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项目组的人加班到了快要十二点，但也没有什么结果。
这是必然的。
替换方案做的再完美，只要甲方公司也就是李总那边不松口，所有的努力都是枉然的。
大家到最后都面色消沉，甚至有的人已经因为烦躁而开始爆粗口了。
所有人都累了，这就像是个死局，无论他们多么积极主动去解决问题，可现在的问题，早就已经不在他们这里了。
最后还是王经理说：“算了，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都先回去休息吧。”
“回去怎么睡得着啊，问题不能这么搁置，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总要解决。”其中一个员工情绪明显不好了：“真的到最后功亏一篑了，项目奖金就不说了，大家付出了两个月的心血，全部白费了。”
周围也有其他人附和了几声。
“李总那边为什么还不行？后面的几套替换方案还不好吗？他到底几个意思啊！”
“是啊，如果那边还有异议，他给反馈意见我们再修改，抓紧时间。”
“线上需要的物料备用的我都调整完毕了，但线下的物料需要制作时间，就等李总那边点头，现在赶一赶还来得及，再晚就不行了……”
……
项目组里的同事都是年轻人，大家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着气氛都高昂了起来。
王经理制止道：“我知道，我也知道大家都累了辛苦了，所以我打算明天亲自去找李总，尽快说服他确定替换方案，现在，都先回家，明天再说。”
王经理都这么说了，项目组的人也知晓他们能做的也只能到这一步了，各自唉声叹气了一会儿，便也收拾东西陆续离开了。
偌大的公司了只剩下了王经理、莫南和乔朗。
王经理看向角落里一直沉默的莫南，张了张口，最后也只是说：“你们也都回去，明天再说。”
乔朗一直观察着莫南的脸色，见他神情不太对，拉了拉莫南的衣袖，小心翼翼道：“学长，先回去吧，这么晚了，我帮你打个车。”
莫南恍若未闻，只抬起头，对着王经理语气坚定：“经理，明天我跟您一起去，我是主要负责人，我会想办法说服李总的。”
乔朗也忙举手说道：“那、那我也去。”
“莫南。”王经理停顿了片刻，“不要想太多，你的能力我是认可的，问题不在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
莫南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凌晨一点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发现家里竟然亮着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Alpha听到了动静，将腿上的猫咪放到了一旁，站起身，对莫南笑道。
“莫莫，回来了？累不累？”
莫南愣了下，惊讶道：“柏先生？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吗？”
路柏过来将莫南身上的电脑包摘下来放到一旁，“事情忙完了就早点回来了。”
“那您爷爷呢？”
“还在医院，不过我爸妈回来了，有他们守着。”
“那——”
眼见Omega还要问，路柏先一步将其抱到了怀里。
“好了，不说这些，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熟悉的木质香迎面而来，莫南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有那么一瞬间的放松，但也就几秒，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般，身体有些僵硬。
“莫莫？”
似是见他不说话，Alpha低头想要去追寻他的视线，莫南慌忙垂下睫毛，回答了路柏刚刚问题。
“想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叹息般重复道：“很想您。”
怎么会不想呢？
仔细算算，路柏走了也不过一周的时间，可那种思念堆积的像是过了好几个月，想的人心里发慌。
尽管每天都有信息和视频，可那都隔着冰冷的屏幕。
文字、图像，都不如眼前带着温度的怀抱。
身体被抱了起来。
Alpha力气很大，仅靠一只手臂就能将他完整的托起。
视角转换，莫南环着对方的脖子，视线无处可逃，被迫对上了路柏那双如潭水般的双眸。
“让我看看。”路柏说：“我的宝贝一个人在家有没有哭鼻子。”
莫南被Alpha的话惹的脸颊通红，轻轻的推了推抱着他的人。
“您、您别这么说，好像我还是小朋友一样。”
“怎么就不是小朋友了？”路柏笑笑：“之前不是还一直喊我‘小叔叔’？”
这个称呼一下子将莫南带回到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Alpha在他面前还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偶尔看起来还有些令人害怕，哪像现在，总爱逗弄他。
他辩解道：“我那是不知道。”
“那后来不是还想喊我‘路叔叔’？”
“您也没同意啊”
“可宋思景他们自称是‘宋叔叔’的时候，你也没有反驳。”
“您——”
莫南根本说不过一本正经反驳他的路柏。
眼见Omega脸红的快要滴血，路柏适时将对方放了下来，又忍不住轻掐了下那柔软的脸，柔声道。
“好了，不是小朋友。”又说：“饿不饿？厨房里我煲了汤，是你喜欢的甜汤。”
甜汤很好喝。
莫南虽然没有胃口，但也喝了差不多一碗。
甜食总是会给人带来好心情的，而且路柏的厨艺不错，一碗甜汤下肚，莫南的精神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等路柏收拾完出来的时候，见Omega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抚摸着团子，眼睛不知道望着哪里出神儿。
擦完手的纸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路柏走过去，“怎么还不睡，都这个时间了。”
这会儿已经是夜里一点钟了。
莫南回过神儿，站起身，顺着路柏的话说：“这就睡了。”
躺在卧室里柔软的床上，莫南并未像以往一样，自然的钻进路柏的怀里。
他平躺着，与Alpha的身体安静的贴着。
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他想着明天去找李总时应该说些什么，他们这边还有什么筹码，怎么样才能让对方接受公司的替换方案……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更合适的办法，如王经理所说，主动权在对方，只要李总咬死了，他们做什么都白费。
若真是如此的话，他真的要去找路柏吗？
想到今天项目组同事的话，将近二十个人包括他自己在内，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两个月时间与精力，任谁都不想到最后功亏一篑。
