点小事，也要来邀功吗？”
他当然不是施恩不图报的人，却也要看什么事。
像这种恶心人的经历，他压根不愿意去污了郁芒的耳朵。
他把那个张雄吊起来扔在闹鬼的建筑一晚上，处理完转身就忘了。
郁芒却听得怔了怔。
片刻后，他低声说了句，“谢谢你帮我。”
这一句谢谢当然太轻微，但是除了谢谢，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余人已经又开始聊别的八卦，声音嘈杂，一群人闹腾起来，又在玩飞行棋，也就是顾忌深夜，才没有大喊大叫。
郁芒在这背景声里，抿了抿唇，沉默了会儿，才说道，“其实我以前，对你是有点偏见的。我总觉得你好像也不喜欢我，所以我总是避着你，也不想跟你说话。”
他有点局促地低下了头。
他刚来公司的时候，周境对他总是不冷不热。
他又是个冷淡性子，能不交流就不交流，所以一转眼过去两年，两个人的关系更像不远不近的室友。
但这短短小半月，他却意识到，周境可能也不是他想象里的样子。
“对不起，我现在知道是我误会了，之前是我的不对，”他干脆利落地跟周境道歉，“以后不会了。”
他雾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周境，是真心实意在认错。
周境却沉默了会儿。
其实郁芒一开始也没感觉错……
他拿酒瓶撞了下郁芒的酒瓶，“我一开始对你态度也没好哪儿去，扯平了。”
郁芒听见周境这样说，心头也松快了一瞬。
他对着周境笑了笑，一点没有外界形容的小冰山模样，反而像块要融化的小年糕，又甜又软。
“好。”
郁芒跟周境聊了会儿，又分神去听严守聊之前某个乐队渣男劈腿，被八个女朋友一起捉奸的故事，听得眼睛都圆溜溜的。
但他手上还没停，依旧在剥小龙虾，他剥龙虾壳是有点技能的，没多久龙虾壳就堆得像小山。
他还顺手给周境也剥了一个，但等到递出去，他才想起来，周境根本不吃。
他轻轻“啊”了一下，又想拿回来。
但周境却摁住了他，低下头，就着郁芒的手，舌尖一卷，就把那个小龙虾卷进了嘴里。
他的舌尖稍稍碰到了郁芒的指尖。
一触即离。
“有点辣。”周境咽下去后，面不改色道。
郁芒的手还僵在那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里划过一丝痒意，手指也像被灼烧一样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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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夜宵，聊完八卦，一直到了两点，众人才稍微收拾了下被弄脏的桌子。
女团的成员们也要回去睡了，纷纷告辞。
她们其实都没怎么喝酒，但是熬夜到这么晚，又吃了夜宵，还是很怕明天会水肿，商量着要怎么补救。
钟嘉跟严守的感情倒是突飞猛进，一看就是真的互相有意思，两人告别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赵安跟白霁南酸得快冒泡了。
那个叫姚恩的女生经此一役，也知道郁芒不喜欢她了，她长得很可爱，人其实也很乖，临走时候颇为难过地看了郁芒一眼。
郁芒被看得如坐针毡。
好在姚恩也没说什么，跟着团员一起，跟大家说了再见就离开了。
严守还在傻乎乎地笑着挥手。
赵安看了看手机，拍拍他，“两点二十了，明天还要赶车，咱们也回去睡吧。”
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
严守说好，两个人一起齐心协力地把白霁南从沙发上拖了起来，架在肩上一起出了门。
“周哥，芒芒，明天见了。”赵安回过头说道，“你俩也早点睡。”
郁芒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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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人一走，周境打了个响指，桌上还残余的一些没收拾的东西就都不见了。
他这个大妖怪一向洁癖，最烦洞穴里有什么脏东西。
现在这个点也是该睡了，他扯了扯衬衣扣子，对郁芒道，“你先去洗澡吧。”
等郁芒洗完澡，周境才进去，而他再出来的时候，郁芒已经乖乖变成了原型，晃着九条大尾巴，团在枕头上，十分自觉。
周境坐上床，把他捞进了怀里。
蓬松柔软的小毛球，贴在胸口，让人觉得轻盈又温暖。
周境摸了摸郁芒的尾巴，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茉莉精油的味道。
他问道，“你刚刚是给尾巴做护理了吗？”
他想起之前在化妆室里，郁芒不仅在认真给尾巴梳毛，还偷偷系了蝴蝶结。
郁芒被问得脸色一红，还好脸上现在毛多，看不出来。
他也没办法嘛。
