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泽兰和普罗亚

  一直以来都有人会疑惑为什么一同长大的普罗亚和泽兰的关系并不好。

  原因很简单, 但是他们并不会知道。

  其实按理来说, 同样是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同样是在组织里地位特殊, 被一起养大, 普罗亚和泽兰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但是事实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们两个都一直不和。

  这就取决于泽兰的研究环境了。

  因为泽兰的那位血脉提供者——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应该是他的雌父——那一位曾经是从事生物研究的,所以组织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建起一座新的生物研究室, 这就是泽兰要待的地方。

  从泽兰年纪还小的时候, 就开始懵懵懂懂的接受这些东西, 偏偏他的天赋又非常的高,能够轻易的接受和理解这些, 在泽兰八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拥有自己独立的实验室了。

  这是组织里那群一向自视甚高的老家伙共同同意批给他的。

  这其实代表了很多东西, 但是当时的泽兰不知道, 他只是很高兴自己可以有地方进行自己的研究。

  又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 他并没有接触什么社会常识, 所以哪怕逐渐长大, 他也对这些东西没有概念, 等到他真的开始接触一些社会上的常识规则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看来是非常的很狠辣变态的。

  而最初教会他这个规则的人, 正是普罗亚。

  在十岁之前这两个孩子是被分开培养的。

  因为他们的天赋是不同的,这两个孩子, 一个偏向于战斗,一个偏向于研究, 等到时岁的时候, 他们开始需要接触同龄人的时候, 才被放在一起教养。

  本来当时的两个人都是很高兴的。他们当时正是爱玩又喜欢结交同龄人的年纪, 自然会希望自己有一个玩伴。

  而也不出所料的,普罗亚从来热情开朗,泽兰虽然有些别扭怕生,但是也同样的善于接纳别人,两个人很快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小孩子的天性,要和好朋友分享自己最喜欢,最得意的东西。

  普罗亚不必说,他最得意的就是他在战斗上的天赋,他的训练室就在旁边,泽兰每天都可以看到他训练,甚至还可以进去和他一起训练。

  但是泽兰不同,泽兰所得意的东西都在研究室里,而他的研究室在研究区被层层封闭起来,他不能带普罗亚进去。

  不能带小伙伴去看,自己最得意的研究成果这件事情,让泽兰心里非常抵触。

  这份抵触越来越大,直到两年后泽兰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准备去给普罗亚偷一个身份证牌,让普罗亚也可以进入他们的研究区,去他的研究室里看他的研究成果,甚至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他可以带普罗亚一起做研究。

  在这次的事情之前,两个孩子的生活环境乃至性格和爱好都是相投的,他喜欢和普罗亚一起训练,他以为普罗亚也会喜欢和他一起做研究。

  但是事情就在这里发生了转折。

  泽兰以为他们两个之前的生活和教育的环境都是完全相同的,但是其实并不是。

  普罗亚是依靠先生的基因培育出来的孩子,可是先生在普罗亚之前还有一个孩子,他不爱普罗亚,只把它当做一个实验品,可却深爱着那个孩子。

  正因为这份爱和怀念,先生想要把普罗亚打造成那个孩子的一个替代品。

  普罗亚十岁之前的课程和帝国任何一个正常孩子的课程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除了拥有大量的训练。

  所以普罗亚的三观是在正常的生活,正常的教育中培育起来的。他除了不能出组织也享受不到父母的宠爱之外,和帝国任何一个正常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泽兰谋划了整整一个月,就在普罗亚的生日之前,他准备在普罗亚的生日当天给他一个惊喜,让自己的小伙伴接触自己的生活,让他们两个完全的亲密无间起来。

