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赛第五周是娱乐赛和大休, 因为再打两周生存赛,就到了第八周的最终总决赛。

  第五周说是休息周,实际上是大训周。现在国际战队全在一块, 约起训练赛简单, 大家互相试探、然后精准分析针对训练。

  本周除了周五到周日的三天娱乐赛,剩下全是休息日(训练日)。

  程倦每天下午三点到七点回别墅开复盘会,剩下时间全在病房‘陪’着秦揽,其实就是联机打训练。

  一天二十个小时在一起, 秦揽跟他也说不了几句话。

  除了每天睡觉前能温存几句, 实在是病房里最熟悉的‘陌生人’,这种感觉真操|蛋。

  程倦一回去复盘,肖阮就会来暂时看顾秦揽。

  这天程倦前脚刚走,秦揽赶紧让肖阮出去推轮椅带他出去放风。

  到了楼下花园, 肖阮看秦揽沐浴在阳光寒风中自在的样子。

  惊奇、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不喊程倦带你下来,每次都等我来偷偷推你下来。”

  秦揽仰着头, 风其实怪冷的,阳光的薄温落在脸上, 都需要极力张开毛孔才能感受到。

  他感受着一切, 似笑非笑,“程倦忙着训练不想打扰他, 而且他也不知道我能下来。”

  肖阮冷眉‘啧啧’,“装柔弱要疼爱?秦揽, 你跟程倦在一起之后我觉得我不认识你了。”说是恋爱脑不为过了。

  但肖阮觉得挺好, 秦揽和程倦在一起很好。他身边好像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一对了。

  秦揽一只手伸出毯子支着下颚, 风带起他额前发, 扫过突然冷静下来的双眸。

  秦揽认真地说:“他很努力的在带队了, 我不能成为他的精神负担。我能坐轮椅需要下楼这件事他知道了, 他会丢掉训练的时间陪我,然后会压缩自己的睡眠去训练。”

  秦揽扭头看向肖阮,没有情绪的陈述,“你知道当初亚洲邀请赛他为了拿单狙偷偷训练了多久吗?我们日常训练之外他每天给自己加训了三个小时。你们谁知道?”

  秦揽敛下目光。

  当初要不是程倦跟他说,他也不知道。

  肖阮脸一白,嘴角抽抽没说什么话,嗓子有些黏糊糊的。

  他没想到程倦会拼命成这样。

  想一想好像也是,程倦总是默默不说话的一直在训练。因为话不多,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时间就少,就不小心‘没发现’。

  秦揽靠在轮椅背上,觉得有些硬,不太舒服。其实细心的话他会知道,自己不是后背或者腰不舒服,而是心。

  是心疼。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肖阮开口,“程倦最近烟瘾是跟你说的那样小了很多。”现在没有像之前一根接一根不要命地抽。

  秦揽点头,声音被风染上凉意,缓缓说:“他没什么安全感,又不爱表达,全都堵在心里,实在没法儿了才会去抽烟抑制情绪。等我再好些陪着他,他就不会抽烟了。”

  肖阮不懂这种抽烟的起因,重点是程倦能自己戒掉,只‘痴迷’一段时间。这才是最令人不懂的‘烟瘾’。

  “他最近改听歌了,每次听歌烟在嘴里都会忘记,偶尔还会被自己的烟呛到。这个你懂是为什么吗?”肖阮又问。

  肖阮觉得只要是程倦的点点滴滴,秦揽都一清二楚,这么反常的程倦问秦揽肯定对。

  听到这里秦揽愣了几秒,随后扺掌笑起来,越笑越疯,最后笑到鼻尖红彤彤。

  看样子是知道的,肖阮追问,“你又懂了?”不禁接着问,“你对程倦这些奇怪的了解是从哪里来的?”

  秦揽眼角晕出水色,眉尾透着粉。

  “我喜欢了他四年多,你说呢?”秦揽带着命令笑着说,“劳烦人多的时候把他耳机扯一次,让他公放出来。”

  肖阮惊恐,心脏被这句话吓得骤停半秒种。

  直接张口推拒,“我不想死!A神气场强得我靠太近我都难受,你让我扯他耳机?我跟你有仇你要借刀杀人?”

  这事我干不了!

