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发的紧急事态下, 姜予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何裴枭白会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外,为何做出超乎他意料之外的亲密动作, 又为何埋在他的颈边隐秘地落泪。

  他在嗅到浅淡的, 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气味时,脑海里忽地空白一片。

  姜予懵了。

  他甚至下意识地吸了一大口浓烈的黑朗姆酒信息素,极富攻击性的信息素涌入鼻腔, 令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就像宋菲菲曾经说过的, Alpha会异常反感同性的信息素。

  大概是因为姜予的腺体仍处于损毁的异变状态,所以并没有对另一位Alpha的信息素入侵做出反应。

  姜予只觉得这个气味太冲了,烧的人头晕目眩,浑身发软。

  在信息素由浅淡逐渐变得浓郁的过程中。

  姜予身体僵直地反抱着裴枭白,忽地想起他正在裴枭白面前假装自己是一个“正常的Alpha”。

  这意味着他必须对同性Alpha裴枭白外溢的信息素做出剧烈的厌恶反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被对方紧紧抱在怀里, 任由裴枭白的信息素沾满他全身上下。

  姜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裴枭白

  他连连后退,捏紧鼻翼,确保自己面上流露出对对方信息素的反感, 闷声闷气地抱怨指责了几句, 抬手在面前挥了挥, 想尽快驱散掉裴枭白信息素的气味。

  这一副逃难般避之不及的姿态应该够逼真了吧?

  姜予悄悄心想。

  他紧捏鼻翼的手抬了点高度, 甚至眉眼间的烦躁愈加明显,在想要不要假装干呕反胃,让所有表现更加真实可信。

  姜予卖力表演之时,小心地分出一点去瞥裴枭白的面色。

  对方依然保持着拥抱他时双臂悬空的姿态, 细碎的短发遮住了闪着细亮光点的双眸, 抬眼望了过来。

  他的右侧脸颊, 早已干涸的泪痕微不可见, 滴落在姜予颈窝的眼泪就像是不等验证的一场幻觉。

  姜予忽地觉得自己在裴枭白面前毫无遮掩。

  所有的表演都太过拙劣。

  他更加快速地往后撤,几近慌乱地差点撞到一旁的家具上。

  而眼前人终于动了,上前将他捞了一把,没有让姜予踩空摔倒,胳膊肘处狠狠地撞到了拐角尖端处,发出了一声满是痛意的闷哼。

  听声音就觉得好疼!

  姜予的夸张排斥表情僵硬地挂在脸上。

  裴枭白则侧身微微弓腰,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捂住了自己脖颈后的腺体,指节因用力按压而发白。

  腺体如此脆弱敏感的部位,重压带来的疼痛更甚于被撞击的臂骨,令他瞬间就白了脸。

  “……我不是故意的。”

  许久,裴枭白才咬着牙,声音低哑,“我只是、有点控制不了……”

  Alpha的天性就是为了Omega而倾倒。

  可这里没有Omega,只有一个连信息素都消失了的Alpha,对方不会因为他的信息素而感到欢愉灼热,也不会因为结合而陷入狂热。

  这一切都没有办法阻止裴枭白抱紧对方削瘦腰肢,在心疼、自责、后悔等诸多汹涌情感将他吞噬殆尽时,心底闪过的微妙迤逦念头。

  他在违背基因的本能,无视Alpha忠于Omega的天性,真正作为“裴枭白”一人,对他认定的心上人,渴求追逐对方带来的欲望。

  姜予不明白裴枭白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这种极小概率的信息素外溢事件对Alpha来说很常见。

  与易感期和猛烈爆发的信息素失控事件都不同,甚至不必使用抑制剂,只需要给Alpha一个单独的私人空间,不出几分钟,外溢的信息素便会自然消退。

  可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姜予有些惊愕地见眼前人用蛮力给自己的腺体带来疼痛,以此来快速镇压外溢的信息素。

  裴枭白……他真的疯了吧!

  怎么会有人这样对自己的腺体?