  普罗亚并不知道泽兰做的是什么研究,所以在他生日的时候,泽兰告诉他自己的决定和给他的生日礼物的时候,普罗亚是真的非常高兴的。

  两个孩子拿着泽兰骗来的身份卡,手拉着手从研究室里的升降梯下去。

  直到进入泽兰的实验室之前,两个孩子都还是兴高采烈的。

  而这份兴高采烈截止到普罗亚推开泽兰的实验室的门。

  年幼的泽兰,当时年仅12岁。

  可是他的实验台上摆满了用来研究的各个星系的生物,包括但并不限于虫族,人类,植物人,兽人。

  而这些人并不全都是死的,他们其中甚至还有活着的,就比如那个植物人,他的触手就还活着。

  那个植物人的原型是藤蔓,他的四肢化作翠绿的藤蔓,被束缚在实验台上,腰间也横贯着一条皮带,翠绿色的眼睛虽然已经暗淡下来,但仍有生机。

  他本来应该是左手的地方,被挨着肩膀整个的切了下来,而他的左手化作的藤蔓就正正好的撞在普罗亚的眼前,就放在那个实验台上。

  听到开门的声音的时候,那个植物人甚至还从绑着他的操作台上扭过头来,死死的盯着刚刚进门的普罗亚和泽兰。

  植物人是整个宇宙中出了名的好脾气,和事佬,也亲近孩子,但是被绑在操作台上的那个植物人看向泽兰的眼神带着愤怒,痛恨和恐惧。

  碍于角度关系,第一眼的时候,那个植物人并没有看到普罗亚和泽兰牵着的双手,他以为普罗亚是新来的实验品,高兴又凝固住的样子,只是因为他是被骗来的,并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

  他甚至还努力的挥舞着藤蔓冲着普罗亚比了一个宇宙通用的标志,那个标志普罗亚学到过,它的意思是……让他快跑。

  那个植物人甚至还努力的伸展着自己剩余的藤蔓,让他们扑上去阻挡泽兰,给普罗亚争取时间。

  而普罗亚就看着他一向温柔腼腆的小伙伴。轻描淡写的挥开已经冲到他面前的藤蔓,然后走到控制台面前,熟练的启动了电击。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那名植物人彻底失去了生命特征。

  他的藤蔓被电到蜷曲,直到最后还在努力的向普罗亚比出那个标志,最后的失去生气之前看向他的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满满的都写着:为什么还不跑?快跑啊!

  而泽兰看着他的动作,只是冷着脸把他的藤蔓扯了下来,再次加大了电击的力度。

  普罗亚就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植物人的藤蔓渐渐的垂了下来。那双还在焦急地看着他的翠绿色的帽子再无了生机。

  这个毫无生机的眼神跟随了普罗亚一辈子成,为了他后半生的噩梦。

  直到后来,在他成年前的某一天,他在那个旅游星上碰见了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睛的年轻雌虫,那个雌虫耐心都抱着他度过了很多个夜晚,才将他从这个噩梦中解脱出来。

  全程普罗亚的脚都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没有移动过。

  他甚至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因为他不知道他到底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应该震惊吗?因为他表里不一残忍冷漠的小伙伴?

  还是他应该哭泣呢?因为他第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智慧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

  而对于这些泽兰仿佛已经看惯一样,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等到他已经完全能够确认那名植物人彻底没有生命体征之后,他才习以为常一样的踩过在实验室里蔓延了一地的藤蔓,回来抓普罗亚的手。

  普罗亚下意识的甩开了他的手。

  虽然有点震惊,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为什么突然他就不搭理他了。

  泽兰一直比普罗亚矮,所以当时年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小心翼翼地抬着下巴仰视普罗亚,关心的问道:“普罗亚你怎么了?你被那个实验品吓到了吗?没关系的,他现在已经死了,不会再吓到你了!”

  说着,泽兰的语气甚至已经有些雀跃起来。

  泽兰第一次带自己的小伙伴来到完全的属于自己的地盘,恨不得能立刻向普罗亚展示自己所有的,令他骄傲的研究成果,根本没有注意到普罗亚刺客反常的沉寂。

  “呃……”普罗亚没有说话,整个实验室里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泽兰似乎也开始知道自己的小伙伴并不喜欢他这个地方,他只能怯怯地站在普罗亚身边,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普罗亚看向泽兰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那个植物人还是活着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们?”

  “可是……”泽兰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有问题,“他们是被送到我这里来的,他们就是我的实验品呀,为什么我不可以处置他们呢?”

  “可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他们都是生命,他们被送过来的时候也是活着的,你怎么可以——”

  普罗亚顿住了。

  他注意到了泽澜的眼神。

  泽兰的眼神里带着迷茫,不解和疑惑。

  荷兰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给我杀死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实验品,他的小伙伴却要跟他发这么大的火。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普罗亚知道他和泽兰是不一样的。

  他被当成一个正常的「人」来教学,而泽兰只是这个组织里的一个实验机器。

  那天两个人互相看着,再也没有说话。

  直到那个身份牌被偷的研究人员触发了组织里的警报,他们在泽兰的实验室的门口抓住了这两个正在对峙的孩子。

  那一天过后,泽兰在自己的实验室里被关到了成年,他再也没有和普罗亚见过面。

  他们的下一次见面是先生把他们召集起来告诉他们都要去帝国军校卧底的时候。

  就连那个时候的两个人也在没有再一次的交流,仿佛年少时候关系很好,可以在晚上偷偷的趴在一个被窝里分享美梦的那一段时间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