  肖阮碎碎骂秦揽没良心。

  秦揽笑着安抚,“你拔下来之后他大概率会戒烟,看你帮不帮我。”他很认真的举手发誓。

  “当然可能你会丢半条命,但我会帮你说好话保你一命。”秦揽笑个不停,愉悦的让人觉得这是个陷阱。

  肖阮狐疑地上下询视秦揽,秦揽一副‘绝对不骗你’的样子,信誓旦旦得让人不疑有他。

  肖阮缩缩脖子,“我到时候直接把你供出来就活命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转而放心起来。

  秦揽连忙摆手,“唉,别别,你把好处留给我,你再背下锅。我有凝血功能障碍你都敢胡诌,拔个耳机算什么。”

  听到这里肖阮满脸青白,跟要死了一样。

  “别提这个我害怕。要不是你好好出了手术室,我觉得程倦肯定会把我打死送下去陪你。”肖阮一顿哀叫,肩膀跟着抖着。

  秦揽绷紧嘴角,“他找过你?”字字平述。

  仿佛带了很多种情绪,可肖阮又摸不出来是什么。

  肖阮瘪着嘴,“能不找我嘛!他打112的时候我慌得也不知道说不说就没说,救护车上差点害你被医生打凝血酶,知道后我自己腿都吓软了。”

  肖阮鼻腔带着哭音,忏悔的恨不得给秦揽跪下。

  他揉揉泛酸的鼻子,“秦揽,对不起。”这么多天,他才敢在秦揽主动提起来之际道歉。

  秦揽不在乎这件事,反倒是顺着肖阮这话,他似乎能想到程倦是什么样子的。

  程倦当时该有多害怕?多绝望?多... ...无能为力?

  这些说出来就只是几笔几画的字,可搁在程倦身上就是无尽、且没法抹平的疼。

  那种感觉就像他当时看见那辆车朝他们撞来时,他满眼只有程倦,怕程倦受伤一样。

  没人能身感同受,更无人能切身体会。

  生锈的钉子被猛得钉进心口,即便拔掉钉子,伤口仍旧有斑斑锈迹。伤口依然愈合不了百分百,一低头就看见自己受过伤。

  车祸是这枚钉子,他是那些锈迹。

  这就是程倦这些天的害怕。

  程倦离家太早,父母严厉,天生安全不足,偏情路又不顺,所以他就容易陷在某种情绪难出来。

  明明是他出了车祸,可程倦才是那个需要人哄着陪着的人。

  非关矫情,而是情感缺失导致的恐惧。

  谁都觉得程倦性冷、难接近,其实他最是掏心掏肺、心思纯净。

  他秦揽随着时间身体可以好,但程倦却要比他花上两倍的时间才能心安。只有反复看见他安然无恙,程倦才能从心底相信这件事过去了。

  “秦揽?”肖阮见他脸色不太好,轻声问,“是不是太累了,我推你上去休息。”

  秦揽回过神,浅浅莞尔。“没事,只是想到他那个时候肯定很担心我。”

  肖阮摸摸眼角,“那个时候谁不担心你,一个个的都快疯了。”

  肖阮揪揪自己的头发,胸口闷疼。

  秦揽蹭蹭自己的鼻尖,恍然抬头,反应迟钝道:“明天是不是要开始娱乐赛了?”

  肖阮不假思索,“是,三天的单双排娱乐赛。按个人人头积分和生存积分总和决出三甲,是个人奖金。这金额也会加到战队总决赛的金额中。”

  肖阮说完话之后又皱皱眉头,感叹,“你说话有点跳。”

  秦揽嘴角挑起来,“回去吧,我想打局游戏。”两眼跃跃欲试的感觉。

  肖阮瞪着眼睛,“你,你还是病号。”有没有自知之明啊。

  秦揽皱眉抢断他的话,“我就是身体虚,这么多天养回来了点。我拿你的号打一局没事,输了就输了。”

  肖阮看他知道拗不过,“就一局,程倦知道我照顾你还让你上号,会不会生气?”他悻悻的发怯,伸手去推轮椅往回走。

  “怕个锤子,我顶了。”

  “你说的要算话”

  “娱乐赛最热闹,记住当众拔一次程倦的耳机。”

  肖阮无奈又强撑着,“好。”