  姜予下意识地上前,抓紧了裴枭白的手臂,连自己要做出一副排斥对方气味的模样都抛在脑后,五指牢牢收拢。

  厚重浓烈的黑朗姆酒气味信息素忽地消散了。

  可姜予还是浑身不自在,觉得裴枭白的信息素依然紧紧纠缠在他的身上,萦绕在他的鼻尖,挥之不去。

  他悻悻地松开了手掌,决定让这件事情快点过去,心中为“裴枭白”到底有没有注意到他后面的异常”而忐忑不安。

  对方大概是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只深沉地盯着他,细挑的眼尾莫名染了点绯红艳色。

  在姜予不知所措地目光下,裴枭白镇定地截断了姜予后缩手掌的退路,圈住他的细腕,重新抱了上来。

  “……现在没有味道了。”

  埋首在姜予的颈窝,裴枭白的鼻尖贴着姜予脖颈露出来的一点肌肤,克制自己不要舔咬下去,低低哑声道:“可以抱。”  ?

  姜予彻底麻了。

  这不对劲。

  裴枭白他真的非常不对劲!

  是因为裴枭白信息素的缘故才不抱的吗,他一开始根本就不该被裴枭白抱到,明明连握手都很多余!

  更何况两个Alpha抱在一起也太奇怪了,同性有什么好抱的,硬邦邦的大男人,呼吸喷到肌肤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喂!离我远一点啊!”

  姜予耳尖都红透了,这还是他如此久以来第一次和其他人有亲密的“肌肤之亲”。

  对象居然是裴枭白这家伙,真是白瞎了!

  姜予一边粗声粗气地对裴枭白表达自己的不满,一边悄悄地在裴枭白手臂圈起来的怀抱内慢慢挪动,想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抽离出去。

  裴枭白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手上一点儿松开的动作也没有。

  然而下一刻。

  裴枭白忽地吐了口气,用力的双臂骤然松开,转身大步朝厨房走去。  ?

  姜予稍稍迷惑瞬间,泛酸的苦涩汤药味夹杂着一丝奇怪的味道,盈盈地飘过。

  他的药!

  他把厨房还在熬煮的汤药给忘了!

  完了,它该不会熬过头,糊了吧?

  姜予懊恼极了,愤愤将一切都怪到了裴枭白身上,如果不是对方无理取闹,非要贴在他身上抱那么久,他的药怎么会糊?

  他立刻抬脚跟在裴枭白的身后,匆匆奔向厨房。

  幸运的是,汤药没有糊。

  姜予踏入厨房时,裴枭白正背对着他,已经关上了灶台的火,戴着厚厚的隔热手套,将陶土砂锅放置在隔热垫上,单手掀开了盖子。

  滤网、陶瓷碗和真空罐就放在一旁。

  裴枭白大概是探了探汤药的量,稍一思索,侧身回头望他,淡淡问道:“是三顿的量?”

  一碗晚上现喝。

  剩下的存在真空罐中,明早和中午饭后加热后饮用。

  姜予下意识地轻声“嗯”了一句。

  裴枭白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厚厚的隔热手套竖在前胸,他认真地凝视了一会儿陶土砂锅,抿唇露出了一丝凝重,就像是在研究一本极为复杂的剧本,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将滤网固定在砂锅口,他捧着陶土砂锅,缓慢地将汤药倒入瓷碗中,裴枭白的双手很稳,瓷碗不多不少八分满。

  同样方法装满了真空罐,瓷碗里的汤药也由滚烫降到了适口的温度。

  姜予一直站在裴枭白的身后,双手交叉在前胸,探头张望。

  他觉得裴枭白这幅仿佛在对待工作的严肃模样有些好笑,微歪着头,两颊圆圆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猝不及防。

  捧起瓷碗,薄唇紧抿的裴枭白忽地回了头。

  四目相对。

  笑意还未来得及撤下,姜予瞬间转过身,同手同脚地走出了厨房。

  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情。

  熬煮的汤药没有糊已经用光了幸运的次数,可不幸的事情还在后面等待着他。

  他该怎么和裴枭白解释这件事情?

