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搭的很稳，莫南坐在上面被路柏推着荡了几个来回。
古朴的小院子里传出几声轻快的笑，偶尔夹杂着几句。
“柏先生，高一点!”
“再高一点！”
晨起的阳光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一缕风吹来，将枇杷树上细碎的小白花吹落了一些，纷纷扬扬，落在人的肩头。
Alpha的衬衣免起一半，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手握着粗麻绳，控制着秋千小弧度的晃动。
秋千上，莫南悠悠的晃着腿，微仰着头和路柏聊天。
“柏先生，您怎么还会做秋千啊，简直太厉害了。”
在他的印象里，以路柏的身份和家世，完全不应该接触这些。
“之前在山上住的时候，跟着师父学了一点木工的皮毛，不算厉害。”
见Omega一脸的惊讶，路柏笑笑：“怎么？觉得不像？”
“嗯，觉得您不应该会这些。”
“那你觉得我应该会什么？”
“弹钢琴？骑马？打高尔夫？”说着说着莫南先笑了：“或者端着红酒随便喝一口，就能立刻品出这是几几年的。”
“那种品酒我确实不会，钢琴的话小时候学过一点，高尔夫一般都是应酬的时候需要，也算不上擅长。”
“那骑马呢？”
“骑马还算可以，不过很少有时间去。”
“那您还会什么？”莫南很好奇。
装作沉思了一会儿，路柏说：“会做生意算不算？”
对视了一秒，莫南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怎么不算？您最厉害了。”
……
两人收拾完，简单的吃饭早饭，约好改电路的工人便上门了。
简单说了下情况，莫南带着几人去看了电路总闸。
等工人开始干活了，莫南见帮不上忙，转头去找路柏。
就见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梯子，正踩在上面，看他家的屋顶。
“柏先生？”莫南吓了一跳：“您要做什么？”
将手里的瓦片放下，路柏拍了拍手上的土：“昨晚风太大，吹掉了几块瓦片，我检查下有没有地方破了。”
莫南忙走过去帮路柏扶住梯子，尽管Alpha站的很稳，可他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着急道：“您先下来，屋顶的事情我一会儿找人看，您又没做过这些。”
见Omega一脸的害怕，路柏只能先下来，他将梯子往一边靠靠，防止磕到莫南，又打开院子里的水管清洗了下手上的灰尘。
接过莫南递过的毛巾，路柏擦了擦手，对他说：“瓦片破的不少，围墙也有几处裂开，下午我找人修理一下。”
Alpha比他对这处老宅都上心，莫南既感动又愧疚。
“那岂不是要花很长时间，明明说了是要散心的，而且您不是也要看您母亲在这边的项目吗?”
他们最晚后天晚上走，修补房子至少要花去一两天的时间。
“别担心，不大动的话花不了太多时间，事情交给别人做就可以了。”
“那我一会儿问问福婶看村里谁做这些。”
“不用。”路柏说：“我来安排就行。”
路柏打了几个电话，不知道找了谁，反正下午家里就来了七八个人，材料工具带的很齐全，一看就是专业的。
小小的院子里一时间挤满了人，快要没有了站的地方。
来回转了两圈，莫南提议：“柏先生，要不我们出去转一转？”
Alpha自然不会否认。
村子附近就是山，不同于城市的人造景观，上山的路只有陡峭的地方被村民铺了青石板。
“前面绕过去会有一大片竹林。”莫南指着前方对路柏介绍：“再过一两个月春笋就冒出来了，小时候我奶奶总是带着我来这里挖笋，之后那几天用笋做各种菜，什么腊肉炒竹笋，凉拌笋丝什么的，多出来的还会泡成酸笋，可以吃很久。”
“那你喜欢吃吗？”路柏拉着莫南的手，偏头温柔的看着他。
“喜欢，奶奶的做的好吃……”
上山这一路上，莫南一直在讲小时候的事情，他以为这么久过去了，记忆应该模糊了，可是在看到熟悉的老树，半山腰上的拦路石，那些关于儿时的记忆会瞬间复苏。
记起来了就忍不住讲给路柏听，他许久没有过这么强的分享欲了，一直停不下来的说。
Alpha温柔的回应着，时不时还要追问一两句。
比如“之前爬树的时候有没有摔倒？”“碰见的那条蛇有没有毒？”……
林间有什么小动物飞快的跑过，不知道是兔子还是松鼠。
山间的空气微凉，呼吸间全是青草树木的香味，入目所及之处除了树木就是山峦，耳边除了偶尔不知什么品种的鸟鸣，周遭安静到好像整个世间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们从山脚走到了山顶，从日出走到日暮。
站在那所破败的山神庙前，俯瞰山下的小村庄时。
莫南有一种幼时那十几年的光阴路柏也参与在其中错觉。
