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哪里还有什么伤痕, 白净的不染一丝瑕疵。
这让他很是不高兴,伸手摸了摸,可却是什么都没有。
待片刻后他才又探出脑袋瞧了瞧, 见林清仍在入定修炼并未注意他, 这才裹着被子往角落中爬去。
石床就在山石壁边上, 他伸手就探入了一侧的夹缝内, 从里边儿掏出一块断刃来。
他拿着断刃细瞧了瞧, 随后又瞥了一眼林清才看向了自己的手臂,径自在上头划出了一道伤痕来。
血水随着他的动作很快就溢了出来,淡淡的奇香飘散,再这洞府内显得格外清晰。
不过是一会儿, 伤口就已经被他划的入了骨, 可他却是连神色都未变,好似一点儿也不疼。
直到刀刃隐隐触碰到了手骨, 他才收了动作,瞧着那儿下意识低低地笑了笑。
伤口狰狞恐怖,可他只要一想到林清会轻声细语的哄自己,嘴角的笑意也愈发的深。
阿清。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随后才又将剑刃给藏了回去。
这剑刃是宋一伦的剑,他知道林清认得出剑痕, 所以没敢自己动手而是取了宋一伦的剑。
将东西藏好后他才又将纱布给扯了上去, 不过是片刻,雪色的纱布就染上了血迹,触目惊心。
他也只轻瞥了一眼便不再去看了,爬着去了林清边上, 蜷缩着依偎在他的怀中。
淡淡的暖香迎面而来, 扰的他很是欢喜。
许是闹累了, 他乖乖地靠在林清的颈窝处,闭眸睡下了。
而他的一番闹事,林清是半分也不知。
待他从入定中醒来时已是半月后,入眼便见白之如就挨在他的跟前,此时就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看着他。
这才醒来突然看到人在自己跟前,以至于他都被吓了一跳,片刻后道:“你做什么?”
“阿清我难受。”白之如这等了半月终于是等到林清醒了,美眸微微一颤哭着就搂上了他的颈项,很是委屈。
林清听着他的话终于是回过了神,顺着他的动作抚上了他的后背,才想询问发生了何事,余光却是瞥见了染在他手臂上的血水。
纱布已经完全被染红,若不是隐约还能瞧出些许痕迹,怕是根本不知道上头还缠了纱布。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扰了他的神,下一刻才去看白之如,道:“怎么了,怎么又出血了?”说着才去看被血水染红的手臂。
他这入定也有些时候,伤口抹了素生膏不至于流这么多血才是。
只是他这才去掀纱布却注意到怀中人猛然一颤,想来是疼的厉害。
纱布同血缠在一起,已经黏上了,这么一碰也难怪会疼。
他搂着白之如往怀中坐了些,低低地哄了哄才再次去掀。
许是轻哄声起了效用,白之如没有再喊疼可却一直咬着唇,漂亮的凤眸里边儿布满了委屈。
直到好一会儿后纱布才被扯下,狰狞的伤口映入眼帘,但好在已经没有再流血就是伤口有些可怕。
林清见状眉间皱的愈发厉害,心里边儿更是带上了些许疑惑,素生膏抹了两回,这伤也不该到现在都没好才是。
他伸手轻抚了抚,赫然察觉到了宋一伦剑刃的气息,极重。
难道是宋一伦的招式,只是用素生膏没什么作用,所以都这么久了伤都没有好,反而还愈发的严重。
想着这儿,他愈发觉得就是如此。
也在这时,怀中人蜷缩着又往他的颈窝处靠,阵阵热意缓缓而来。
“阿清好难受,阿清。”白之如低低地唤着,薄唇苍白如雪,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有些分不清方向。
林清此时也注意到了异样,指尖下的身子滚烫不已,猛然忆起来自己这修炼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白之如又一直待在洞府内。
虽说用了水符,不至于让白之如同完全没有水那般的难受。
可毕竟只是符篆,时间久了定然也会消散,现在这么一副模样可不就是符篆消散后才引起的。
他抱着人就去了外头的莲池,池中飘落的莲叶已经全数被云海瀑布带走,只余下了些许枝条。
将人直接放入了水中,冰冷的池水染着寒意快速袭来,很快就掩去了身上的热意。
白之如恍惚的思绪也渐渐清醒了过来,美眸微微一抬看向了水面,见林清就在池边才缓缓起了身。
这会儿天色尚早,下了多日的雨也早已停歇,晨光落入轻云山,云雾缥缈。
很快他就到了水面,伸着手搂上了林清的颈项,轻轻地唤着,“阿清。”
“可还好?”林清看着依偎在怀中的人轻抚了抚,又道:“为何不自己来池子?”话音中带上了些许不悦,有些动了怒。
明知道自己缺不得水,先前还会从水中爬来自己的洞府,现在竟是不会自己回去,都难受成这幅模样都不回去。
若是此次他修炼同以往一样数月不醒,是不是要在洞府待到缺水变成鱼干。
一想到白之如当真会如此,他看着白之如的目光也带上了冷意。
白之如听出了他的不悦,知晓他生气了哪里还敢出声,乖乖地窝在他的怀中。
可也不知是不是太过难受,低低地哭声也随之而来,后头还夹杂着呢喃声,“阿清我错了,我会乖,再也不敢了。”话音中还带着颤意,令人心疼。
也正是如此,林清听着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气,那股子不悦也随着耳边的哭声渐渐散去。
知晓这条鱼也才成年,知道的事情太少也不禁吓。
他又叹了一声气才轻抚了抚他的背脊,低声道:“下回我若是在入定,你难受就要自己寻有水的地方,好吗?”