  姜予坐在沙发上,不自然地捏住睡衣的衣领后又松开,几次过后,顶着站立的裴枭白俯视的灼热视线,他将摆在面前的汤药一饮而尽。

  已经喝了很多次汤药的姜予已经习惯了口中的微酸苦涩味道,他捻去唇边挂着的残留药液,下垂的眼皮微微一颤。

  继酒店那次之后,他从未想过会再次被裴枭白撞到相同情况。

  姜予真的编不出来理由了,他只得保持沉默不语,并下定决定,无论裴枭白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不会回答。

  他不可能亲口在裴枭白面前承认他已经不如对方的事实。

  哪怕代价是两人逐渐在修复的关系重新降落至冰点,甚至直接断交,姜予想,他也会咬死“自己一切皆好”这个谎言。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转动着。

  寂静的室内,姜予虚弱地垂着头,微微蜷缩的指尖搭在沙发表面,无意识地划来划去。

  他有些紧张地舔过下唇,克制住自己想要咳嗽的动作,明明刚喝下一大碗汤药,可嗓间干涩的痒意还是一点点爬了上来。

  “窸窣”的剥塑料声在姜予的面前响起。

  姜予有些慌乱地抬头,便见裴枭白单手撑着茶几,俯身越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将一颗圆球形状的黑色物体递到了他微张的唇边,抵了进去。

  黏腻的甜巧克力瞬间在他的味蕾上融化炸开,可可的微苦盖过草药的酸涩。

  姜予没有吃过这个口味的巧克力,这是裴枭白从兜内拿出来的。

  裴枭白怎么也开始随身带糖了?

  姜予齿间用力,“嘎嘣”一声咬了下去。

  甜巧克力不是实心的,薄薄的脆皮外壳瞬间被他咬碎,姜予忽地顿住了,表情怪异,喉结上下滑动。

  浓郁的甜酒液体没了脆皮外壳的包裹,争先恐后地喷涌,微弱的酒精气味一点点弥散出来。

  ——这是一颗酒心巧克力。

  姜予忍不住抬头望向裴枭白,瞪圆了眼睛,软软的卷毛已经完全干了,头顶一撮悄咪咪地背叛了他,直勾勾地翘着尾巴。

  他的表情太容易被人误会了。

  见到姜予露出如此神色,裴枭白本来舒展的眉间瞬间又皱了起来,冷声拒绝道:“只能吃一颗。”  ?

  裴枭白在说什么?

  裴枭白好像误会他的意思了,姜予心想。

  他只是觉得这个酒心巧克力味道好奇怪。

  尤其是在今晚还闻到了裴枭白的信息素,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两个味道足足有八分相似。

  他还是比较喜欢纯巧克力的味道,主要是这个酒味会让他产生一些不太美妙的联想。

  姜予的视线微妙地落在裴枭白脖颈侧方,再往后面一点,就是裴枭白的腺体。

  ——总之,很不美妙。

  姜予“嘎嘣嘎嘣”将脆皮和酒液嚼碎,混着咽了下去。

  他吃的干脆,可落在裴枭白眼里,又有了另一层意思解读。

  “晚上吃很多糖会长虫牙。”

  裴枭白认真地盯着姜予的双眸,很是认真的模样,耐心补充道:“你会变成豁牙子。”

  姜予的平淡表情瞬间破碎了。

  豁牙子?

  裴枭白刚刚是不是叫他豁牙子了?

  姜予舔掉最后一点酒心巧克力的碎屑,陡然冷笑了一下。

  虽然他现在身体有很多毛病,但牙大概还是很正常的,洁白整齐毫无蛀牙,智齿也早都拔掉了。

  虫牙?

  小孩子才会长虫牙!成年人才不需要叫这么幼稚的代称!

