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肆抱着小崽子刚到了顺天府, 何顺便毕恭毕敬地迎了过来要行礼。
“不必多礼,他人在哪里?”裴肆急切道。
“皇上,下官已将人请到了顺天府的客房, 这就带您去。”何顺带路,将裴肆带到客房。
他推开门,背对着他们正在纠结怎么跑路的红怜吓了一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何顺眼睛一抽,飞快地将人接住, 堪堪把人扶起来,没摔坏。至于这人腿受伤的问题,何顺正想着如何解释呢。
却见裴肆脸上带着的那点儿喜悦登时消失。裴肆猛地变脸, 忽然抽’出左右侍卫佩戴的宝剑,剑身雪白,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冷光。
剑尖抵着红怜的胸口,裴肆寒声道:“你不是他, 你是谁?他人呢?”
即使是一样的脸,他也能第一时间认出是不是狐焰来。这个假货,身上一股难闻的骚臭味。
况且他们的眼神也差的太多了。这个人没有狐焰的那双纯净的眼睛。
何顺一脸懵, 这不是跟画像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吗?到底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是个双胞胎?可双胞胎也区分不出来呀。
红怜吃了一惊。眼前这个人类竟然能够一眼看出他的伪装……
“还不说?”裴肆的剑往前又送了一分。
红怜大叫道:“你让他出去, 我就告诉你。我、我不能暴露他的秘密!”
裴肆看了眼何顺道:“你出去。”
何顺犹豫, 让皇上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不敢冒险啊:“皇上, 您要小心这是个刺客!”
“出去。”裴肆再说了一遍。
何顺只好灰溜溜地带着所有人撤回房门外,将门关上,却又不敢离开半分。紧紧贴着门,万一出现特殊情况,也可以立刻冲进去。
红怜盯着眼前面色冰冷的男人。男人的眼神冷的就像冰渣子。听刚才那个人的叫法, 这人竟然是皇上……
人间的皇帝。
红怜听说,人间的皇帝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非常变’态,还爱好杀戮,手上全沾满了鲜血。如果将九尾狐大人的事情暴露给眼前这个皇帝,会不会给大人造成麻烦。
红怜甚至想着,要不他干脆一死了之,也绝对不暴露九尾狐大人的下落。
红怜正有些寻死的念头,忽然就见裴肆微微低下头,脸上能冻死人的病人倏然消融。
小崽子挣扎着要从襁褓里爬出来,发出嘤咛几声。
毛绒绒的爪子先漏了出来,然后是嘴巴,接着是软乎乎的肚子,最后是一条蓬松的尾巴。尾巴尖上还有一小团红毛。
红怜差点叫出声!
他看到了什么!一只纯正的九尾狐幼崽。这浓郁的九尾狐血脉,和那位大人是一样的。
难道这就是九尾狐大人的血脉吗?
“那是?”红怜指着小崽子道。
“不该你问的,你别问。”裴肆用剑身拍了拍红怜的脸颊,“变回来,这不是你的脸,你不配用他的脸。朕不准你用。”
“你是那位大人什么人?”红怜不敢冒险。
裴肆捏了捏小崽子的爪子,道:“朕自然是他的夫君!”
红怜被噎住了。不过仔细感受了一下那九尾狐小崽子的血脉,竟然真的是眼前这个人帝和那位九尾狐大人的亲生崽子。
红怜震惊且不可思议。
“还不换回来?”裴肆再次逼’迫。他完全见不得这样一个人顶着狐焰的脸!
红怜只好变回原身,再将狐焰救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个人查封了清风楼,大人现在关押在大牢之中。”
裴肆越听,脸色越冷。
“何!顺!你给朕滚进来。”
何顺屁滚尿流地滚了进去。
———
狐焰在牢里面干瞪眼,那老鸨则是嘤嘤哭泣。狐焰扯了扯他的袖子劝慰道:“哎,你别哭了。”
老鸨带着哭腔道:“呜呜呜,我怎么能不哭嘛。顺天府大牢出了名的‘进得来出不去’,咱们进了这顺天府的大牢,这辈子就别想出去了呜呜呜。我好不容易攒下来那么多的养老钱,钱还没拿出来呢。”
狐焰肯定地说:“你别怕。咱们一定能出去的。肯定有人回来救咱们出去的。”
老鸨止住哭声说:“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当然能确定。我家里人肯定不会不管我。我确定!”