白遖鳯獨傢天都要工作，晚上又要来给周境当抱枕，他根本找不到时间认真给尾巴做保养，只能见缝插针，在周境洗澡的时候，快速涂涂精油。
他颇为伤心地想，这几天他都没空给尾巴涂发膜。
郁芒不安地问道，“你是不喜欢精油的味道吗？”
要是周境真不喜欢……他委屈地抿了抿嘴，觉得还是要以甲方的意见为主，大不了他连精油也不涂了。
可他这样想，眼睛里却清晰地流露出不舍。
周境忍不住笑了笑。
“不是，”他的手指在郁芒的大尾巴里穿梭而过，柔顺的毛毛掠过他的手背，“我觉得你的尾巴很漂亮。”
狐族都爱美，尤其爱尾巴。
这他是知道的。
果然，郁芒的眼睛唰得亮了起来，尾巴尖又晃了晃。
“真，真的吗？”他不确定地看着周境。
其实他对自己的尾巴一直有点不自信。
因为他不是纯血的九尾狐，小时候尾巴毛远不如现在蓬松，甚至有点稀稀疏疏。
跟爸爸回狐族的时候，其他三尾，五尾的小狐狸们，虽然尾数没有他多，毛发却远比他蓬松漂亮，直接把他给比自闭了。
以至于成年后还耿耿于怀。
周境点了点头，“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尾巴，”他把郁芒又往怀里圈紧了一点，不遗余力地吹捧，“赤金色的毛发在九尾里不多见，我以前见过你们家那位老祖，九尾狐明望，但他是白尾，太寡淡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你的毛色鲜亮。”
郁芒几乎要被这个称赞砸晕了。
即使他从出道以来，就被媒体夸赞宠辱不惊，现在却也有点被冲昏头脑。
那可是老祖明望啊，狐族里公认的审美标杆，那漂亮的白色大尾巴，尾巴尖儿还有一点嫣红，又勾人又冷艳，妥妥戳中了狐族的审美。
可到周境这儿，居然只落下一句“寡淡”，还说不如他的好看。
郁芒搓了搓小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但是脑袋上还是要冒出一小团蒸汽。
“你，你太夸张了，”他勉强维持住理智，“我的尾巴只能算是中上……”
参加狐族举办的尾巴选美比赛，也只能混个前十，连个前三都没混到过。
想到这儿就十分心酸。
但他还没说完，却看见周境不知道从那儿变出个花环，青绿色的嫩枝，柔软的粉色花朵，像是刚刚从树上采摘下来。
周境把这个花环套在了郁芒的尾巴上，那花环便自动缩小了，不紧不松地箍住郁芒的尾巴，化作一个小小的配饰。
郁芒摇一摇，那花朵也跟着招摇，花瓣一开一合，漂亮又独特。
“可我就是觉得你的尾巴好看。”周境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别的妖怪都比不上。”
他专注望人的时候，眼睛总显得情深，粉丝夸了无数遍，说像一池春水吹皱。
郁芒从前只觉得是粉丝夸张。
但他此刻被周境望着，却也觉得尾巴都酥了一下。
“唔……”
他抱着尾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尾巴却违背自身意见，疯狂摇晃起来。
不像小猫，也不像小狐狸，反而像个开心的小狗。
他甚至忍不住露出了小肚皮，这是小猫表达亲近的方式，险些就要失去理智邀请周境来rua一下。
但他还是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性，矜持地点了点头，“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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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芒抱着自己的尾巴欣赏了好一会儿，本来准备把那个花环拆下来还给周境的。
但周境却让他戴着吧。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周境一手抱着他，一手在看家臣们的汇报，“上次去妖市，正好看见这个花环，觉得和你很配。这个花环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器，但是对你修行有益。”
其实他还嫌这个花环做得粗糙，配不上郁芒。
只是外观还算漂亮，这才买来讨郁芒欢心。
郁芒却不太好意思收。
他在周境手下扭了扭，小声道，“可是……无功不受禄，我喝了你的血，都没给你付什么报酬。不能再拿你的礼物了。”
虽说他给周境当了抱枕，但这两者其实并不等价。
周境瞄他一眼。
“没关系，”周境淡淡笑了一下，“以后会有机会还我的。”
郁芒还想说什么，周境却道，“你要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就努力工作吧，这家公司也有我的股份，你好好打工，就是在给我赚钱。”
这倒是郁芒不知道的。
他愣了一愣，抬头看周境，“所以你才会来当贝斯手吗？”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周境一个大妖怪，到底为什么会进娱乐圈，体验生活吗？
