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

  在维莫斯向宣宴讲述了这件事情之后,两个人相顾无言。

  但让维莫斯都感觉很疑惑的一点就是, 为什么顾熙有关这次赔偿的谈判角力中甚至有些表现的游刃有余的意思, 并没有太多的生疏,对于一些外交条例也好像过分熟悉了。

  维莫斯自己也研究过这方面, 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事的, 他需要大量的历练和经验的传授,哪怕顾熙很聪明,但他绝对不可能逃出这个框架。

  维莫斯不由自主想到了什么, 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的话, 那顾熙的表现就真的有可能了……

  而这个问题不仅维莫斯察觉到了, 顾熙自己也察觉到了。

  比起维莫斯隐约的惊讶和不安,顾熙甚至更加慌张一些。

  在进行这场谈判的时候, 顾熙发现自己脑海里面出现了很多自己之前根本就没有涉猎过的谈判技巧和一些国际上的通用的隐形规则。

  对面可能以为这些是维莫斯教给他的,但是两人都知道维莫斯根本就没有教过他这些, 甚至还根本没有涉及到。

  毕竟一些很多多年精于外交和谈判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这些东西, 维莫斯自己都未必能完全掌握, 更不会把它们教给顾熙这样一个初学者。

  但顾熙就是莫名其妙的知道了。

  顾熙可以不信任任何人, 但他是绝对信任自己雄父的, 所以他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维莫斯。

  维莫斯的眼神有些讳莫如深。

  维莫斯让疑惑不已的顾熙先离开了。

  这件事情其实大概上已经明了, 但是维莫斯并不愿意相信自己推导出来的那个结果。

  他并不知道这个结果顾熙能不能接受,毕竟就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他在自己办公室里沉默了很久, 最终还是打通讯去问宣宴了。

  在维莫斯向宣宴讲述了这件事情之后,两个人相顾无言。

  宣宴忍不住苦笑一声:“你说说最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多少陈年老人本该被掩埋的事都跳出来了。”

  维莫斯忍不住表示赞同。

  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要怨, 也没法怨,可要是说做些什么,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维莫斯还是忍不住问:“需要把那件事情告诉西西吗?”

  “告诉吧, 不告诉还能怎么样呢?”宣言脸上全是无奈,“难道还能让他这么一直疑惑下去吗?有熙熙也长大了, 些事情他也确实该知道了。”

  宣言说的又忍不住,有些讽刺的想:“你说他也是,他明明决定了要一辈子给安德鲁做秘书,但为什么又要把这些东西带到安德鲁的记忆里,潜移默化的影响信息呢?”

  “大概是不甘心吧。”

  这方面维莫斯倒比较有经验。

  老公爵去世的早,他又偏偏出生的太晚。老公爵在世的时候如珠如宝的疼着他,但是最终也没能躲得过时间。

  当年他还没有成长到足够的分量能够接老公爵的班,宣宴也没有足够分量的人扶持他成长,他也不过是被迫选择了这一条路罢了。

  老公爵当年太过宠溺他,几乎什么都没来得及教他,他这些所谓的「杂学」,也不过是因为没人教需要自己摸索罢了。

  他可能总有一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上辈子死的太早,也不甘心这辈子让老公爵的那些辉煌断送在他手上。

  虽然直到最后他也没有传承下去,但是他的宴哥替老公爵传承下去了,也相当于他没有那么不孝了。

  “他可真是太矛盾了,要是当年他直接拒绝,我们也不至于走这一步,但是他偏偏不拒绝,认认真真的走了这一条路,现在死都死了,又闹这么一出。可让人怎么办呢。”

  宣言长长的叹了口气:“解释是肯定要解释的,瞒肯定瞒不住,可是你说这怎么解释啊?解释一下他可能不仅吸收了他朋友的记忆和精神力,甚至他可能还融合了他朋友的爱人的记忆?”

  宣宴苦笑一声:“熙熙什么样咱们都是知道的,他要是知道了这些,都不用说什么接不接受的,恐怕会自己先疯了。”

  “那也没有办法啊,他毕竟承受了这份馈赠,自然应该承受人家的责任。”维莫斯经历过这些,说的无奈又坦然。

  宣宴有些好奇的瞥过去一眼:“所以你真的准备让熙熙担下外交部部长这个职责?我听说他现在身上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把他累成那样,你舍得?”