他自己还好，只要一想到连累了别人，铺天盖地的负罪感几乎要淹没了他。
可若说让他真如李总所说，去找路柏，他觉得他自己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口。
不是他清高。
而是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那他和路柏的关系便不纯粹了。
他太珍惜与路柏的感情了，不想让任何东西玷污了它。
黑暗里，莫南睁眼望着黑暗里的房顶。
脑子里一团糟，各种想法激烈的交锋，胸口更是像是压着巨石一般，沉甸甸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片刻后。
耳边先是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他就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Alpha将他揽进怀里，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莫莫，别不开心。”
莫南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就觉得路柏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
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和路柏住了这么久，也知道对方工作中的习惯，路氏那么大，需要决策的事情太多了，经过特助筛选过递到路柏这边，大部分都是特别重要的或者涉及资金比较大的。
以李总那个公司的体量，就算真有什么事情，与路氏而言充其量也不过是件很小的事情，应该不会到路柏这里。
这么想着，莫南放松了许多，他嘴上否认：“柏先生，我没有不开心。您能回来我很开心，真的。”
说完又觉得觉得自己可能情绪上的不对让Alpha看出来了。
他抱住路柏的手臂，紧紧贴近对方的身体，解释道：“我只是有点累，所以状态不好，让您误会担心了。”
“好，我知道。”Alpha没有反驳，只吻了吻他的额头，柔声道：“那就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嗯。”
空气中渐渐多了一丝愈创木的味道，带着安抚的意味。
莫南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但是在这种味道包裹下，不过一会儿便陷入了睡梦中。
-
第二天莫南一早到了公司，与王经理和乔朗碰头后，便直接去到了李总的公司。
一路上三人对了对想法，想着尽可能的说服对方。
“……实在不行的话，合作就中止吧。”王经理说：“昨天和我法务部的同事看了半天合同，对方如果非要如此的话，造成损失是对半的，算下来还在公司可承受的范围。”
见莫南脸色沉重，王经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这种合作一半黄了的项目哪个公司都会遇到，很常见。”
“就是。”乔朗也跟着安慰：“学长，你压力不要那么大，这不是你的错。”
两人越是安慰，莫南越是愧疚，可眼下也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他看了看眼前的大楼：“我知道你们意思……先上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前台看到莫南他们，也没有多问，只将几人一路引到了李总的办公室。
开门后，李总立刻从办公椅上站起来。
“哎呀，你们来了？先坐先坐。”又对指挥前台：“快去、去把我柜子里第二层的那个茶叶拿出来泡上。”
对方与昨天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莫南三人俱是一愣，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后，王经理示意了下旁边的座位，于是三个人顺着李总的意思坐了过去。
大家都不敢放松，等茶水泡好后，李总亲自给三人倒上，又是一番寒暄。
眼见着差不多了，李总没有主动提起工作上的事，王经理只好先起了话头：“李总，今天来主要是想跟您商量下替换方案的事情，昨天给您的三个方案您也看过了，是还觉得哪里不满意吗？有什么问题您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这边尽快修改。”
听王经理这么说，李总放下手里的杯子，态度很是客气：“看了，我觉得都不错，你们公司果然个个都是人才，这个就你们自己看哪个执行起来快就用哪个吧。”
前面一直僵持的对方突然松口了，虽然是莫南他们此行的目的，但李总转换这么快，还是让人不可置信，甚至几个人愣住了，没反应过来接话。
大概是见三人不说话，李总笑着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李总，您刚刚说同意换方案了？”王经理又问了一遍，他害怕是不是这几天压力太大，都要产生幻觉了，对方怎么就突然松口了。
“嗯。”李总看了莫南一眼，神色和蔼了不少，语气似乎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遇到平台临时改换政策，这个谁也料想不到，你们公司的诚意，我们也都看到了，及时调整了就好，只要最后宣传效果达到了，具体过程我也不会约束你们……”
……
问题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来之前准备的东西都没有用上。
从李总的公司出来，莫南一直没说话，王经理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看了莫南一眼。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乔朗很开心。
“真好，还好那胖子答应了，本来我想着他要是还继续阴阳怪气，我就要跟他拍桌子据理力争了！”
“行了，赶紧回去吧，后面的需要做的事情更多。”王经理提醒道。
乔朗立刻说：“哦对，我先给曹悦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先赶紧准备，时间紧任务重！”
年轻的Alpha去一旁打电话了，王经理拍了拍莫南的肩膀，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莫南愣了愣，想要解释，可几次张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看的出来，项目能顺利进行，王经理是松了一口气的。
而且这样的结果，所有人的努力都没白费，所有人都很开心。
莫南望着远处的大楼，心里是无尽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