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听着他的轻唤好似当真是被安抚到了, 眉眼间的恍惚缓缓散去,就连心口的疼意也消散了。
他侧眸看向了挨在自己耳畔的人,瞧着他还迷迷糊糊睡着, 轻笑了一声。
但不知是不是被吵到了, 白之如挪着身子就往他的怀中依偎, 同时还抚上了他的腹部, 轻轻揉捏着。
“阿清不怕。”他又低喃了一声, 将人搂得愈发紧了。
林清被他这么紧抱着微愣了片刻,可听着他的低喃时嘴角地笑意也是愈发的深。
他没有出声而是靠在了白之如的肩头,嗅着上头淡淡的奇香,心中的芥蒂也随之散去。
真是条笨鱼。
而随着白之如的轻抚, 腹部也不再如先前那般不适, 到是舒缓了许多。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直到片刻后才从床榻上起了身。
白之如此时还睡得极沉, 在注意到怀中人不见时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可很快却又睡了过去。
也正是如此,惹得林清轻笑出声,随后才取了衣裳沐浴离开。
他得下山一趟, 献天缕被七阶赤金蟒损坏,虽说问题不大但多少还是会影响, 寻个炼器铺子瞧瞧才好。
这献天缕是他在一次秘境中偶然得来, 也不知哪位前辈所制,重新锻造不知需要什么材料。
不过他这么干想也无用,询问一番便知了。
炼器铺子到处都有,轻云山下自然也是有, 所以他并未去荆桃坞而是择近去了轻云山下的繁花城。
城内住着的大多都是一些凡人, 修者仙者只偶尔暂住, 倒也还算祥和。
天色尚早,城内只三三两两几个商贩正在出摊。
林清路过几个商贩很快就寻到了一家炼器铺子,里头空空荡荡也没半个人,想来同才开门有关系。
他入门后四下瞧了瞧,也是在同时从里间出来个身着青衣道袍的小童,此时正打着哈欠手里还提着个竹编篮子。
篮子内装了些许玄石,模样瞧着品阶不差,应该是哪位修者在此处下了锻造的单子,玄石便是用来锻造的。
小童也瞧见了他,放下篮子行了礼,“道者可是来取宝器?”
“不,在下的宝器受了损,想来瞧瞧。”林清说着取下了缠绕在手腕上的献天缕,血色的红线乖顺的挨在他的掌心。
因着受了损,献天缕的模样瞧着不似之前那般厉害,反而是恹恹的。
这东西有灵性,受损的模样倒像是和人一样受了伤,很是有趣。
小童显然也瞧出来了,不过他跟着自家师傅许久,什么样的宝器没见过,也只有趣了一会儿便收起了心思。
他抬头看向了林清,轻点了头道:“道者稍等,小童这就去唤师傅。”话落才入了里间。
进去也不过片刻,小童便出来了,而后头还跟了个人,满嘴胡腮身形壮硕,头发胡乱绑着,一副山野村夫的模样。
许是才喝了酒,身上布满了酒气,着实难闻。
林清瞧着人过来,酒气也随之涌入了他的鼻息间,下意识微皱起了眉。
但也不过片刻就全数拂散,他对着来人行了礼,道:“在下的宝器受了损,大师可否帮着瞧瞧?”话落又将献天缕递了过去。
“嗝——”炼器师看着递过来的献天缕便要答应,可这话还未出到是先打了个酒嗝。
浓郁的酒气再次涌来,愈发难闻了。
不过他也没在意,只笑了笑道:“自然是可以,吾瞧瞧。”说着将献天缕接了过来。
他踉跄着就要去寻个地方坐,边上小童也是知晓意思,忙给扶着坐在了一侧椅子上。
炼器师虽然酒喝了不少,模样瞧着也粗糙了些,但能力却是不错,一眼就瞧出了献天缕受损之处。
他将献天缕往桌面上一丢,随后对着边上小童道:“去取些灵尘来。”
小童听闻点了点头,去一侧柜子上寻了个瓷瓶,这才入了里间取东西去了。
灵尘是修缮锻造宝器的基础材料,林清自然也是知晓。
他看着小童入里间缓步到了炼器师的边上,瞧着他自顾自倒茶,道:“受损可严重?”