“好。”白之如哭着点了点头,同时还往他的怀中依偎了些,很是亲昵。
林清见状并未推拒,顺着将其抱在了怀中,轻轻安抚着。
待片刻后,直到白之如不再如先前那般难受,他才去处理手臂上的伤。
那儿的伤有些狰狞,两回上药都不见好,想来应该也是与宋一伦的剑招有关系。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用作灵气帮着驱散了宋一伦的气息,这才重新上药。
又见白之如哭哭啼啼地看着自己,凤眸里边儿还带着一抹委屈,不知怎得下意识低笑了一声。
他将纱布重新缠绕后才收回了手,道:“瞧什么?”
白之如并未出声,只乖乖地摇了摇头随后才又窝到了他的颈项边上,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一般。
待好一会儿后他才从林清的颈窝处探出了头,背后的轻抚还在传来,欢喜的轻笑了笑。
也是这时,他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远远看去好似是颗果子。
只是这儿又没有果树,哪里来的果子。
满是迷糊之下,他抬起了头,入眼便见半疏海棠的枝头挂满了颗颗果实,纯白如雪,还有水珠挂在上头,晶莹剔透。
林清到是不知他在瞧什么,只取了那一袭月白鲛绡给他穿上。
待系了腰带他才去看怀中的人,只以为他还委屈的窝在自己的怀中,可却见他抬着头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在瞧什么。
“怎么了?”满是疑惑之下,他跟着一块儿瞧了过去,见半疏海棠上挂满了果实,哪里还不知这人是在看什么。
他抬起了手,指尖轻轻一拂,便见一颗果子从上头落了下来,正巧就落在他的手中。
淡淡的香味儿缓缓而来,再这莲池边显得格外清晰。
白之如也顺着那颗掉落的果子一块儿瞧着,见果子就在林清的手中,下意识伸手轻戳了戳。
他见过最多的就是莲花莲叶还有那漂亮的海棠花,海棠果在他还是月白鱼时也见过,甚至还见过林清吃这果子。
白白嫩嫩的,可却是一直不知这果子是什么。
此时又看到了,只觉得很是迷糊,他戳了戳海棠果才去看林清,迷糊地道:“阿清这是什么?”
“海棠果,要吃吗?”林清见他一脸的迷糊笑了笑,将那海棠果洗净后塞到了他的手中,又道:“这会儿应该能吃了,尝尝。”说着又去摘了一颗。
海棠果?
白之如瞧着手中洗干净的果子轻眨了眨眼,因着从未吃过以至于他左右瞧了好一会儿,直到林清抬眸看来才乖乖地咬了一口。
果肉带着一股淡淡的灵气,入口间更有海棠花香缓缓而来,沁人心脾。
只是他这才咬了一口就吐了出去,薄唇微微一抿满是委屈地看向了林清,“阿清好酸。”说着还吐了吐舌头,酸的连脸都皱起来了。
“酸?”林清听着这话也跟着咬了一口,酸甜的气息快速涌来,确实有那么些酸。
不过却也没有同白之如那般酸到完全不能吃,到也还可以。
可他觉得可以白之如却是并没有,见他是一点儿也不酸,下意识瞧了瞧林清手中那颗果子。
随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想着兴许只是自己手上的酸,林清的不酸。
于是他偷偷地探了过去,对着那颗白嫩的果子咬了一口。
酸涩的气息再次涌来,扰的他浑身一颤,下一刻再次将口中的果肉吐了出去。
“好酸好酸。”他说着就把自己手上的海棠果给丢了出去,一副不想再吃的模样。
惹得林清低笑出声,“有这么酸吗?”
