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

  “他救了我。”

  “他?救你?”乌雅惠诧异地挑了下眉。

  梁秋驰叹了口气,“你没听错,就是他。”

  乌雅惠把梁秋驰拽出隔间,急切道:“他疯了还是你疯了?他怎么会救你,如果被人发现,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被枪毙的!再说了,不是因为他设套逮捕你入狱的吗?他又怎么会救你!”

  “是啊,我也很想搞清楚他在想什么。”

  梁秋驰苦笑着摇摇头,坐在沙发上看了眼一脸困惑的乌雅惠,“先不说这些了,手机找来了吗?”

  “给你。”乌雅惠把手机扔给他,还在琢磨莫辛的事,“他是不是有病啊?抓了又救,自导自演干什么呢?试图感动你吗还是他妈耍我们玩呢?”

  她越想越气,“要不是他提前横插一脚,那天你去军事法庭的路上我们自己人就动手了,那样也许你根本不会受伤!”

  她是个暴脾气,那天她亲自带队执行营救任务,结果却被人告知两条街外发生了交火,她急忙带人赶过去时已经晚了。

  气得她当场把自己的副手骂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想想还是气不过。

  “不行,我得再去骂一通那个不长脑子的,要不是他建议的埋伏地点错了,根本就不会有这些破事。”

  “雅惠姐!”梁秋驰急忙拉住她,无奈地笑笑,“现在还追究这些做什么,更何况如果那天你们碰到了,后果会更严重。”

  他拍拍身边的座位,“陪我坐会儿吧,消消气,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乌雅惠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沉默地看他摆弄手机,明显还是气不顺。

  梁秋驰看到手机开机页面,挑了下眉:“新的?”

  “嗯,”乌雅惠语气不太好地说,“姓莫的肯冒风险救你,怎么连手机都不舍得给你买?”

  梁秋驰笑着摇摇头,沉默了很久才闷声说,“是我对不起他。”

  乌雅惠看着他,“什么意思?”

  梁秋驰脸上漫开一丝苦笑。

  他用手机登录云端,从隐私空间里找到一张他珍藏了八年的照片,下载到相册里。

  因为当年的像素有点低,照片在新手机上显得有些画质不佳,但屏幕上莫辛青涩的笑意,梁秋驰反反复复回味了八年,早已如烙印一样刻在心里无法磨灭。

  乌雅惠看着照片上的莫辛,眯了眯眼:“什么时候拍的?”

  “还在军校的时候,”梁秋驰的语气有些怅惘,“那时候一切都很好……”

  那时他还没有家破人亡,也没有叛出联盟,他有亲密的朋友、优秀的成绩,是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是学校着力培养的少年军官。

  梁秋驰想起当年和莫辛初遇的情景,自己不过20岁,因为在几次演习活动中表现亮眼,被学院挑中,指派去做新生的军训助理教官。

  “嗐,说好听点是个教官,但前面还赘着‘助理’俩字,这性质就变了!”

  好友项北同样是被选来做助理教官的,在组织新生集合的时候,忍不住向梁秋驰抱怨,“说白了咱俩就是来做苦役的,什么苦差事都是咱俩来搞,你信不信?”

  梁秋驰笑着踹他一脚,“省点力气吧,等下野营拉练你如果累趴下了,我可不管你。”

  “好兄弟,你可得罩着我。”项北嬉皮笑脸地贴过来,看见迎面走来一队迷彩服,立刻拍拍梁秋驰的后腰,“来了来了,听说这届新生里有个大人物呢,想不想八卦一下?”

  “什么?”

  “让我找找,”项北梗着脖子看了一圈,找到了目标,“右边三列倒数第二个,”他轻轻撞了下梁秋驰的肩膀,“看到了没?那是丹加州长的小儿子,听说是犯了事被扔进这里来锻炼了。”

  梁秋驰找到他说的人,第一眼看上去只觉得对方个子很高,眉眼间透着股清冷的气质,不像周围新生一样好奇地四处张望,也不跟人交流,好像融不进外界一样。

  在人群中很显眼。

  “你怎么知道他是州长儿子?”梁秋驰问项北。

  “嘁,皮肤那么白,一眼就看到了,又板着脸不跟人说话,可不就是摆少爷架子呢吗?”项北朝他挑挑眉,“怎么样,打个赌?”

  “无聊,”梁秋驰的目光落回到队伍末尾的那人脸上,又问项北:“他犯什么事了?”

  “打人呗,具体不清楚,”项北嗤笑道,“不过州长权力就是大,随随便便就能把儿子塞进联邦军事学校里面来。”

  “还好意思说别人,你不也是被你老爸塞进来的吗?”

  “诶?好端端地你说我干嘛……”

  梁秋驰吹了声哨子,扬手冲队伍招呼道:“到这边集合,抓紧时间。”

  项北笑骂了一句,等队伍集合完毕,便拿着名册开始点名。梁秋驰竖耳听着,记住了队尾那个被塞进来的小少爷名叫“莫辛”。

  “今天是负重越野拉练,全程二十公里!待会儿发给大家的背包里面装有15公斤的装备物资,待会儿发下去请各自检查下,尤其是水壶和防毒面具,这是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东西,不能遗漏。”

  教官一宣布今日的训练内容,梁秋驰就见这帮新兵各个面露难色,唯独那个莫辛还是清清冷冷的样子,没什么表情。

  他也不免心想,这位来自高官家的小少爷确实心气很高。

  梁秋驰和项北负责把行囊分发下去,来到莫辛面前时,梁秋驰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皮肤确实挺白的。

  随即他注意到,莫辛伸过来的那只手虎口内侧覆着一层薄茧,应该是长期握枪导致的。

  莫辛微微蹙眉,对梁秋驰的愣神表示不满。

  “不好意思。”梁秋驰赶快把背囊递进他手中。

  莫辛没吭声,只低头检查教官交代的东西。

  等检查结束后,新生第一次野外拉练正式开始,梁秋驰和项北作为助理教官都要随行。

  项北扛着行军旗跑在梁秋驰身边,小声嘟囔道:“我没说错吧,说是来做新生榜样的,其实就是来做苦力的!有这时间,我在宿舍里打游戏多好啊!”

  梁秋驰瞥他一眼,把哨子叼在嘴里,开始吹哨领跑。

  队伍迈着一致的步伐行过一段路后,进入道路崎岖的野外,行军速度开始放慢。

  项北也渐渐没体力再抱怨唠叨,闭上嘴专心在前面扛旗领路。

  梁秋驰放慢脚步,观察后方队伍人员的状态。他看见莫辛摘掉帽子,拿起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水,白净的脸蛋和脖子都因为太热而蒙了一层薄薄的红。

  梁秋驰高声提醒:“喝水切记要小口含着慢慢咽,喝太快容易肚子疼。”

  莫辛闻言瞥了他一眼,但很快又转开了目光。

  梁秋驰主动走过去,秉持着一位教官的职责,关心一下新生:“还走得动吗?”

  可莫辛对这份关怀并不领情。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戴上帽子从梁秋驰面前走了过去。