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一下,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名字叫张本强,请大家多多欢迎。”
台下传来了齐刷刷的掌声,“转校生。”对于这些孩子们而言,是一个前所未闻的新名词。
他们每个人都用力地睁大眼睛,试图从台上那个孩子的身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不同来。
被称作张本强的小孩却像没听到一样,冷着脸就坐到了座位上。
有热心的小孩悄悄凑上来:“张本强同学,我们下课一起跳绳吧!”
“我不是张本强。”小孩气呼呼地说。
热心的孩子迷茫了,但看着他不善的表情,还是讪讪地退了回去,自此,“这个叫张本强的小孩是个怪孩子。”在班里传了开来,再没有人愿意与他做朋友。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院长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只不过是一个名字,你有必要跟大家都闹那么不愉快吗!”
“你擅自给我取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小孩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院长被气得笑出了声,上去拎着他的耳朵,就把他往尽头的房间里拖拽。
小孩努力挣扎着,却怎么拧得过身强体壮的成年人。一路上有无数小孩子窃窃私语,但没人敢上前阻止。
“小欢今天又要被关禁闭了……”
“好可怜,有没有人救救他?”
“嘘!你们也想被关吗?”
“今天你就在这里面反省吧!”院长狠狠地关上了门,连小小的窗也一并封闭。
整个密不透风的黑暗房间里看不到一丝光明的可能性,随着新住客的进入,掀起一阵小小的尘灰。
“反省就反省。”小孩面对着熟悉的黑暗,丝毫不怵,反而还对紧闭的房门放着狠话,“反省了算我输。”
他说完闭上了眼睛,比起无尽的黑暗,关禁闭最磨人的还是绵长的孤独。
但他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关在小小的禁闭室里,他却仍自比为空间之王。
“我的名字是寻欢……”他喃喃念叨着,双手紧握,像是幼龙抓紧自己最后一件珍宝。
“喵喵喵!”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寻欢眼睛还没睁开,但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往胸口一捞,果不其然入手便是一只蓬松的大毛团。
此刻毛团正一下又一下地舔着他的手指,誓当最守时的猫咪牌闹钟。
秋寻欢不堪其扰,还是起了床,看着大橘无辜的表情,无奈道:“谢谢你,大橘。但我昨晚睡得比较晚,你也可以晚点叫我的。”
大橘闻言只是歪了歪脑袋,满脸只差写着“猫猫不明白,猫猫饿饿”了。
秋寻欢撸了撸猫,抱着他下了床。回想起方才的梦境,不由得有些汗颜。
“怎么总梦见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他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似乎想将那些记忆驱散,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易敏云那里处理得如何了?”
“呼。”井寻昼长舒一口气,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后,打开了直播。
井寻昼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在心里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加油,熬过这三个月,猫爷就走人了!这么激励着自己,他打开了直播。
直播间短暂安静了一秒,但也只是这一秒而已。如海涛般汹涌而来的弹幕顷刻间把可怜的屏幕塞得严严实实,连一丝余地都不曾留下。
“你们慢点刷。”井寻昼无奈地说,“刷太快我看不见。”
但弹幕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缓些许,反而更加激烈了起来,大概能看出来好几拨人在互相辱骂隔空殴打,还有一波人自成一派,大概是看到“包养”二字就慕名而来的,此刻正在通过羞辱主播的手段来获得一些精神上的愉悦。
自人类诞生兵法后世上再无这般混乱的战场,想看现场甚至都要请动物园大猩猩屈尊表演。
房管在后台给井寻昼发了个哭哭的表情,表达自己也无能为力。井寻昼深吸一口气,决定当做无事发生。
“杨杨连麦吗?”井寻昼问道。
“连。”杨白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紧张,但整体状态已经比井寻昼想的要好太多了。
井寻昼提起的心放下来一半。他最怕的不是自己身败名裂,不过是从零开始变成从负开始,又能差多少。
他最怕的,就是杨白受不住压力突然犯病,那他就真成千古罪人了。
“打铸铁城吧。”井寻昼说,“这个比较考团体配合,你们觉得呢?”