  今天复盘的程倦回得早了十分钟,肖阮正在给秦揽削苹果。

  秦揽朝程倦招手,“你要吃吗?”伸手把肖阮手上的水果刀抢过来,拿颗新苹果问。

  程倦放下外设包,脸上的匆忙散开,眉眼在看见秦揽瞬间平和了几分。

  他挑眉,嘴角动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到了嘴边又吞回去。

  程倦目光清冷得上下扫了两眼肖阮,肖阮秒识时务,跳起来说:“我的文件没处理完,要赶紧回去了,程倦你辛苦照顾秦揽了。”说完脚下随风就蹿了,逃离现场速度令人咋舌。

  秦揽笑笑,削着苹果等程倦。

  程倦踩得步子有些重,秦揽闻之抬头。

  “今天肖阮上游戏了,你知道是谁玩的吗?”程倦问的很轻,声音还没结束程倦就往他身上倾斜。

  宽厚的阴影罩住秦揽。

  秦揽把刀放下,讪笑,“我上的。”程倦能问就是瞒不住的。

  程倦眉眼深遂几分,冰冷的指尖擒住他的下颚,“你身体好了?”程倦猛地一把按住他的手背。

  食指指尖却温柔挑弄着他的手背,划过的触感让秦揽生麻起酥。

  秦揽咽口惊凉的气,“程倦... ...”

  程倦促狭两眼,带着阴冷,“别撒娇,我问你,你身体好了?”一字一句像是审判,逼问的语气听得让人有压迫感。

  秦揽飞速摇头。

  程倦龇牙,“没好你上什么游戏。”语调里有股子怨怪。

  接着程倦脑袋垂到他肩上,不敢用力,“累不累?”伸出手去揉秦揽的指节和腕子,动作轻柔。

  秦揽笑了声。“我伤的腿,身上没事,都快一个月了,不活动活动我还能是seckill?别忘了那是我的赛场。”

  程倦瞪他一眼,“肩背软组织挫伤为什么不算伤。”

  秦揽翻手按住程倦,抬手绕到程倦后背给他像以前一样揉颈子。

  程倦原本像挣扎,在秦揽掌心贴到后颈后程倦安静下来,脑袋死死抵在秦揽肩上。

  秦揽轻声说,“你身上软组织挫伤比我多,右手掌心淤青了大半个月,你握鼠标训练、打比赛的时候疼吗?”

  程倦没动。

  秦揽:“那你有什么立场说我?”程倦要挣扎,秦揽指腹用力一捏,程倦被按软在他怀里。

  “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程倦,老实跟你说,我想快点好起来。至少最后一周比赛我想上,我想跟你一起打。”

  除了后颈上的温度,这些煦语一一落在他耳边。

  程倦撑着床起身,“不行。那个时候你最多刚出院,身体还虚着,怎么能上比赛。不行!”

  秦揽的手被距离拉开掉下他的肩头,转而单手捧起程倦的脸。

  两眼熠熠闪着光,“我是队长,比赛如果失利的话不能让你承担。宝贝,我不想看到网上在有人骂你一句。”

  程倦被暖流注入,心口满当当的,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咬唇重复道,“不行,我不会让你上场的。”他凶狠的拒绝。

  秦揽拇指蹭蹭他的唇角,倾身哄道,“娱乐赛我上不了。之前我们打的赌我输了,你喜欢什么酒我去订。”

  程倦突然怔住,脖子当即晕上一层薄粉,喉结不住地翻涌几遭,身上又僵又麻。

  他一字一句跟着心动说到:“你当初给我倒的那种白葡萄酒。”

  秦揽眼睛亮起来,“行。按照赌注,我喝干净你身上每一寸的酒。”

  秦揽凑近程倦,温声问,“我都认输认罚了,总决赛让我上好不好?”病房里全是消毒水的味儿,程倦却像醉了一样。皮肤全粉了,胸口‘怦怦’跳个不停。

  意识茫然,却没答应。尚有一丝清明告诉他‘秦揽身体没好,不能上比赛’。

  秦揽突然昵着转音,“老公?”气息卷在程倦耳廓里。

  程倦喉结一涌,“好。”

  然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秦揽得逞地笑起来,“你真好哄。”

  程倦恨恨地看他一眼,唇缝艰难地抿动:“好一出美男计。”

  秦揽爽朗和煦地笑笑,“你喜欢我才受用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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