“累吗?”看着莫南因为运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路柏问道。
“不累。”
略圆的眼睛里全是笑意，莫南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高大的Alpha。
心脏莫名的鼓胀，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如同在空中被风吹了许久的蒲公英种子。
突然在这一刻，落了地，生了根。
被名为路柏的土壤稳稳的托住。
自此不在漂泊。
很想抱一抱对方。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莫南扑到了路柏的怀里，抱着对方的腰，贪恋的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嘴上喃喃道：“柏先生。”
一阵山风吹来，Alpha动了动，下一秒他就被对方的风衣包裹的严严实实。
额头被Alpha的鼻尖亲昵的蹭了蹭。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您。”
耳边响起一声低沉好听轻笑，放在他身上的手臂紧了紧，他听到路柏温柔的声音。
“好。”
……
下山的时候莫南挑了另一条小路，那边的山脚下是平城世世代代赖以为生的玉带河。
河道蜿蜒曲折，河水清澈。
踩着河边的鹅卵石跳过一个小水坑，莫南问：“柏先生，我记得您之前说过，您很喜欢平城的玉带河？”
“你还记得？”路柏笑道。
“记得啊，我还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您还说了很喜欢城南的桂花糕。”莫南想了想：“要不我们待会去买？不过不知道您说的那家店还在不在。”
Alpha抬手扶住他下了一大块碎石：“现在去可能有点晚了。”
莫南看了看天色，远处的太阳落了一半，周边是橙红渐染云彩，已经是傍晚了。
是很晚了。
“那要不我们明天？到时候多买一点，我带给公司的同事。”
“好。”
山脚下不像山里，多了许多人烟，玉带河边上，除了在浅滩嬉闹的孩子，还能看到几个垂钓的人。
路过其中一个的时候，恰好那名老人收了钓具，拎起水桶要回去。
在看到莫南的时候，愣了下，之后又看了莫南几眼，随即激动道：“是莫南吗？”
莫南这时也认出了这位老人。
正是他上高中时候的老校长。
“校长，您怎么在这里？”莫南也有些惊讶。
“这不是退休了，闲的没事——”老校长的话夏然而止，他盯着莫南身旁的路柏，不可置信道：“路总？是路总吗？您……”
视线在两人转了一圈：“你们怎么在一起？”
莫南还在震惊为何校长会认识路柏，就听身旁的Alpha开口道。
“方校长，您客气了，喊我路柏就行。”
撞见了故人，也不好立刻离开。
何况当初校长因为莫南奶奶的病情，还组织了师生捐款，虽然那些钱后来还没来得及用奶奶就去世了，不过莫南依旧很感激这位老人。
不远处恰好有一处专门供人休息的地方，一张石桌几个石板凳，三人坐在那里，老校长激动不已。
“……您当初的那笔捐款，善举啊，好多上不起学的孩子靠着您的助学基金才能顺利完成学业……”
“……图书馆和实验楼也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不然哪能让学生们一直纸上谈兵呢？”
……
这边老校长滔滔不绝，那边路柏礼貌的回应。
坐在一旁的莫南被老校长的话砸的一愣一愣的。
学校的图书馆实验楼是路柏赞助的？
当初帮助他顺利完成高中学业的的助学基金也是路柏的手笔？
他知道路柏在平城做了很多慈善项目，只是没想到其中还包括他的母校。
过往的画面闪现。
他记得，当年高三的时候，临近高考时的誓师大会，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去讲话的时候，礼堂下第一排有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
当时他的班主任是说过，那是给学校捐了不少钱的大老板。
他那会儿并未注意对方的长相，一是隔得太远，二是那天他的身体……
一旦陷入了回忆里，那些细枝末节的画面碎片便变得清晰了起来。
眉头皱起，莫南总觉得他忘了些什么，而且忘了的这些一定和路柏有关。
不过很快，老校长又丢下了一句惊雷一般的话。
“……看见你们在一起谁不说一句缘分，说起来，当年还是您及时发现，送莫南同学去的医院，不然事情可就糟糕了……”
路柏？
送他去医院？
莫南当即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旁的人，一时间失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