可可和大鱼这两个人自然一点意见也没有,昨天的事件根本没有波及到他们,可可还因为对井寻昼的及时一拉,小小地吸了一点粉。
井寻昼当晚也悄悄去她的直播间逛了一圈,看着她露着甜美的笑容念着或轻佻或不堪的弹幕,并没有比与他直播时生动多少,只是换了另一种模式而已。
【主播完全不看弹幕呢www】
【有脸开直播没脸承认吗?在这装死算什么?】
【白夜求你说句话吧,我受不了了,粉你真的太痛苦了,想脱粉了。】
【散了散了,他要打游戏了,没劲。】
别听,别看,别想。井寻昼内心默念这六字真言,正准备开游戏,却被一条突然蹦出来的留言吸引了注意力。
【白夜昼行,我是你十年老粉,这是我第一次在你的直播间留言。我们在这里并非咄咄逼人向你讨要说法,恰恰相反,我们都很相信你。
我们需要的只是你的一个态度,如今你这般躲躲闪闪,又会伤了多少爱你的人的心?】
这条留言在一众阴阳怪气中显得格外突出,恍若清泉一般让人眼前一凛。
十年老粉这个名头象征着什么不言而喻,井寻昼一瞬觉得自己再不说些什么,仿佛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我……”他张口。屏幕画面却一黑,他愣住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被强行关闭直播了!
他试图通过重新登陆补救,却发现短短一瞬,自己的直播账号也登不上去了。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信息,来自他的经纪人:“井寻昼,慎言。”
宸星,真有你的啊。井寻昼一时间也来了脾气,愤然回复道:“你们这样,和犯罪有什么区别?”
短信发过去便石沉大海了,他捏紧了手机,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要对物件发火,才忍住想要投掷东西的冲动。
【井哥,你怎么突然掉线了?】杨白发来消息,【弹幕骂得好厉害,都在说你是心虚了逃跑了。】
【我这里情形比较复杂。】井寻昼也不是没想过找人帮忙将自己的情况代发,但显然为了他得罪宸星是很不划算的。
如果他想更早脱离苦海,似乎就只有强行与宸星解约这一条路可以走。
作为宸星的当家花旦,他与宸星的解约费用自然也是高昂了,数额高达五亿。
而井寻昼粗略地算了算自己的资产,这么多年下来,除了与江湖间的商业合作,宸星几乎没给他接过什么外务。
虽然此举在粉丝中备受好评,代表宸星想对井寻昼的培养路子很是上心,不让他为俗事烦忧,但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井寻昼攒下来的钱并不多。
加上早年他刚出名时,那群拿着亲戚名头上门来讨债的人……
他手里存款的大头早已被此套空,剩下的零零星星加起来不过只有两百多万。两百万听着虽多,但在五亿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说起来,周姐给的那笔钱,还真是救命钱呢。他僵硬地笑了笑。
加上他的存款,就凑满二百五十万了呢!
这个数字太过于巧合,仿佛在警示他此刻解约就是二百五。
要么忍耐,要么出钱。有些时候世间法则出奇的残酷,众多所谓的两难抉择也不过是一场无能的掩饰。
井寻昼低下头,无声地打开推博,果不其然,【白夜昼行逃跑】已经上了热搜榜首。
点进去一看,视频正好截取到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屏幕却骤然黑下去的场景,看上去确实就像是试图狡辩却心态崩了的一幅画面。
底下热评第一是一张截图,正是他直播间挂上的公告,大意是本人身体不适,停播一周。
要不是主角是我,我估计都觉得这个人一定有鬼了。井寻昼歪着脑袋,漫无目的地想着。
【相信白夜昼行人品!不信谣不传谣!】
【服了,既然真的清清白白,他为什么不出来解释?】
【到现在还没上来,是真的心虚了吧?】
【笑死了,他的工作室从他出事后就一直跟哑巴似的,估计也是没法反驳吧。】
前排的评论打得死去活来。井寻昼活了十年,粉丝数量虽然不少,但还是被庞大的路人摁着锤。
在真假消息乱飞的网络世界,一件事情无论真假,只要没有及时澄清,即便是假的。久而久之,也会变成真的了。
另一边的杨白,正在努力和大鱼可可进行协商。
“白夜现在没法用直播间,能不能用你们的代为直播?”她问道。
“小姑娘,你当这是什么?”大鱼自与井寻昼组队以来,第一次用这般有生气的语调说话。
但里面的情绪却是满满的轻蔑,“我们和白夜不同,直播间是我们吃饭的东西,如果因为他的原因被封了,我们吃什么?”
“那这样训练怎么办?”杨白焦急道,“至少……不开直播也可以,至少我们训练的频率还是保持住吧!”
“那可不行。”大鱼道,“停播一天我们损失多少钱?白夜会给我们补吗?”
“说实话,你真的觉得我们能赢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可可终于开口了,“你知道边北的队伍都是些什么人吗?”
“如果只有我们,白夜或许还能带起来。”她认真地说,“但你真的觉得,他还有余力能带得动一个你吗?”
“我……”杨白被戳到痛点,不知如何反驳。
“你们兄妹情深的戏码也上演够了,你真为了他好就退队吧。”大鱼说,“不过现在也没必要了,照这样的趋势,他能参赛都是万幸了。”
杨白不说话了。屏幕另一端的她,红着眼圈,死死盯着井寻昼被关闭的直播间,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过渡后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