老鸨诧异地看着狐焰道:“你家里人?红怜,你有家里人?”不该吧。如果有家里人,怎么会卖到这种烟花巷地。
狐焰嘿嘿一声,差点说露馅了。
“总之,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狐焰闭嘴不说话,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安静等着裴肆。
反正裴肆肯定不会丢下他的。
也不知等了多久,狐焰都靠着墙睡着了。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引来整个牢房都开始骚’动起来。
关在牢房里的嫖’客和卖y人员都站了起来,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大喊冤枉。
唯有坐在最后面墙角的狐焰睡得都打起来呼噜。
“哎哟!谁踩着我了!”狐焰睁开眼睛,大喊一句。只见眼前挨挨挤挤的都是人的屁’股,挤得他连站起来的空间都没有。
“哎呀,你们别挤我,别挤我,踩着我了!让我起来呀——”狐焰懊恼地推开众人,谁料忽然呼啦啦地全部跪了下来,反倒是让挣扎着站起来的狐焰成了其中最显眼的。
老鸨拉着狐焰的衣角提醒他:“快跪下!顺天府尹大人来了,跪下磕头求饶啊。”
何顺走在前头,脸上全是冷汗。妈呀,好像把不该抓进来的人也一并抓进来的。
这回完蛋了!亲娘嘞,影响他仕途啊!
裴肆铁青着脸跟着何顺一路进了大牢当中。大牢毕竟是大牢,阴冷潮’湿,又脏又臭。
隔着牢门,裴肆终于看见了狐焰。明明狐焰顶着的这张脸不是他本人的,裴肆却是一眼认出来了。
狐焰的眼睛和那人的不一样。他的眼睛纯净的就像天山的泉水,没有一丝污垢。
裴肆见过一次,就终生都不会忘记。
明明已经见到想见到的人了,狐焰却只是呆呆地看着牢狱外的裴肆,不说话。
他想说的太多了,偏偏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却只是扁了扁嘴巴,竟然有点委屈地想哭。
明明之前还没觉得什么,吃得好睡得好,他一点儿都不想裴肆。
但是见了裴肆之后,无法排解的委屈突然就涌上心头。
何顺战战兢兢地让人打开牢门,心里则道,这下子坏菜了!
狐焰扑了过去,裴肆接了个满怀。他咳嗽两声,扶住后面的栏杆,站稳后才拍拍狐焰的背。
“好了好了,没事了,咱们回家。”裴肆揽着人走出去,狐焰抓着他的衣服指了指那老鸨道,“他们没事吧。”
那老鸨也算帮他说过话。
“该没事的,自然会没事。”
他拍拍狐焰的手背安抚,紧接着换了冷漠的神情,冷冷扫过隔壁牢里一群官员。
“至于你们这些贪官蠹虫,该怎么依法处置就怎么处置。何顺,这些人就交给你去审理。不得徇私,非得好好整治一下朝中上下这股糜烂风气!笑话,我朝律法上明令禁止官员嫖妓,你们当国法是小儿歌谣,唱着好玩吗?”
一众官员吓得瘫软在地,连连跪在地上乞求皇上原谅。谁能想到去妓院里吃个花酒,就能遇到顺天府和锦衣卫一起奉皇上之命查官员嫖1娼之事呢!
这些官员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嫖个娼怎么了,青楼开起来不是让人去的啊。他们只是运气太差,被逮了个正着。这回惨了,皇上亲自送他们进的监狱,那还有活头吗?
皇上这回一定要拿他们这些人开刀,杀鸡儆猴了!