如果是自身就在娱乐圈里有产业，对这块感兴趣，好像也说的通一点。
周境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
他会进娱乐圈，完全是被坑的，他几千年前欠了一个老妖怪人情，那老妖怪要开娱乐公司，看不上一堆资质普通的凡人，非要让他来镇场子。
他本来是拒绝的，想的美。
直到他在一群来面试的年轻人里，发现了郁芒，宝石一样瑰丽又冰冷，只简单背了个背包，不怎么积极地站在角落里，却还是比在场所有人都夺目。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郁芒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
但那目光平静，生疏，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只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周境被看得心口一沉。
他突然就改了主意，接下了老友的邀请。
“要我来可以，”他指了指楼下的郁芒，“把那个孩子也招进来，放在我身边。”
这就是他跟郁芒的重逢，并没有什么临时需要人手的乐队，从一开始，就是他的私心作祟。
只是他那时候也不是个东西，沉浸在郁芒忘了自己的愤怒里，十分阴阳怪气。
在乐队正式见面的第一天，他就故意把郁芒递过来的蛋糕，掉进了垃圾桶里，还轻蔑地擦了下手指，十足的恶劣。
等到后来他后悔了，跟郁芒的梁子却已经结下了。
想到这里，周境又有点心虚。
他低下头，看见郁芒还仰着头看他，小猫眼睛又圆又亮，格外纯净，显然是一点不记仇了。
他含含糊糊敷衍道，“嗯，朋友找我合伙，我就答应了。”
郁芒得到了回答，乖乖“哦”了一声。
他摇了摇尾巴上的花环，纠结了一会儿，觉得再推拒下去，周境没准要生气，只能跟周境表了表衷心，“谢谢你送我花环，我会好好工作的。你要不跟经纪人说一下，我觉得我还能多接几个通告……”
周境无语。
他随便说说，还当真了。
他一把按住郁芒，“好了，睡觉，明天起来精神不好，欧娜又要鬼哭狼嚎了。”
欧娜就是他们经纪人。
郁芒一想也是，扭了扭身子，把自己团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他的尾巴就盖在周境的手臂上，像一层绒绒的小毯子。
没多久，他就睡着了，不知道梦见什么，还哼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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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境盯着郁芒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慢慢也闭上了眼睛。
他本来就不太需要睡眠，但今天却很快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旧事，他还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座他闭关的山林，紫藤花开满了他的洞穴附近，而他在洞穴前，捡到了一个拖着九条尾巴的小幼崽。
小小年纪就化成了人形，水汪汪的蓝色眼睛，皮肤又白又软，像嫩豆腐，戳一下就能扁着嘴哭出来。
他把这个幼崽留在了身边，让他坐自己尾巴上，躺自己怀里睡觉，天热了，还要给这小祖宗扇风。
可是等他养出了感情，这孩子的父母却找了过来，也是有了名望的大妖们，却不惜单膝下跪，求他把孩子还给他们。
他一向残忍，却唯独那次松了手，让这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小不点离开了自己怀里。
他不相信小孩子的誓言。
可是这小幼崽哭着抱住他，说以后会来找他的时候，他却信了。
他在紫藤花下等了一年又一年，紫藤花开了又败，山林的风从冬吹到夏。
那小幼崽却始终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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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来按照单元一，他俩应该还有一段互相拉扯，王不对王的时候。
但我这个人，一开始写主线，就忍不住拉进度条，迫不及待让他俩亲亲抱抱……罪过。
所以我们还是以单元二的主线为准，么么哒。
ps.
前排提醒，周境一开始拿的其实是空巢老蛇养崽剧本，在芒芒小时候，他还是个靠谱的监护人。
他具体啥时候喜欢芒芒的呢，咱们之后再说，现在说剧透了……
又ps.
今天更了五千字，我必须夸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