“恩?”炼器师听闻回过了头,见林清瞧着献天缕才堪堪醒转,知晓他问的是什么,笑着摇了摇头,“不严重,用灵尘重新修复就可以。”
林清听着点了点头,目光也落在了从里间出来的小童身上。
小童将东西摆在炼器师的手边,接着取了献天缕去了丹炉边,将其放入后才用了三昧真火开始焚烧。
瞧着模样极其熟练,想来平时也是做惯了。
这灵尘是三昧真火烧了好一会儿后,才由炼器师放入其中。
熊熊烈火灼烧,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开始的血色火焰也随着灵尘的放入渐渐化为了青色。
林清跟着到了边上,瞧着丹炉内的献天缕。
“上回让你寻的玄石可寻来了。”
也在这时,铺子外头传来了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下一刻又见一名白发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一看就是同铺子主人相识,才入门就开始寻着自己要的东西。
刚放了灵尘的炼器师也听到了动静,抬眸看了过去,道:“早给你备好了,不过你要这么多玄石做什么?”话落对着小童使了个眼色。
小童心领神会,忙去前头取了玄石来。
白发老者接过玄石轻颠了颠,后头又仔细瞧了瞧,道:“要玄石除了锻造还能做什么,你这几枚不错。”
“哪敢骗你啊。”炼器师笑着出了声,他可不敢骗这人,好歹也是梨花楼的人,东西好坏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清听着两人的对话也知晓方才看到的几枚玄石是这位老者要,原以为是什么人留在此处锻造的,原来并不是。
不过这些也与他无关,没有理会而是低眸瞧着丹炉。
至于外头的白发老者此时也已经从玄石中抬起了头,他将其收起后才去看炼器师,正想说两句。
可也不知是瞧见什么,身子一怔竟是未能出声。
炼器师注意到耳边没了声响,疑惑地抬起了头,见他盯着林清,道:“瞧什么呐?”
“额。”白发老者听着他的一声询问摇了摇头,可心里边儿的恍惚却仍是极深,以至于片刻后竟是走到了丹炉边。
他并未去看丹炉,反而是一直盯着林清。
林清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眉宇一拧侧眸看了过去,见老者瞧着自己,询问着道:“道者有事?”
“没。”老者见他看来忙出声反驳,可目光却仍是瞧着。
边上的炼器师也被他这奇奇怪怪的举动给扰的一脸疑惑,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白发老者被炼器师的动作给惊醒了,同时也回过了神,笑着道:“老夫就是想你大清早就开张了,生意到是不错。”话落又是一番笑。
炼器师听闻哈哈笑了两声,道:“那是,吾可是繁花城最厉害的炼器师。”
白发老者听着他的话也跟着笑了笑,只是他的心里边儿却是泛起了嘀咕,这个人的身形怎得如此熟悉。
他没再去看,只在心底思虑着自己在何处见过。
林清听着两人的话并未多言,至于白发老者方才的奇怪举动也没有多想,只在边上等着献天缕锻造。
因着受损并不严重,所以也只经过了两重锻造便已修复。
付了几枚灵石后,他就离开铺子去了城内,打算带两条灵鱼回去。
洞府内留着的鱼所剩无几,他虽然不吃,可白之如却是得吃。
只是这才走了几步他就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下意识止下步子侧眸看了一眼,就见一道身影快速躲了起来。
看着躲起来的人他皱起了眉,竟是方才在炼器师那儿瞧见的白发老者。
只是这老者怎得跟着自己?
这让他很是不解,联想到先前白发老者奇奇怪怪的模样,眸色也不由得暗沉了下去。
他又看了一眼,这才侧身入了一处巷子内,身形化为青烟离去。
待他再出现已是在另一条街,巷子内有些寂静,见四下无人他才去了附近的灵鱼铺子。
而在他离开后片刻,白发老者就追了上来。
只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哪里还有林清,就是连个身形相似的都没有。
这让他有些焦急,脚下一跺,低喃着道:“怎么不见了?”边说边又四下瞧着,可却仍是不见人。
待片刻后,他才朝着前头寻去,匆匆忙忙。
林清并不知此人的急促,他从灵鱼铺子出来后就乘风回了轻云山。
此时已是正午,虽说献天缕受损不严重,但锻造还是花费了些许时候。
他入洞府时里头有些静,被褥微鼓,白之如还窝在里头睡着。
将几条灵鱼放入小潭内,他去了柜子边,从上头取了素生膏。
这两日的双修让他的身子很是不适,早晨清理时更是发现好似有些肿了,下山一回险些走不稳路。
想着这儿,他看着素生膏的目光带上了一抹无奈,片刻后才去了床榻上。
上药的时候扰的他眉间紧皱,面色都不由得苍白了起来。
“阿清?”