  见姜予笑了,裴枭白冷峻的脸色稍稍缓和,抿着唇犹豫了许久,还是又从兜里摸出一颗塑料包裹的小圆球,递给了姜予。

  “今天不可以吃。”

  他庄重严厉地要姜予摸着心口保证,“明天才可以拆开。”

  ……

  还是把我杀了吧,姜予麻木地接过了小圆球。

  下一秒,他便当着裴枭白的面嘎嘣嘎嘣地将小圆球嚼了个粉碎。

  姜予朝裴枭白投去“记仇,很记仇,非常记仇”的一瞥,咬着字道:“我才不是豁牙子。”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许久,在沉默中,姜予才正式意识到,他所担忧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这意味着汤药事件已经过去了。

  大概是裴枭白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只以为他之前透露给乔森的“过敏”还没有好,所以依然在喝汤药调养吧。

  过敏真是个万能的理由和借口!

  他还能用它一万年!

  姜予为自己的灵机一动小小骄傲了一番,唇角勾出一个小弧度。

  他的事情已经完全糊弄过去了。

  ……可裴枭白呢?

  姜予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四十分了,若是裴枭白没来,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已经睡熟了。

  将一旁的沙发抱枕捞了一个抱在怀里,姜予赤脚盘腿而坐,下巴搭在抱枕上端,眯着眼睛,闷声问道:“……你怎么会来?”

  网上裴枭白的事情都吵得闹翻了天。

  而事件中心主人公却毫无自觉地坐到他的身边,抬手朝他头顶摸去。

  姜予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地心想,肯定是在摸那撮翘起来的发尖。

  也不知道裴枭白到底有什么特殊癖好,居然每次都会被这点小东西吸引。

  他以前的头发虽然微卷,但却非常顺滑服帖。

  这撮翘起来的卷毛好像是一年前他卧床养伤时突然出现的,至今姜予也不知道是何故。

  裴枭白将卷毛压了压,然而它在指尖离开的瞬间,又重新跳了起来。

  他神色平淡,语气无所谓地回复姜予,“想早点回来。”

  有人想他早点回来,他就早点回来了。

  这个理由根本没有一点而说服力。

  姜予忍不住抿紧了嘴唇,瞪了一眼仍然对翘起的卷毛蠢蠢欲动的裴枭白。

  裴枭白难道不知道那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全网,很多人都在指责他耍大牌,戏耍媒体、不尊重工作人员吗。

  甚至如果不是他看了评论里其他人的解释,姜予心想,他差点都会怀疑自己,以为裴枭白真的是他们口中说的小人了。

  或者……

  裴枭白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些令人伤心的指责甚至辱骂言论,才会大晚上回到A市后不回家,也不去住酒店,径直独自过来找他?

  所以裴枭白才会失态地抱住他流泪,甚至因过大的情绪起伏而引起信息素外溢吗?

  姜予抱着抱枕的手一紧,悄悄瞥了眼裴枭白,对方已经转移了对他呆毛的注意力,半撑着头,视线下落。

  落到了他赤。裸的脚上。

  从棉质睡裤中探出一截的脚腕肌肤白的近乎透明,没有半点血色,依稀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蜿蜒。

  姜予默默地将抱枕下挪,将它们盖住了。

  因裴枭白到来和汤药惊吓事件而被强行压下的睡意,好像在酒心巧克力的微醺下,渐渐漫了上来。

  姜予眨动眼皮的速度和频率明显慢了很多,但还是努力睁开眼睛。

  他莫名觉得此时此刻的裴枭白的身边需要有人陪,就像当年冰原之上,他在寂静无声中等待着队友哪怕一声呻。吟或者闷哼。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用尽了此生全部的心血,虔诚地向上苍祈祷。

  可冰原下起了大雪,A市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雪。

  他最终没有等到自己期望的回声。

  姜予慢吞吞的换了个姿势,疲倦地半靠着沙发背,整个人缩了起来。

  “……你知道吗,裴枭白。”

  他沉沉的,倦怠的,懒声偏头看向裴枭白,很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谎言!