  “那不然还能怎么样呢?”维莫斯比他还烦躁,“卡尔顿老公爵去的太早,公爵府又实在是人丁单薄没有继承人,连个数得上的旁系都没有,这些年来外交部都是矮个子里拔将军,索性这些年也没什么外交,他们还能撑得住,但是马上就要结束战争到和平年代了,战后的外交和和平的外交,他们也撑不住啊。”

  “啧,你这话说的可真心伤人心。”宣宴评价道。

  片刻之后,宣宴认输一般的说:“行了,你就是来找我发泄一下,这些事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了,我也管不着,你就自己看着办就得了。”

  “不过……”宣宴危险的眯起眼,“我倒是非常好奇你那一句「可以理解」。”

  “那都是好几分钟之前的事儿了,你不能翻旧账啊……”维莫斯扯开话题,一脸淡定且无辜。

  宣宴比他更无辜:“但是我想知道啊,你就解释解释呗?你让我看看是我当年没打服你,还是我现在的领兵能力不能让您满意啊?”

  “竟然还让公爵大人存着上战场的心思。”

  宣宴最后一句话说的颇为咬牙切齿。

  “那毕竟是年少轻狂,是梦想,梦想……”维莫斯瞬间有点心虚。

  “你当年年少轻狂,难道你现在还年少轻狂吗?你竟然还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宣宴刚才还笑眯眯的,瞬间就爆发了。

  “你当年还是个公爵继承人的时候,大家就都已经限制了,跟你说你不能上战场,你现在他妈的已经是公爵了,你还想上战场,你做什么梦呢?”

  宣宴说着说着就有点维持不住修养,忍不住爆粗口。

  维莫斯默默缩了缩脖子,再一次感受到了被自己媳妇支配的恐惧:“我只是想想……你,你说我也没有那个机会,你也不能连我随便想想也不让啊……”

  宣宴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这是能随便想想的吗?这是吗?你要是想着想着哪天脑子一抽把他变成现实了你让我怎么办啊?”

  “那我又不傻,我不会把他付诸行动的,那我也没那个胆子呀。”宣言嘟嘟囔囔的,不敢正面反驳宣宴。

  “嘀咕什么呢你?”宣言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我跟你说,你把那种想法给我打掉了,不能再有了,谁也不会允许的,你别作死了。”

  “还有你以前是不会付诸行动,但现在你可不完全是你,你忘了上次跟我通讯的时候你被人控制的事儿了。要是你这个想法占比太重了再出现那样的事怎么办啊?”

  提到这件事情维莫斯的神色也认真下来:“是我忽略了,我会注意的,你别担心了。”

  宣宴看着他,感觉很无奈。

  然而他现在回不去,也只能相信维莫斯的自制力。

  挂掉通讯之后的维莫斯抛下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全心全意的思考该怎么跟顾熙解释他可能吸收了一部分韦斯特的记忆这件事情。

  而宣宴则是又加强了主星的防备,告诉他们别让公爵大人偷溜出来,干点什么不切合实际的事,同样的他也在维莫斯的办公室周围,又增加了很多人,警惕着那个人再次出现。

  而宣宴和维莫斯并不知道的是,让他们万分警惕的那个可以控制维莫斯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主星了。

  宣宴的命令让整个主星的防御又上升了一级,虽然说大家都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不影响大家听从命令。

  当然当维莫斯看到主星的防御等级再次提升之后是怎么骂的,那就不是宣宴会关心的了。

  而青年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瞬间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宣宴又发什么疯呢?主星的防御等级怎么又上升了?咱们的人有暴露的了?”

  曾经出现在战场旁边,旁若无人的交谈的那个清润的声音回答他:“这个事儿吧……”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是咱们有人暴露了,但其实并不是……”

  “你能不能直接点,别说话七拐八拐的。”青年的声音透露出不耐烦。

  “实在是这件事有点尴尬。”

  清润的声音也很无奈,非常难以启齿:“根据我们的人探听出来的消息,好像是维莫斯当年的中二之魂没有被削干净,前几天和宣宴通讯的时候不小心透露了还想去参军的那个意图……”

  “那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青年也感觉有点蛋疼:“他又发什么疯呢?当年宣宴还算是他的下属呢,就差点没因为他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把他打死,现在宣宴都是帝国元帅是他雌君了,和他算是平起平坐,他怎么敢的?”

  “呃……”清润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沉默,很久之后才艰难的说道:“不瞒你说,我们也很想知道这件事。”

  清润的声音有些无奈的问道:“你当初对维莫斯的控制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看着他这段时间的表现,总觉得他又越活越回去的意思……”

  青年本来想生气的反驳,但是想想维莫斯最近干的事儿,他突然就不确定了:“啊这……应该没有吧,我之前控制过那么多人都没出声,他不至于是那个特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