“阿清不酸吗?”白之如皱着眉瞧着林清吃海棠果,明明就好酸可林清吃着却是极好的模样,只觉得很是不解。
林清种了半疏海棠数年,自然也是吃习惯了,笑着将手中的海棠果递了过去,“多吃两颗就不酸了,这会儿海棠果才成熟,所以还有些涩吧。”
海棠果的成熟季也才到,兴许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些酸涩,再过些时候这些果子应该就甜了。
可白之如却是一点儿也不信,尤其是这么将果子递过来,说什么多吃两颗。
他连一颗都吃不下更别提两颗了,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后才又缩着倚在了他的颈窝处,藏了起来。
“不想吃就算了。”林清见他不肯吃也就由着他了,当初种这海棠花也只是觉得海棠花好看,直到果子长出来才知道原来海棠花还有果子。
而这株半疏海棠又是灵气极佳,生出来的果子虽然比不得仙品可却也是极好,有助于修炼。
手上这颗是有那么些酸,但怎么说也有助于修炼,自然是不可能丢了的。
他又咬了几口,这才将果核给丢了。
也正是他的一番动作,白之如从颈窝处探出了头,见林清将那蝻灃颗海棠花果都给吃了,顿时有些迷糊。
明明这么酸,为什么阿清还能吃的下去,难道真的不酸吗?
这也使得他愈发的迷糊,好半天后才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瞧着。
林清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疑惑地道:“怎么了?”
这话也才落,只觉得身前一暗,唇上落下了一抹凉意,淡淡的奇香迎面而来,醉人心弦。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有些晃了神,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人会突然吻来,微愣着半天未回过神。
“阿清我也想吃。”白之如笑着轻舔了舔他的唇,将上头残留的水渍卷入了口中,片刻后才起了身。
海棠果的汁液还带着一抹酸意,可也不知是不是从林清唇上染来,他竟也不觉得有多酸反而有些甜。
如此之下,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片刻后才笑着道:“不酸,阿清好甜。”话落竟是低眸再次吻了上去。
也正是他的一番动作,林清终于是醒转了过来,见他靠近眉间一挑伸手就掐在了他的下颌,猛地将人给提了起来。
“阿清?”白之如这还没尝到林清就被提了起来,迷糊地轻眨了眨眼。
林清见状手下力道一重,直扰的这人低喃出声,这才道:“是不是想被丢出去。”
一个偷吻还不够,竟然还想偷,这条鱼真是色心不小。
白之如听着这话乖乖地摇了摇头,没敢再动作了。
虽然林清的唇真的好甜,好想再尝尝。
可一想到会被丢出去,他就是再想也不敢了,乖的不得了。
许是他的乖顺,林清终于是松开了手,见他满是小心翼翼地瞧着自己,一副深怕惹自己生气的模样,下意识低笑了一声。
也正是他的一声低笑,白之如知晓这是没有恼自己也跟着笑了笑,“阿清。”随后才伸手搂上了他的颈项,乖乖地唤着他的名。
林清见状有些无奈,到也没说什么,由着他了。
也在这时,一只云丝彩雀飞了过来,传来一声低低地鸣叫声。
林清听着这声鸣叫疑惑地低应了一声,随后才侧眸看去,见云丝彩雀落了下来,脚上绑着个卷轴。
知晓是巧夺天工送来的信,伸手给接下了。
他取下了云丝彩雀脚上的卷轴,随后才松开任由它离开。
可彩雀也才张开翅膀准备离开,冷不防就见一双手伸了出去,一把就将它给抓住。
林清注意到了,侧眸瞥了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白之如止下了手中的动作,漂亮的美眸微微一颤,“阿清我的鱼肉可以分给它吗?”说着还拿出了先前的那个玉盒子。
先前摆在玉盒子内的白鱼还剩下些许,随着盒子的打开,鲜嫩的鱼肉映入眼帘。
林清见状原以为这人又要同上回一般闹金丝彩雀,却没想到竟是想同它一块儿吃鱼肉。
他也就没有多想,瞧了瞧玉盒中的鱼肉,道:“这肉摆在寒冰玉盒内太久有些凉,你别给它吃太多。”说着才收回了视线,去看手中的卷轴。
“哦。”白之如得了话乖乖地应了一声,这才低眸看向了手中的云丝彩雀,瞧着它身上漂亮的羽毛还伸手轻抚了抚。
可也不知是不是被这么掐着给惊到了,云丝彩雀浑身僵硬着,此时被这么触碰却是猛然挣扎了起来。
