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焰收到一只做得非常漂亮的尾巴。

  毛绒绒的, 特别大一根。

  “这是什么做的呀?好神奇。”狐焰抱着尾巴,兴奋地跳到裴肆面前,一把搂着他的脖子蹭蹭。

  “用的是波斯国进贡的呢绒做的。这是绵羊毛, 非常软,给你做尾巴刚合适。”裴肆温声解释道。

  狐焰吃了一惊,脸色一变道:“不是剥了羊皮子给我做尾巴吧?可是,可是我没有穿别的兽皮子的爱好呀!”

  “不是剥的皮子,是剃的毛。”

  “剃的毛?”

  “就像换了季, 等夏天热起来,我也要给你把毛剃下来一样。”

  听说要被剃成秃子,狐焰吓得慌忙躲开:“你干嘛还要剃我的毛呀。光秃秃的, 多不好看。”

  “剃了毛,再长出来的新毛会更柔软更蓬松。”裴肆解释道,“天气一暖,你掉毛就厉害。”

  狐焰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说起来, 最近天气在变暖,他确实感觉自己掉毛比以前多了。每天早上一来,一床都是他掉的毛。

  裴肆全收集了起来, 攒攒都能集腋成裘做成皮大衣了!

  最后做成了毛毡小狐狸, 挂在床头, 成了小东西的玩具。没事就咬两下。

  狐焰对他的新尾巴爱惜不已,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摸’摸, 好像多摸两下,第二天就能因此长出尾巴似的。

  狐焰没见过剪羊毛,当天裴肆就带他去看剪羊毛了。一只只毛厚重得像大棉被的绵羊在羊圈里咩咩叫。

  狐焰看得流口水了。

  好多’肉,好肥的羊!

  裴肆不忍直视,拿了帕子给对方擦口水。

  “啊?”狐焰不明所以。

  “口水擦擦。”裴肆提醒。

  狐焰红着脸擦掉嘴角的口水, 很是不好意思。小崽子没脸没皮,早就被这群羊迷了眼睛,急得嗷嗷叫,直接从裴肆怀里挣脱,跳到递上去。

  仗着自己的身材矮小,从栅栏底下的缝隙钻进了羊圈里,一口咬住羊屁’股。

  绵羊全身都是厚实的羊毛,小崽子那几颗小牙根本就咬不穿,对绵羊来说毫无杀伤力。

  羊群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继续低头吃草。小崽子咬着羊屁’股,像羊多长了个尾巴似的,挂在上面,还不愿意松口。

  裴肆:“……”

  狐焰:“……一定不是我亲生的。”

  王福钻进羊圈里,把挂在绵羊屁’股上的小崽子抱出来。小崽子的嘴巴上还有一撮毛呢。

  “带你来看剪羊毛。”裴肆接过还恋恋不舍肥羊的小崽子,若无其事地对狐焰解释。

  这种卷毛羊是从波斯国进口的羊毛品种,据说羊毛品质非常好,而且羊毛产量很大。从波斯国进口了呢绒后,裴肆就顺便也引进了这种羊种,想看看在国内能不能养殖。

  目前看来还不错。

  剪毛师抓出一只大羊。绵羊的脾气非常温顺,和性子烈的山羊完全不一样。乖乖接受剪毛师拿出剃刀给剃毛。

  厚厚的有着丰富油脂的羊毛被剪了下来,露出光秃秃有些粉’嫩的肉。

  绵羊顿时缩水了一大圈,看着像个小可怜一样。狐焰就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画面。不会他也要被剪成这个秃毛的样子吧!

  那简直是个悲剧呀。

  下午狐焰吃到了烤全羊勉强安抚了他受伤的心灵。

  狐焰啃着羊腿,裴肆胃口不太好,不太吃太油腻的荤腥,只在一边喂小崽子吃。

  吃了一会儿,却是礼部尚书陈宇匆匆赶来求见。裴肆眉头一皱,好好的饭点来求见?打扰他用餐的兴致。

  “什么事呀?”狐焰一边吃一边抬头看他。

  “那个陈宇来求见。朕去看看他有什么事非急着来见朕。”裴肆说着,拿帕子擦掉狐焰嘴角沾到的食物,嘱托,“你慢慢吃。”

  “哦哦。”狐焰答应了一声,跟裴肆挥挥手说再见。

  裴肆心情不大好地到大殿上接见陈宇。若是陈宇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找他,那就完蛋了!裴肆火冒三丈。

  “说吧,有什么事非要见朕?”

  陈宇磕过头后,很是为难且担忧地说:“皇上,微臣有件事要报告,只是……”

  “别只是可是了,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微臣拿您和新后的生辰八字去测算婚礼庆典的黄道吉日,但是出来的结果……并……并不那么好。”c陈宇战战兢兢地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微不可闻。裴肆的眼神也越来越冷,逐渐似冰山。

  “为什么会不好?”