  都是谎言!

  姜予只听见自己平淡而冷静的话语,然而脑海里接连起伏的惊声尖叫截然相反,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那个声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声,长久不息。

  根本不会好起来!

  他这一生都将被困在冰原之中,没有一日得以安宁!

  姜予心想,裴枭白都能趴在他的肩膀处流泪了,那他红个眼眶,应该也没有那么丢脸吧?

  他微微抿唇,只见裴枭白下颌线绷紧,别开头,第一次避开了他的视线。

  看来那些人的言论真的对裴枭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姜予的双眸失神片刻,恍惚间眨了眨。

  因为裴枭白他看起来那么悲伤。

  许久。

  裴枭白才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看向了姜予,坐姿笔直,脊骨笔挺,面色冷凝,眉宇坚定,然而他一开口,嗓音却夹杂着低哑哽咽。

  “是的。”他从嗓间挤出几个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裴枭白话音刚落,姜予脑海内的尖叫嘶吼终于停了下来。

  他想睡了。

  可裴枭白该怎么办呢?

  姜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起身将抱枕放回原位,小幅度活动了一番筋骨。久久未活血的四肢注入缓缓流动的血液,泛起一阵阵如针刺般鼓胀麻木的酥痒。

  姜予面色镇定地站在原地,装作在整理沙发的模样,背对着裴枭白轻声温吞开口道,“今晚你可以睡在客卧。”

  “上次那件睡衣就放在柜子下面的第一层抽屉里。”

  他的小腿恢复了知觉,勉强可以迈动步伐,不会因为腿软而摔倒。

  姜予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待到门口处,他转过身,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跟来的裴枭白说。

  他漫不经心地提了要求,“……住我家可不是免费的。”

  上次酒店收留裴枭白都是无偿的,他好亏,这次收点小小的费用就当分担一点房租。

  裴枭白跟来的脚步停下了,双眸沉沉地盯着姜予,指尖已经探进了衣兜里,摸到了手机。

  他轻声“嗯”了一下,也没有问姜予开价多少,已然一副无论多少金额,他都能当场直接转账的模样。

  姜予还在算他的房租分摊下来大概是多少钱,心里得了个数,懒洋洋地对裴枭白伸出了一根手指。

  他真的快困的睁不开眼睛了,眼前视线朦胧,话语间也带上了厚重的鼻音。

  “一百块。”

  “立刻给我转钱,不许赖账。”

  裴枭白的指尖在距离手机屏幕一厘米处顿住了。

  一百?

  难道没有少几个零吗?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眸光复杂地抬眼望向姜予,又迅速垂下长睫掩住自己眼中的酸涩心疼。

  裴枭白的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几下 ,熟练地输入了密码。

  姜予靠着门框,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等待着裴枭白的一百块钱到账。

  这还是他回到A市以来,靠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虽然数额很小,但绝对不能错过。

  下一刻,他的手机“嗡嗡”响了一声。

  一个橙黄色申请出现在他和裴枭白的对话框内。

  姜予垂着头,勉强睁大双眼,准备收完钱去睡觉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串奇怪的文字。

  以为自己眼花了,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

  可眼前的一幕。

  裴枭白给他送了一张无限额的亲属卡!

  瞬间睡意全无,姜予猛地直起了身子,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确认不是自己看错了。

  而裴枭白脚步轻缓,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

  裴枭白面色犹豫,似乎是想找一些委婉的话语,不要刺痛面前“贫穷”姜予脆弱的自尊心,“不要想那一百块了。”

  对上了姜予满是震惊的双目,裴枭白沉声道:“姜予,以后有我养你。”

  作者有话说:

  作者欲言又止:虽然但是……姜小咪现在是国家养的猫!罐头冻干管饱,还有五险一金呢~

  配合榜单安排,明天(9号)的更新挪到晚十一点啦,但后天(10号)的更新还在零点或早九点哦!这章评论里会发80个小红包!谢谢理解!爱你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