羽翼挣扎着想要逃出去,可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毫无办法。
白之如见状沉下了眸,神色也不由得带上了些许不悦。
可在林清看来时却又散去了这抹不悦,只轻抚着金丝彩雀毛茸茸的头,低声道:“你喜欢吃鱼吗?我这儿有好多,给你吃。”边说边将鱼肉捻着往它的嘴边递。
一人一鸟显得格外融洽。
林清瞧着他喂金丝彩雀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随后才再次去看手上的卷轴。
轴内只写了几行字,大致便是告诉他林羽之同意两万收泣珠。
瞧着卷轴上的字,他忍不住轻挑了挑眉,低笑道:“我这位二哥好似不大聪明,都赶着上前抢了竟然还同意。”
原以为前头有过一次,林羽之也该长记性才是。
可他发现并不是,反而还愈发的厉害,拿着林家的东西给自己送资源。
不知自己那位父亲知晓会不会气死,扬言自己不配用林家的资源,可现在却是赶着给自己送。
许是想到了林家那位掌门者会被气的吐血,他落在唇角的浅笑愈发的深邃,片刻后才看向了池子边的几颗珠子。
那儿只有几颗珠子,想来是先前白之如哭着时落下的。
他伸手从里头捡了颗起来,瞧着指尖下宛若玉石的珠子,低声道:“两万也不是不能卖。”话音轻柔,里头还带着掩不去的笑意。
“卖什么?”白之如听到了他的声音,迷糊的抬头应了一声。
林清听闻轻瞥了过去,见他攥着云丝彩雀喂鱼肉,笑着道:“喜欢云丝彩雀吗?”说着又瞧了瞧那只彩雀。
“恩。”白之如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微仰轻笑了起来。
只是攥着云丝彩雀的力道却是稍稍加重了些,使得方才还有些安静的金丝彩雀再度挣扎了起来,甚至比方才还要厉害。
也正是如此,云丝彩雀的爪子猛然抓在了他的手上,一道浅浅的伤痕映入眼帘,后头更有血水溢了出来。
他注意到了这些,在云丝彩雀挣扎下快速松开了手。
云丝彩雀在他的松手下猛然飞了出去,不过是一会儿就消失了。
林清瞧见了这一幕,他没有去在意云丝彩雀逃离而是快速将他的手给攥到了怀中,瞧着上头的几道血痕,道:“疼了?”话落轻抚了上去。
许是真的疼了,他也才碰到就注意到白之如的身子猛然一缩,疼的低喃出声。
明明只是极浅的几道伤痕,可因着白之如的手本就白皙,以至于这几道伤痕瞧着有那么些狰狞。
这也使得他不由得皱起了眉,甚至对那只云丝彩雀升起了不悦的心思。
直到耳边的低喃声再次传来,他才抬起了头,见白之如微抿着唇,俨然是疼的委屈了。
他将人往怀中抱了些,这才轻声细语地道:“是不是很疼?”
白之如听着询问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眸中压着的清泪也随之涌了出来,片刻后靠在了他的颈窝处,低低地哭声缓缓而来,很是委屈。
边哭他还边往林清怀中挤,好半天后才用着染着哭腔的嗓音道:“阿清它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事,阿清我不是故意的。”哭腔也愈发的厉害,惹人心疼。
“它兴许是不喜欢吃鱼肉吧。”林清听着他的话低声安抚着,话音中还带着一抹无奈。
这云丝彩雀性格极其温顺,兴许真的只是不喜欢吃鱼吧,不然应该不会抓伤了白之如才是。
不过现在也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人已经被抓伤了,鸟也逃了,就是想兴师问罪都没有办法。
他也就只好抱着人一个劲的哄着,安抚着。
许是真的哄着了,白之如稍稍探出了些身,用着满是委屈的眼眸看着他,“不喜欢吃鱼肉吗?”
“恩。”林清听闻轻应了一声,又道:“可能它喜欢吃果子不喜欢吃肉,不然下回你喂它吃海棠果?”
白之如听着说喜欢吃果肉顺着就瞥了一眼挂在半疏海棠上的果实,一颗颗白璧无瑕,很是漂亮。
只是一想到自己方才吃下的海棠果,他就觉得酸的浑身难受。
他蜷缩着又搂上了林清的颈项,低低地道:“太酸了。”
“兴许它喜欢吃酸的。”林清见他还记着海棠果的酸忍不住笑了起来,也知晓这是哄回来了,又道:“可还疼?”说着低眸再次去看他的手背。
白之如见他低头也跟着低头瞧着,也不知是想着什么,哑着声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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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