缩在一群人后面的李二则愣愣地看着裴肆以及他身边的狐焰。当然在李二眼里,那就是红怜的脸。
竟然是皇上!?他低下头,生怕皇上看到他跪在这里。幸好,这里人足够多,他又挤在最后面,因此并没有被发现。
那个红怜就是太后说的勾引皇上的狐媚子吗?他想他终于见识到那张脸了。这不就是清风楼踹了他一脚的小倌儿吗?
勾引皇上的狐媚子竟然是个烟花之地的小倌儿?李二不可置信。不过过了一会儿,又觉得理解。那红怜确实生的美,不然他也不会花高价要包下初’夜。
只是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正正经经的皇上竟然也和他一样的口味。
裴肆将人带出来。大牢里面湿气重,裴肆出来之后,被风一吹,又咳嗽起来。
裴肆将狐焰扶到马车上,便稍稍推开狐焰。
狐焰身上一空,委屈地看着裴肆。干嘛推开他呀,他身上难道有些发臭了吗?狐焰嗅了嗅,没闻到什么味道呀。
裴肆将塞在怀里的小东西塞给狐焰,远离他一点儿捂着嘴咳嗽不停。
“咳,你别过来,免得朕传染给你了。”
“裴肆,你病啦。”狐焰想靠近一点儿,裴肆躲开得更厉害。
“你是不是很难受呀。”
“朕只是有点咳嗽,不碍事。总之,你不要过来。”裴肆抬起头,勉强给了点安慰的笑容,柔声地安抚,“你听话。”
“哦。”狐焰只好和他隔开一只手臂的距离。
小崽子很久没有见过阿爸。他先是觉得眼前这个阿爸怪陌生的,犹豫了好久,才凑过去嗅了嗅味道。
闻到确实是阿爸的气味,这次亲’亲热热地蹭了蹭狐焰,小’舌头狂甩狐焰脸上,舔得狐焰满脸都是口水。
也就是崽崽的口水不臭,香香的,还有股奶味,不然狐焰非得疯不可。
“你怎么还用着那个人的脸,也不觉得难受,快变回来。”裴肆实在受不了狐焰顶着的这张脸,“我不喜欢他这张脸。不像你。”
狐焰一下子变回自己的模样。裴肆拿了干净帕子将他脸上被儿子蹭出来的口水擦掉。
“还是这样的你好看。”
狐焰接过手帕,自己擦脸,一边擦一边好奇地问裴肆。
“裴肆,你好厉害呀!你怎么认得出我来的!?我变得不像吗?红怜变的我也挺像的呀,你怎么发现的,快跟我说说吧——”他凑到裴肆身边,趴在裴肆膝头,两只爪子冰冷冰冷的,拿儿子当暖手炉暖手呢。
“他变得根本不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裴肆淡淡地说。
那样的庸脂俗粉,如何能有狐焰半点风采,不过是东施效颦,不及狐焰多矣。裴肆十分偏心地拉踩红怜。
“哇。”狐焰便惊讶地看着他。
“而且他身上有种难闻的骚臭味。”
狐焰立刻变了脸色,很多人说他们狐狸身上有臭味的。
他怀疑地低头嗅了嗅自己,又抱起崽崽仔仔细细地嗅了嗅,跟个变’态似的,埋在小崽子的肚肚上,埋头猛吸。
“我身上会有臭味吗?”虽然没闻出来,可他也有点绝望啊。不会真的很臭吧。
裴肆笑了一下,抚着狐焰的头顶,手指插在狐焰的发间顺毛。
“笨蛋。”裴肆低下头,脸颊轻轻蹭了蹭狐焰的头顶,稍触即离,不敢多接近,“你身上很好闻。”
狐焰瞬间就红了脸,仰起头想脸贴贴裴肆。裴肆却在他要接近的时候,又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
狐焰微微有些疑惑地眯起眼睛。怎么不让他贴贴嘛。
“我还感冒呢。”裴肆小声说道。他渐渐地习惯和狐焰说话的时候只称呼我。
“哦,好吧。我有点困了。”狐焰打了个哈欠,埋在裴肆腿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马车晃晃悠悠。裴肆低下头看着狐焰的睡颜,被狐焰压着做枕头小崽子蹬了蹬腿,没蹬开,咿呀了一声,只好继续当孝顺宝宝,当阿爸的宝宝牌枕头。
裴肆沉默许久。他忘记的,一定是他那些日子最宝贵的记忆。他想找回来。
他怎么会忘了这样可爱的人?