正当他小心翼翼地抹药膏时,耳边却是传来了白之如的声音,惊得他手一颤疼得面色惨白。
白之如瞧见了,才睡醒的迷糊也在此时散去。
他忙从被褥中爬出去将林清抱到了怀中,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慌乱地道:“阿清你怎么了,哪儿疼?”边说边去解他的衣裳,想要看看他是哪儿受了伤。
也正是如此,一袭红衣很快就被他解开,白皙的身形映入眼帘。
只是他并没有寻到,以为是伤在后背,忙又扯着他的衣裳往下脱。
不过是一会儿,衣裳就已经被脱到了手肘处,背脊光滑并未有任何伤痕。
他有些慌了,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委屈地唤着,“阿清喝我的血就不疼了,喝了就不疼了。”边说边又去割自己的手腕,那是连眼都未眨一下。
“别......”林清被方才那么一扰疼的连动都动不得,以至于这人胡乱脱自己衣裳也是没能去阻止。
可这会儿见他又要给自己喝血,虽说已经知晓了这鲛人能够自愈,可这么个小伤哪里用的上鲛人血,缓和一下便好。
他忙摇了摇头,微抿着薄唇抬眸看向了白之如,强挤出了个笑,道:“无事,只是碰到了有些疼,一会儿就好了。”说着才收回了手。
也正是如此,他的面色也是愈发苍白,额间有汗渍溢了出来。
白之如瞧着哪里还不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他的颈窝处,轻唤着,“阿清。”
“没事。”林清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又取了些药膏抹了上去。
但因着方才那么一闹,使得他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眉宇微拧染上了一抹倦意。
他低低地呢喃了一声,身子也不由得往后倚了些,使得他能够不那么累。
只是下一刻就注意到一抹凉意涌来,比起他方才瞧不见而胡乱上药反而是舒适了些,紧皱的眉宇也缓缓松开了。
“阿清还疼吗?”白之如小心翼翼地帮他上药,同时为了舒缓他的难受轻吻着他的颈项,动作也是愈发的轻柔。
林清并未回话,只稍稍软了些身子,半倚着靠在了他的怀中。
极浅的亲吻落在他的颈项上,后头还有啃咬传来,扰的他的身子是愈发瘫软。
注意到白之如触碰到了何处,他下意识轻颤了颤,眉宇再次拧了起来道:“别胡闹,才上了药。”话音显得略微暗哑。
“哦。”白之如乖乖地应了一声,又去取药抹着,唇上轻咬着他的喉结。
上头的牙印已经留了许多,此时被他闹着又留下了许多。
可他却觉得好似不够,咬的也愈发深,下一刻才抱着人往自己的身上坐。
掩在白衣下的鱼身轻颤了颤,托着林清就往自己的怀中依偎,湿润还带着一抹凉意。
林清也被这抹凉意给闹得清醒了过来,低眸见这人一个劲的蹭着自己,伸手抵在了他的肩头躲开了他的亲吻,道:“别胡闹。”
“阿清。”白之如被这么躲开后低低地唤了一声,亲吻也落在了他的耳畔,咬着他的耳垂就往自己的口中带。
未抹药的手扶着他的双足又往自己身上坐了些,用着极浅的嗓音,低喃着道:“阿清我轻些,好不好?”说着眼眸中的水润溢了出来,清泪化为珠子落在了两人的衣裳间,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
“胡言什么。”林清瞧着他这么一副委屈样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哪里是什么轻些就好的,才上了药哪里就有行事的。
他低笑了笑,扶着他的肩头打算起身。
可身子被禁锢,竟也是起不来身,这让他有些无奈。
白之如满是委屈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眸中还染着一抹红晕,像个被夺了玩具的小孩儿。
好一会儿后,他才贴着蹭到了林清的颈项上,厮磨舔允着。
林清见状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轻叹着气道:“你的发情、期不是都过了嘛,怎得还是这么容易发情,恩?”
明明白之如的发情、期早过了,可这两日他却发现这人是动不动就想要,并且一次还好几回。
总不至于,鲛人随时都在发情吧。
“我想和阿清生小鱼。”白之如并未听懂他那句发情、期,只遵循着心里边儿的念想出了声。
好想和阿清生小鱼,好想好想。
林清听着忍不住又是一声笑,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解释一番。
以前是觉得这人才成年,性子像小孩子一样,估摸着也听不明白。
可这两日实在是太频繁了,他这身子也才恢复,哪里经得起这么闹腾。
于是他往白之如的怀中坐了些,笑着道:“男子是不能生小孩的。”
“我不生小孩啊。”白之如应着他的话出了声,美眸里边儿也都是迷糊,俨然不知道为什么林清要说这个。
自己是鱼,自己和阿清生的当然也是小鱼,怎么会是小孩呢。
也正是他的这番话,林清下意识愣了片刻,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听着好似是对的,听着又好似不对。
白之如是鱼,若当真是生还真可能是小鱼。
不对,不是......
