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粥, 别闹。”程倦端着碗,看秦揽拧到一边的脸。

  作的这么明显干什么。

  程倦偷偷弯起嘴角。

  见秦揽油盐不进,勺子放下, 嘴角弧度再上挑三分。

  指尖绕着勺子玩, 问,“闹什么?我伺候的不周到还是粥清淡了你想配小菜?”

  程倦往后坐进椅子里,肩胛舒张的贴合在椅背上,一副‘我陪你作’的架势。

  秦揽努努嘴不说话, 脸又别开几分, 傲娇的很。

  肖阮看得心惊胆战,傻逼,程倦陪着你演戏呢你知道吗?快打住。但肖阮不敢说出口。

  心忧到,程倦会不会一会儿没耐心了, 站起来按着灌啊。

  以前怎么不知道秦揽这么婊、这么作呢?

  真要命。

  他想出言缓和,秦揽和程倦跟长了眼睛一样, 视线一起钉过来。

  肖阮冷汗起一背,慌道:“我晚点送汤再把碗拿回去, 不打扰你们。”脚下作势要出门。

  没走几步转头, “老叶知道秦揽发骚,呸, 烧。你今天可以不用训练,就晚上连麦配合两局就行。”

  程倦抿紧嘴, 点点头, “好。”没忍住笑出声, 在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肖阮一走, 程倦把碗搁在一边, 倾身捏住秦揽的下颌, 把自己强放进秦揽的眸子中。

  “两个小时不跟我说话了,你要判我刑是不是也要说清楚?我什么罪?”

  秦揽因为生病,五官消瘦了些,看上去十分憔悴。这么一捏,皮肤立马红了两块。

  现在的秦揽惯会作妖,拧着脾气甩头,甩不掉程倦的钳制,立马委屈起来。

  程倦:... ...

  他咽下两句不雅且无奈的话。

  冷着调笑:“队长,你突然这样我真没有头绪。提点下,我好哄你。”

  秦揽龇牙,半响开口,“你昨天狙我,你当初都不狙江修远!”话音颤的委屈至极。

  程倦听得一怔,随后‘扑哧’笑出声。指尖甩开秦揽,他无力的身体一晃差点栽倒。

  “这么大的比赛你指望我放水?”程倦重新坐回椅子里,大马金刀地坐着。

  秦揽不听,冷哼一声,“事实就是你狙我不狙他。”挑眉斜目,和程倦拉开距离。

  这是吃醋?

  这醋吃的,简直没道理。

  程倦心口暖洋洋一片,莞尔,秦揽真的会故意跟他作。

  行径幼齿又低智,但是程倦觉得很好。

  耐心解释:“知道你是三级头我才开枪的,全球直播,我作为职业选手你得让我演一演吧。”

  秦揽听完脖子一僵。

  嗯?

  演一演?

  他掐着目光虚眯地看向程倦,那么精准的一枪,演得太真了吧?

  程倦含笑摇头,“后来我换枪人形扫边的时候,是谁冷血杀了对象?是我吗?”反过来倾身质问起秦揽。

  秦揽神色得意起来,扬着下颚,“你狙我的时候我心都碎了。”抬手握住程倦的后颈,把人拖在自己眼皮子下。

  “你打不赢老公的,遇到我躺平吧,免得我费心教训你。”

  程倦‘呸’了下笑到,“喂你喝粥,乖点。”伸手去端碗。

  秦揽捏住他的颈子不让他动弹,“乖,让老公惩罚一下。”臂膀用力把程倦勾近。

  直接咬上唇峰,疼地程倦两眼一瞪‘唔’了声。

  秦揽按紧,让程倦‘主动’贴上来,他舌尖游离在唇缝间半天不进去,逗得程倦心痒。

  程倦猛地起身,就姿势把秦揽按在枕头里,用舌尖推秦揽。然后两个人搅在一起,连同气息都融在一块。

  玩够了的秦揽认真吮吸起来,程倦虚力撑着枕头,眼中濡湿一片。

  半响秦揽松开人,气流擦着程倦的唇峰,“你怎么每次都这么急?明明是我罚你。”