马车一路将人送到寝宫前停下。
赶车的侍卫跳下来,对马车里面的人道:“皇上,已经到寝宫了。请您下车。”
半晌,车上都没有人下来。侍卫忍住好奇心,没有打开车门。
裴肆为难地看着在他膝头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狐焰。裴肆拍了拍狐焰的脸颊,狐焰嘟囔两句,索性就完全埋进他的怀里不出来。
裴肆不忍心叫醒狐焰的好眠,稍一用力,将人拦腰抱起。
崽崽则勾着裴肆的怀里,懵住了,怎么突然起飞了。他连忙抓紧裴肆的衣襟,紧紧缩成一小团。
裴肆抱着人下车,用衣服将人遮住,不露进一点儿风雪。侍卫伸手就要帮忙,被裴肆躲开。
“不需要。朕自己会抱。”裴肆下了马车,稳稳当当地将人抱回了宫中。
远远的就有站在树下盯着甘泉宫的小太监,飞快跑回去报告消息。
转眼间,整个宫中有耳目的人都知道皇上正大光明地抱了一个人进寝宫里。
“看不清长什么样,皇上把人严严实实地遮起来的呢!”这是太后娘娘那边听到传闻。
“哎哟,皇上那个心疼的模样。我猜这个肯定就是未来要进宫的妃子,甚至有可能是皇后哦。”这是八卦的宫女的传闻。
“说不定哦。上回那些秀女进宫,到现在还晾在那边,别说择选其中’出色的秀女了,皇上根本看都没看呢。我看啊,都得打道回府。”这是八卦的太监们的传闻。
总之这一晚,因裴肆那毫不避讳地将人抱进宫的举动,导致所有人都知道从来未曾临幸后妃的皇上第一次有人了。
当然,没有流言里传的那般桃色故事,裴肆将人抱回宫中,狐焰就被闹醒了。
“怎么,吵醒你了?”
狐焰下意识伸出胳膊环住裴肆的脖子,熟练地蹭蹭胸口含糊不清地说:“不是,睡醒了,饿了。”
裴肆习惯性地低头亲’亲狐焰的脸颊,亲完,才意识到这种习惯性的动作不是他所有的。
是那个被他遗忘的自己会有的举动。
他的心头微微一震,似乎惊动起了某些记忆。
这种熟悉的感觉……他急于抓’住那种熟悉的记忆,但熟悉感稍纵即逝,他还是没能把握时机,借此想起那些回忆。
裴肆甚至因此有些嫉妒。嫉妒记忆中的那个自己。
那个自己已经完全地占有了眼前的傻狐狸。所以这只笨蛋狐狸才能如此信任地将自己交给他。
哪怕现在的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傻狐狸依旧一腔热血不知悔改地闷头撞了过来。
傻狐狸不是为了现在的他,而是那个他已经想不起来的陌生的自己。
真是令人妒忌啊。
裴肆眸中微微一冷,狐焰疑惑地看向裴肆,问道:“裴肆,怎么了嘛?”