他只觉得这两日真是让白之如给闹得思绪都恍惚了,竟是胡乱想这些事。
眉心也随着这番念想隐隐作痛,很是无奈。
他伸手轻揉了揉自己的额间,待上头的疼意散去后,才道:“我的意思是,你我都是男子是不能生小孩......生小鱼的。”说着还轻咳了一声,脑子糊涂的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
“但是我和阿清生啊。”白之如显然是仍未听懂,只觉得是自己和阿清生为何要扯上个男子。
是别的人要和阿清生小鱼吗?
猛然间他想到了上回林清身上那令人厌恶的恶臭,眸色一沉将其拖着就往怀中抱,双手死死的禁锢着他的腰。
仿佛是要将他的腰给勒断般,抱得愈发紧。
林清听着原还想解释,可被这么猛然抱住以至于解释的话全被拂散,疑惑地道:“怎么了?”
“阿清是要和他生小鱼吗?”白之如说着搂着腰的力道也稍稍加重了些,可眼中神色却是染满了害怕,仿佛当真是在怕林清想要同别人生小鱼。
可他的心里边儿却是染满了酸涩,想到那个人的气息曾在林清的身上,他便抑制不住的想要将人寻出来。
“谁?”林清不解他话中何意,怎得说着说着又说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了。
白之如听着他的询问并未出声,而是一直瞧着他,仿佛要从他的面上瞧出些什么来般。
可他什么都未瞧出来,最后也只乖乖地靠在了林清的身前,嗅着鼻息间浅浅地暖香,道:“那阿清我们生小鱼好不好,我想和阿清生小鱼。”边说还边顺着他的衣摆往里边儿探,抚上了他光洁的背脊。
林清还以为他这是要说出个人名来,谁曾想竟是又说了这些。
他无奈地笑了笑,道:“你上回不是才说不要生小鱼了,怎得现在又缠着。”
忆起前两日白之如在池边一脸委屈地说不生小鱼,现在却又缠着要生,真是才说的话转头就忘了。
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忘了,白之如从他的颈窝处抬起了头,眼中也都是迷茫。
这也惹得林清愈发无奈,“真的忘了。”
“那我不留着,我也会很轻,好不好?”白之如听着这话也忆了起来,知晓自己留着时林清很是不适。
既然如此那不留着好了,等阿清迷迷糊糊的时候再偷偷留点,那就还能生小鱼。
这般想着,他只觉得这法子真不错,嘴角一裂笑了起来。
也正是如此,林清瞧着下意识微挑了挑眉,总觉得这人是在想着什么。
但他也没有去细想,总归来说一条才成年的鱼还能想什么,不是生小鱼就是生小鱼,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了。
白之如见他未作声只当是答应了,满心欢喜的就吻上了他的唇,后头还搂着他的腰往自己的怀中倚。
如此之下,林清是整个儿依偎在了他的怀中,被藏得严严实实。
他极喜欢林清这么依附在自己的怀中,谁也瞧不见,谁也寻不到。
亲吻随着他的欢喜一点点吻上了林清的下颌,最后又咬了他的喉结,缠绵着好似要将其吞吃下去。
林清见此也知晓他这是半句也未听进去,也就没有去推拒而是由着他闹。
就是才上了药,这么双修着实有些不适。
他坐在白之如的怀中满是疲惫地皱起了眉,素生膏的凉意越陷越深,好似要将他拖入深海中一般。
可后头又有暖意袭来,当真是要拂散他的思绪,那是浑身不适。
他紧紧地攥着白之如的衣裳,微颤着眸道:“好了没,你这都多久了!”说着真是连气都喘不上来。
“阿清不要和别人生小鱼好不好?”白之如并未应他的话,而是吻着他的颈项倚在了他的耳畔,看着眼前微红的耳垂又轻咬了咬,随后才道:“他长得丑,生小鱼的时候会吓到你。”
“生出来的小鱼也会很丑,这么丑阿清肯定会吓着,所以不要和他生小鱼。”不断地在林清耳边呢喃着。
一声声呢喃极浅,甚至很快就被传来的清音掩去。
可林清还是听到了,但因着思绪太过恍惚以至于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什么丑,什么小鱼也丑。
这一度让他想到了之前那条白鱼,白之如也是这样在他耳边说着。
他轻启了口想要询问,可传来的却只有清音。
洞府内不断回荡着两人的缠绵声,轻轻浅浅,许久不散。
相较于两人的缠绵亲昵,繁花城内四处寻人的老者却是找昏了头。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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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