  程倦眸色翻涌,“你给我的罪名不成立。还有,是你故意吊我,不是我急。这种欲情故纵的招数不能搁一搁?我喜欢直接的。”

  灼热的气流让两个人的耳廓一起发热。

  秦揽细细哼笑,眼角弯起来。

  “找个由头闹你而已,成立不成立重要吗?我喜欢吊你,也喜欢看你吊我,不可以?”

  程倦舔舔嘴角,“可以,什么都可以。下次闹我不用两个小时不说话,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刚才那两个小时,他真的想了无数遍自己怎么秦揽了。

  程倦忍不住地笑,眼下晕着一片柔情。

  秦揽还挺作。

  他摸碗,粥温了,再不吃该凉了,曾经拿起勺子重新喂。

  秦揽张嘴吃之前,眼角飞斜,“这不显得真些吗?”

  程倦心笑,神经。

  程倦深深看秦揽一眼,那一脸温煦的痞相真没人再有。秦揽独一无二。

  粥快见底,外面响起一阵欢快的结婚交响曲,和医院死静的气氛完全不容。引得程倦朝窗外别了眼。

  秦揽大喝一口粥,“对面是教堂,不会今天有人结婚吧。”眼角也往外斜。

  今天天气还行,树梢轻晃,风比昨晚要小,太阳看上去也温和。

  这种日子结婚挺好。

  程倦舀着粥继续喂,“我朝江修远开不了枪,一般比赛、训练赛都会避着有他的局,实在遇见了就希望他先死或我先成盒。”

  粥见底,最后半勺在手上。

  他抬头看向秦揽,“你是我不想避开的人,我的职业生涯最后一次不敬业给你了。以后不管谁上场,照狙不误,我老公也是一样。下次再想教训就难了,练练吧你。”

  程倦哼哼碎笑,眼中尽是挑衅,让秦揽放马过来。

  秦揽刚要说什么,程倦接着解释,“我就是怕你提江修远昨天才换的AK,没下次了,我得遵守职业精神。以前跟他,在役不在役我都无所谓。和你不是,我想跟你一起征战,在所有奖杯上刻上我们的名字。”

  程倦认真的神情让秦揽头晕目眩。

  秦揽嘴角抿紧,眼中除了程倦再也入不了一物。

  喉结涌动下,“好。”

  都刻上我们的名字。

  程倦半勺粥塞进他嘴里。

  外面交响乐穿插在两人之中,秦揽又瞥了眼窗户。程倦放下碗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回头,“想看?”

  程倦去走廊上推了个轮椅到床边,在秦揽的惊讶说:“早知道你能下床活动了,你在发烧要多休息,许你看一会儿。”

  随后碎了句,“有什么好看的。”是疑惑,不是厌烦。

  秦揽在程倦的搀扶下坐上轮椅,被推到窗边。秦揽扭头抱怨句:“早知道那你不推我晒太阳?”

  程倦给他细致地盖条毯子,“训练没时间,等比赛结束,我24小时扑在你身上。”尾音上钩,像在问‘行吗’?

  秦揽拉着程倦指出去,马路对面的白色教堂外,草地上真在举行婚礼。

  程倦顺着指尖看过去,是场盛大喜庆的婚宴。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秦揽妈妈给的礼单,心口一闷,浑了下目光。

  因为秦揽车祸,秦妈妈怕他持续低迷,用这个来哄他的,那天门外听到这句话了。

  所以那张礼单当不了真。

  程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丧气,他揉揉额前,吐出一口绵长的气。

  看见别人的婚礼第一反应不是祝福,而是不知名的排斥。身上像是有哪里不舒服,他温吞吞地将视线挪走。

  秦揽突然问:“程倦,你想过结婚吗?”