  “可、可能是算错了……”陈宇结结巴巴地说,“结果说……说您……”

  “直接说。别吞吞吐吐了。”

  “批命说这两个八字是相克的仇人,今生做不成情人,没有姻缘线啊。”

  “胡说!”裴肆一拍桌子道,“朕和他天造地设天作之合,合该是有情人天长地久。哪来的黄口小儿,胡说八道。若是不会算,就滚出去!”

  陈宇急得汗都滴出来了。他还想起一件事。

  “还有……那个批命上还说……”

  “说什么?”

  “说这个八字根本不是真龙之命。”

  裴肆扫了陈宇一眼。陈宇感觉自己的脑袋估计已经和自己的身体分家了。他连忙补救。

  “皇上,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微臣猜测,这个八字可能不是您的。皇上您是真龙天子,与新后郎才郎貌。微臣以为这个命数很可能根本不是您的。”陈宇道,“皇上,您说会不会弄错时间了啊。”

  陈宇说完,又觉得这是很没道理的。皇宫的子嗣是什么时间出生的,宫里面都是记录得清清楚楚的,怎么会有错的。

  陈宇感觉自己从一个坑又踩到了另一个坑。他似乎窥见了什么隐秘的真’相。这真’相来的可怕,陈宇只想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裴肆沉默了很久,漫长到陈宇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保不住了。

  “这件事不许再提。”裴肆这才一挥手对他说,“至于朕和新后的婚礼……朕是天子,朕说哪日是吉日就是哪日。这黄道吉日朕自己定。”

  裴肆直接定了下个月三十作为两人的成婚之日。陈宇一边惊讶这时间可真快,一边又开始改方案。

  皇上刚才又提出新的意见了。

  不仅要隆重,而且要低调的隆重,不能让人感觉太奢华张扬,要内敛简洁。

  还要在城中以新后的名字办庆祝的活动。比如免费施粥活动,比如托孤所。全部都是新后狐焰的名义。因此民间的老百姓,对这位横空出世的新后颇有好感。管他什么皇后,有饭吃就行。

  裴肆还减少了宫中的三分之一的开销用以捐助孤儿,当中宫中的人丁也削减了一部分。

  如此开始节俭的做法,惹得从来骄奢淫’逸惯了的太后十分不习惯和不满。

  伺’候的人少了,一日三餐的菜少了,从一顿三十六道菜削减到只有四菜一汤。

  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她一个人只吃四菜一汤,这像话吗?

  御膳房拿了鸡毛当令箭,说是皇上的旨意,谁来都不管用。气死太后了。

  更让她生气的是,直到削减份额时,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即将进宫的那位新后。

  甚至和新后大婚的日子,她这个做太后的,反而在别人之后才知道。

  皇帝他完全没有来过问过她,就完全自己做了决定。这把太后气得呀。



  “皇帝他到底有没有拿哀家当太后!哀家是太后,是这后宫唯一的女主人!他竟然欺瞒于哀家,可恶实在可恶。哀家当年就不应该抱来这个孽种。”

  太后冷笑了一声。

  “也是他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皇室血脉。”

  只不是是她当年随便找人抱来的一个野种罢了。谁知道是谁的种,年纪相仿,又是男婴,为了抢在琪妃之间有男丁,才从宫外弄来的野种。

  若是那野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皇室血脉,会不会崩溃到哭泣?若是朝廷上下知道那野种不是皇室血脉,若是天下人知道那野种不是皇室血脉……

  那他这个皇帝还能不能做得下去?

  恐怕会滑天下之大稽。

  若不是她把野种抱来当成自己的儿子,这野种真能坐到如今九五之尊的宝座吗?

  可恶的白眼狼。竟不知感谢于她,反而如此欺瞒……

  太后原本是想让自己真正的女儿,真正的皇室公主——芝阳郡主做新皇后。

  如果芝阳郡主诞下男婴,被立为太子,也勉强算她的子嗣继承皇位。

  如此的话,稍微原谅那野种也就罢了。

  可那野种竟然不声不响地要跟另外的人成婚了。而身为一国之母的太后反而不知道这件事。

  如若有一天,她便要把这件事公开,跟这野种一起鱼死网破。

  太后招来她的心腹嬷嬷道:“当年的人都处理干净了吧。”

  “回娘娘,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一个不留,已经全部不能再说话了。”嬷嬷回答。末了又想起一件事,其实当年还有一个小太监也参与这件事。

  只是那个小太监后来便不知去向,无从可寻,因此嬷嬷一直没把这件事告诉太后。

  如果这件事过去已经二十多年。那个小太监也完全没了消息,可能已经死透了也说不定。

  这宫里死的人多着了。要能活二十多年的老公公可不多。

  王福算是一个。他一进宫没多久,还是个最底层的小太监时,就开始伺’候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