“哦,没事。你饿了吗?饿了让御膳房做些好吃的过来。”
“好。哦,我还要洗洗澡!”狐焰一下子坐起来,懊恼地说,“那个牢里面好多人,还臭臭的。”
天气冷,狐焰飞快泡完澡换上衣服。给狐焰专门做的衣服还没有做出来,狐焰只好穿裴肆的衣服。
裴肆看起来瘦,实际上体型比狐焰大很多,因此衣服松松垮垮的。
王福送了晚饭过来,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看到不该看的,皇上会挖了他的眼睛。
即使什么也没看见,王福也扫到那不知名的年轻人穿的是皇上的衣服了。
那衣服上还绣着五爪金龙。除了皇上以外的人穿,都是要杀头的。
这年轻人却大大咧咧穿上,丝毫不觉得受了多大的尊宠。
只是这一件事情,就足以让王福看出这年轻人有多么受宠。换做其他人,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狐焰吃完饭后,就摊成一块大饼,赖在床’上不想动弹。他自认和裴肆是成过亲拜过堂的,那么当然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狐焰很自觉地就将普通人不敢肖想的龙床占为己有。
即便是历代皇帝宠幸妃子,也基本不会在皇帝的龙床’上过夜。大多数时候,皇帝临幸妃子会到宠妃的宫中,绝不会将人带到这张床’上。
但狐焰可不懂这些人间的规矩。他只知道他们是成过亲拜过堂的正儿八经的一对。
他摊成一个大字,霸占了床的大半,反把裴肆挤到边边角角去了。幸好床够大,容纳两个成年男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小崽子踩在狐焰的背上,给狐焰踩背。只是小崽子的重量,杯水车薪,是没什么效果的。狐焰很自然地就指挥裴肆给他捏腿。
裴肆可从来没干过这种活。狐焰不觉得有什么,以前在雪山的时候,裴肆就会给他捏呀。
裴肆摇摇头,还是任劳任怨地给他捏肩膀。
狐焰性子活泼,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啊对了对了!我把大嫂要我打的酱油忘在杂货铺了!人家还送了我好吃的零食呢。”
“什么好吃的零食让你这样惦记?”
“可多了!有麻花糖豆玉米泡……”狐焰跟他数起那些好吃的东西,最后狐焰懊恼一声,“人家掌柜的看我长得好才免费送给我的呢。”
“看你嘴馋的!不是才刚肚子吃得饱饱的吗?怎么跟小宝贝似的,才刚吃了就饿了。”
崽崽凑过来,小宝贝是我呀!是叫他呀。崽崽爬到裴肆的手上,抱着他的手臂,又给裴肆增加了一点儿重量。
“我那个大哥大嫂……”狐焰又想起来酱油来了。
“不碍事。何顺都跟我说了,他跟那对夫妻解释过你的事情。你这些天都住在他们家里吗?”
狐焰翻了个身,仰头看向裴肆。
“是呀。我也没有哪里可去的了,这京城我就认识他们。”狐焰把之前进京时住在老冬夫妻的事情跟裴肆一说,“大哥大嫂人可好了!”
裴肆表示他知道了,他会让人给那对夫妻赐下赏赐的。
狐焰仰着头看着裴肆,从这个角度能看到裴肆优越的下颌线,以及过分纤长的睫毛。
他喃喃地道:“裴肆,我好像很久没有从这个角度看到你了。以前这个时候,你会……会抱抱我。”
裴肆稍微拐了个弯才意识到狐焰指的是什么。这个角度……
狐焰躺在他身上,似乎是尽情邀请他的模样。眼尾微微有些羞涩的绯红。
又纯情,又诱’惑。
狐焰拉着他的手,眨眨眼道:“裴肆,你的手有点冷,进来暖暖吧。”
这近乎于明示的意思了。裴肆甚至还来不及说自己还在咳嗽,会传染给对方,小崽子就扑通一下变成一只白白胖胖的人形娃娃落在狐焰的怀里。
狐焰大吃一惊地坐起来,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狐焰抱起崽崽,上上下下好奇地看了一遍,连屁屁都不放过。
崽崽的清白都要被他爹给看光了。
狐焰欣喜道:“真的是人耶,崽崽真的可以变人了!”
裴肆:哦,他好像忘记把这件事情告诉狐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