  程倦意识茫然,没反应过来,“什么?”

  秦揽侧身仰头,捏过他的手,“你都是我的意向监护人了,没想过走个形式?我之前网上见过有我们这样同性别的人办婚礼。你不想对我负责?”

  程倦脑子一片茫然,嘴角抽抽,“你说什么?”

  秦揽目光恳切直白,像是在说一件极其正常,且打算长远规划的事情去做。

  正要逐字逐字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程倦弯腰捂住秦揽的嘴。

  “你认真的?”

  这话问完程倦垂头笑了,秦揽在公证处签字的那瞬间,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认真的?

  程倦目光稍抬,擦过窗边落在对面教堂的草地上,那里全是别人的幸福。

  他轻声落下:“好。”

  秦揽才弯起眼睛,只见程倦跳上窗台。

  程倦蹲在窗台上回头郑重说:“你等我。”说完纵身一跃,手扣住窗台边缘人直接跳出去。

  秦揽吓得喊出顲橃声,“程倦!”人已经站到窗边,右腿的疼痛抽的他半边身子都疼。

  他俯身竭力去抓人,程倦已经在楼下朝他挥手,“没事。你等我。”

  这是二楼,怎么一瞬间人就下去了?程倦是飞下去的么?

  程倦抖抖身上的凌乱,朝医院大门跑去,他跃过马路,蹿进教堂,挤在恭贺的人群当中。

  程倦要做什么?

  秦揽还在因为刚才眼前一晃心慌,指尖扶在窗台上到现在还在颤。

  风一吹,浑身一片冰凉。秦揽这才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后背的衣服贴在身上,到处都不好受。

  尤其是怦怦不安稳的心。

  吓死了。

  新郎新娘都是德国人,在用一口正宗的德语致辞感谢亲友。

  仪式走完了后是扔手捧花环节。

  程倦走向前跟新郎交涉着什么,还朝他这里指了指,最后程倦鞠躬道谢,站到了接手捧花的人群中。

  秦揽瞳孔一下子放大,涟漪扩散至全身。

  当新娘在一众欢呼中扔出手捧花那瞬间,程倦跳得最高,以种势在必得的绝对意志接到手捧花。

  阳光下的那一跃,直接成永久刻画融进秦揽血液里。他眼眶发热,鼻尖微微泛酸。

  程倦按照礼仪亲吻新人的双颊,转身朝他挥着手中的手捧花。

  又在ta的视野中原路折回。

  整个过程秦揽除了抠紧窗台,什么都来不及理清。

  心绪胀得他找不到纾解口,闷在体内加深这一幕,直至印到骨骼上成为与他一体的一幅画。

  程倦心急的根本走不了楼梯,一刻都不想耽搁。他站在跳下的位置,把手捧花衔在口中,徒手往上爬。

  秦揽垂头看着程倦从一楼爬上二楼,程倦细喘的气息在耳边一步步放大,那张冷峻的脸也越来越近。

  艳红的玫瑰遮挡住程倦大半张脸,但遮不住那双热忱的眼睛。

  近在咫尺的程倦让秦揽心口猛烈,他伸出手,指腹带着光辉贴近。程倦笑着跳上窗台坐在上面,和秦揽面对面。

  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拥挤纷杂的从教堂传过来。

  程倦抬手把花从口中拿下,伸直臂膀递过来。

  “我对你负责。”

  阳光留了层金色渡在程倦半边身上,这个人在发光。

  风吹起程倦的发梢,鬓角湿漉漉的全是汗,印着他ID的黑白队服扬起下摆,猎猎作响。

  秦揽视线跃过玫瑰,花后面,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

  程倦把花往他心口上一推。

  “算我求婚行吗?”

  万丛荆棘里开出的花真美。

  如同他暗暗喜欢了四年多至今的圆满。

  秦揽目光灼灼,与那张笑脸四目相对。

  耳边万籁俱寂,只剩彼此。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